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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无数一个逝去的夜，心里油然升起太多的感慨，太多的联想，还有太多的记忆以及和生命里发生的诸多深刻变化，都与此有着直接的关联。记得我曾经在一篇散文诗里写过这样的诗句，夜是我生命蓬勃的土壤，梦是我实现理想的摇篮。是的，这些年来，我所走出的每一步都与它相关。我不仅仅把时间完全交给了它，而且把整个身心和思绪也交给了它。从一定的意义上来讲，它就是我生命成长的见证人。
我喜欢夜，不是从拥有生命的现象一开始就有的，而是从十八岁读一本书开始，那一夜于我，一直记忆犹心，无法忘却。确切的说，那一夜，是我生命成长的起步，灵魂后来产生裂变的基石。那一夜，我不仅学会了思考，而且学会了安静和后来持续二十年不变的散步。为此，对于夜，我始终有着深深地眷恋，深深地感激，我想：如果没有夜的一路导引，也许到如今我的生命依然苍白如纸，没有任何记录。是夜帮我从生活的幽谷里扶起，助我与书香为伴，与自然相亲。
夜是黑暗的，它很容易使人产生孤独和寂寞，夜是漫长的，它也很容易使人情感出轨，灵魂出壳，夜又是沉默的，沉默的令人昏厥、令人窒息、令人无法忍受。对于夜的认识和种种体验，我相信在每一个人心里，都可以说是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就拿我自己而言，刚开始独自面对黑夜，心里总是戚戚惶惶，无所适从，以至于象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苦闷和彷徨。是一本书将我从无边的黑暗里拯救了出来，让我用生命重新审视周围的一切。我的灵魂似乎象瓜果在一夜之间成熟了，我开始学会与自己相伴，与头顶上的星空交谈，当然更多的时候选择与自己的灵魂对话。时间慢慢流逝，心灵却慢慢舒展，并且开花、结果。我想说，我能拥有今天这样的精神品质不是我积极的心态，而是夜的黑让我作出的生命抉择。老实说，那时的我，不仅浅薄无知，而且浮躁贪玩，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打架、骂人、做坏事，如家常便饭，常常把母亲气得七窍冒烟……。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竟然是那样的人，但好在没有惹出较大的麻烦，也好在能及时地从黑暗走向了光明，找到了依靠的树干，找到了令生命仰望的星空。我醒了，夜不再可怕，也不再让心灵迷失，头顶上盘旋的星空成了我日后行为的指南，登高的阶梯。
一首由小提琴家马思聪带来的《沉思》，让我的夜变的更加纯净与温柔，每每在这个时刻里，我的思绪如带雨的花瓣，一片一片地起舞飞扬，然后又一片一片徐徐滑落。灯光里，心静如止水，悠然地跟着跳动的音符在书海里倘徉、漫游，一盏橘红的灯默默陪伴着我，成了一道可以和月色媲美的风景线。时间点点滴滴，灵魂潮起潮落，自然开合。大诗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那轻快的节奏向我迎面走来，尤其是当我听见那句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时和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时，心里更是显得格外幽美恬静。为诗人细腻的笔触，丰富的联想还有深远的意境叫绝。当然还有大诗人孟杜和张继的诗句也纷至踏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菇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等，都给了我无穷无尽的遐思空间。它们象蜂蜜和牛奶一样滋润着我，让我的灵魂从贫瘠走向了丰富，从丰富走向了自溢。总之，生命能诗意地栖居，从夜开始，从学会安静和从容里开始。
八九十年代风靡中国的朦胧诗人顾城曾经写过：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样充满美丽而富有哲理的诗句，打动了多少少年的心，温暖了多少少女的眼睛，在他们的心里，顾城俨然成为一颗灿烂的星辰，闪闪发亮，光彩夺目。用现代追星族的话来说，拥有全国的粉丝。是的，正是这样一位喜欢夜并且通过夜写下歌颂人性探索精神的诗人迷失在黑夜里，用斧子砍死了自己的亲密爱人，这难道是诗人自己的宿命？夜沉默无语，犹如倒在血泊中的谢桦，紧闭着眼睛朝着天空。风中小木耳黑色的眼睛看着黑色的夜伫立、颤抖！提起这段陈年往事，我至今依然心有余悸，一直以来，我总是不住追问自己，夜到底是狰狞、丑陋的敌人还是给人以遐思的充满美丽的天使？或许什么也不是。在夜神秘面纱的背后到底是住着正义的缭斯还是邪恶的魔鬼，人是无法掌控和测度的。
夜，不管在别人看来是怎么样的，但我相信，与我却始终是可爱可亲的，因为我清晰地知道，在我生命的经历里，它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恬静而温柔的，象母亲的怀抱一样，给我以安慰与鼓励。尤其是在那个骚动的年龄，它教会了我散步、喝茶、阅读、仰望、还有最重要的让我学会安静，当生命学会了安静，哪怕身在何处，环境优劣，都不会轻易地改变生命信靠的位置。是的，岁月悠悠，夜色悠悠，时间改变了我的容颜，但改变不了夜给我带来的良好习惯，人到中年的我心境如庭中望月，一片空明，不再象昔日懵懂少年狂妄贪婪，我现在或者以后最想做的是在生命的后花园里修身养性，养浩然之气，而后展开与灵魂的对话，释放夜给我带来追忆往事，朝着精神品质靠拢，直到与我所盼望的星空接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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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