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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女孩八台戏

散文
时间:2011-04-11 13:5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逝者如斯点击:
        

     
  还是肖英运气好,她被老板调去基层煅炼一个月,期满后可能就会晋升为总经办助理。她手头的工作全部转给了我,这二十多天来把我忙得团团转,每晚连睡觉时也被电话吵醒。今天下午总算偷点闲,一到下班时间我就躲上阁楼倒在了床上。
  “下班啦,怎么还在做?老板是不是给了你双份工资呀?”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叶梅到了。
  “行行行,我这就好了。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天天想着往外跑,靓女,今天又要去哪里?”
  我暗自好笑,面对风风火火的叶梅,孙兰的声音永远是温柔的。
  “不去哪里,随便逛逛不行么!”
  “好吧,谁叫我前世做男人的时候就欠了你的呢。我履行以前说过的话,在你没有找到男朋友之前,我天天陪着你!”
  “铃铃铃——”
  都下班了,还有电话,一定是私人的。我正要跑下楼去接,谁知叶梅抢先一步。
  “喟,您好,请问找哪位?”
  也只有在接电话时,叶梅的声音才有一点女性的特征。
  “别哭,你在哪里?好,我们马上到!”电话挂断了,叶梅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德哥——德哥,快下来呀,红莲的手机被人抢了,正在花园街边哭鼻子呢!”
  我“咚咚咚”地跑下楼,“真的假的?千万别被那个小鬼给耍了!”我想起她平时喜欢搞恶作剧,心里有点将信将疑。
  “不会啦,她哭得很伤心哪。那个手机,还是上个星期三我帮她选的呢,一千五百多块呀,哼,要让我抓住了那个抢——还愣着干嘛,我们快去吧!”
  叶梅性急,想过来抓住我的手往外拖,吓得我赶紧乖乖地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这年头,女孩子的手千万不要乱碰,更何况是在街头上走,万一被哪个中意她的男孩子看到,我可就惨罗。孙兰的工作还未做完,我只好让她不要去了。等红莲回来,安慰之类的工作还靠她呢。

  红莲没骗人,手机真的被人给抢了。这种事情在广东,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了。在四个女孩子中,红莲的年龄最小,还未满18岁,今年高考原本上了专科,可她觉得家里经济状况不好,为了两个弟弟妹妹能够继续读书,就主动要求出来打工了。平时,她可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还时不时给我们开点玩笑,是个很惹人喜欢的小姑娘。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我身边的四个女孩子明明每人在演两台戏。她们四人分成了两组,虽然同住在一间公司宿舍,可是平时玩的时候叶梅总跟孙兰在一起,肖英就和红莲在一起。现在肖英去了下面的发行站,红梅有时只好单独行动了,要不,这次手机也许不会被人抢。但不知为什么,她们四人中的每个人都愿意和我一起玩。也许因为我是过来人,对她们中的任何人不存在非份之想,有安全感一点罢;要不,就是像我这种年龄的男人在她们眼中看来还有几分魅力——嘿嘿,臭美!
  她们知道我平时在写东西,总是追着问有没有最新的爱情小说脱稿。我满脸装笑:“你们四个女孩子中,除去红莲刚参加工作,其余的三人应该都有恋爱史罢,能不能一人告诉我一段经历呢?综合起来,就是一篇不错的爱情小说呀!”
  嘿,你妄想!我们的隐私,为什么要告诉你,除非,你请我们去大吃一顿,我们高兴了或是喝醉了,你就有收获了!姐妹们,同不同意?再说了,德哥一年拿那么多稿费,请我们吃一顿还不是小意思!
  叶梅嘴快,总算同意和我谈条件了。我惊喜,马上直拍胸堂,“想去哪儿吃饭,你们选地方,我买单!”

 


