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某个夜晚,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一轮圆月孤单地在天空中徘徊。许文强靠在栏杆上,看着那轮寂寞的月亮,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此时在上海已是气焰如天,炙手可热。可上海虽然热闹,“文哥”虽然尊贵,自己终究不过是飞到上海的一只孤单的候鸟。“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也许生活本就如此。寂寞涌上他的心头,他想起了程程,想起和程程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在法租界喝酒吃饭,一起到百老汇游玩嬉戏,一起沿黄浦江漫步看帆,一起到百乐门看电影跳舞,甜意顿时溢满了整个心头,他的心瞬间就飞向法国。明天就离开上海,他这样想到,他一直都想陪程程去法国。可是程程愿意吗?突然,他又想起程程临走时的画外音:“你真自私,当初要和你去法国的时候,你说要报仇,现在你报了仇你又要......要公平,当两样东西让你选择的时候,你不能够两样都要”。他似乎有点沮丧,可自己没错,许文强想道。冯敬尧在上海开赌馆、贩鸦片时,自己忠心耿耿;冯敬尧在上海霸街欺行时,自己忠心耿耿;冯敬尧为一己之利杀人放火时,自己还忠心耿耿。只是当日本人为了霸占上海,勾结冯敬尧残害上海各帮派时,为了拯救抗日志士,为了拯救精武门,自己才毅然和冯敬尧割袍断义,那是民族大义。断义后,当程程的父亲在整个上海追杀自己时,忍了;当自己在丁力的帮助下逃到香港后仍遭到程程父亲的追杀时,忍了;当自己为了程程的安宁和阿娣结婚后还遭到程程父亲的追杀时,也忍了;当自己和阿娣一家躲到阿娣舅舅家后仍遭到程程父亲的追杀时,还忍了,那是对程程的情意。当自己一家最终遭到程程父亲的满门杀害时,自己再忍无可忍,此仇不报天理难容,那是一个男人对妻子的情意。……“寒气生,枫叶红,月明人倚楼”,也许,也许远在法国的程程也和自己一样,此刻也正孤孤单单地对着这轮圆月,只是满腹的心事,更与何人说,许文强的心似乎揪了起来。思念不可遏制的升起,去法国,去追寻这趟情感的爱之旅,哪怕程程再一时不能接受,自己也要去表白:在情感的世界里,爱是感性的,和品质无关。想到此,许文强不顾一切地跑下楼,打电给丁力,把他约到了百乐门,告诉他自己明天就离开上海。一个人的愿望总是美好的,可现实却和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刚刚走出大门不久,就遭到流氓的追杀,被枪手射杀在大门口。临终的时候,他告诉丁力他想去法国,去寻找程程。那一刻,我无比震撼,我不知道一个临终之人,居然可以怀着如此美好的想象和希望,其安详之神态,令人感慨,让人心生敬意。
从我一看《上海滩》知道许文强这个人起,不知什么原因,我就一直喜欢许文强这个人。喜欢他的匪气、文气、义气、侠气、正气;喜欢他的风流倜傥和侠骨柔情,更喜欢他做事有情有义。我一直和我的同事们说想做一个有情有义的“流氓”,可惜我生错了家庭和社会。同事们很惊讶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当今天再次有时间重温经典《上海滩》的时候,我突然间懂得“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不是嘴吧上的仁义道德,而是做出来的情义,只有当我们用心去感受时,才会铭刻于心”,这也许是我一直不能忘怀的原因吧。只是世界上任何美好的情感,也许都以喜剧开头,悲剧结束:许文强和冯程程是这样,梁山伯与祝英台是这样,罗密欧和朱丽叶也是这样,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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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