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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艾丽斯默默地盯着纳鲁，和他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他却成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自己就一直被他照顾着，虽然他总是凶巴巴的。

　　风冷千山月小，雪白万里路平。寒梅冬夜怒放，孤松笑对残影。
　　雪如碎玉，风似弯刀，茫茫月色下一串浅浅的脚印，转瞬间又被风雪抹平。树影摇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承受不住那积雪的重量，枝条终于一颤，抖落一大片雪花。
　　纳鲁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松树，甩甩头，将落在身上的雪花抖落。回头看了看身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往前面不远的树林走去。“要是有一只兔子就好了！”纳鲁低头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肚子闷闷地想。
　　树林里很安静，光线也暗了许多，纳鲁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竖起耳朵谨慎地四处张望，然后又趴在地上仔细地闻了闻，不由皱了皱眉头，向着一个方向小心地走了过去。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纳鲁的脚步也越来越慢。灵敏的鼻子告诉他，那里有一条狼，而且还是一条已经成年的母狼。虽说是同类，但是纳鲁依然感觉到了危险，尽管他对自己一向很有信心。
　　狼大多都是成群居住的，孤狼出现的情况只有两种：一是犯了错误的成年狼或年老的狼王被自己的族群赶出来，二是一些实力比较强不喜寄人篱下的成年狼离开狼群自己讨生活。而孤狼中又以母狼最不好招惹——没有足够自信的实力，她们是绝对不会离开狼群的。
　　纳鲁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树枝。果不其然，那里的确是一条成年母狼，看起来有些娇小，但动作却十分敏捷，而且那匀称的肢体绝对有着不错的爆发力。此刻她正在努力低头去够那支贯穿左肩直插树上的箭，看起来有些气喘吁吁。
　　箭？
　　纳鲁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人类的踪迹，这才晃了晃脑袋从矮树后钻了出来，径直走了过去。
　　“你是谁？”母狼恶狠狠地盯着他，身体却有些颤抖。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大家的食物都很少，有时候为了活命，把陌生的同类当做粮食的事情也时有发生。现在自己正被牢牢地钉在树上，简直就是一顿再丰盛不过的晚餐了。
　　“中了人类的陷阱？”纳鲁笑了笑，瞥见不远处的树干上垂下的一截绳子，“别担心，我会救你出来的！”
　　“你有这么好心？”母狼看着纳鲁撇了撇嘴，声音十分虚弱，“你也几天没吃东西了吧？”
　　“是！我现在很饿！”纳鲁点了点头，一步步走了过去，“不过我不会吃你，别紧张，我帮你把箭弄出来。”纳鲁看了看那支箭，箭身很细，但是箭尾上却有几支很大的倒刺，也难怪她不敢把身体硬拔出来——这丛倒刺足以从她的肩膀上带出一斤肉来，到时候估计她也活不成了。
　　“狡猾的人类啊！”纳鲁叹了口气，张开大嘴小心地咬住箭身，上下颌猛一用力，“喀嘣”一声，箭支断为两截。纳鲁急忙后退一步，“好了！”
　　“嘶——”母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双腿猛然一蹬，整个身体顿时从断箭上拔了出来，脚下微微有些踉跄，然后就站稳了脚步。
　　“谢谢你！”母狼看了看纳鲁，左前腿微微抬起，用其余的三条腿蹒跚地向纳鲁走了过来，“我叫艾丽斯。”
　　“纳鲁。”纳鲁看了看她，“你这个样子很危险，以后小心些。”说着转身就走。
　　“纳鲁——”艾丽斯紧张地叫了一声，“你也知道我这样子很危险，要好些天无法捕食，就算不冻死也得饿死。要么你现在就吃了我，要么你就带我一起走！”
　　“我为什么要带你走？”纳鲁冷冷地看着艾丽斯，“给我一个理由！”
　　“你救了我！”艾丽斯紧紧地盯着纳鲁的双眼，“如果你不管我，那又何必救我？不过也就是早死几天罢了。”然后微微低下头来深深吸了口气，“而且我也很能干，只要伤养好了我就可以帮你捕猎。何况，你看，你我都是孤身一人，以后我就跟着你，至少也能多一些照顾！”
　　“哦？这买卖不坏！”纳鲁笑了笑，继而面色再次转为阴狠冷漠，“带你走可以，不过如果你要是敢不老实的话，我会杀了你！”
　　“哼，凶巴巴的！”艾丽斯嘀咕了一声，笑嘻嘻地跟在纳鲁的身后，“外冷内热，是个好人！不过——好人总是要吃亏的！”
　　树林里风小了许多，但是依旧很冷。纳鲁放慢了脚步，走了一阵之后找了处避风的小岩洞把艾丽斯推了进去。“老实呆着，我去找点吃的。”
