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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秧歌

散文
时间:2010-10-30 05:26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墨原点击:
        

【导读】翠芹再和女伴们聚到一起时,她们都知道翠芹就要结婚了。大桂一惊一炸地说:“翠芹你咋这样快呀,可我们连对象还没有呢。”其他女伴都啧啧连声,说当新娘子可比咱们扭秧歌风光,不但吹吹打打还有戏班子来唱戏..... 

 

  鼓声响起来时,翠芹正和几个女伴儿玩嘎拉哈。玩嘎拉哈在这地方也叫支罗罗,是一种很传统也很古老的文娱活动。而所谓的“嘎拉哈”,就是杀猪宰羊时剔下的后腿膝盖骨,有背有面还有耳朵,形似一只卧着的蛤蟆。当然这仅是比喻,村里人却始终管它叫“嘎拉哈”。冬天农闲时节,翠芹常和女伴儿们聚在一处,以玩嘎拉哈这种方式消磨漫长的冬闲时间。可这时鼓声响了,咚咚咚……咚咚咚……浑厚的声音让人听来感到无比亲切。翠芹知道,村里一定又要成立秧歌队了。因为每年一进腊月,村里都要组建一支秧歌队进行排练,然后在过大年时到各家各户拜年,送去祝贺也送去喜庆和吉祥。翠芹很喜欢看扭秧歌,尤其那欢天喜地大红大绿的气氛,只要望上一眼,便令翠芹心情激动。
  
  也难怪翠芹有这样的心理,因为小时候翠芹没穿过一件好衣裳,更别说大红大绿的了。既然秧歌能展示这种颜色,饱一下眼福,翠芹也就深感心满意足了。何况秧歌在村里一扭,往日的沉寂便不再有,为此翠芹把嘎拉哈一推,说咱们看练秧歌去吧。姑娘们都是喜欢热闹的,翠芹的提议使她们都拍起手来。其中有个叫大桂的说:“走走走,看秧歌去,说不定咱们也能参加呢。”姑娘们听大桂这样说,就都笑大桂太疯,说瞧你想得倒美,只怕秧歌队不要你呢!大桂方头大脸,身体很胖,平日里话就多,此时她也毫不示弱,说咋了,谁像你们一个个怕羞怕丑,想做的事也不敢做,秧歌不就是让人扭的吗!姑娘们在大桂的鼓动下,叽叽喳喳出了屋,朝鼓声的响处涌去。
  
  以往村里成立秧歌队,都采用击鼓的方式聚拢人,今年也不例外。
  
  早就农闲了,人们等待的就是春节的到来。而练秧歌就是春节到来的前奏,只要鼓声咚咚咚一响,便算拉开了年关的序幕。那时扭秧歌讲究扮相,类似京剧舞台上的生旦净末丑。如果想使秧歌队更具特色,还要加进许多传说中的人物,什么白蛇青蛇许仙了,什么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了,什么傻柱子背媳妇了,总之很吸引住村人们观看。特别是一些儿孩童,只要一听到鼓声就跑出家们,把敲鼓的人围起来,又叫又跳拍着小手掌,似乎鼓声不是为秧歌队敲的,而是专为他们一群孩子敲的。翠芹和大桂她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许多村人聚集在这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仿佛都是来参加秧歌队的。眼见村人们聚得越来越多,敲鼓的人好象也受到了鼓舞,便更加卖力地抡开他那浑圆的臂膀,鼓槌急风骤雨般落下,像要将牛皮所蒙的鼓面敲碎。翠芹站在人群里,她的心也开始随着鼓声激荡,可内心深处她又很怕,怕自己参加这秧歌队爹娘一定会责怪的。因为别看村人们喜欢瞧秧歌,可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却不喜欢家里的年轻人参加秧歌队,尤其像翠芹这样的年轻姑娘,家里人就更不会赞同了。翠芹的爹常说:“好女不唱戏,好铁不打钉。”而他还总拿扭秧歌与唱戏作比,认为是一条道上的事。所谓的戏指的是蹦子戏,一男一女在台上逗来逗去荤话素话都说,偶尔还打情骂俏,你推我一把,我拥你一下,让人实在感到羞脸。翠芹正想心事的工夫,大桂推了翠芹一把,嬉笑着说想啥呢,别是看上谁了吧?大桂说话从来嘴没遮拦,特别在人多地方,她想说啥就说啥,害得此时的翠芹脸一下红了。
  
  这天晚上,翠芹的爹坐在灯下撮麻绳,翠芹的娘正给翠芹的爹缝衣服。开始两个人都悄声各做各的事,可时间长了便拉起话来。爹说:“咱翠芹也快二十岁的人了,该让她三婶给寻个人家了。”翠芹的娘说:“她三婶早就跟我提过这事,人是咱双庙镇上的,可我当时没敢应承,说要跟你和翠芹商量商量,我一个人做不得主。”翠芹的爹说:“这事还有啥商量的,只要翠芹愿意,咱还能拦着!”爹和娘的话翠芹没有听见,直到第二日午后三婶来家时,她才知道。可这时翠芹在大桂的鼓动下已报名参加了秧歌队,就等开始排练了。翠芹听清三婶的来意之后,先是沉默,后是低头,她说不出自己此时是啥心情。三婶见翠芹始终沉默不语,便堆一脸笑说:“芹闺女,三婶可不是轻易就给谁做媒的,婶要做了,保管让人称心如意,这次也不例外,你信不?”翠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觉得心里很乱,她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件事情。心里很乱的翠芹于是就给三婶笑笑,又给坐在一旁的娘笑笑,说我爹不在,我去找他,便借故逃遁似的去了。
  
