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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日，大年初五，天空还刮着寒风。如果不是分散多年的同学聚会，如果不是同学把地点定在幽静的凤凰山上的“凤凰居”。也许我不会参加这样的聚会，也许我还在老家陪伴着亲人。对于熟悉的凤凰山来说，我不知又要等多少年才能爬你？ 中午，我搭乘着快艇，逆水而上，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熟悉的老县城。在码头，等待我的是伟杰兄。我先把行李寄放在他家，然后我们一起去参加二十三年后的首次同学聚会。 凤凰山，在老县城的南岸。绿绿的沅水将他们隔开，二者隔江相望。凤凰山临江而立，海拔200余米。一直以来，凤凰山的来由在我的脑海中存在着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说相传常有凤凰在此这栖息，故名凤凰山；另一种说法是说此山远远望去宛如凤凰之状而得名。细细斟酌，我觉得前一种说法比较可信，因为凤凰山上古木参天，绿绿葱葱，一片幽静。清朝诗人张志遥在游凤凰山时留下这样一首赞美诗：“晴峰缥缈出云端，野径迂回绕曲栏。人向绿荫深处去，隔江指点画中看。”这样优美的自然森林当然只有百鸟之王才能拥有。 凤凰山上有一座凤凰古寺，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由大雄宝殿，天王殿，观音堂等建筑物组成。建筑并不雄伟，但也古朴而精巧。然而在1938年10月的某一天，凤凰古寺突然来了一位特殊的人物，把寺内的和尚全部赶了出去。后来得知，这位特殊的人物就是与杨虎城将军一起发动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的张学良将军。张学良将军自被蒋介石在南京遭扣押囚禁，一直辗转万折。这次，蒋介石又派特务把他秘密地从郴州转押到沅陵的凤凰山上。 为了张学良将军有个好的住所，特务们就在大雄宝殿两旁修建了三间木屋，作为张学良将军的书房和卧室。张学良将军在沅陵凤凰山住了一年零二个月之后，因战事吃紧，悄悄的又被特务们转押到贵州的息烽。在这十四个月的岁月里，除了钓鱼，会客，写信，就是等待，盼望蒋介石能够回心转意，放他出去上前杀敌。然而，蒋介石怎么会原谅他对自己所犯下的奇耻大辱呢？对于一位军人来说，自己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无力报效自己的国家，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于此，张学良将军在离开沅陵凤凰山之前留下一首《自感遗憾》的凄凉诗句：“万里碧空孤影远，故人行程路漫漫。少年渐渐鬓发老，唯有春风今又还。”我曾学过历史，后来又看过唐德刚教授对晚年张学良将军的访谈。他自己无限感慨的说：“我的事情是在36岁，以后就没有了；从21岁到36岁，这就是我的生命。”张学良将军从事的军旅虽然短暂，但人民不会忘记他所做的两件大事，一是东北易帜，结束了军阀割据，帮助蒋介石统一了国家；二是“西安事变”促进了国共合作，共同御敌。 张学良将军离开之后，他所住的三间木屋被当地人很好的保留下来，后人被称之为“屈将室”。书房里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张宣纸，摆着文房四宝。卧室被当着展览厅了，墙上挂着的都是与张学良将军有关的物品。少年时我们在城里读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玩，同学们个个蓬勃朝气，意气风发，也许希望将来成为像他那样的人物；也许希望将来为国家做点什么。于此，这里就成了我们这一帮穷学生的励志地了。 可以说，因一座山认识一个人，因一个人而喜爱一座山，这就是我熟悉的凤凰山，这就是我曾经爬过的凤凰山。现在，因为同学的聚会我又来了。下午三点半，我和伟杰兄准时的来到了凤凰山。 “凤凰居”是建在半山腰上的一家农家式餐馆，与山上的凤凰古寺大概相距一百多米远，地势较开阔，修的是木屋。后来听同学说，这是她弟媳和别人合伙开的，生意倒也不错。我们到达时，大家都已等候多时，坐满了小屋，我们的师傅也来了，大家甚是高兴。 二十三年过去了，岁月真是眨眼间让我们从青涩的少年变为中年。岁月虽然是一把无情的刀客，但我们依然还能记得起我们脸上的轮郭和笑容，时间改变的只不过是每一个人的体形罢了。师傅依然是那么幽默诙谐，周同学依然是那么豪情万丈，李同学还是那么笑容灿烂，肖同学仍是那样有点文艺小青年...... 分散了，是牵挂；相聚了，是缘分。 怀旧，永远是聚会的主题。曾经不敢说的话，曾经背着老师做出的坏事还是恶作剧，还是当初男女同学间的互相好感以及某某同学成绩的优异，现在都可以放开着心扉说出来。没有人责怪你，有的就是逗乐，插嘴，煽情，引来的却是阵阵的笑声。这种笑声是自然的，是纯净的，犹如山中的空气，沁人心扉。三毛说过：“回忆是最好的承诺。”我想，这是对友情的一种最好诠释。 聚会，聚得就是友情。回忆的是美好的岁月，回忆的是同窗三年的感情。这里没有干部，没有农民，也没有权贵，更没有贫穷；我们不谈现在，不谈将来，不谈工作，不谈职业，我们是平等的，因为我们是同学。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笑声；有女人的活动，最有气氛。女人在任何有组织的聚会活动上总是主角，她们比男生热情，她们不会掩饰。女人最会打破尴尬的局面，女人最会调动沉默的气场。因为女人比男人更会注重聚会的过程，在过程中享受美，享受友情带来的喜悦。这就是我们的女同学，这就是聚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笑声中穿过。同学的弟媳传来话说，今天的客人比较多，我们开餐的时间只能往后推。其实大家无所谓，大家一致认为，今天的聚会内容就是玩好，吃好，叙好，过好咱们二十三年来的第一次聚会。也许，过完了今晚，明天大家又将各奔东西。 夜色慢慢地降临。山下已是万家灯火，喧闹的城市安静了下来。凤凰山上更宁静了，恰好天上也飘起了毛毛细雨，真是春雨细无声呀。然而，这无声的细雨，窗外的寒冷总抵不过我内心的温暖。 餐厅那边终于传来了开餐的声音。我们不约而同的离开小屋，前往餐厅，围在一起。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秀色可餐。干锅的，热炒的，大盘的，小盘的，在面前旋转。这情景犹如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假如有谁唱一首我们是相亲相爱的的一家人，我绝对相信每一个人都会触动到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酒，是自家酿的米酒，醇而香。是刘同学从家里带过来的，足足带了二十斤。我和伟杰是极少喝酒的，师傅说，大家随意，不要强求。看着他们酒杯交错，兴致酣起。我发觉，呆在家里的同学比我们在外面混的同学能喝；女同学比男同学能喝。此时，有一位同学说：不行了，不行了，我醉了，我醉了。当然这是假话，取乐而已。 其实，我早就醉了，醉在了这风景如画的凤凰山上；醉在了这难得的同学聚会上；醉在了这二十三年来的情义上。 陈汉文写于东莞2017年3月12日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