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有一种自欺欺人,中国现代人也并没有摆脱得。最最令我惊诧万分之万的,就好比一个人的手被别人恶意扎伤了,他的第一个激灵竟然会不是愤懑、怜惜“手因受伤流血而痛”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而居然是——否定手的受伤!???而这么样式的人是怎么样的潜意识呢,且听我道来罢。
这些人平日也大都庸弱些,且这里假设一个前提——首先没有人是会认为并愿意承认自己属于“非正常人”的行列的。这里“正常人”的定义为,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顺理成章的先天的心理和生理感受能力。在此假设条件下,肯定了自己的手被别人恶意扎伤意味着什么呢?正常情况下,倘若手被人恶意扎伤,一个“正常人”当然会愤怒,绝不会坐视不管,绝会要去报仇雪恨的。如果被恶意伤害了,但凡哪一还认自己叫做“人”的家伙,都不会认了这个怂去——有能力的对枪,没能力的在自己家院子怎么也得骂几句娘罢。无论什么反应,无动于衷都是下下策,都是非正常人的表现。
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们又如何会这样想自己呢?当然不。于是索性找到了别的灵丹妙技——倘若事情是这样的——别人未必就是恶意的呀?
“我的眼神愈发的上了年纪,难道就没有万分之一看错了的可能么?——唔,些许的想必是。”
况且了,即使真便是恶意的行为(他们的思想之于这一步简直已然是万水千山之跋涉啦,已然是极大的“非正常”啦),这个“小口子”,洒洒水啦,想当年好家伙我那次,那口子,那才叫一个惨痛,这么点蚂蚁咬的——估将都没蚂蚁咬得痛那。
至于此便完了么?还没。一般接下来还有更深入的“为明确答案提供相匹配的推论过程”活动嘞——“是的呀,即便是恶意扎的我罢,就算啊,我是说即便啊——这显然并不是的嘛,并没有丝毫的明证可以证得,但为了更全面得讨论所有情况下的所有可能以证得最客观、真诚的答案,我必须昧着良心,咬牙切齿得继续想下去:即便是故意的,但是,何故人家不扎那满大街的甲乙丙丙丁们,偏偏扎我呀?人家平日里素来也和和气气,高低也是个还有些能力的人物,人家扎我自然有人家的道理,我是该好好反思一番我十之八九一定也有我的不是,才招致了人家,当然,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因为人家并不是有意而为之,我已经提醒自己多次,我们可不要刻薄了去,做人要讲究心胸。退一万步讲了,即使是存心,可那怎么可能呢,但我姑且勉强得继续下去,为了真理——即使是没有正当的道理,那背后一定也有难以示人的苦衷,我们没有能力,还不能体谅人家的苦楚与不得已吗,当然,哪个天杀的说人家是故意得做这等欺负人的事了?谁敢说,我就第一个去跟他搏命去,太过分,太小心眼儿,做人可以没有钱,不能不大方!”
而这番思想论争的主要人公——绝不可能扎人的某位,正听着小曲儿饮着某小角色千迢迢送来的家乡原产的普洱。暗忖道:这茶已然这样苦涩了,人生还不该痛快一些的么?下午那个出门不是时候的,果真是个水晶心甘玻璃做的善良人呢,竟一句话都不说呵,都受了这等委屈呵。吓,善良。善良是个好东西。
随后对着小女儿温声细语得嘱道:“阿雯,记住了吗,与你说过多许次的,永远要跟善良的人相处。他们脾气个顶个的好,你吃他占他偷他抢他,他不与你生气。便是十之一二出现了些许不满的神色,你只消吃惊得望着他,道‘素来以为你最有格局,不争不抢与世脱俗,怎至于今日如此吝啬了呢’,随即用鄙夷失望上下打量之,他便没了声响了。”
“那倘若‘杀他’呢?”
“分不同情况罢,一种会将膝与地得哀求你,一种负伤远你”说完便进屋去了。 留在外面的阿雯喃喃道:“可我,可我,我可根本不会’杀人’啊”。
阿流的尾巴: 而问题之最最核心在于他们力求和平的心愿,回避所有不可以战胜的、可以战胜的战役,所有!不,他们眼中是永不可能有“战事”的。他们从骨子里厌恶畏惧战争,比厌恶蜘蛛臭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蜘蛛臭虫又有何好畏惧的呢?
——2019/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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