  翠芹没有去找爹,她深知爹也一定知道这事,而且也不反对,才让三婶登门的。那时候村间谈婚论嫁是让女孩子颇感羞怯的事,说同意也不好,说不同意也不好,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走开,然后听从命运的安排。在翠芹的心里,她感到三婶给她提亲的事来得太突然了,同时也觉得自己赐报名参加秧歌队,这要让大桂和其他女伴儿们知道她要订亲,说不定大桂那张嘴又要取笑她了。
  
  翠芹在村街上温无目的地走着,虽然聚人的鼓声依然咚咚在响,可她已没有一点儿心情走过去。按以往的程序,鼓声敲过三日之后,秧歌队就开始排练了。翠芹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进大桂家的院子,等她清醒过来时,大桂已笑着站在她面前了。大桂说:“明日就要排练秧歌了,你咋不好好在家歇着?明天可要开始受累了。”翠芹没有回应大桂的话,她知道排练秧歌很累,一天练下来,都不知自己的筋骨在哪里。但翠芹对于练秧歌早就有心理准备,她不怕累,更不怕苦,只要能穿上那大红大绿鲜艳无比的服装扭上秧歌,她心里就知足了。然而现在订亲的事似乎让她的愿望破灭了,她知道村子里的规矩,老辈人想做的事,年轻人是无法反驳的。这日翠芹在大桂家呆了许久,直到天黑才回到自己的家。
  
  爹早就等在家里了,一边抽烟一边瞅着走回来的翠芹。一根烟抽尽,翠芹就听爹说:“你三婶提亲的事就订了吧,爹知道你有些不情愿,可寻个好人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哩!我已打听过了,那家小伙子长得不赖,还读过书,听说种地也是一把好手,在队里还是个生产组长,农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爹就喜欢这样的人,你嫁过去也会少受些累,这年月活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哩!”爹一说三叹,说到激动处还赞扬三婶的好处,说翠芹,你三婶可是个好人,心慈面软,咱可不能卷她的脸面。这话让翠芹无法反驳,尤其是爹说出的,看来她想更改也无法再更改不了。
  
  翠芹去相亲时是三婶具体安排的。讲好男的不来翠芹家,翠芹也不到男的家里去,相亲的地点就定在三婶的家,目的是万一亲事不成,彼此两家人都能留住个面子。
  
  初次见面,那小伙子的表现不错,自家的情况没等翠芹问,他就一一道得详细。人也长得英俊,眉宇间还透着几分质朴,特别在谈话的过程中,小伙子吐字清晰,声音柔和,全没半点木呆的样子。这就使翠芹犯难了,原本打算寻个借口拒绝的事,弄得翠芹想回绝又不忍心。拿不定主意的翠芹心里感到很慌,于是便开始低头,不敢再看那小伙子一眼。当小伙子最后征询翠芹对亲事的意见时,翠芹不知怎么就点了头,直到从三婶家出来,她都没弄清自己为啥要点头。
  
  订了亲的翠芹不便再参加村里的秧歌队了,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听从三婶的安排,几时迎接小伙子的父母和亲戚朋友来家过彩礼,几时去走亲戚,等这一切都忙完的时候,村子里的秧歌队已排练完了,就等着大年一到去给各村的人家拜年了。虽然此时鼓声依然在村子里还照样响着,但那只是在制造一种大年来临时的气氛,已与排练秧歌没有了多大关系。
  
  自订亲之后,翠芹似乎像变了一个人,往日跟女伴们见面,总是说笑成一团,可如今她逐渐让女伴们感到她很少再说笑了。连玩嘎拉哈时去找她,她好象也没有了先前那份热情。为此那个叫大桂女孩子很不满意翠芹的表现,说瞧你,像谁欠了你八百吊钱没还似的,不就订了亲嘛,也值得这么严肃!翠芹不想跟大桂斗嘴,大桂说啥她都听着,样子就像学生倾听教师的教诲。
  
  大年说到就到了,女孩子们都开始去忙扭秧歌拜年的事,整日与鼓声在一起,即使到晚上鼓声歇了,她们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找翠芹玩儿了。当然,翠芹也不是整日呆在家里,只要村子里有鼓声响起,她便像受到某种鼓励,总是急急切切地走出家门,来到村街上,感受那种彩扇红绸飞舞的景象,体验鼓声激越时带给她的美好
  
  一支秧歌队扭过去了,又一支秧歌队扭过去了,望着红绸飞舞彩扇摆动的秧歌,翠芹先是欢喜,后是感觉心里总像丢了啥,回到家里也显出一丝不快活。爹见了就训她,说:“瞧你,过年了还不高兴,这要出嫁后也这样,我咋跟亲家那边交待!”
  