　　小岩洞理很暖和，艾丽斯却不由得浑身直打冷颤。身上的伤口早已冻住，但毕竟挣扎了半夜，失血很多，又几天没吃东西，只觉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似乎随时都要睡着。但是她却不敢睡，这种情况下如果睡着可能就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纳鲁，该不会是把我扔在这里自己走了吧？”艾丽斯一阵苦笑，“也是啊，谁愿意带着一个累赘呢？没吃了我已经是很不错了。”艾丽斯默默地看着岩洞外面，风依旧很大，雪还在下着。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在雪地里嬉戏的情景。那时多快乐啊！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因为有父母在身边，自己除了玩耍根本就不用去管别的事情。艾丽斯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很快又转为惊恐。那是哪一年了？对了，似乎就是前年，也是雪天，自己正趴在母亲的背上咬她的耳朵，父亲带着弟弟妹妹在雪地里赛跑，有时还故意滑上一跤，逗得自己哈哈大笑。但是突然间枪就响了，然后就看到父亲发出一声怒吼斜斜地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雪，溅得弟弟妹妹满脸都是。
　　“快走！”父亲冲母亲大吼，然后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母亲突然间叼起弟弟就跑，不再理会身后的父亲和妹妹，不再理会那一声声枪响。那时自己完全被吓傻了，只是紧紧地趴在母亲的背上，一动也不敢动。但是突然之间母亲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呼吸也越来越沉重。终于，母亲也跑不动了，把自己和弟弟摔了下来。
　　“艾丽斯，以后好好照顾你弟弟，好好活着！”母亲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背上正不断地滴下血来，雪白的身体上一片殷红，身后是一串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就像是盛开的梅花，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自己和弟弟开始相依为命，那时都还小，根本不敢去捕食大的动物，只是刨开冰雪找一些鼹鼠，后来天渐渐暖和了，也多了许多可以吃的昆虫，不用再为食物担心了。去年吧？好像是的。自己已经快成年了，弟弟也长大很多了，有时候也敢自己去捕猎了。本来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转的，也应该慢慢好转的。可是那一天却改变了一切。
　　“姐姐，明天你就成年了，我一定要送你一份礼物！”弟弟神神秘秘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笑意。问他是什么他却不肯说，只是很骄傲地走了出去，留给自己一个稚嫩却高大的背影。第二天弟弟却没回来，自己发了疯一样地去找他，转遍了方圆几里，终于在一个树林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弟弟。
　　“姐姐，你不知道，今天我抓到了一只黄羊，很大个儿的，比我还要大些！”弟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我想，要是你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爸妈走了以后，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这些天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已经长大了，以后可以照顾姐姐了，你就不用再那么累了！”弟弟叹了口气，“当时我很开心，可是没想到却遇到了狼群，他们不仅抢走了我的黄羊，甚至还要吃了我！呵呵，你弟弟是谁啊？我边打边跑，咬伤了他们好几个，他们终于不敢再追我了，可是我也没力气走了。”
　　弟弟是死在自己怀里的，他一直喊着冷，一直说很困。当时自己哭了，那是父母走了以后自己第一次哭。以前，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危险自己都没有哭过，因为身边还有一个弟弟，他需要自己去照顾，需要自己坚强。他到死都不知道，其实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早就死了。那时的自己是没有力量去面对那些艰难和恐惧的吧？是他给了自己一份责任，一个变得更强不能放弃认输的信念。可是现在，这信念没了。那一天，自己成年。那一天，弟弟死在自己怀里。那一天，自己最后一个亲人离自己而去。那一天，自己彻底变成一只孤狼，在危机四伏中流浪。
　　迷蒙中似乎出现一片光亮，很温暖，模糊中似乎看到了弟弟妹妹，看到了父亲母亲。他们依旧是那时的样子，看起来很幸福温馨的样子。“傻孩子，你怎么来了？”母亲微笑着问，那湿湿软软的舌头舔在自己脸上，很温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艾丽斯，醒醒！”朦胧中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很遥远，很陌生，但似乎又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蓦然肩膀一痛，艾丽斯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哼醒了过来。