  “干!”
  “干,为了我们的合作!”我才喝了三杯,脸就红了。
  “干,为了我们成功地狠狠敲榨德哥一回!”看看,叶梅,这家伙的一张嘴就是这么利。
  “干,我祝德哥妙笔生花,好作品源源不断,我们的饭局也一场接一场!”孙兰平时讲话最少,可在该讲的时候,她当然不会落后。
  “德哥,我在敬你这杯酒之前,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听说你在广东打工八年,有没有过情人或红颜知己?”
  肖英只喝了半杯酒,脸上红得很好看。在四个女孩子中,算她年纪大,今年21岁。在没有下基层实习之前,和我的交往较多,对于个人感情上的问题,她比较看得开,常常和我交流她的想法。
  “这个嘛——你想知道真的答案还是假的答案呢?”我夹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嚼着,以退为进。
  “废话,当然要真的!”又是叶梅,如果少了她,今晚的气氛就不热闹了。
  “叶梅,你能不能温柔点?我不是要你对我本人温柔,我是说你要学着改变一下你自己,如果一个胆小的男孩子和你在一起,他会觉得你太厉害而中途当逃兵的!”在他面前,我从来就是直话直说,因为我知道她不会生气的。
  “就是,德哥是在教你怎样当淑女,现在不学,小心将来真的嫁不出去!”肖英总是会打圆场,最能善解人意。如果不是因为身材有点胖,她应该是男孩子最理想的结婚对象。
  “干嘛要嫁人?整天要看男人的脸色,烦死了!一个人过有什么不好,现在不是旧社会,单身女白领大有人在,照样活得潇洒。我才不会因为一个臭男人而去改变自己,再说了,这个社会上的好男人都已绝种了,我还是不冒险为好!”叶梅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好好好,大家共同干一杯!为了今天的快乐,也为了明天的幸福,好吗?”我赶紧岔开话题,因为叶梅和肖英平常总是拌嘴,每次的观点大相径庭,我可不希望好好的一顿饭花了钱还吃得不爽。
  饭桌上,红莲听得多,说得少。孙兰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听说她已谈过三次恋爱,可都失败了,在这几个人当中,她的经历可能比肖英还丰富。
  酒不醉人人自醉,结果散场的时候,孙兰倒在叶梅的怀里,哭了,说了一大堆什么“你既然不喜欢我,可又为什么要求我跟你住在一起”之类的话。我不了解详情,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她背后的故事,除了她本人之外,只有一个人了解,她就是叶梅。如果找个机会和叶梅聊一聊,不知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好人做到底,散场后我拦了一辆的士送她们四个女孩子回公司。我一个人散步走到天河百货的天桥上,点燃一支烟,让深秋的夜风吹着我的脸。喝完酒后立在夜风中,那感觉真爽!

  三天之后的中午,叶梅面带微笑,塞给我一张纸。
  “怎么,终于想起写情书给我?”我喜欢拿她开玩笑。
  “你这个老头子老不正经,我真要嫁给你的话,你还不敢要呢,因为家里的嫂子会和你拼命的!你不是要我的感情经历吗?吃人的嘴软,我是来交卷的。我事先可警告你,你不要发到网上去破坏本姑娘的光辉形象啊,要不,我可饶不了你!”
  我一阵惊喜,叶梅就是与众不同,她整天一副大姐大的样子,会有一场怎样的感情经历呢?
  “喟,你发什么愣,要不要嘛,我数一二三,不要我就撕了啊!”
  “要,要,要——感激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呢!”看我这家伙,是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哇。
  “不要你感激,更不要你请吃饭,明天只要请我一个人吃肯德鸡就行了,我的胃可小呢,来个家庭桶装就可以!”
  我的妈呀,又被宰了一回。要知道这年头,我一篇千字以内文章的稿费,也不过区区几十元呢。
  顾不上午睡,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叶梅交给我的那张纸。
 

  德哥,我不会写东西,读书的时候,我最头痛的就是上作文课。我这个人最讲信用,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对(兑)现。我只能简单地写出我的经历,请德哥不要见笑。
  我出生在湖北武汉的一个工人家庭,爸爸是工人,妈妈是厂办幼儿园的老师。八岁以前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我的头上有两个哥哥,我最小,是父母眼中的宝贝。八岁那年,父亲在一次工厂救火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当时我的大哥还只有12岁。母亲为了养大我们兄妹三人,三年后在好心人的劝说下改嫁了。我的继父是位中学教师,他非常痛爱我,因为他的前妻和他没有生孩子,所以把我和两个哥哥视为己出。他和我的母亲婚后生活得很好,当然,吵架的事也常会发生,但大多是由我惹的祸,继父溺爱我,母亲不依,所以他们常常意见不和而争吵,而我在一旁总是(行)幸灾乐祸。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继父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受我尊敬的。
  那年我刚十四岁,读初二。有天下午上体育课,我参加了集体拔河,突然我的肚子痛得厉害,只好请假回到厕所,我脱下裤子一看,内裤上沾满了血,粘粘的有一股腥味,连外面的长裤上都印有血迹。我吓晕了,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只得脱下上身的外套绑在腰间,逃也似的跑回家。刚进门碰到继父,因为还未到放学时间,他问我为什么中途回家。我吱吱唔唔说不出原因,只好顺口说肚子痛请假回家的。晚上,我不敢告诉母亲,偷偷地将内裤洗了,挂在外面凉着。我的这一行为被细心的母亲发现了,因为平时我的衣服都是母亲帮我洗的。临睡前母亲来到我的房间对我说:
  “梅子(小时候母亲总是这么叫我),别怕,你已经是大人了。做女人,每月都会有这么几天的。”最后她告诉我不要喝冷水,不要用冷水冲凉,多注意卫生。我似懂非懂地听着,瞬间感觉自己真的已经长大了。这件事母亲或许跟继父说了,或许是继父自己看出了问题,反正从此以后,继父每次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也说不清到底哪里有什么特殊,我只知道的是:以后只要我提任何要求,比如买单车、买衣服、买化妆品等,只要金额不是太大,继父都会满足我的。
  当时应该是十月的天气。那一天,妈妈去外婆家有事晚上不能回来,我的两个哥哥也在外地学手艺,家里只有我和继父两人。晚饭之后我做完家庭作业就早早地睡下了,我是一个人睡一间房,妈妈和继父睡在我的隔壁。一般晚上我的房门是不锁上的,因为妈妈说我晚上经常踢被子,半夜她会起来帮我盖好的。半夜,我在睡梦中被一种痛楚惊醒,睁开眼睛一看,一个男人正用一只手搂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塞进我的下体,不停地揉搓着,弄得我好痛。我刚要大声喊隔壁的继父,只见那个男人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低声地说:“叶子,别叫,是我!”
  我惊住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继父——那个平时视我如掌上明珠的男人。从此以后,我从未开口叫过这个男人,我也没有把这件事说给母亲听,因为我不想影响母亲后半生的幸福。对母亲而言,继父也许还算得上是一位好丈夫,他那晚对我的行为,只能解释为是一时的糊涂吧,但我直到今天,仍然没能原谅他。随着我一天天地长大,慢慢地从书中了解了男人,了解了性,同时对所有的已婚男人有一种说不清的憎恨。高中毕业以后,我独自跑到广东来打工,前几年,有一个男孩子追求过我,可在一次约会时,他的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裙子里,我当时就打了他一巴掌。从外表上看,我这人虽然很乐观,可是我看不起男人,他们个个都是色狼,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总是穿透衣服去看的,总是口头谈论着哪个女人漂亮、哪个女人性感。对于那些见面一次就同男人上床的女孩子,我很(灭)蔑视。所以暂时,我还不想谈恋爱,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位令我心动的男孩子,等到时机成熟时,我自然会把我的身体交给他的。

