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夏天 入伏以来,一天热似一天,天地宛如燃烧着的火炉,炙烤得人几无藏身之处,在家冲凉应该是享“伏”的上选之策。融入清凉的水花中,“芥为之舟”,肉身就成了那根逍遥的小草,水花便开启了通往江河的“享福”之旅。我因为有病不能冲凉,就失去了在家制造江河的“幸福”。我只能穿越,重温与江河的那些情缘。 我在铁路工地长大,学会游泳是在汉江岸边。那时还在上小学。泳池在一条叫“响水沟”的山沟里,是沟水流经的一条水槽,约有一米多宽三四米长,四面都是光溜溜的石壁,有一米多深的水。阳光可以从山谷洒上水槽,四围苍翠欲滴,那是我们儿时的“天塘”。在那个天堂里,我们学会了狗刨、扎猛子等等游泳技巧。 水是一匹马。在“水沟”里自然成不了好“骑手”,生长在汉江岸边,我们的训练场只能是在江水中。但那已经是上中学之后的事了。汉水“一望无涯”,深不可测。我们本能地就挑中了潆洄水弯这匹相对温顺的“马”,在它的背上,我们从各个方面挑战各种各样的游泳技巧,诸如踩水、蝶泳、侧泳、潜泳、单臂泳等等,不知不觉地我们就被训练成了地地道道的水中“骑手”。 渡江是骑手们的战场。我们面对的是一百来米相对平稳的江面。在江水中,我们感受着冷与暖、那是江水厚薄因光照而形成;感受着动与静、那是中流与“侧流”的区别;感受着险与夷、那是此岸到彼岸的心路历程……在“实战”中我们不仅战胜了胆怯,也磨砺了意志。我的身体相对单薄一些,每一次渡江,都要与身体强壮、“久经沙场”的“健将”们结伴,用得最多的“战术”还是仰泳,那样可以在江中节省体力,可以半眯着眼睛仰望苍穹,可以从阳光那里撷取到足够渡江的力量。每一次到达彼岸,我差不多都要被江水冲出十来米远的距离;再游回来,就有类似“浴火重生”的慨叹。 做为骑手,我最后一次“征战”是在一个“模拟”的战场。 在凉山州大桥水库导流洞工地上,遭遇一次纯属偶然的停电,洞内的渗水就漫溢、模拟成了“江河”。所有设备都被“江河”淹没着。 对职业工人来说,扎木伐只需三言两语,四只轮胎几块木板就解决了。木伐在“江河”里划了几圈,只能起水面“侦察”作用,侦察来侦察去,还是要到“江河”里去“冲凉”方能解决实际问题。数九寒天要求赤膊上阵,真是令人胆寒。洞外积雪盈尺,洞内的我们脱得只剩裤衩就跳下“江河”了。引水洞有一定的坡度,我们开凿的是下坡,越往前水越深,还不到“齐头”就已经没顶了。好在洞内的水并没有外面的冷,令人惊奇的是几百上千斤重的设备拖行、上肩也都不怎么吃力,很显然是借助了水的浮力作用。可见实际生活中总会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令人称奇。 抢出了各种抽水设备,征战洞内“江河泛滥”的“战役”就宣告取得了胜利。那之后不久,我因为疾病离开了筑路大军,同时也睽别了江河。 对我来说,那不舍昼夜的江河,奔涌的不仅仅有我的青春,也有我的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