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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现在发现，我竟然是穿着牛仔短裤，修身丅裇，背着公文包。有时候我会发现自己并不是自己，甚至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仿佛感到这漂来漂去的是别人，然后忍不住要告诉他：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但是我终究还是我，不是别人，我没有将自己分裂的能力。 所以我不快乐，真的不快乐。 我不知道时间为什么总过的比我感知的要快，我觉得昨天还在跟传销分子切磋，今天就过了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已经去了两次内蒙，三次北京，我突然发现，对于远离他乡的人来说，城市不管在哪，其实都是这个样子，当你不是奔着旅游拍照的目的，而是真正在这个城市谋生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依然每天要为吃老马拉面还是茄子盖饭而纠结，依然要为穿格子衬衫还是修身T裇而焦虑，依然要为给家里打电话时该报喜还是报忧而发愁。 相反，在内蒙留给我的东西让我觉得无比温暖，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承诺过再去，结果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真的去了，我始终觉得这是为数不多的真诚，我是为了工作去的，后来得知情况变了，东哥为了补偿，给我开了半个月的双倍工资，而那段日子我一直无事可做，看书到深夜，睡觉到中午，胡乱地做一个下午的瑜伽，然后领着双倍的工资，我觉得我这辈子没有过过这么好的日子，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我不知道一个人优秀到哪种地步才能有这样的幸运，我时常会为这样的幸运感到惭愧，但是我又不得不去感慨，真的，优秀的人在哪都不太合群，直到遇到一群更优秀的人。 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离开，我不能再让东哥损失下去，我看得岀东哥的复杂心情，东哥是一个能将极至闷骚和极至淡定这两种分裂人格很神奇的滆为一体的年轻人，他表示遗憾，但也没有更多的挽留，他一直担心的是不要耽误了我，然后给我开高价赔偿，但是本质上我是没有什么需要补偿的，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不相信年轻人也有尊严，他觉得那不叫尊严，他们觉得年轻人坚守的一些东西很幼稚，他们的逻辑永远是年轻人不低头谁低头？年轻人不失业谁失业？他们把锋芒理解为幼稚，把有尊严理解为爱面子，当然我承认年轻人也有幼稚，但是无论怎么说，幼稚相对于老朽，相对于顽固，总归是有救一点的。 临走前的前一天晚上，那是一个第二天还要上班的日子，我们准备到深夜，临睡前，东哥起身轻轻拍了一下我的书，说：你来这总共买了两本书，一个是鲁讯，一个是周作人。我似乎明白了意思，于是说：“对也，两兄弟，这是寓示着咱哥俩吧”，我一想，又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忙又说：“不对，他俩的结局是闹翻了，不好！”。“哈哈！”东哥忍不住笑了，但是没有说话。他最后给我买了一张飞机票，我从没有想过我这样的土鳖能坐上飞机，我们老家有一句表达骄傲型谦虚的方言这样说：人家飞机都会开了，我干个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使得我从小觉得开飞机的人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可是当我坐上飞机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话不对，会开飞机的远不如会造飞机的。 当我从内蒙回武汉后，我想我应该写点东西，我觉得写点好的东西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但是这里面又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我的确经常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市面上的很多所谓的文章都是垃圾，不得不承认这些打着作家旗号的人写出的东西的确就是垃圾，可是读者喜欢，我时常会有一种无助的怒火，恨秦始皇不在，要是在，把市场上的图书烧它一烧也是未尝不可的。我觉得作为一个作家，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成天说着像狗活着一样的话，并且把这样的话称为有智识，然后看谁都无不偏激的样子，这样的作家也是大可以烧掉的。我不要求所有的作家都应该像鲁迅一样，拿着笔当枪使，但是作为一个作家，一个知识分子，至少应该关心一点社会现实，关心一点民间疾苦，一个劲的躲在窑子里风花雪月，假装感伤，拜金，意淫，争宠，到最后吃人。我之所以格外崇敬鲁迅，不是因为他激进，也不是他极其强烈的革命思想，而是想到像那样的时代，整个中国处在生灵涂炭的状况下他敢站出来说一点该说的话，相反，当我以这样的角度去看郁达夫，看梁实秋，看沈从文，看朱自清的时候，我承认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作家，但是在中国面临着存亡的危机的时候，他们还有心情去写《荷塘月色》这样的文章，我就觉得多少有一点等而次之。 