  德哥,我都老实向你交待了,你可千万别笑话我啊。在我、孙兰、肖英和红莲四人当中,我和孙兰玩得最好,她在广东呆了四年,她的身上,可是有很多故事的,哪天我让她详细地告诉我,然后嘛,不用讲,德哥该知道怎么做了,我所要求的并不多,只不过是解解馋而已,因为公司食堂的菜真的是太难吃了。哟,要关灯了,不写了,晚安!
                                            叶梅草于即日
 
 
下午接到通知,我要参加公司ISO会议,并且被确定为文件编写小组成员之一。我把手机关了,因为公司明文规定:会议中谁的手机响了,当场要罚100元现金。我很穷,根本没有闲钱来填公司福利基金的帐户,我不喜欢把手机调成振动,因为一有电话,又不能接,心里特急,还不如直接关机,让打电话的人拨一次就挂线。
  走出会议室,已是傍晚六点多了。红莲一看见我就说:“德哥,有个女的下午打了八次电话到公司,说有急事找你,打你手机又关机,你看看现在还是关的。”
  糟了,我这才记起自己忘了开机。“她留下电话号码吗?那个找我的人。”
  “没有,她不肯说,她说你知道的!”红莲说话的口气有点暧昧,好像我德哥真是一个在外面胡搞的男人。
  神经病!到底是谁?“她没说她姓什么吗?”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谁找我。
  “没说!”红莲偷偷笑了,“德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妹妹太多,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你这死丫头,人小鬼大,你是不是在中学就谈过恋爱啦?”
  “谈过恋爱又怎么样,当时我们班上108人中,就有46对。我收到的情书,就有一本书那么厚呢!”
  “呵呵,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老实交待,最后你看上谁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可是我的初恋呢!”
  “不为什么。德哥现在年老了,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故事,好分享你们的快乐呀!”
  “这个理由不充分,再说,你看上去也并不老呀,相反的还有成熟男人味呢。看在德哥平时对我不错的份上,找个时间我再讲给你听吧!”
  “真的?现在我就有空,行不行?”
  “不行,现在我要去影楼取照片呢,肖英在等我。拜拜!”这丫头走出了老远,又回过头对我喊,“德哥,别忘了打电话给你那位妹妹,要不人家会怪我没把口信带到的!”