　　“啊！”艾丽斯突然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在自己的面前，血红的舌头正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那尖尖的牙齿上还挂着雪白的皮毛，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醒了就过来吃东西！”纳鲁的眼睛里有一丝喜悦，但是声音却很是冰冷，把一只毛茸茸肥嘟嘟的雪兔扔到她面前。
　　“纳鲁？是你？！”艾丽斯惊喜地问，又看了看身边的雪兔，“你呢？”
　　“也许你是我的福星吧！今天收成不错，我已经吃过了。你伤挺重，赶紧吃吧，吃饱了才能好得快点。”
　　“谢谢你，纳鲁！”艾丽斯瞥了一眼纳鲁干瘪的肚子，声音有些哽咽。自从弟弟死了之后她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好人。
　　“哼，你要是想感谢的话就赶紧把伤养好，帮我抓猎物。否则老是这病怏怏的样子，哪天我饿了就先把你吃了！”纳鲁冷冷地哼了一声，把洞口的雪拢了拢，径自趴着睡了起来，把艾丽斯紧紧地堵在了洞里。风依旧呼啸，不时有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艾丽斯觉得岩洞里一下子暖和了许多，默默地看着纳鲁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撕扯起肥嫩的雪兔来……
　　
　　春茵如幕映水蓝，纸鸢轻诉白云湍，柳腰方舒花浅笑，青山怒望过千帆。
　　云收云展又是春天，寒冬挥手间已走远，大地上一片生机勃勃。
　　“嗨，你看，野兔！”艾丽斯在纳鲁的身边窜来跳去，不时咬咬他的尾巴，蹭蹭他的耳朵，突然间眼睛一亮，往不远处跑了过去。
　　“艾丽斯小心！”纳鲁往艾丽斯跑去的方向一看，一只被夹子夹住后腿的兔子正在那儿不停地挣扎，心里不由一喜，但是瞬间就惊叫了起来。那绝不是野兔，倒像是——家兔！对，就是那些人类豢养的家兔！他们的眼里早已没有了野性，剩下的只是屈辱的顺服，甚至对那种失去自由的顺服甘之若怡，以为是天赐的幸福。
　　“小心什么？”艾丽斯在夹子边站住，回头看了看纳鲁，笑了起来。“你看，没事儿！快过来，咱们午饭有着落了！”
　　“我总觉得这可能是人类的陷阱！”纳鲁看到艾丽斯没事，不由松了口气也走了过来，但是依然不放心地围着夹子转了转。
　　“陷阱？哪儿来那么多陷阱？”艾丽斯笑了起来，一口咬住兔子的脖子往纳鲁身边拖去。
　　“也许真是我多心了！”纳鲁摇了摇头，正准备帮忙，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直直掉了下去。
　　“纳鲁！”艾丽斯一声惊叫，也掉了下去。
　　纳鲁摇头甩落身上的泥土，看到艾丽斯也掉了下来，不由得一阵苦笑。
　　“对不起，纳鲁，都是我不听话害了你！”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再说，你和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纳鲁笑着安慰惊慌失措的艾丽斯，转身仔细打量起这个陷阱来。陷阱不大，也不深，但是上面却已经盖上了一张网。“人类越来越狡猾了！”纳鲁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这两米多的高度，他只要轻轻一纵身就能跳出去，可是那上面却有了一张网。如果那网再低一点的话他能把它咬烂，但是现在，这两米来深的土坑，这一张普通的网却成了他们的地狱，出去，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咱们会死么？”艾丽斯看着纳鲁，眼睛里泛着泪光。
　　“应该会吧！”纳鲁笑了笑，“不过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不后悔！”
　　“纳鲁——”艾丽斯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不喜欢和我死在一起？”纳鲁伸出舌头擦去她的泪水，“已经多活了好几年了，又有了你，今生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是啊，还有什么遗憾呢？自己本来早就应该死去的。
　　那一年自己才两个月大，毛茸茸的就像一个小毛球。父亲在自己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而那一天母亲也离自己而去了。母亲拖着血淋淋的身体回来的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害怕，嚷着要吃奶。母亲却只是温柔地舔了舔自己的小脑袋，说了一声“可怜的孩子”就断了气。那时自己才知道害怕。冷冷的夜里有知了的叫，自己蜷缩在母亲冰冷的尸体下面哀哀地哭，梦里母亲对着自己微笑，说要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一只陌生的母狼温柔地看着自己。她喂自己奶，她教自己捕猎，她就是自己的另一个母亲。后来自己长大了，可以出去捕猎了，她也老了。那时自己就想着一定要好好地养活她，绝对不能再让她那么辛苦，那么累。自己的肩膀虽然依旧稚嫩，但却已经可以支撑起这个家了。那段日子很幸福。
