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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哭来的连升三级

时间:2009-08-29 19:32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唐雪元点击:
        

 [编者按]:军旅生活给人们带来了无限的新奇和感悟文章用幽默流利的文章写出了部队中的活跃和趣味。再次问好作者

  大家都知道那则“连升三级”的牛叉故事:说的是一个目不识丁、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张好古,却能凭运气中进士、当翰林,又由糊涂皇帝给他加升三级的故事。都说傻人有傻福,您不服气也没辙。
  
  本以为,这故事永远只能当故事听,现实生活中万万做不得真,可这大千真世界呀,稀奇事、天闻事说不定哪天就蹦了出来当了真。所以,奉劝诸君对你身边任何暂入不了你“法眼”之人,记住前提是任何的,包括那些目前仍在捡破烂的、混社会的、偷盗的……因为,说不定,这些人某一天就很有可能摇身一变为达官贵人或是富贾一方的巨豪。
  曾记一位名人说过这样的话:“垃圾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而宝也可能是放错了地方的垃圾。”我就一直很对这话深以为然,因为说这话时,让我不由忆起了那个真实发生的牛叉故事……
  故事发生时,我正担任所在部队机关政治处的新闻报道员。
  那年,我们军部机关的老大——韩将军来我部队检查指导工作——对这他家乡部队,他向来情有独钟,“打虎亲兄弟,上阵家乡兵”,看来,将军对这理论钻研得很透彻,也很有自己的心得。所以,凡自家乡出来的干部,他格外擢拔。
  大家都是明白人,将军来一趟不容易,且很有可能又是一批干部晋封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一切都要抓紧抓好抓牢抓精表现,谁在这方面技高一筹,谁便有可能高戴一级“乌纱”,反之,亦有飘落之危。
  于是,一切围着“迎检”工作进行。机关几个直属中队中,一个安排射击训练,一个安排擒敌格斗术,一个安排捕歼战术。之所以这样安排,据追随将军多年的参谋长说,老大的发迹全靠当年打仗打出来的,说是在进军西藏时,老大所在营与藏军遭遇一场血仗,结果全营都“光荣”了,等一发炮弹将他重新震醒过来时,老大拔出阵地前的营旗,一手端冲锋枪一手抓旗就往前冲,直接将炸烂了的营旗插在了敌军阵地上——敌军阵地已无活人了,或许是真的全部战死或许是撤退了,不得而知。总之,我们的老大作为其所在营惟一活下来的人,自然就作为格外珍贵的战斗英雄被一再提了上来,那荣耀可能堪比我们的“国宝”熊猫了。参谋长说,老大的枪法好得很,一抬手就能打下鸟来,而以上部队中三大科目是他之最爱,还有一最爱就是下象棋——他说他也搞不懂,函授多年才拥有初中毕业证的将军好久学会的下象棋,且还下得出神入化,真是神了他娘的。
  听参谋长摆老大的故事时,我们绝对是带着高山仰止般听神化传奇故事的眼神听的,下来后,一个个直抱怨,为什么就没有生在那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的红色年代,生不逢时呀!
  抱怨归抱怨,活路却要人干。
  干什么?抹窗子擦办公桌拖楼梯,端洗脸盆接水冲机关大院。标准是什么?亲自验收的政委手戴新白手套,任意抓窗子办公室任何一个物什,如他白手套有脏痕迹,那对不起了,重新来过。
  在我们用手指皮都擦破作代价的付出下,机关办公楼及大院焕然一新,在这样的环境中,将军总算来了。
  军乐声中,将军黑亮得有些耀人的车队缓缓驶入机关大院。
  “敬礼!”随着我们的老大、支队长一声“气贯长虹”般的吼声,我们连同机关百十名干部一起向我们共同的老大敬礼。
  红地毯下终于出现将军戴墨镜的身影——我们一见,立马蔫了,我们共同的老大根本与我们想像中的高大英俊的形象相去甚远,这感觉如超级粉丝追刘德华,却发现刘德华长得像非洲黑人的感受一样。
  我们发现,将军身高不过一米六几,体格却像一头大象,梳个大背头,军帽也没有戴,要不是着一身肥大的将军服,还真以为是那个电影中的黑社会老大闪亮登场。
