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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的日子

散文
时间:2015-07-10 20:52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梦驼铃点击:
        
  (一)
  
  那日看网友猫哥发照片,照片上有许多熟悉的景象。那石桥,那老屋,那被污染得泛深绿漂着许多纸屑的河流,将我的记忆拉回了在浙江省忆龙针纺厂做女工的日子。
  
  那年,宇儿刚满一岁。在家呆了许久的我,又向往着外面的花花世界。恰巧家夫的哥嫂在鲁迅的故乡浙江绍兴混得不错,一开年便随着他们踏上前往浙江打工的征程。我一直称自己的家乡江南水乡,其实按正常人的眼光,浙江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江南水乡了。刚一踏上那块热土,我是有着深深失望的,古色古香的小镇,说是小镇应该是村庄才对,小村的路面全由大大的天然麻石铺铸而成,随处可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就是水面上漂浮着各类垃圾,河水呈墨绿色,虽不至臭,但我一看见心里就十分不舒服……既来之,则安之!安顿住下,然后静等见工面试。
  
  在家里就有听哥哥介绍,他们的工厂在当地来说规模算是很大的了,有二三百人呢!哥为机修工,嫂为缝头工,机修工在工厂是被老板尊称的师傅。有了他哥嫂担保,而他们那里招工我现在都在认为,可能只要人是正常的都可以。所以不费周章开工就能上班。在浙江,他们有一系列的织布工艺,尤其是毛毯。由最原始的纱,经过机器合成,织成一匹匹的布,放入染缸染上各种颜色,晾干过后就成为半成品,这些半成品也种类繁多,最主要有三大类:锦编布、拉毛绒、剪毛绒。这些半成品除锦编布从表面上看去是没有毛圈的,其它的布上面布满了毛圈圈,这些毛圈的样子颇神似于我们洗脸毛巾上的毛圈。其中又各自分一面有圈,两面有圈,相对应的一面有毛圈的叫单面绒,两面都有毛圈的为双面绒(至于用途有的用来作床上用品,有的用来作衣服等等)。而忆龙针纺就是起毛定型的工厂,这些半成品被客户们用车子一车车运到忆龙再加工,成真正意义的成品布。
  
  忆龙针纺拥有大概几十台起毛的机器,并且有两条定型的流水线,工厂接单较广,接了恐怕有十几个客户的货源。客户们刚运来的布一匹大概都有十五公斤到二十五公斤左右,先码放在仓库里,再根据客人的要求,什么时候要货,什么时候起毛。工厂坐落在一座小山脚下,山上的植被很少,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根纸皮树,还有就是我们家乡称的东毛杆。
  
  远远望过去与其说是工厂,还不如说是一个大大的仓库,只是这个仓库里面充斥的是机器轰鸣声而已,厂子由围墙围着,厂房头顶盖的是一层薄薄的白铁皮。越近越能看见排风扇口沾满了厚厚的毛绒,随着料峭的寒风在招摇着。第一天上班,对一切都兴奋好奇。工厂里,一排排日光灯照着,毛毛儿满天飞舞,朦胧中只见布匹有堆得像个长方形的小山,整整齐齐码在第一台机器前面。工友们每台机器前或站或坐着两个人(年龄都相当大,估计有的是爷爷级别)手里牵住布匹。机器轰鸣声阵阵,估计分贝很高,只见工友们需要交流都是用嘴靠近耳朵用吼的。起毛机就是那一台台高高大大的,很多个大大小小滚筒(呈一个方向转动)上面布满一根根小针的怪物。一匹匹色泽鲜艳的布从机器入口进去,然后被贴在那个最大的滚筒上“嚓嚓嚓!”的磨着,又被滚筒送出,高高扬起,落地,折叠。从第一机器到第二台机器重复一样的动作,进入,扬起,折折叠叠。前后至少得经过两台机器(单面绒,双面绒四台),最后落地之时被一辆辆上面有两个把手的呈斗形的手推车接住,场面很是壮观,从进布到出布不管几台机器都为一条线。有的车上堆得满满的很高了,一个工友就才用剪刀咔嚓将布剪断了,推到一边。工厂分为左右两大部分:左手边是起毛机器呆的地方,右手边就是那两台定型机了,中间就被一辆辆起好毛的未定型的手推车占据。定型机是个长长的家伙,有点像火车的托箱。
  
  起好毛的布就由定型机高温定型,定型过后就是成品布,成品布打好卷,又送往成型仓库,等待客户来运走。基于布匹从起毛到定型,员工的要求并不需要技术含量,所以不论男女老少(最小十六岁)都可以上岗。而毛起得好不好,定型得好不好,当由机修机技术好坏定论,每位机修工带一条线。再有,就是一匹匹的布得打开(这叫翻布)缝合,而布匹的毛圏有逆顺,眼睛能看出来,但总是太慢,熟练的缝头工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得到。
  