　　幸福总是短暂的，也许老天本来就是伤心人，所以看不得别人幸福吧？那一天自己带着一只肥肥的兔子回来，看到的却是她冰冷的尸体。情景似曾相识，一切都那么相似。尸体上有血，殷红一片，她的身体冰冷僵硬，就像小时候去世的母亲。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身上多了一个洞。人类真的很厉害，不用牙齿，不用搏斗，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洞就能让你远远的倒下、死去。那一天自己失去了第二个家，那一天自己守在母亲冰冷的尸体旁边哀哀地哭，梦里的母亲对自己微笑，说自己已经长大了，说以后要好好地活下去。
　　自己本来早就应该死去的吧？在自己两个月的时候。是她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是她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
　　“艾丽斯，你怕么？”纳鲁轻轻地抚摸着艾丽斯的头，温柔地问。
　　“怕，也不怕。”艾丽斯依偎在纳鲁的怀里，“怕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不怕的是现在有你在身边，我已经不再孤独了，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死也值了！”……
　　
　　群星照夜西风狂，残花弄影犹自伤。秋叶摇落何遗恨，对月长啸忍凄凉。
　　“导演，感觉怎么样？”
　　“嗯，挺不错的。这片子到时候肯定能火！而且，咱们也没用多少成本不是！”
　　“这倒是！不过您看，都已经饿了七天了，他们俩看起来还蛮有精神的。”
　　“有精神？那不行！再等等！明天不行就等后天！这结局他们一定要死！嗯，两只狼依偎着死去，临死的时候依旧恩爱，一只狼先闭了眼，然后另一只狼也慢慢地死去，绝对能赚不少的眼泪！现在人就是爱看悲剧，尤其是爱情悲剧！我就要把这种爱情悲剧发展到极致，以凶恶的狼为主角，到时候肯定能一举成名！对了，你们把笼子锁好就去休息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养好精神，说不定明天就能拍了呢。嗯，小何，一会儿你来我这里。”
　　“导演，这不大好吧？要是让您老婆知道了——”
　　“她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那个女人只会花钱打牌吵架，其余的还会什么？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跟她离婚了！不用担心她！都这么多次了，你老公还是警察呢，他都没发觉咱们的事儿，那个蠢婆娘更不会知道了！”
　　“那，导演，不如你就跟你老婆离婚，我也离婚，然后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呵呵，宝贝儿，只要你一会儿让我爽了，什么都好说！”
　　纳鲁冷冷地看着笼子外的人一个个离开，在确定再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终于四肢一软趴了下来。
　　“纳鲁，你又何必呢？白白的浪费体力！”艾丽斯伸出干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有气无力地看着纳鲁。
　　“偏偏不能让他们如意！”纳鲁呼呼喘着粗气，“想饿死咱们？没门！就算死也绝对不能向他们认输！咱们是狼，不是那些摇尾乞怜的狗！”
　　“唉，你这脾气啊！”艾丽斯艰难地笑了笑，“可是咱们的确是不行了啊！也许看不到明天的月亮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饿了吧？”纳鲁苦笑，“我也没力气了，浑身散了架似的。”
　　“关键还是渴啊，这些天不仅不给咱们吃的了，连水都没了。”
　　“他们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纳鲁恨恨地盯着那大大的铁笼子，叹了口气，“艾丽斯，我估计不行了，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又有什么呢？”艾丽斯笑了笑，温柔地看着纳鲁，“咱们一起死，你不会孤单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死啊！”纳鲁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再一次觉得很无助。抬头冷冷地瞄了瞄那铁笼子，由于他们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那些工作人员居然很放心地没有上锁。两米多高的笼顶上一个一米方圆�母亲有毙钡靥稍谝槐摺�
　　“要是早几天，咱们肯定能跳出去！”艾丽斯抬头看了看，再次把头低了下来，“可是现在，咱们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跳出去了。”
　　“一定能出去的！”纳鲁坚定地望了望艾丽斯，然后照着自己的前腿狠狠地咬了下去。
　　“纳鲁你——”艾丽斯一声惊呼，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住了，只见纳鲁的一条前腿已经被他自己咬了下来，鲜血汩汩而出。
　　“吃了它！”纳鲁把那断腿扔给身边的艾丽斯，声音有些颤抖，“你一定能够活着出去的！”
　　“不！”艾丽斯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纳鲁，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不是傻，是聪明！”纳鲁居然还笑得出来，“要么咱们两个都死在这里，要么能活着出去一个。既然有逃出去的机会，你又何必陪着我死在这里呢？”
　　“不！要死也是我死！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
　　“笨蛋！你死了孩子怎么办？”纳鲁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现在我的腿已经断了，你不许再伤害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也一定要逃出去，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你，你已经知道了？”
　　“一个月前我就知道了。艾丽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体里还有咱们的孩子。我死了只是一条命，但是却能让你活下去，让咱们的孩子活下去，这是最聪明的选择了！”
　　“可是，我——”
　　“别说了！”纳鲁的声音蓦然变得冰冷，“艾丽斯，你的命是我救的，对不对？”
　　“是！”艾丽斯茫然地看着纳鲁，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你就给我记住，除了我没有人能支配你的生命，就算是你也不行！现在你赶紧把它吃了，然后再把我吃了，不要发出声音，悄悄地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然后带着咱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纳鲁冷冷地瞪着艾丽斯，然后艰难地移动自己的身体，把脖子伸到艾丽斯的嘴边，眼里闪过一丝温柔，“不想我受苦就痛快点！咱们是狼，最凶恶的狼！不要婆婆妈妈的！”
　　“要结束了吗？”纳鲁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星，人家都说死了以后就会升上天，化作一颗星星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亲人。那漫天的星星里哪两颗才是母亲呢？自己死了之后是不是可以和她们在一起，看着艾丽斯和自己的孩子呢？艾丽斯太傻了，如果自己不先咬断自己的腿的话，他一定会把逃出去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吧？可是自己又怎么能对她下口呢？那是自己的爱人啊！如果要死的话就让自己死吧！只是这是不是有些自私呢？以后她要独立抚养孩子，要独自承受思念的痛苦。艾丽斯，你已经是一个母亲了，以后要好好地活下去。纳鲁默默地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干涩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
　　艾丽斯默默地盯着纳鲁，和他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他却成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自己就一直被他照顾着，虽然他总是凶巴巴的，但却总是在全力呵护着自己，容忍着自己。现在更是把唯一生存的机会留给了自己，要用他的生命和身体来换来自己的生机。泪水，再一次在她的眼前拉开一幕带雨的云，心里又甜又苦，满满的说不出滋味。终于，艾丽斯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咬了咬牙，狠狠地咬了下去……
　　清晨，一个工作人员看到铁笼里的一堆残骨，慌慌张张地叫了起来。
　　清晨，艾丽斯在荒凉的大山里飞奔，一滴滴泪水无声划落。这一年，她做了母亲。这一年，纳鲁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她生存的机会。这一年，她的爱人和她彻底的融为了一体。
　　看着漫天的星光，艾丽斯指着其中最大最亮的一颗对身边的几个儿女说，“那一颗星叫纳鲁，是你们的父亲。”
　　……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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