  接下来安排的一切,将军很是满意——当然满意,这些训练与其说是训练,不如说是表演,那是反复进行过N次的了,再说,这些“表演者”都是挑选出来的精英。
  看到兴致处,将军扭动他肥大的身躯,墨镜一摘,手张开,陪同的参谋长立马恭敬得像对自己的爹妈一样,跑步取来一支冲锋枪交给将军手上。
  将军接枪后,手朝靶位一指,说:“远点!”
  参谋长屁颠地跑过去,将靶位移远了点,回头瞅将军,将军肉嘟嘟的手又是一挥,再移,回看,仍是挥手,又往前移了一段距离,再回头,将军的肉手作了个“停”的姿势。
  参谋长才跑回原来位置,将军的枪响了,哒哒哒……
  他端枪一边走一边射击,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了,只见弹壳横飞,靶位打颤,枪枪不离中间的整个靶心……这一幕,真他娘的酷,到今忆起仍心痒不已。
  爬上将军这把头衔,可不是吃素吃出来的,于是我等众叹。
  将军在我们所在部队呆了三四天后,一切很满意,勉励了支队领导一班人一番,要走了。
  送别情景一如来时,只是临走时,支队长提出想和将军合个影。
  照片是我照的,我很激动,将镜框对准每一个人,在确保一个个像过年一样的表情时,我使用自动档按动了连拍按钮。
  合影照了,将军在我们一片崇高的敬礼中才上车,便听耳边传来一阵喊叫声:“老首长啊,你等下我哟,我来迟了,老首长哟……”
  我们循声找去,只见三大队九中队的副队长怀抱一个绸缎装饰的大盒子跌跌撞撞地跑来,军容不整,边跑边喊……
  突然,“咚”的一声,不知是跑得太快绊到脚了,还是过于激动,总之,他摔得不轻,头都磕破了,血流了出来。他爬起,怀中仍抱那锦盒,又跑。
  我发现,支队长皱起了带杀气的眉,他低吼道:“看你这样子,像什么话?!不在下边好好呆着,你跑来干什么?!”
  “支队长,我,我……”副队长显然是吓着了,不由后退了几步。
  将军显然是听到了,摇开了小车玻璃,探出一个汤圆样的头来,问:“么事?”
  “老首长啊,我是陈顺军呀,二狗娃呀,您不记着了……”陈副队长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起来。
  “二狗娃?”将军一时半会没反映过来。
  “对,对,二狗娃,当年您在绵阳时,我是您的通讯员呀,您每次出去打猎都带上我的,说我捡您打下的猎物时,像您老家的狗儿一样跑得飞快,这二狗的名儿还是您给我起的呀……”陈副队长说着,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对,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将军说着,打开了车门,摘下了墨镜。
  “果真是你娃儿,好久到这了,老子都不晓得。你看你,是咋搞起的,脑壳上血汩起,吓人巴煞的。”将军或许想起了往事,说话间,已有秘书随之下车找来餐巾纸为陈副队长揩血迹。
  “二狗娃,你咋混的,怎么到现在还是‘一毛二’,我记得当年弄你提干可有年伸了,你娃啊,怎么这么不给我长脸……”将军的“法眼”扫到陈副队长肩章的军衔时,原来弥勒佛一样的尊容立时笼罩了一层阴雾。
  不待将军说完,陈副队长“卟通”一声跪在将军面前,嚎啕大哭起来:“老首长啊,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栽培呀,我没脸见你啊……”
  将军浓眉紧锁,说:“是受么事影响了吧?”
  陈副队长闻之,一愣,头朝支队长看去,支队长铁青着脸。
  “你东看西看干嘛,扯淡!天大的事,老子为你作主!”将军目睹了他一细微神情,突然断喝一声,声色俱厉,让所有在场人为之心惊。
  “老首长啊,是我不争气,犯了生活作风问题,在与当地学校搞军民共建时和一个女老师‘建’上床了。后来,被人发现告到了支队领导那,为此任职就一直被耽误了……”说到这,陈副队长哭得更伤心了。
  “你娃儿不是结婚了么?小张还是老子出面为你说成的,再说长得也不赖,你好意思在外胡球搞?”将军的脸色越来越不“菩萨”了。