  机器高速运转,不能停机,所有布匹都只能提前翻好缝好,所以缝头工也是技术活。整个工厂除了老板就是打工者,打工者的工种分为:机修工、缝头工、拉毛工、搬运工、把边和打卷工这几大类。工资除了机修工是定薪,其它都是记时工,技术工另外加技术补偿。我刚进工厂什么都不懂,就被分到了定型机把边。为什么是把边呢?原因是:定型机是流水线,机器速度以多少码多少码计算,就跟开飞车一样,速度快得惊人,把边工辅助定型机师傅看好布匹进入烤箱,其中有太多细节,比如说入烤箱之时,布匹的两边刚好钉在定型机的铁针上,从这头进入后面出来,中间隔着烤箱,前面的人是看不见后面发生的情况,就有一架摄像机盯住后面,影像播放在前面,供把边工瞧着,发现后面有异常情况切断电源,得将损失减至最少,所以相对拉毛工来说,把边工要求灵活,而那时年轻的我就被挑中,因为年轻就是灵活的资本。
  
  (二)
  
  正式上班了,工厂制度是两班倒,每班上十二个小时更换。我刚开始分在了白班,又什么都不会,一切得从头学起,学习好好看着布匹进入定型机。用作床上用品的布上面会有一个个的定位花,一个定位花大概得要多长多宽都由客户而定,每个定位花定型是不可以歪歪斜斜的(这里称尾斜)。
  
  定型师傅根据客户要求宽窄自己的经验吩咐把边工操作,把边工刚开始学的时候一台机上有四个人,两个人看尾斜,两个人把边入定型机。我的伙伴是头年在定型机上把过边的,对所有应急措施都轻车熟路。是个四川漂亮小姑娘,她父母都在这个工厂上班,母亲缝头,父亲打卷。
  
  她有圆圆的大眼睛,嘴巴微微向上翘着,很爱笑,一笑眼睛嘴巴好看极了。因为是流水线,不允许放长头发,有一天她那黑亮的头发一放下来,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从仕女图里走下的美人儿。她性格也好,据她自己所说,她喜欢在定型机上工作,喜欢这“草木皆兵”的生活。而我呢,感觉那是真的不自由,一天到晚那手摸着布匹边边,眼睛盯着布匹,然后耳边那小喇叭一天到晚在哇哇叫着“超一个……超二个……拉一个……”(因为烤箱太长,前后之间交流就靠扩音器。至于超和拉是对布匹长短控制)上如厕,吃饭都得找人顶替。这些都是我无法忍受的,虽然半个月下来,我对把边这个活儿也娴熟了不少,带班的机修师傅挺看得起我,可我就是越来越呆不住。而做缝头工的嫂嫂有大把的闲时在那瞎逛,我就寻思着去缝头。
  
  当我和哥一说,恰好这缝头工那边刚好差那么一个人,而在家里就对缝纫机很是熟悉的我,无宜是天赐良机。初学缝头,也颇为费劲,分毛圈倒顺不来,就在小机子混着。为什么呢?起毛机器分大小两种,小机子相对要慢很多,生产布匹也少些,就有多余时间慢慢学。缝头对我来说,只要学会翻布就行了。先是哥哥帮我去仓库找到需要生产的布匹,一捆捆搬到手推车去拉回来,再从车里给搬出来,一匹匹按照布的毛圈顺序将头和尾巴给扯出来,甩在布的前面,然后用那缝纫机将首尾缝合就成。
  
  这些事情可都是力气活,布匹的重量在那里,往往大家是一摞布翻下来衣服都湿透了,所以翻布的前奏就是脱外套,给我首先的感觉像是在打仗呢!刚开始找毛圈的时候,那是丈二摸不着个头啊!没翻就急得满头大汗,幸亏有嫂嫂和另外一个叫敏的缝头工帮忙,才得以脱急。布翻好了,缝头,我颇为喜欢,因为我喜欢将缝纫机踩得“哒哒哒!“响。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的我对缝头翻布都得心应手。所有学东西都是这样的,当你掌握到它的窍门是很容易了。
  
