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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桂花树的两旁是一簇罗汉竹，罗汉竹现在也像桂花树一样高，在罗汉竹的前面就是门卫岗亭，十年来，我换了不少岗位，也到外地工作几年，但岗亭的门卫一直没变，每次见到我总是很热情，但我却不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十年前，儿女读小学放学后，总喜欢和院内的相当年级的孩子在桂花树下玩耍，那时院内的小孩很多，家长也不少在外地工作，往往是妈妈接回来后，就让小孩自己找伴戏嘻。春天她们蹲在看桂花树下看刚刚冒出的苗芽，夏天找鸣叫的蟋蟀，秋天拾洒落的桂花，而门卫给自己增加的一大任务就是看守这些小孩，偶然也和这些小孩一起玩耍。一次我下班后，妻子做了一道桂花年糕，满屋子散发着香味，女儿兴奋的端了过来，让我尝尝，年糕上面覆盖了点点橙黄色的桂花，尝了一块，软软的，味蕾上渗透着香味和甜味，就像酷夏入口的冰镇，让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受到感染。女儿全神贯注的看著我，不停的问怎么样怎么样，我说不错，女儿便高兴的跳了起来。妻子说，这是女儿从大院桂花树上保安帮摘下桂花做的。此后便不时能吃到女儿提供配料的桂花年糕。当时，桂花盛开的时候，整个大院和宿舍楼都清香四溢，很多人家里将桂花年糕作为晚上的美食。但最遭殃的还是两颗桂花树，花开的很多，但剩下来的却少了，桂花树下总是铺满了厚厚一层白色的、橙黄的桂花，特别是在明朗的夜空，那种香味，我一直认为那是高悬夜空明月广寒宫所传来的芬芳，“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桂花树一年四季长绿，亮绿色的叶子在春雨天像翡翠一般，雨珠在叶子上面也像翡翠一样，在树叶间跳跃；在夏天桂花树绿的像大片田地的西瓜，每次走在它下面，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浓浓的绿色蜜汁从头顶渗透下来；在秋天，罗汉竹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受桂花树的影响，他的躯干也留下点淡绿，否则也羞于以桂花为伴；冬天的南方下雪甚少，偶尔地面上留下薄薄的一层雪，而桂花树仍然是一片绿色，生机盎然。 大院的门卫就像桂花树一样，一年四季穿着一套棕绿色的制服，总是一成不变。三个门卫高矮胖瘦很不一样，但他们的制服总是那样贴身，每天没有一丝皱纹，干净利索，每天见到进出上班和出入宿舍的人总是彬彬有礼，面带微笑，即使有时我独处一个人低头进入宿舍，门卫总是大叫一声，“您好！”我才注意到有人在关注我，有时我回头一笑，有时不理会直接回家。有好几次，凌晨回家的时候，我不想打扰门卫，就轻手轻脚的将虚扣的铁门轻轻推开，但门卫总是很快的跑过来，将门打开，我说，“你休息，我自己会关好门。”门卫总是说，“您好，没关系，这是我的职责。” 十多年来，我的工作不断变化，心绪也在不断变化。我知道公司的物业也换了几轮，但这几个门卫一直没换，他们每天总是不厌其烦的微笑、开门、您好、再见、关门，每一个微笑总是那么亲切，每一个动作总是那么自然。从外地调回家乡工作后，不在大院内上班，下午下班后我总是徒步回家，因此往往要到晚上七八点才到家，高个子门卫总是值夜班，每次回到大院，大个子就在院子五十来米的空地来回踱步，见了我就说，“又走回来的呀，辛苦呀！”，然后继续步。再后来，公司搬迁外地办公，一个下属单位搬到这里办公，门卫依然没有换。一次中午我有事回家，一个门卫在门口站岗，一个门卫在门卫室门口正在挑拣蔬菜，我说，“还没有吃呀？”，门卫室的门卫说，“现在没有食堂，自己弄点吃的。”我看了看，是一小框青菜，挑拣好的青菜绿油油的。他们总是乐呵呵的，就像篮子里面的青菜饱满、新鲜、干爽和绿的诱人。 高个子门卫刚来的时候，大概四十多岁，十多年来，天天在大院巡查和站岗，总是精神抖擞，高大的身躯、瘦削的脸庞，笔挺的制服，让大院和大院内的人们的平添了不少安全，但是我看见，他那顶冒子遮盖不了他两鬓渐渐增加的白发。 公司搬迁出去后，宿舍的小孩也都长大，大部分到外地求学，女儿也只是一年回来一趟，大院安静了许多，我也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每天睡觉前，我都会站在窗户前，看看窗户下面的两颗桂花树和保安的身影。 不久一个周日，一位同事的小孩从国外回来，刚进大院大门，门卫就笑呵呵的走向前，帮小孩搬运行李，说“XXX,您回来了。”我很是诧异，这是住在我楼上的一位小伙子，五年前出国留学，已经五年了，高个子居然能叫出小孩的名称，之前虽然我们天天一起乘电梯，天天碰到，现在我也居然将小孩的名字忘记。 许多事情，我总是很不经意，女儿出去后，我也很少打电话给她，只是她妈妈经常和她联系，因而日子更趋平淡，每天照旧和保安到招呼，每天照旧从桂花树底下穿过，每天照旧看见保安情切的笑容。 最近出差，朋友要了一盘桂花年糕，突然想起女儿在家时常做的桂花年糕，只是这盘年糕的味道大不如用女儿摘下的桂花做成的年糕。回家后，保安依然乐呵呵的向我打招呼，我依然从桂花树下穿过。在路灯的照射下，两株桂花树上星光点点，就像夜空的星星，而保安长长的身影，就像夜空中的流星，在浩瀚的星空中异常光彩。 2016年1月13日星期三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