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公园的依依春柳 

史国泽  

     塞北的春天与南方相比总是姗姗来迟，但春来的迅猛、春来的浓烈、春来的绚丽。哈尔滨斯大林公园的春天由于临江的原故尤其如此。      当春晖予大地一片明媚之际，你信步于斯大林公园，你会发现，那往日固守寒冬的残雪在不经意间融化了，把辅满枯草和败叶的土地染湿，坚冰也被消融得不见踪迹，化作春水漫浸其间。被冰寒锁冻的土壤也悄然苏醒，变得柔软而温润。当隆隆的冰排顺江踊跃奔腾之际，放眼望去大江两岸会渐现出一片片朦胧的绿意。这时，对于还未走出严冬记忆的人们来说，会把视线无意间投向脚下的江堤、江中的沙洲和对岸的丛林，深呼一口气便感到了春的气息。

    在足下的土地上你会发现，第一个为春天着色，为大地披彩的是小草，在料峭的春风里小草于枯叶败絮间，在遍布深黄坚挺的枯草根部，透露出嫩嫩的新绿。但当你感叹自己的惊奇发现时，抬头便可闻到柳树散发出的氤氲味道——浓而不腻，香而不浊。待你仔细看柳时，你便会又惊喜起来，柳树挺立着黝黑的躯干，随着习习的江风，舞动着被春光梳理的满头柔细柳丝，会欣然地向你点头问候。那柔韧的枝条上，饱满着欲绽的叶苞，有的已在黄褐色的枝条间辅满了嫩芽，把春的色彩更加浓化-----绿是生命颜色。 

    明朝杨基说：“记取春来松柳，风流全在轻黄”，可见春天的柳树之美正是在它抽芽之际。斯大林公园的春柳则有更为独特之处，因为它在江风的徐徐吹拂下、在隆隆作响的冰排的奔腾声中，更早地沐浴䙽春光的洗礼。园内每一棵柳树的年龄都有几十年或百岁。它们根深深地扎在江堤的沙土之中，粗壮的干更是饱经风雪坚挺而俊冷。它们的枝更加富有柔性和韧性，只要江风送暖便炸破那枝的皱皮，滴出鲜嫩的绿意。如果你有幸站在高处，向江堤眺望，你会蒙胧地感到那曲折绵延的堤岸被淡淡的嫩绿所渲染，那近处的柳树身姿袅娜、风韵娇美；那远处的柳树则排排成行葱茏摇绿、烟笼雾罩，你会疑心来到了燕穿柳丝的江南水乡。 

    唐朝诗人说过“春风不寒杨柳枝”，可见柳树对春的气息嗅觉最敏感、体察最真切、感受最强烈。然而斯大林公园的柳树较深山之柳得宠于徐徐江风的摇曳、飘逸袅娜；较大路之柳得惠于滔滔江水的润泽、绿意长久；较之亭院之柳得益于春阳的沐浴、挺拔茁壮。

    斯大林公园的柳树自然中寓洒脱、淳朴中透灵秀、粗野中含娇柔。有的横卧堤岸，摆出一幅欲饮江水的样子；有的枝杈繁多却直冲蓝天煞然一幅争晖惜时的姿态、有的弯腰昂首一幅永不屈从的神态。在哈尔滨众多树种之中，斯大林公园的柳树，年龄大、生命力强、接触人多。每一棵柳树都曾在晨晖中聆听过鸟雀的喧闹声和莘莘学子那朗朗的读书声；每一个硕大的树冠都在艳阳高照时给人以荫凉，予人以欣慰；每棵树的柳絮都曾飘落在双双情侣的头上，与人们一道分享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甜蜜。

    斯大林公园的春柳曾唤起多少老人对时光的追忆；曾给多少靓女俊男以青春时的遐思；曾闪烁过多少孩童那纯真的笑脸；曾给多少感情的失落者以心灵的慰籍。在游客的相册中，它又与江水相伴留下无数个美好的图景，与游人一同定格在岁月的流逝中。

    唐诗云：风前柳态闲时少，雨后花容淡处多。可见柳树的丰姿与鲜花的芳容，在沐雨淋风中有着质的不同呀！前者遇风雨而愈加挺拔俊秀，后者则衰叶流红，艳过惨淡，柳和花一道都诠释着对自然和生命的不同理解。斯大林公园的棵棵柳树，记载着哈尔滨的过去、目睹了城市飞速发展的现在，更与人们一起坚守着足下的土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棵棵堤柳是哈尔滨永恒风景，它枕涛声而眠、浴朝晖而生、随船笛而歌、伴江风而舞，自然中孕育着永恒，在永恒中体现着自然。看柳树年年新绿，闻江水岁岁涛声，堤柳会让每一个站在它身下的人感到人生的短暂，岁月的无痕。

(2003年4月写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