  性急的我有时一次性翻很多,一下缝好,十二个小时上班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就能将所有有布匹翻好缝好,只要机器有布生产,其余有时间就满工厂溜达(这就缝头工的好处了:自由),顶替拉毛工(拉毛工看守起毛机也是不自由,一天到晚不能到处跑的)上厕所。混久了日子是快活的,也会迸出很多笑话来。缝头时会将布缝反,逆顺毛搞错,遇到拉毛的人精明的,开始从手感,进入机器的声音都能听得出来。话说有一个背稍微有点驼的缝头工是最出洋相的,他是经常会缝错,接头处往往也缝不直,缝不直的布一入机器,就在机器上呈现一个大窝窝,第一台机没事,入第二台机随着“啪”的一声巨响,断布啦!。
  
  一断布,机修工就麻烦了,断的布会跟着滚筒缠入机器,然后我们也帮机修工将布扯出来,再用个铁抓子,抓呀抓,说呀!笑呀的。弄多了机修工就抓狂翻着白眼儿,我看着觉得会肚子都笑疼。我们好玩,老板可不乐意,浪费时间损坏布匹,最后,老板惟有将他换个工位,打卷儿去了。那时一共开了八条线,两条线的小机器,小机器是缝纫机,其余全是大机器,大机器就用的拷边机。所有缝头工从第一条线到第八线轮流转,那么除了用缝纫机就必须学会拷边机。缝纫机是人工用脚操作,一脚踩一下它动一下,缝好后接头处的多余布头得用剪刀一个个修齐;而拷边机是用电源操作的,拷边机的效率要快上很多,人站着,将该缝头的头一角往挎边机压角上一压,拖住长长的接头反复折叠握在手里,躬着身子,脚一踏踏板“噗”地一声接头缝好,它上面安装有切割刀片,多余的布头就割掉了。
  
  而我对拷边机最头疼了,怕它断线,一断线,我这个近视眼儿穿线最麻烦,那东西得用个小夹子夹住才能穿得过,穿了前面穿后面,穿了外面还有里面,呀!要穿的地方太多啦!因为那是三颗针的机器呢!好在它们不常断线。白班很快过去,夜班来了。上夜班,主要是难熬瞌睡,感觉是站着都能睡着。拉毛工的工作简单而单调,他们更加容易打瞌睡。看他们打瞌睡也好玩,瞅着他们会周公去了,我就偷偷往将布条一头拴在她们的头发上,一头拴凳子上,一起身就有好笑的事儿发生,人一走拖着凳子走;或者轻轻靠近他们耳朵旁边大吼一声,吓得他们手足无措,我就捧腹大笑。我也在纳闷我那时的精神怎么就可以这么好呢?难道就是因为年轻?看他们实在熬不住了,我就替他们拉拉布匹,然后他们去洗一把脸,溜达溜达回来继续上班。
  
  在浙江的那段日子,经历了太多第一次,上班时第一次学把边,第一次学缝头,第一次用拷边机,还能遭遇爱情
  
  (三)
  
  爱情,这个词语始终过于沉重,在我那个年龄遭遇惟有对对方是……伤害。做缝头工的日子,对于急性的我有时并不是好事,比如说一次性翻了很多布放在那里,老板突然宣布换布,你就懊恼得跳脚。这是因为有的客人当天来货第二天就要,这也是我最头疼的事。话说夜班的一天,轮第二条线。我一上班就急忙去仓库拿布翻布,翻了好大一堆,正准备开缝。老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宣读“圣旨”:“江西唐万龙(客户老板名字)的布来了,赶紧换布。”(其原因是唐万龙的印花布太薄,只适合在小机器缝。二条线正是小机器)机器前缝好的布不到一个小时就完了,我要将姓唐的客人的布马上翻出来,缝好头,要不就得停机。布一匹匹被搬运工送到我的脚下,我心里再多不快也只能服从。
  
  这条线的机修师傅是工厂里唯一一个尚未结婚的安徽小伙子,别人都称他为阿星。阿星生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腼腆得很,却能和我一见如故,偶尔在上班路上碰到之时,还能相互问候一下。双面绒在第三台机的时候还需将布匹翻过来缝一次头,这所有得缝头的都是缝头工的事。有他在,我就可以不用管,因为他也能将缝纫机踩得“哒哒哒!”响,帮我搞定。当初我以为他对所有缝头工都一样,只是肯爱帮忙的一个小伙子。
  
  老板突然换布的决定,翻好的布占据了我本来的位置,再要翻布,地方就很狭小了!地方不大,想要缝多一点,只有码高一点。个子弱小的我要将三四十斤的布整个翻上半米多高的布堆上,布又是软的,两头下垂着(布一般有1.5米~2.0米宽),能想见着当时的我有多吃力。阿星见我吃力将布推上布堆,他赶紧跑了过来帮我一起翻布。有了他的帮忙,我翻布的速度果然要快上很多,终于赶上了进度。当我将最后一个接头缝完,向他道谢,他的脸刷地红了,微微笑了笑说这没什么。
  
