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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上小学时，父亲经常负责我们几个兄弟的一日三餐。蒸馒头、炒菜、烙饼子、包子、饺子什么的做得味道还不错。就是包子、饺子的个头大了一点。父亲常常笑着说：“饭馆里的包子、饺子太小了，吃上十个都没有饱的感觉，看咱家自己做的，个大皮薄肉多，三五个就管饱……”。小时候性子急，吃饭麻溜快，就想出去玩，一玩就是月上柳梢头了还不想回家。尤其是每逢周末，父亲提前为我们热好大饼，切成小块，抹上蜂蜜，又甜又香，感觉美滋滋的。那时候的蜂蜜很便宜，但都是货真价实、原生态的。我们吃完蜂蜜饼子，就和大院里的孩子们一起相约去看电影或玩各种游戏。 过年时，父亲在农村的学生（都成家立业了）经常请他过去做客。父亲带上我或者弟弟在早上吃过饭后，收拾整齐便一起往乡里走。乡里的道路全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我们爷几个抄小路走湿地。要是夏天这里可没有路，全部都是茫茫芦苇荡和沼泽地，苇子林里面有成群的警觉野鸭生活觅食，沼泽水里的各种小鱼不计其数，随便拿网子一捞就是一小桶。但蓬松摇晃的草甸里也有危险，虽然水不太深，但不小心掉下去淤泥会把人陷下去。当然，天寒地冻的冬季这里全部结上了厚冰，即使跳起来拿脚跺也没事。我们时而跳到雪疙瘩上，时而在冰面上滑溜几下，总之心情轻松、愉快，几公里的路程也不觉得累就到了。父亲和学生亲切握手问候交谈，我们小孩拿了糖、瓜子、花生等跑到院子门口放鞭炮玩，有时到雪地里打滚玩耍。中午，父亲的学生做了一桌子菜，还温了酒，我们吃得开心，父亲的酒也喝得很惬意，脸上泛起微微醉酒的红脸神态。 父亲退休后，性格变得像个老小孩。记忆力差，经常丢三落四，老是觉得寂寞、无趣。每到过年，子女们都陆续赶回来团聚，父亲心里乐开了花，整天跑前跑后卖菜卖肉准备家宴。父亲老了，高血压、胃溃疡什么的病症也久治不愈，酒也不能多喝，但二三十年陈酒却存了几箱，逢年过节或贵客上门时拿出一瓶和大家慢慢品酌。父亲晚年特喜欢打麻将，过年期间几乎天天和小辈们泡在麻将桌上，玩得不亦乐乎。母亲常说，父亲生前经常感到找不到人说话，心里憋闷难受，总想去人多的热闹处走走逛逛，找个过去上班时的老熟人或老乡聊聊天，天南地北、家长里短的闲话琐事，排遣心中的忧虑和郁闷。家里的子女们都忙于工作或务工挣钱，生活有压力，身不由己的，一般很难抽空与父亲聊天谈心。现在想起了心里总是感到酸楚，其实时间还是能挤出一些的，总觉得未来漫长不着急，一直推推拖拖的给自己找借口。父亲去世前一年，我得空提出愿意陪他去老家走走看看，了却晚年回乡祭祖心愿。但父亲忙于翻盖农村新房，推说等以后有时间再去。这一错念，却成了永生永世都再无回乡的可能，也成了我们当儿女们的终身遗憾。 我在外地上班的大弟早早离家在外谋生，父亲生前他一般很少回来。近几年，他买了私家车，暑假或过年时开车带一家三口奔波来回六千里在家小住一周。父亲去世后，大弟工作忙，很难请上一周左右的长假，思亲心切，幸好近期两地开通了直通航线，网上提前订好往返机票，回家探亲的机会反而多了，即使三天时间也能在家小住两天。父亲去世当天，北京的大表哥（三姑妈的儿子）代表老家的亲戚不远万里坐飞机赶来奔丧守灵，让我们全家老小都深受感动。近期，我有天晚上再次梦到了父亲，梦里当时母亲在厨房做饭，父亲含笑在家中客厅逗一个小男孩玩，我问小孩是哪家的？父亲说是大表哥家的，我说这孩子长得真像他爹……恍然梦醒，才知南华一梦，而且我先前也亲自去北京见过大表哥的独生女儿，当然知道梦境本身就有些荒诞、虚幻，其中的纠纠结结、真真假假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春去冬来，繁华凋零。岁月蹉跎，再多的思念抵不住风霜岁月的无情磨砺，深深的遗憾唤不回如烟消散的前尘往事。一缕缕乡愁、哀思、叹息总是萦绕在沉沉的心头……梦中父亲的音容、身影幻化成连绵伟岸的雪山，让我们敬仰、惜别、伤感，以及深深长久的血脉亲情悼念……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