  回到宿舍,我翻开了电话本。因为我实在想不起今天打电话找我的那个人是谁。管她呢,如果是认识我的人,她一定会再打来的。我打开电脑,正准备查点资料,只见红莲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德哥,德哥,你快上去看看,我们宿舍被人偷了!”
  我大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上到四楼,只见肖英站在门口,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402宿舍外面的铁门锁被撬开,里面的木门锁掉在了地上,两个房间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箱子、手提包、被子都丢在地上,跟电影里鬼子进村时的镜头一模一样。
  “你们的钱有没有放在箱子里?”我问。
  “我没钱,只有身份证。”红莲说。
  “我有存折和信用卡。”肖英显得很着急。
  “那她们两个呢?”我指的是叶梅和孙兰。
  “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应该马上会到的!”肖英想进房间,我拦住了她。
  “先别进去,我打电话报警。”
  叶梅和孙兰这时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五分钟过后,治安队的人来了,问了一些情况,还拍了照片。然后要她们四个女孩清点自己的东西,看看到底少了什么。
  结果除了孙兰有一个压箱的红包里有300块现金外,其他的存折、信用卡和身份证都没拿,现在的盗贼只要现金,还顺手牵羊拿走了孙兰的一张艺术照,可见偷东西的人是个色狼。
  “谢天谢地,幸亏我们中没有人在房间里,要不劫财又劫色的后果真不堪设想!”这种时候,叶梅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真服了她。
  她们在忙着收拾东西,我帮不上忙,正要离开,发现红莲正捧着一大叠粉红色的信纸想撕掉。
  “红莲,如果你不要的话,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红莲的脸一红,“这个——我不想留下就是不想让人给看到的,这是我保留的高三时班上同学写给我的信。既然被你看到,就送给你算了,不过,你千万要替我保密哟。”
  “放心吧,我发誓不会乱说的。如果有需要,我愿免费当你的爱情顾问!”我把一叠信纸捧在手上,笑着对红莲说。
  “谁要你当顾问,你还是留着回家去哄嫂子吧。你呀,最多会纸上谈兵,缺少实战经验呢!”红莲见我已下楼,才敢这样大声跟我说话。
  瞧瞧,如今的女孩子,和我老婆那个时代比,真是不知开放多少倍了。当年我们两人同时走在街头,一前一后,中间要隔五十米远呢,更不用说牵手或搂在一起逛街了。
  回到宿舍,我认真地读着红莲给我的那叠信。因为我答应过她,所以不便将信的全部内容在此公开。可是其中有一封信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和红莲同班的一位名叫若丽的女孩子写给她的,中间有这样一段话我觉得很有意思:
  “……红莲,不知为什么,最近我觉得自己上课老是精力不集中,放学回家一开始看书就打瞌睡。看到班上那么多的男同学和女同学一起玩,我很是羡慕。有一天傍晚放学回家,我还看见班上的大光头和小龙女躲在树林里搂在一起,互相摸着对方的身体呢。可我,似乎对男孩子不感兴趣,因为从小妈妈就是把我当作男孩子看待,剃光头,穿男装,玩手枪,我总是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在班上,我们俩是最要好的朋友了,下个星期日,你可不可以来我家里玩?说真的,我有一种想抱抱你的冲动。……”


 

  肖英受伤了。
  听说她和男朋友一起去樟木头爬观音山,玩得兴奋时好强的她要与男朋友比赛谁能最先登上山顶,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脚膝盖出血了,脸上、嘴巴肿了一大块。
  晚上我听说后,急忙上四楼宿舍去看她,可她站在门口用手遮住脸,不让我进去,口里不停地说“谢谢”。也难怪,女孩子都爱美,最不愿意别人看到她有缺陷的一面。
  次日上班,叶梅小声地对我说,昨晚肖英在电话里和男朋友闹翻了,直吵着要分手。女孩子生来就是要男人来痛爱和保护的,人家和你一起去爬山,连自己女朋友的安全都照顾不好,这算什么男人?再说,女朋友摔伤了,就算再远,就算工作再忙,也应该跑来守在身边的。肖英是对的,这种男朋友根本上不懂得痛女孩子,迟分不如早分的。
  以前,我间接听叶梅讲过,肖英现在的男朋友是来广东认识的第一个男孩子,是她的初恋。在未进本公司之前,肖英在一家电脑培训中心当老师,当时,她的电脑水平可以说是一般般,因为她是靠自己自学的。有一个来自湖南的男孩子,名叫李应,长得瘦瘦高高的,戴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仅凭第一印象,肖英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虽然离家的时候妈妈再三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要在外面谈男朋友,可她毕竟不再是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了,她已经21岁了,无论从心理和生理上,对异性总有一种渴望了解和被了解的意念。由于在电脑知识上需要交流,肖英遇到不懂的问题时,总是向李应请教。李应呢,虽说是有求必应,可在肖英面前总是不主动,平时很沉默,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不像有的男孩子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各种借口和肖英接触,不会讲笑话哄她开心,所以尽管交往了几个月之后,肖英仍然不清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通过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肖英才知道李应其实是一个很老实本份的男孩子,他的心中有爱,只是总不知用何种方式来表达。好比一个优秀的教师,他的肚子里很有学问,可就是不善于在课堂上用语言表达出来。
  这一天,是公司成立三周年聚会,老板请全体师生在小肥羊吃饭。肖英本来就不会喝酒,可酒席上老板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她,说她工作很出色,因为培训班里有很多学生,每堂课是点名要肖老师教的,如果她没空,一些学生宁愿等下一节课再学。如今像电脑培训这种私人培训班,在各个镇区比比皆是,生源竞争很激烈。如果教学质量不过关,最后是会受到淘汰的。
  三杯酒下肚,肖英的头就晕晕的。散席后,李应自告奋勇送肖英回宿舍。当来到肖英住的地方时才发现,原来肖英今晚因走得匆忙,忘了带钥匙出门。李应没有办法,只好将肖英背回自己租的一间出租屋。晚上,肖英吐了一地,口里不停地叫着李应的名字。李应很感动。虽然出世到大,他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同处一室,而且对方还是他所喜欢的女孩子。在他动手为肖英擦拭身上的秽物时,他闻到了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他的呼吸显得很急促,他的下身在起着细微的变化,可他的头脑很清醒,没有碰一下肖英的身体,而是乖乖地用两把椅子拼在一起,绻缩着身子,耳旁听着肖英均匀的呼吸声,一晚未睡。次日一早,肖英醒来,明白了昨夜自己和李庆同宿一室而相安无事时,她从心里开始对这个瘦瘦长长的男孩子另眼相看了。
  接下来的日子,肖英开始公开和李应约会。李应的妹妹李霞不久从家里出来,很快和肖英相处得很好。李霞打从心眼里喜欢肖英,肖英能干、大方、处事周密、为人豪爽的性格同时也吸引着她,她巴不得肖英早日能成为自己的嫂嫂,并未经她哥同意,抢先一步在电话中把这好消息告诉家中的父母亲,二老听说后,整日高兴得合不拢嘴,在村里逢人就说,“我的崽在广东找到媳妇了,是个又俊又能干又有学问的好闺女咧。”
  打工的生活永远如一潭死水,上班、吃饭、睡觉、上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个月两个人加起来不足3000块钱的工资,除去平时的开支外,不会饿死,可总也攒不了钱。有一在夜里,肖英大胆地对李应说,“你有技术,干嘛不自己出来单干呢?趁如今东莞的电脑销售市场还未饱和,只要人勤快,应该可以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的。
  李应原本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经肖英这么一提,也有些动心了。为了不至于太冒险,肖英说先让李应一个人辞职,如果没有生意,最起码她的工资还能维持两个人的生活。说干就干,有了肖英灵活的头脑和不时的鼓励,李应的电脑公司开业了,肖英为公司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林泉,意蕴智慧的泉水源源不断。
 