  翠芹的爹是知道翠芹心事的,就跟翠芹的娘商量,说咱俩得劝说劝说咱家翠芹,可不能让她总愁眉不展的!于是这天晚上,翠芹的爹抽完一根烟后,便对翠芹说:“有啥心事你就说出来吧,别闷在心里,只要你说的在理,我跟你娘就依你!”翠芹听完爹的话,又看一眼爹,说我咋了,你又来训我?爹被翠芹问得哑口无言,只好叹着说:“你们女孩子心里到底想的啥我真弄不懂,当初你娘嫁我那会儿也是这个样子,真让我弄不懂!”爹絮叨着,絮叨得翠芹感到很委屈,偷偷躲起来哭了一场。
  
  哭过的翠芹觉得心里畅顺了些儿,当她重新再出现爹的面前时,脸上便是笑笑的,笑得爹又感到心里发慌。一连许多天里,爹都躲着翠芹,好象他做了件什么错事。
  
  一天中午,三婶笑着来了。三婶是来跟翠芹的爹娘商量翠芹出嫁事情的。三婶说:“按理结婚的事本该放一放,可都传言田地要分开种了,男家那边提出还是早把婚结了好,结了就少了日后许多麻烦。”翠芹的爹在村子里也听到了一些儿要分田地的传言,说等一出正月,生产队就要解散了,田地都分给各家各户耕种。但这仅是村里的一些传言而已,谁也弄不确切。现在三婶又提起这事,而且是从双庙镇那边传来的,显然这事不久将会成为事实,而并非是无中生有。翠芹始终没说话,她想自己彩礼都过了,亲戚也走了,自己还能说啥,嫁与不嫁都是早晚的事。想到这,翠芹一阵脸红心跳,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想这些事,要让别人知道可羞死人了!三婶这时又对翠芹的爹娘讲了那边男家的许多好处,说这些翠芹在走亲戚时都见过的,不信可问问翠芹。翠芹的爹搭话说:“她三婶,看你说哪去了,我们咋能不信哩,要不相信你这亲事能成吗!”翠芹的爹说完,翠芹的娘也搭话说:“这倒也是,放着也是放着,把翠芹嫁过去也就都省心。”三婶说:“嫂子说得对,只要年轻人过上了自己的日子,咱们老辈儿人看着也高兴。”显然翠芹的爹娘对翠芹出嫁的事都不反对,就看还有翠芹是什么想法了。三婶转身看一眼正在炕上做鞋子的翠芹说:“芹闺女,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有啥意见没有?要有你就对三婶说,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可要拿好主意。”三婶的话说得语气平和,不滴不漏,见翠芹不言声,三婶又说:“我知道这事你们女孩子家不好明确表示,那咱就摇头不算点头算,你点头,就证明你同意,要是摇头,就说明你暂时不想嫁过去。”翠芹想。三婶这不是逼人吗,本打算摇头,可瞧爹娘都在看她,慌急之间不知怎么就点了头。看见翠芹点了头,先是三婶高兴,继而是翠芹的爹和娘,他们的脸上即刻都绽出了笑容。这事就算定下了,定在既有鼓声又有欢庆的日子里。
  
  翠芹再和女伴们聚到一起时,她们都知道翠芹就要结婚了。大桂一惊一炸地说:“翠芹你咋这样快呀,可我们连对象还没有呢。”其他女伴都啧啧连声,说当新娘子可比咱们扭秧歌风光,不但吹吹打打还有戏班子来唱戏;说翠芹到那时我当你的傧相吧,也跟着你风光风光;说瞧翠芹脸都红了,红得快像咱们扭秧歌的红绸子了……女伴们言来语去尽了兴之后,又都默了脸,说秧歌队马上就要解散了,可能以后再也扭不上秧歌了。有不明白的便问为啥?明白的就说生产队要解散了,田地都分给各家耕种,你能说为啥,那时谁还有闲心组织秧歌队?大桂这时又粗声大嗓地插话说:“看把你们几个能的,还学诸葛亮推算起以后的事来了,那时也许比现在过年还热闹呢。”大桂的这句话,引得其他女孩子们又来了兴致,重新将翠芹围住,许久许久都没散开。
  
  当翠芹已不再是姑娘的时候,果然村子里没有人再组建过秧歌队,每逢过大年的时候,所有的村子都变得死静,甚至连谈论秧歌的村人都没有了。而这时候的翠芹,一到大年临近便总产生一种空落的心理,情形就像做姑娘时没能参加上秧歌队一样。
  
  一日夜里,已成中年的丈夫躺在被子里悄声地问翠芹,说这么多年你总像有心事,在想啥呢?能告诉我吗?翠芹朝丈夫哼一声,说我都弄不懂我在想啥,怎么告诉你。
  
  现在的翠芹确实已弄不懂自己究竟在想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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