  “老首长呀,我承认我混蛋,可您要知道,我那地方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那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山还是山,小张长期不在我身边,一年就只有那么一个月探亲假,有时还不一定能保证休得到,说句或许您不爱听的大实话,老首长啊,我是军人但同时也是一个男人呀,不是太监,是一个正常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女人,这有什么不对么?处分我,我认了,可为什么要在这个事情卡我的晋职,老首长呀,这对我真不公平!呜呜……”言及此,陈副队长已经是涕泪双下。
  “这事错是绝对的,但可理解。李参谋长,他的任职命令可是你卡的或者是……”将军说着,将威严的目光转向了在一旁坐观此幕的李参谋长,李参谋长打了个冷颤,脱口道:“不,不是我,是杨支队长拍的板,说是要给他长点记性……”
  “首长,首长,是这样的……”支队长慌了,想急于解释这一切。
  然而,晚了。
  只见将军一摆肉手,说:“我不想听球你什么狗屁解释。”说完,对李参谋长道:“小李呀,你可知道,二狗娃同你一样,都是我手下的兵出来的,你现在是他的领导,你就不能关照点他?也许之前,你不知道,我不怪你。现在晓得了,可别再那样了呀……”
  李参谋长听了,连连像鸡啄米样直点头。
  然后,将军一把拉起仍跪在面前的陈副队长,说:“二狗娃,不要哭了,也就是在我面前,今后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这熊样,没出息!你的事,我心里有数。永远记住,你是老子手下的兵,听到没?!”
  陈副队长哽咽着收了声。
  将军目光游离,盯向了我,笑笑:“小鬼,来,给我和二狗娃合个影。”
  我当即如前面故事,照了。
  “二狗娃,你怀里抱的是啥球玩艺,看你当宝贝样。”合完影,将军指着陈副队长的锦盒问。
  “哦,哦,老首长,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您有这个嗜好……”陈副队长说着,掀开了锦盒外面包着的绸缎,只见里面是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锦盒,绣有楚汉争霸的精美图案,再接着打开,便是象棋盘,里面绣有“龙凤呈祥”的棋子枚枚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
  “我那穷山沟,除了犯人挖的煤,就是原始森林中还长有些紫檀木。听到老首长要来,我便在那老林中寻了二天,也是老首长有福,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把它砍了,连夜找人急急赶制了了一副,也许它不是很好的,但却是我对老首长表达的一份心意。今天早上,做好后我就搭山上运煤的小火车下山,然后又转车,再打的,就这样还差点没送上……请老首长不要嫌弃而收下……”说这话时,才收了哭腔的陈副队长脸上又滚落了泪来。
  “好,好,难得你二狗娃还记得这些,我收下了,收下了……”将军说话间,已有秘书接过锦盒放在了将军的小车里。
  “二狗娃,我跟你说,今后有啥事记着来找老子。本来我们该好好聚下的,但时间来不及了,回去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总之,不要背什么包袱,回去好好干工作!”将军亲昵地拍着陈副队长的肩膀,这样说道。
  然后,将军从车队中指了辆锃亮的小车送陈副队长回原来的部队,他才离开
  不久,政委暗示我所在的宣传股不惜“资源”不计成本,务必将陈副队长“打造”成扎根山区作贡献,爱岗敬业之标兵的先进典型报“上头”——且说这是上头压下的“政治任务”,完成不了,宣传股整个儿走人。如此高压下,宣传股拼了,随之,有关陈副队长的“光辉业绩”的报道在铺天盖地的报刊、电视上出现。
  年底,支队长转业,李参谋长升任支队长,而陈副队长却因“先进事迹”突出破支队干部任免历史记录,连升三级——接替李参谋长的位置当上了参谋长。

责任编辑男人树】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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