公司开张的那天,前来祝贺的客人很多,包括李应的湖南老乡和以前的同事,以前培训中心的老板也到场祝贺,虽然说他有点舍不得放李应这个人才走,可是想想自己当初,不也是凭着一腔热情和浑身的拼劲才闯出一条路子吗?所以他在向李应道贺时,除了封一个大红包之外,就是用右手举起拳头砸向李应的肩头,半是鼓励半是期许地说:“好好干,我们比一比!”
  肖英打扮得很漂亮,今天,她完全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张罗一切的。她的脸上始终挂着舒心的笑,对每一个前来祝贺的客人,都点头示意或上前握手表示感谢,如果说她骨子里是一个女强人的话,倒不如这样认为:她是一个能在背后辅佐男人成功的女人!谁如果娶了她,一生的幸福就有保障了。记得有位名人说了,一个女人想要俘虏男人的心,一要哄他的人,二要哄他的胃。肖英虽然算不上是温柔如水,可她的外交能力正是李应所需要的,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不能没有一位贤内助;另外,肖英能烧一手好菜,她做的糖醋排骨和红烧福寿鱼能让整天不想吃饭的人,一餐吃下三大碗,然后坐在沙发上叫嚷着“撑死了”而不敢挪动一步,不然,一不小心他的肚子爆裂开来会殃及身边那些吃饱了饭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的人。
  大凡男人参加某种聚会或会餐,他的目光总不会离开女人。这不,今天在前来道贺的人中,有一位小伙子长得特帅,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会形容人,如果能搬出他的照片上来,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当然,就算有照片,我也不敢那么做,有人会告我侵犯他的隐私权的。还是这么说吧,和李应比较起来:如果要说这个男孩子很前卫,那么李应就是稳重;这个男孩子是帅气,李应就是呆气;这个男孩子是浪漫,李应就是实际;这个男孩子适合当情人的话,李应只适合做丈夫。说了老半天,这个男孩子是谁呢?我再不交待清楚,有人可能已经伸出了巴掌,要打我的屁股了。
  这个男孩——名叫伍武,是李应原来的同事,早在两年前,他就自立门户,当起了一家办公器材公司的老板,他的年龄,比李应小一岁零三个月。在肖英与李应的恋爱关系还没有正式公开之前,他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玩,给肖英的感觉是:和李应在一起,一切只能听他的,凡事自己作不了主,似乎上天早就确定好了,李应是大哥,肖英只能当小妹,这世上,妹妹当然得听大哥的话罗;而跟伍武单独在一起呢,肖英可以疯,可以狂,可以玩各种恶作剧,严重的时候,她甚至可以乘伍武不备,一下子从背后骑到他的脖子上,而此时伍武一定不会像李应那样说“快下来,这样子哪像个女孩子”,伍武只会说,“公主殿下,您坐稳罗,小人的马开始要直闯皇宫了,驾——”
  如果伍武和李应不是同事,如果伍武是李应的同事而实际上他俩没有玩得那么好,那么,李应的女朋友,伍武就可以凭自己的实力动手竞争了,因为这年头,十个男人抢一个女人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可偏偏中国人有一句这样的话,“朋友妻,不可欺”,虽说现在他们还未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伍武每次只要多看肖英一眼,总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可在内心,他又巴不得肖英每次和李应出去玩的时候,顺便带上他,尽管在外人眼里,他是一只500瓦的电灯泡,可他宁愿装聋卖哑,也要当跟去当个仆人。因此,伍武整个人,是最不快乐的,因为他的快乐,是紧紧联系在肖英身上的,肖英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一旦肖英和李应吵架或发生矛盾时,她总是愿意找伍武倾诉,武伍好像最明白肖英心里在想的是什么,每一句从伍武口里讲出来的话,肖英听了很舒服,不用几分钟,肖英一张哭脸就会阴雨转晴了。
  当李应开始向肖英求婚时,她的第一反映就是逃跑。真要嫁给这个男人?真的要一辈子和他生活在一起?多闷哪!那么,是不是嫁给伍武好些呢?真傻!干嘛非要在这两棵树上吊死?!这两棵树之外,还有大片大片的森林,广东的森林里没有适合自己的,还有湖北本土的,再说,妈妈肯定不会同意我嫁到外省去的!于是,她想到了辞工。于是,我——德哥就有机会认识了肖英,从侧面知道了她身后的部分故事。离开了樟木头,肖英嘴上虽说要和李应分手,可实际上还是保持联系的,男女之间,做不成夫妻,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当然,肖英有了更大的心里准备:那就是她要接受来自伍武的炮火了。至于后事结果如何,我仍在继续关注中