然而矛盾的是我又不能脱离这些我瞧不起的文章，原因之一是我还没有真正找到一个突破这种困境的写作方式，另外是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混得好，你就必须得迎合读者，迎合刊物，迎合编辑，所谓的套路式不痛不痒的写作，我如今已经很少能看到一篇市面上的文章然后忍不住要站起来叫好的的感觉，我曾向一位老师吹牛，我说这样的文章我一天能写10篇，他说我吹破了天了，后来我一个下午写了10篇发给那个老师看，我说我当时吹牛的时候还有谦虚的成分，应该是一天可以写20篇，当然这是开玩笑，但是我能证明我是可以的，其实写作没有那么高尚，它跟鞋匠师傅做鞋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高贵之分，很多脑子不好的人动不动去大做文章逛歌颂鞋匠师傅这样的工人，这些都是外行人喜欢干的事，其实很没必要，如果你觉得想走这条路，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回家猛写就可以了，以市场上文章的标准一天写十篇，十天就有100篇，然后到处投稿，发表个一两篇，就可以在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然后就可以作家来作家去的，如果有点人脉，有点钱，你就可以加入个什么作家协会，成为所谓的职业作家，所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把作家想得多么圣神，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我觉得我丢不起这人，还嫌中国骗人的东西少了？我觉得，写作是这个浮躁的社会中的一个难得的表达真诚的机会了，这个社会真的东西太少，结果唯一一片还可以干净的地方也被这些王八蛋给折腾得没有了。很多人自己写的文章自己都不信，那些口号都是喊给别人听的，鲁迅说不诚实是中国人最大的特点，那些人写的文章没有哪一篇不是淡泊名利，修身养性，结果私下里在贪图名利上玩的一个比一个恶心，这样的所谓作家也是可以烧掉的，我一直没有觉得贪图名利不对，这不是是非问题，是真不真诚的问题。 有一次听到一个音乐人说了这样一句话：音乐活动基本上都不是为了音乐。然后我一想，其实远不只音乐了，基本上文学活动都不是为了文学，我曾经又和一位老师交谈，我们都知道很多所谓的文学活动都是虚的，这是我们的共识，然后我问，我说那为什不直说，为什么还把文学旗号打的这么响？然后那个老师就不能理解我的问题了，直接大批道：傻子才直说。但是我也不能理解这样的批评，我是参加过文学活动的人，如果没有机会在活动现场直说的话，那我就在这里申明，要是如果我以后参加文学活动，我参加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文学，而是为了挣钱，或者宣传，或者交朋友，吹牛等等这样的目的。我也不去说什么很大的话，但是我至少要证明这一点：说实话是没有什么不妥的。 很多人总是不理解，总以为我这样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这个瞧不起，那个也瞧不起，其实是我实在找不到一个瞧得起这些人的理由。很多人说我眼光高，我觉得这是一个误解，我一直保持着非常正常的眼光，是你们的眼光离正常都太远了。我记得上次一个内蒙的朋友来看我，我们去找一个地方，迷路了，就问了一个餐馆的老板，老板很耐心的告诉了我们，出来后那位朋友感叹了一句：看到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然后我就回复他：我说这是正常人，还达不到好人的标准，好人是应该领着你去那个地方。按道理来说，一个正常人，有人问你路，你回答了，这太正常不过，有什么可以标版成好人的？然后他笑着说：好吧，你的眼光太高了。其实真不是我的眼观高了，是他的眼观低了，从这个事情衍生了看，然后就会有很多这样的尴尬：老有身边的人不停的对我说，想开一点，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我说不对，这个世界是正常人多，没那么多好人，然后他们就说我偏激，说我看问题病态，其实病态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我不知道他们要把社会看到哪样的病态程度才会觉得只要正常了就是好，我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底气说我看问题病态。所以，我要有一天让人们知道，到底是哪样的人才真正爱这个社会，爱这个国家！ 在武汉没有呆上半个月，就又来了北京，还是为了工作，在中国写作是养活不了人的，我不得不去接着漂泊。这算是我第三次来北京了，也有一个月了，有时候我想，大城市车水马龙，立交桥下灯火璀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按道理这本跟你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很多脑子不好的人为了表达心中的不平，然后动不动发出车水马龙，灯火璀璨的城市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这样的感慨，我觉得城市是没有应该或者必须留下或者不让留下谁的。这往往是那些庸人自扰的想法。 但是除了高楼大厦，我确实看不到这个城市最灵魂的东西，直到有一次我在一个隐藏在一课树下的发黑的宣传栏上看到了一幅描绘老北京茶馆的画，我才隐隐的觉得我抓住了这个城市原本的一点东西。 我走在路上，偶尔会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姐，小姐妆彩时尚，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我知道她真的就是小姐，但我依然时常有想抛开一切身份去跟她聊上几句的冲动，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毫无恶意地问她为了什么？可是她也知道她是小姐，陌生的我只能成为她的客人，成不了她的朋友。所以，我也总只是想想而已。 我偶尔还会去网吧，我觉得网吧是个好地方，让我可以看到很多真正年轻的面孔，每次我看到一对情侣坐在包厢里，男朋友极其专注的玩着游戏，女朋一声不响的趴在座椅上睡觉，我时常会被这样的情景感动很久。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偷偷地瞄上一眼，看那个女孩子漂不漂亮，如果很满意的话，我就又会高兴一会。我就是这样让自己尽量过的开心一点的。 我不知道我还会漂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是哪个样子，但是我知道，不满是向上的车轮，在这样一个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年纪里，向前走才是唯一的出路，不必要听那些自暴自弃的话，当我实在寻不见路标的时候，我只好用自己的话来安慰自己：你是神童，当你觉得越孤独的时候，就是你越神的时候。 现在，我想到了希望，我所谓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就像地上的路，地上本没有路，只是有人先走了，后面的人便会觉得容易一些。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