  是否因为那时的我,性格开朗,怎么看上去也没有二十七岁?是否因为个子娇小?又是否我翻布的背影让阿星一眼相中?还是在阿星眼中,我就是她的“白雪公主”呢(虽然我不白)?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注意上了我,继而开始喜欢上了我。当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是会为你做很多不可思义的事。比如我那天线上生产什么布,一上班我的线上,布就被什么人用车子装好放在了那里(后来证实是他所为);或者,他会在我缝头的时候帮我剪布;穿针的时候穿不进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悄然站立在我后面,抢过我的小夹子,帮我穿针。他是一直管小机器的,可是好像我轮到哪条线他都能在我困难的时候出现。起先我并没有发觉,都只认为是巧合罢了!当在一个下班的路上,他在路口等我,递给我一本书,书名到现在都记得,巴金的《秋》。
  
  也记得那天早上的空气如往常般清新,太阳不早不晚斜斜地照在他略带羞涩的脸上,给他的头发渡上了一层金边。他说,在上班的时候听我讲过,我喜欢看书,他去街上的时候,顺手给我捎上一本,无聊的时候可以瞄上一眼,并且强调,他已经看完了。
  
  书递到了我的手上,他转身跨上自行车就走,我心里还在纳闷儿,跑那么快干嘛?大白天的有鬼追呢?不想那么多,有书看就行。喜滋滋的我,抱着书就往租房的地方跑去(我们隔工厂相对要近,不用骑自行车)。打开房门,迫不及待地打开书想一赌为快时,从里面掉出一封信出来。从字体的样子我一眼就能认出是他的字,因为他要每天都在工厂的唯一一块公布栏上,写哪条线做哪个客户的布(他的字漂亮极了,可能老板在这一方面是知道的),我们从那一经过,就能知道那天我们该做什么布,除非是特殊情况才另行通知。
  
  信封上署名是:XXX(我的名字)收。我打开一看,印入眼帘的是:“你好,唐突给你以这个借口写了一封信给你,我注意你好久了,从开始你在我面前出现,第一眼,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晕!情书一封。我拿着这炙热的情书,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一直我都将他当作我小弟看待,我对他,如何有非份之想?再说我是个有家的女人,怎么办?怎么办?一个男人得要鼓多少勇气才能将这样一份情书写好,交到我手上呢?我无法想像,我也不敢想像我拒绝他时,他脸上痛苦失望的表情……但是,有些事情终究面对。
  
  当我在第二天夜班碰见他时,他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低头想侧身而过。“阿星,来这么早?”我叫住了他。“嗯!书,好看吗?”他终于站住了,抬起那绯红的脸,眼睛还是躲闪着不敢看我。“嗯!还行。巴老先生的书能不好看。”我微笑着答到。今天是我故意提前了二十分钟赶到了工厂,我得和他解释解释我已婚的事实。“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说,能否给我五分钟时间?去饭厅说吧!”我问完径自朝饭堂走去(因为饭堂这时候的人是最少的)。他不声不响地跟着来了,他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罢!我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招呼阿星在我对面坐。
  
  “对不起,你那封信我有看到,但是我却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人,孩子都一岁了。你这么优秀还怕碰不到中意的……”我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发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来……后来的情形是:阿星找了个借口说工厂工资太低了,放弃了当时很优厚的薪资黯然离去……他走了,现在回忆,大概对你好过的人是被永远记得的,我到现在都能记得他的音容笑貌。不知若干年后他也记得他的青葱时光,愿他安好。
  
  (四)
  
  阿星走了,我在浙江的日子继续。随着太阳光线越来越强,夏天来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越到夏天订单越多。工厂头顶盖的白铁皮,对于火辣辣的太阳根本起不了什么遮挡作用,而空间过大,是无法装空调的,定型机的烤箱一直是个大大的热源,虽然安装了几台超大的排风扇,一跨进工厂,那一波一波的热浪迎面扑来,给我的感觉颇像人间炼狱。
  
  男人们干脆脱了上衣,就穿着一条大裤衩在工厂里来回穿梭,而我们缝头工,几十匹布翻下来,衣服能拧出水来,头发都湿哒哒的。布翻好了,缝头就好了,踩缝纫机或拷边机时,将风扇对着直吹,风儿拂过我的脸庞,吹起我的头发,甭提有多惬意了。不一会儿缝完了,就在线上三五一群坐在那里聊着天,说着笑话儿,漫漫的日夜飞似地淌过去了。
  