 

  又是周日!原本应该是很开心的一天,谁知在早上八点差五分时,我的手机响了,公司的女文员平时很甜美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特别烦:“德哥,紧急知通,上午九点赶去常平分站开会!”
  有没搞错?又是该死的ISO会议!老板会不会安排时间呀,今天是周日,我们不是铁打的,就是机器人也要经常加点润滑油吧。哼,进了私人企业,好比进了看守所,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哎,人在他乡混日子,认命吧!原本我和肖英、红莲、叶梅、孙兰约好的,今天要去常平隐贤山庄玩,偏偏开会也是去常平,哼,真没劲!
妹妹们,你们几个玩开心点,德哥不陪你们了!

  开完会回到公司总部,已是晚上七点多。同事小牛对我说,“德哥,有位女孩等了你好久了!”
  不会吧,又有妹妹找我?!
  走进办公室,一位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背对着我,正站在公司质量管理方针的广告牌下。
  “你好,我是陈有德!”我主动向对方打招呼。
  “你好,我是锦上添花,你是雪中送炭吗?”
  “哎呀,真没想到会是你!来,坐坐,小牛,倒茶!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公司的?”
  说我有些惊喜,实际上是有些夸张。心里在说,怎么搞的,如今的女孩子,在网上聊聊就可以了嘛,怎么动不动就想和别人见面,真想不通——
  “雪中送炭,上个礼拜我打了N次电话给你,是你公司的一个女孩子接的,她没转告你吗?今天哪,我故意事先不通知你,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哇,看来你这块木炭还是混得不错嘛,都当上经理了,真是看不出来,在网上你总是那么谦虚,还骗我说是打杂的。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你们公司目前缺不缺人,我想在你手下当个跑腿的,这点忙我相信你一定会帮的,对吧?”
  她像放连环炮一样,不等我开口,就把我轰倒了。完了,这下麻烦来了!我向小牛使了一个眼色,他马上会意地走了出去。
  “请问,你的芳名是——”我在拖延时间。按以往的经验,我的下属小牛会救我出苦海的。
  “啊,真是对不起,我忘了向你透露我的真名呢。记得我在网上说过,想要知道我的真名,只能等到我们见面的那一天。现在是时候了,我叫朱可人!”
  朱可人?该不会是想嫁人吧,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了,怪只怪我在聊天时没跟她说清楚。小牛呢,这家伙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不是故意在害我吧,那我这次可是死得很惨的!
  “朱——朱小姐,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们随便到外面吃点东西吧!”原本我想直呼其芳名,可是转念一想不妥,还是拉开一点距离为好。
  “哈哈,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天呀,我是客人,你是主人,你可要好好款待我哟——”她说着,坐在沙发上将身子向我倾斜过来,吓得我赶紧站起身。
  “那我们走吧!”该死的小牛,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出现。
  “德哥,德哥,你原来在这里,老板正找你哩!”是红莲,她正从外面进来,用一种搞笑的眼光看着我说。
  是小牛安排她这样说的!谢天谢地!
  “这,这,小朱,真不好意思,我叫红莲小姐先陪你去好日紫餐厅,你喜欢吃什么菜随便点,千万别客气,我随后就到!实在是对不起!”我搓着双手,一副极不宁愿的样子。
  “别这样说,你是大忙人,是我不该跑来打扰你呀,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去忙吧,不要管我。晚上我再找你!”
  其实,她的身材,她的样子,还是不错的。不知怎么搞的,就是提不起我的兴趣。这就是红莲曾经说过我,也许是小说写多了,对女孩子,只会纸上谈兵,一动真格的,就招驾不住了。我脚底擦油,溜了!然后关机,躲在同事的宿舍里看打麻将不敢出来,心里默默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在网上找MM聊天了!

