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翻阅道光版《修武县志》，当读到县志中《列女传》章节时，不胜嘘吁。

该县志录入有许多节烈、节孝事例，有的来自府志，有的俱建砖坊，有的采访节孝，言之确凿。最早的贞吉女子是引据《新唐书·列女传》：赵氏女，山阳人。父盗盐当论死，女诣官诉曰：“迫饥而盗，救死耳，情有可原，能原之邪？否则，请与俱死。”有司议之，许减父死。女曰：“身今为官所赐，愿毁服依浮屠以报。”即截耳自誓，伺奉父疾，卒不嫁。这个故事，有点像翻版的缇萦救父，赵氏女有胆识而言之切切，至孝守信，令人敬佩。

县志记录明朝节烈6人、节孝21人，国朝（清，截至道光十九年）节烈22人、节孝261人、割股25人，均出自当时的修武。她们的事迹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可能不被鼓励和赞许，但，在当时还是社会所褒扬的，“虽在乡僻穷嫠，皆得仰邀绰楔”。比如节烈所反映的则是凛然不可侵犯，“守身如执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像：“郭氏，杜芳伟妻。年十九，崇祯五年，流寇掠境，恐为所污，投窑而死。”列女传中节孝者居多，大都是夫亡“事亲抚孤，孝慈兼至”，有的甚至未婚。其中，她们“事姑尽孝”，受到了婆婆的称赞，有一姑常叹曰：“孝妇事我，谁事孝妇乎？”；有一姑常语人曰：“吾有孝妇，家之福也。”还有孝妇马氏，许某妻。未婚而夫亡，孝养翁姑，苦志守节。明河北道佥事邢云路曾为其赋诗：“不识夫君面，应怜处子身。矢心原一死，生为舅姑贫。”读后让人感动。当然，她们的所作所为不能简单的视为愚忠愚孝，尽管有的割股事亲。因为她们中有许多知书明理之人，像：增生杨朝清妻，张氏。“通四子书讲义，纺绩之余辄以课子侄。”每教子敏书曰：“买田一顷，不如读书一册。”赵氏，原廷用妻。临终，召子孙属曰：“读书人须安贫守命，汝父子即饿死切不可为非。”等等。她们虽然是乡村女流，但，却不卑微，不堕落，自强不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并竭尽所能，养老抚孤，坚守诺言，令人动容，犹如一朵朵开在乡野的冰艳花儿，装饰着家乡的广袤大地。

诚然，孝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二十四孝》的故事早已深入人心。但，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曾把孝作为道德的根本，一切教化都从此产生。历史中执政者无不把“孝”，作为立国之本去美化，作为驯化子民的第一课，大肆宣扬。看了县志中列女传的记述，似乎也验证了这一点。也许，那些女人的初心并非是为了光宗耀祖，传名于世，只是尽了所谓的妇道而已，在她们看来是人之常情，在普通不过了。虽说她们受到了朝廷表彰，建牌坊、赐匾额，但付出也是巨大的。其实，列女传虽说是传，却没有提到她们的名字，仅仅一个姓，表述一律是某氏。倒是丈夫的姓名赫然在册，也表明了当时男尊女卑的真实社会现象，有点可悲。

“读史可以明鉴,知古可以鉴今”。时过境迁，如今人们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婚姻观与过去相比发生了很大变化，我们不可能以现在的标准去评判历史，去讨论那些远去的烈女、孝女的所作所为。如果真的去评价的话，有些人会觉得她们真不可思议，甚至是不可理喻，可能还会被贴上“愚昧”“傻”“不开窍”等标签。但，她们身上所彰显的忠贞、贤惠、孝心、诚信、明理、友善等优秀品质，是永远不会过时的。单就这些来说，还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弘扬的。

“当时只道是寻常”，虽然她们已经远去，可背影依然清晰......

2017.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