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宿舍姐妹都睡不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每个人脸上都映着手机刺眼的光,突然绵绵说了一句想吃红薯了,记忆的阀门瞬间打开,关于家乡和童年的印象也逐渐明晰,那一片树林,那一轮明月,在眼前忽隐忽现,仿佛把我带回了童年,带到了那段充满欢声笑语和无限美好的时光。香玲翻翻手机,说,怎么还不到十点呢。
绵绵的家乡靠北,典型的北方气候和饮食习惯造成了她浓厚的北方性格,大嗓门,高个子,急脾气,走起路来都带风。我们住四楼,每次我都能听到从一楼传来她爽朗的笑声。她只吃面,从不吃米,曰:吃米胃酸。作为中原地带的我则完全不能同意她这种严重抵触大米的行为,谈不上逼迫,每次吃饭我总会有意无意给她拨几口米饭,她就会夸张的张大嘴,喘着大气说:“噎死我了,噎死我了。”
明明接过绵绵的话,说给我们讲讲你小时候都有什么好玩的事吧。绵绵盯着天花板,放空的眼神和身体让她陷入沉思。“小时候,村里有一个人收购了我们的地,办了一个农场,附近的村民都给他打工,就连那时才几岁的我,都抢着去园里干活。”
明明兴奋的说,那个人真有远见,那个时候居然都办了农场。我问,然后呢?
“你这么小都想着赚钱啦?”明明打了个哈欠,但仍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们摘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装满了一袋,我和妹妹又累又喜,坐在地上休息,准备一会去场主那换钱。”“你们真好,我小时候的零花钱都是靠捡破烂换来的。”我撇撇嘴,羡慕的说到。香玲看看表,幽幽的说,十点半了。窗外一弯月亮眨眨眼。
明明翻了一下身,关掉手机,长舒一口气,把被角掖了掖,吸了一下鼻子,说真冷啊,我应声附和,可不是嘛,已经立冬一周了。绵绵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妹妹和我累了一下午,非常口渴,正好看见农场有几畦甜瓜,妹妹闹着要吃,我哄不住她,就摘了一个,我们两个分着吃。这时场主看见了,把我们一把拉起来,说我们是小偷,要找我们家长赔钱,我们吓坏了,哭着说我不是小偷,场主不依不饶,邻居叫来了我爸,我爸涨红了脸,尴尬的给场主赔不是。”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浅浅的呼吸声,明明睡着了,她是北京来的,对农村这些事向来只有三分钟热度。我问,然后呢,家长都去了,应该没事了吧?绵绵顿了顿,喑哑的声音说,“最后,我爸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五十块钱,我看见爸爸无奈的脸,叹气不断,把钱递给了场主。当然,这还不算完,从那以后,我的童年就伴随着偷瓜贼的名号开始了。”说到这里,绵绵轻轻的啜泣着,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一次经历,给她的童年带来了多么大的影响,给她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创伤。香玲轻声说,十一点半了。大约两分钟后,香玲均匀的呼吸也响了起来,和明明一起一伏。
我没有说话,假装睡着,不想说一些像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样安慰的话。我知道,即使过去很多年,那依然是不可抹去的噩梦。一个简单的,只想让父母高兴一些的孩子,不该承受那些沉重的过往,大人的世界,或许是利益,或许关乎面子,可是,孩子的世界只有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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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