  周一大早一上班,叶梅向我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辞工原因那一栏填着四个大字吓了我一跳:“回家结婚”!
  结什么婚?你昏头了?你不是连男朋友都没有吗?
  谁说我没有男朋友?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没有男朋友吗?你以为你是谁呀,每个女孩子的秘密你都想知道,没门!在我叶梅眼里,没有几个男人是合格的,想要娶我,没门。回家,看我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要不真以为姑奶奶我是吃素的!
  怎么会这样?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认识叶梅这么久,她从未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今天是怎么了?她受了什么剌激?真的要回家结婚?可听她刚才的口气,明明是不喜欢人家嘛——想不,哎,如今的女孩子,个个是个谜,还是少惹她为好!
  “对不起,你先回去,辞工书先放在我这里,我会向老板报告的!”
  真不知道是她该向我说“对不起”还是我要向她道歉,反正无所谓,在我眼里,叶梅还小,我不会怪她的!
  我开始埋头整体昨天肖英交给我的报表。也许是叶梅的事影响了我的情绪,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数字在我的眼前直晃动,看得我头昏脑胀,两眼发直。
电话响了,肖英在接。
  “不好了,德哥,孙兰失踪了!”肖英一手握着听筒,紧张地说。
  今天怎么回事?什么事情都赶在一堆儿。“别急,肖英,说明白点!”
  “刚刚分站打电话来说,原本孙兰今天上午是要去那边培训文员的,可是现在快十点了还不见人,我以为她今天已在那边上班了,因为昨晚她没有回宿舍睡。”
  昨晚没回来睡?她是不是经常在外面留宿?
  “不是经常,可是一周差不多有三四天吧!”肖英小声地说。
  “她在搞什么?她有固定的男朋友吗?”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讲错了,“我是说,她最近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向你们透露过什么?”
  “没有。她平时喜欢和叶梅一起玩。前几天她只是跟我说,最近很烦。我问烦什么,她说当然是为男人罗!这三个月内,她的那个男朋友我只见过一面,年龄很大,好像结过婚,是一个什么塑料厂的厂长。”
  这个孙兰,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很聪明能干、温柔贤慧的女孩子,怎么一处理起自己的感情来,就变得一团糟。现在才多大?刚刚满二十岁嘛,比肖英还小一岁,女孩子如今俏得很,还怕嫁不出去,急啥子嘛!
  “你有孙兰男朋友的电话吗?那个当什么厂长的?”我焦急地问。唉,当个屁大的小头目,真烦!人失踪了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情,真要出个什么事,公司不好向孙兰的家里交待呢。等到今天上午十二点还联系不到她本人,只有报警!
  “好像前两天孙兰用过我的手机给她男朋友打过电话,我查一查!”肖英飞快的掏出手机。
  “找到了,好像是这个号码!”肖英要把手机拿给我看。我连头都没抬,“拨过去问一问!”
  好的。“喟,您好,我是孙兰的同事,叫肖英,请问您今天上午见过孙兰吗?她——”
  “暂时不要告诉他孙兰失踪了!”我打断了肖英的话。
  “德哥,他说孙兰还是前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他今天正想找孙兰呢!”肖英一下子泄了气。
  “叶梅去哪儿了?叫她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要向她了解一些孙兰的情况!”我的语气有点凶,肖英应该不会怪我的。
  三分钟后,叶梅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德哥,对不起,早上一上班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我的心情不好,请你原谅!”叶梅就是叶梅,拿得起放得下,我喜欢这性格。
  听说孙兰失踪了,她大吃一惊,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德哥,不会的,孙兰这人,就是讨男人喜欢,说不定是和哪个男的睡过了头忘了上班的时间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人家都急死了!我瞪了叶梅一眼,她吓得伸了伸舌头,不敢出声了。
  “我叫你来,是想了解孙兰近期的一些情况,尤其是她个人感情生活上的,你知道多少说多少,我会为她保密的!”
  叶梅乖乖地坐在我的面前,开始向我叙述着孙兰的一段段不为人知的感情经历。


