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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崖上的花

时间:2014-05-14 11:26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温暖爱点击:
        

  (一)
  
  好像前世的事情了。鸿蒙太初,那时你青涩的如同山中未熟的青果,坠着莹润晶亮的露珠,颤颤的带着亮丽的笑颜,袭着清风,摇在深山处。
  
  是崖的声音让你清澈透明的心思流成了小溪。溪水伸向遥远的地方,不知该在哪里停歇。你一任溪水流着,你知道有一处水草丰美的岸等在极处,你甘愿把心思放牧。
  
  崖的声音是信笺上响出来的,从遥远的一个水泥搭建起来的城市邮寄来的。他的字体排列整齐,优美俊秀。你看着每一个字都在眼前蹦立起来,像悦动的音符,是自己喜欢的声音,一定会是这样的声音。你聆听着他的每一封信,像一只欢乐的鸟儿聆听着林间穿过的清风。风到处,阳光明媚,花香袅绕。青涩的果儿被风吹得红盈盈亮澄澄的了。
  
  你常常跑到家后的山坡上,躺在草地里望天上的流云,流云悠悠,山花漫香。坡口那一面断崖之间一丛灌木正在青葱,郁郁苍苍。像是崖在信笺上的说话声,流动着美妙的清芳。眼睛望着此崖,心系彼崖,远在天涯。
  
  终于崖在一封信里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那开在深山里的一朵太阳花,你的温暖融化了我心灵深处因为幽暗而结的冰,你的柔美却像一根坚韧的彩线又将我融化的心层层包裹,将我软禁了。我要去大山,我要见你!”
  
  冷不防的,是什么在刺痛你的心?竟然让你紧张得脸面通红?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瞬间里,所有的日子里积存的温情脉脉灰飞烟灭,恐惧占据了整个心房。曾经千百遍默默描画过的面庞,立时变的那么陌生,退出亲切,越离越远。
  
  原来,你年轻的心轻的只是一片纯净的浮云,只想在心仪的湖面上留恋一下自己的身影,并不想变成密集的雨丝投入湖的怀抱,不想!原来,你这身藏在青山里的一抹轻愁,只想远远的望着空际中云影里那一片海市蜃楼!原来,你这枚青涩的果啊,还不想这么快的熟透,不想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另一个真实的身影。
  
  一个人的成长,必得需要另一个人付出沉重的痴痛来获得吗?你用愧疚的心真诚的说出本意来回拒。好像已经看到了崖在千山之外的某条长路上孤独的身影细瘦枯长。你的泪水倏然落下,那么清澈透明的眼睛里,怎么出现了迷茫?怎么有了忧伤?是否可以就这样的永不相见,两两相望?
  
  善良的崖温柔地给了你应答。他希望你在快乐中快一点长大。他依然还会在相应的节日里,给你送来温馨的问候和带着音乐声的贺卡。殊不知,时间是最会偷窃的,最纯真,最美妙的一切到了它的手里便会隐形不见。等你发觉时,只能到记忆里去寻找了。时间,隐没一切。
  
  春来秋去,寒过暑至,崖终于再也没有信息。你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放下,就像不知道在远方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把你放下?你还会经常去到那青翠满坡的山口,去望那一面断崖。终于有一天,那段崖之间的灌木开满了花!那洁白的花簇摇曳在空际间,香飘云天外。那洁白的花簇在对你微笑,却离你那么遥远。
  
  你望着这面断崖,望着崖上那洁白的花,轻轻的对自己问一声:是否青春都会青涩?是否青涩即会轻易?是否轻易的都会失去?是否失去的都是美丽?
  
  你望着这面断崖,望着崖上那洁白的花,望到心疼,依然会留恋,望到绝望,方才黯然转身,一转身,便是天涯。
  
  (二)
  
  路迢迢,水迢迢,近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时间偷窃的不止是过往的情怀,时间在隐没所有的同时,脚步匆匆,偶一回首,你才发现,你已经成为漂流天下的远行客。人到中年,历经百般断爱。人生注定你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舍弃,如今不会再轻易,然而,不再轻易舍弃,却觉得舍弃的依然是那么美丽。曾经沧海才发现,山长水远,辗转天涯,最爱还是初始时如青果一样摇曳在那里的青山。乡关去路长,天涯人断肠。当你也来到钢筋水泥林立的城市里奔波,方知平林漠漠烟如织已成向往。
  
  亦懂得人生苦短,亦明白此路漫长。如今当你走在异乡的长路上时,也看到了夕阳斜晖下投射的自己的影子孤独惆怅。残阳如血,染红你的乡心,乡心深处有一簇洁白纷芳的花朵开在断崖上,艳溢香融。故乡是你心中的断崖,断崖上开满洁白的花,不落的是乡情,久久长长。
  
  亦懂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亦明白生命与生命之间的缘深缘浅亦如幻境中的迷影,你想抓住的是早已注定不属于你的尘愿。身边多少事渐行渐远,多少人烟飞灰散。当你步入陵园,当你仰视上天,那点燃的一炉香,烧灼的一点点光亮,是谁前世今生错过的盼望?那燃尽的香屑泄没的是谁今世里可求不到的祈愿?隔世的哀伤成为你心中的断崖,断崖上开满洁白的花,那飘散的一缕缕香魂,是你追溯的情怀。黄泉碧落,生死永隔。
  
  人生何处不天涯,天涯随处有断崖。你亦懂得,只要心中那一丛断崖上的青葱依旧苍翠,那一簇洁白的花朵仍旧艳溢香融,生活就不会枯悴。你亦明白岁月如水,洗去多少往事,留下的越来越少,然而也会沙里淘金,那是微笑、感动、赤诚、情趣还有爱!常开不败!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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