  当然,工友也有熬不住酷热的,纷纷离厂而去。人员越来越少,工厂订单一如既往地如雪片般飞来。在这基础上,工厂应急措施是大量招工,缝头工方面,就得一人兼顾两条线。而随着订单的猛增,很多货源就被埋在了底下,靠我们个人是根本无法搬动那些如山高的布匹,办法就是俩个缝头工联手或叫管线的机修工帮忙。机修工也有限,八条线只剩四个机修工,他们要看机器起毛,顶替拉毛工上厕所,都是忙得屁股冒烟儿。
  
  那时的我却不怕拿布,虽然个子廋小,力气也不大,但是人缘出奇的好,就算本线机修工或邻边缝头工没空,我总能遇到帮我拿布的好人,连定型机那里的打卷工路过时都会不由自主来帮我拿几匹。现在回想个子小有时也是好处了。随着风儿吹落第一片树叶秋天的脚步声近了。夏天的布都以绵编布和单、双面绒为主,就算缝两条线,也还是能撑得住的。可是秋天一到,剪毛绒就来了。
  
  剪毛绒,光听名字就知道,它的毛毛会很长,它是毛长而布短,横幅(宽)又很宽,又只能在大机器生产。大机器的速度是很快的,一个缝头工根本跟不上进度,非得要两个手脚都麻利的缝头工相互配合,才能跟上。我缝头是公认的快,而嫂嫂很能翻布,于是差不多就是我们妯娌包了。起毛机是很神奇的东西,不算太厚的一匹匹布,起毛起了出来,就成了一床床厚厚的地毯。剪毛绒对于老板们来说是最有利润的了,可惜那年这种布的货才做不到十天就完全不见了踪影。深秋了,货源慢慢减少,天气越来越冷。
  
  车间里上白班感觉不出有多冷,转夜班的时候冬天也就来了。寒风呼呼地刮着,浙江这个地方,冬天居然比我的家乡湖南要冷很多。越接近半夜,天越冷。我们将手头的活儿搞定了,几个缝头工就又坐在起好毛的布堆里聊天,打闹,将脚插入布堆中间。不知谁发明了一个更好玩的东西,从市场买了红薯带到工厂放进烤箱里,不出半小时就有烤红薯可以吃了(白班是不可以这样干的,老板看见了会罚款的),还可以烤土豆。大冷天的双手捧着热腾腾的香喷喷的红薯、土豆“呼呼哈哈”地吃着,是多么开心的事。那些不可多得的欢乐时光给我增添了很多难得的幸福记忆。现在我尝试了很多这种烤法,却无论如何也没有那种幸福味道,本来不喜欢上夜班的我,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上夜班。
  
  夜班的时候,除了吃烤红薯,还有就是和值夜班的保安(这里的保安是保安公司配的,然后老板再配一个保安专管打瞌睡和进出货车子安检)玩捉迷藏——找地睡觉。上夜班是不允许打瞌睡的,但是这怎么能难得到我们这些刁钻的缝头工,那就几个人商量好,嘱咐一个人放哨,几个人睡觉,见到保安一来,就去将伙伴们叫醒。谁睡上半夜,谁又睡下半夜,有时疏忽也被抓到罚款,罚了瞌睡照睡,布堆里一个不小心都踢找到人。
  
  夜班睡好了,白天就好玩了。几个人约好,骑着自行车跑十几里路去玩,逛超市,买衣服,有时运气好,还能看上一场当地的越剧。浙江的地方戏,清一色是女子饰演,和湖南的花鼓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是生旦净末丑。或者各地方的戏发源在同一地方罢!那时候的我是这样想的。侬柔的吴越方言,我反正听不太懂,看那女扮男装的小丑翻了几个跟头,那小姐“依依呀呀”唱上几句,我们就又一窝蜂的跨上自行车跑了回来。随着年越来越近,工厂就在安排工人回家过年,到浙江快一年的我,心里早就惦记着家里的宇儿,于是申请了第一批离开。收拾行李之时,看着我生活了一年的地方:低矮的出租屋,走出出租屋的小店,那座常天有人买菜的小桥,还有那静静流淌的浑浊的河都在我眼里摇曳生姿起来。对于伙伴们,心里更有着深深地不舍,几个玩的好的:阿敏等有些记不住名字的人还来送行,依依惜别。后来,我果真再也没去过浙江,有些离别一转眼就是一生
  
  事隔八年,见到朋友发的照片突兀地回想那段艰苦奋斗而又充满欢乐的幸福时光,直觉日子过得太快,转眼间宇儿都有十岁了,又有了俊儿。时光会淡忘一些记忆,记下这篇作文,到将来儿子们长大了,我再来翻看这些记忆,会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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