狮俚石是一座红石山,只因岁月的沉积把它的外表包浆成了黑色,和周边绿色植被相比,显得异常突兀,加上高高隆起的山体,在我们这一带,远远的就能望见,算是鹤立鸡群了。 这座山因西侧山腰有块石头象蹲守着的石狮子而得名。该山即不属于我们村,也不属于山脚的渡名湾,而是莫名其妙的归属于三里外的庚溪。 小时候,狮俚石就是孩子们嬉闹的场所,我们丝毫不去理会山权的归属,依然乐此不疲,自得其乐。 比赛登顶是孩子们玩乐的主题,从东侧面登山,道路很陡,最具挑战,需要勇气和力量,脸几乎要贴着山皮,手脚并用才能艰难爬上。另一条道是从山背上山,裸露风化的岩体已形成了一道缓坡,较轻松的就能登到山顶。 我们一般不会选择背面上山,那样会被同伴讥笑为“胆小鬼”;另一个心照不宣的原因,就是从侧面登山也有不尽好处,时常可以遇見红彤彤的毛楂果,黑油油的地茄子,晶莹剔透的猪麽奶…这些野果在孩子们眼里简直就是奇珍美味。 可以不顾野蜂刺蜇,荆棘刮伤之痛;即使嘴唇都染成了黑紫色,也要让酸甜的果浆肆意满足舌头味蕾的兴奋。 爬上顶峰,高兴极了!忘却了劳累,气喘吁吁的在顶上疯狂蹦跳,山体随之发出"咚咚"之声,节拍掌握好,竞能奏出韵律来,有如擂鼓催战之音,很是神奇。 传说山体里是空的,藏有数不尽的天庭宝藏,半山的石狮子就是天庭派遣下来的守护神兽。向西的延伸的山脊上,还风化有文字样的奇特龟纹,老人们说这便是打开宝藏的天书密码。我们幼稚的信以为真,可是用尽脑力,谁也不得解。 折腾累了,大孩子便会盘托出“屋丈”的鬼神故事来,在突兀的山顶听这样的故事,相当具有感染力:“屋丈”长的好高,高度超过了狮俚石;腿很长,一脚迈过,可以从这个村庄到达那个村庄;脚印很大,比山下的山塘水库还要大……边说边指点远处相应的景物,形象的比划出“屋丈”巨大形体来;叮嘱千万不能"喔哦、喔哦"的叫哈,否则会引来"屋丈"的捉拿,到时跑都跑不掉,塞到它嘴巴里,填牙缝都不够!惊得我们个个目瞪口呆,再不敢吱声了。 安静下来的时候,可以倘佯在山顶的草皮上,晒着太阳,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眼晴盯着天上不断盘旋的老鹰,一圈又一圈…思绪便象长了翅膀样在空中任意飞翔。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也是极大的目色享受。可以看到山脚绿茵浓郁的松涛随风起伏,村庄点缀其中,黄满大塅被弯曲的河流、笔直的道路分割成几大块,农田作物象调色板样随季节变幻颜色。 向北远望,可以看到整个县城的模样,那是孩子们心中向望的圣地。那时觉得能做城里的孩子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黄满大塅在我们脑子里,本应是城邑之地。 相传在远古的晨曦中,石狮要和对岸的石象对接架桥,当狮头正转向时,被山下扫地的男仆人看见,惊恐的招来主人观看。主人见后,认为是不祥之兆,匆匆指挥他的男女仆人,手持扫帚齐齐指向石狮。一下破解石狮的良苦用心,狮头再也转不动了。 桥自然没架起,至今连接西山的"石架桥",也仅仅是座滚水坝而已。 据说就是没有桥的原因,城邑只得另建它处。 故事牵强了点,每每提及此事,孩子们都会叹息远古的遗憾!但对石狮子却心存善念,愈发好感。每次登顶后,都会从山顶西探到半山腰,来看望这尊威武的天庭神兽,先会双手合十,默念求得庇佑,然后便会爬上石狮子的脊背亲密接触,任意嬉耍。 转眼人至中年,回老家的次数渐渐少了。但只要我回去,就想去狮俚石走走,象探望相别己久的老友样。 但又不忍心去,那里修通了山路,已经建成了一个规模宏大的露天红石采石场,山体早己削去了大半。满载红石的车辆带着灰尘,一趟接着一趟。 我害怕听到撕心裂肺的电锯声,不想看到切石块像切豆腐块样简单神速,更不想看到淌流出的是红色石屑,因为人的血是红的,动物的血也是红的…… 再也看不到那高耸突兀的山峰了,再也听不到“咚咚”的擂鼓之音了,也许蹲守了亿万年的天庭神兽不久也要消失。 石狮无语呀!但在你心里,是否能听到天庭神兽的哀鸣声呢?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