  
  孙兰是陕西人,六岁那年就没了娘,脚下有一个小弟现在也在东莞打工。她跟我说过,她比一般的女孩子成熟得早,十二岁那年就有那个了。因为家里穷,父亲没有续弦,只靠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为了供弟弟读书,16岁那年她到安康的一家富人家当保姆,一干就是两年多。那户人家的主人后来做了县长,看孙兰的人长得不错,又很能干,就把她安排在镇上的一家供销社当营业员,而且县长的小儿子刚好和孙兰同年,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偷偷地谈起了恋爱。原本这是件天大的好事,有了县长这靠山,将来可以为弟弟安排一份好工作。所以当县长的儿子提出来要和孙兰先同居先结婚时,孙兰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不久,孙兰怀上了小孩,被县长知道了,县长的家教很严,他说自己看错了孙兰,他更不容忍自己的儿子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于是一气之下就把儿子赶出了家门,也让供销社开除了孙兰。
  回到家里,孙兰的父亲将她臭骂一顿,并要她马上将小孩子拿掉。孙兰说什么都不肯。她恳求她父亲让她把小孩子生出来,她说自己做牛做马也要养活他。家里呆不下去了,孙兰只好躲到姨妈家里。姨妈是孙兰妈妈的妹妹,膝下只有三个儿子,没生女儿,平时对孙兰特别痛爱。看在死去姐姐的份上,她收留了孙兰。九个月后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为了赚钱养活他,孙兰一狠心来到广东打工,每个月寄钱给姨妈作为儿子的生活费。如今,孩子都三岁了。
  去年,在虎门一家玩具厂,一个来自江西的男孩子看上了孙兰,不久,他们就同居了。在和这个男孩子交往的两年中,孙兰一直没有告诉男方自己有一个儿子。她还随那个男孩子去江西见过他的父母亲,二老对孙兰很满意,于是开始谈婚论嫁了。谁知好事多磨。有一天,孙兰的男朋友在孙兰的密码箱里发现了一封信和一张小孩的照片,那是前不久孙兰的姨妈寄来的。那个男孩子很爱孙兰,他甚至可以接受孙兰未婚先孕,可以接受孙兰的儿子,可是就是不能容忍孙兰欺骗他,而且欺骗了这么久!
  和男朋友分手了!孙兰想到了死。就在去年十月的一个夜晚,孙兰准备好了两份遗书,一份给她爸爸,一份给姨妈。她在给爸爸的遗书中说要父亲原谅自己的不孝,不能为他养老送终;她给姨妈的遗书中写着要姨妈好好抚养她的儿子成人,等有一天,找到那个县长的儿子,告诉他说自己不后悔!次日清晨,孙兰跳进了工厂旁边的小湖。恰巧被一位晨炼的好心人发现,将她救上了岸。
  死而复生的孙兰看开了一切,尤其是男女关系,她看得很淡了,她说这辈子不想再结婚了,如果不是因为需要钱养活儿子,她决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她的身体。可是在广东,一个女孩子靠打工,一个月能攒多少钱呢?上个月,姨妈打电话说孙兰的儿子得了急性肝炎,要住院,需要一大笔钱,急得孙兰团团转。恰好,一个男人适时出现了,他就是孙兰现在的男朋友,是一位塑料厂的厂长,人长得不怎样,可是心肠很好,一下子给了孙兰三万块钱。作为回报,孙兰只有隔三差五地过去陪他了。听孙兰说,这个男人其实还不错,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家在惠州,有两个儿子正在上中学。反正孙兰她不想再结婚,这种日子也许在很多人眼里认为不耻,可一个女孩子要养活儿子,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文化水平又不高,如何在广东立足呢?比起那些在酒店专门陪客的女孩子,孙兰当然要强上一百倍!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一阵阵酸楚。原来,表面上沉默少言的孙兰,她的身上竟有着如此不平凡的经历,她的肩上竟然担着比一般男人还要沉重的担子。愿上天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我一个人在想着孙兰的事,没注意叶梅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的。
  时间到了上午十一点五十三分,还是没有半点孙兰的消息,我向公司老板请示后,拿起电话,准备向派出所报案。就在这时,红莲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
  “德哥,德哥,我找到孙兰了!”
  “真的?在哪?”


         
  我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了地。
  原来孙兰并没有失踪,她心情不好,昨晚在公司办公楼后面的一间网吧里上网上到天亮,后来倒在桌子上睡着了,手机的电池没有电,难怪拨打的时候提示说“用户已关机”。真是虚惊一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见孙兰,我比看见任何人都高兴。

  叶梅真的要回家了!一开始我不批她辞工,要她请假。她说这一回去,不知是否能够再出来,还是把这个岗位空出来,留给后来的小妹吧,广东这年头,失业的人太多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只有祝福叶梅今后的人生一路走好!女孩子的幸福,最大程度上要取决于能否嫁个好老公,好人有好报,愿我和肖英、孙兰、红莲四人对叶梅的所有祝福,都统统实现吧。
  在车站为叶梅送行的时候,叶梅和孙兰紧紧搂在一起,孙兰哭了。我很理解,一直以来,叶梅以她活泼的性格,时时在影响着孙兰,使她有了好好地活下去的勇气。谁说世间人情冷,打工也有知心人。生在世上,人在他乡,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活得精彩,都要克服无奈!不是吗?我举起了拳头!

  公司ISO质量体系验证进入最后冲剌阶段,我整天忙得晕头转向。为了配合基层发行站的工作,红莲从总公司调往了林村发行站。我,又被挂上了总编的头衔,受命去东莞市区开发新的发行站。肖英由于工作出色,接替了我的位置,成为广告公司的经理。看来古人说过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真是真理,自从叶梅回家之后,转眼间我们几人就开始各奔东西了,公司总部只留下肖英和孙兰。
  今夜,我坐在装修一新、宽敞明亮的写字楼里,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思潮翻滚。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看京剧,喜欢京剧里的变脸。我、叶梅、孙兰、肖英、红莲,还有千千万万在他乡打工的游子们,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人生舞台上的一个小小角色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同的剧情、雷同或更新了的版本在不停地上演,我们每个人在各自不同的故事中,有没有尽心尽力,为人子(女),为人夫(妇),为人父(母),把每一角色演好?有没有怀一颗博爱的心,时时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有没有碌碌无为,虚度光阴,当满头白发时只留下痛苦的回忆和悔恨?……
  远处,传来阵阵欢快的锣鼓声,在末秋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最近,东莞被评为全国十大最具魅力城市和经济最活跃城市之一,展望明天,这个新都市的前景,将会更加灿烂,而我的前景,也会更加辉煌吧。
  但愿。
 
(字数:14810)
【责任编辑:月华】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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