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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谎言

散文
时间:2011-10-01 10:59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未然点击:
        

  从开始念书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自己的生父,每当向母亲提起,她总说,父亲在一个很遥远的城市打工赚钱,可能过些日子会回来。对此,我是信她的,因为村里像父亲这样出去的人有很多,他们的孩子与我一样,没有目睹到亲生父亲的真容。但我又有点不信她的,在这么多年里,父亲难道真的不想家吗?可是在母亲那里,我的这些想法又似乎化为虚无了,她告诉我说,父亲因为跟一个公司签了十五年的劳动合同,这也就成了父亲多年来未回家的原因。听到这话,我是真信了。对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再提起。村里那些与我有着同样情境的孩子,我是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玩的。他们整天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家的牛吃饱?然后自己又可以放一百个心去玩,我对这些常常不在意,我在乎的是,外面的生活是怎样的?父亲打工的地方离家远吗?如果真的如母亲所言,很遥远,那么遥远到底有多远。那儿有村里的小河,村里的溪水吗?
  
  自打我小时候起,我和母亲就住在村东一座山脚下,那儿离村热闹的地方较远,比一般的河边,田地里要僻静的多。连着村子的是一条凹形的泥路,每逢下雨,即使是牛毛细雨,那路都得泥泞不堪。不过,晴天还好,在太阳的照晒下,泥泞的路又结实成一板块,那时的泥路和县城里的水泥路差不了多少。当然,我与母亲很少去村子里,去也得选个异常好的晴天。村里的店铺不多,零零散散的也就是那两个。一个是村头的王大婶家,她儿媳都常年在外打工,只有年尾时回家看望这家,平时店里要进货时,都是村里的干部去镇上开会时顺路帮她带的。这大婶话不多,平时也很少在村里走家串户,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店里。另外一个是村河旁的王堂哥家,虽说是堂哥,其实他与我家压根就八竿子打不着,但他好说话,母亲也就常到他店里置办点生活用品,这样每个月照顾生意两三次,堂哥也就笑得合不拢嘴。也就是趁这个时机把我当做他的堂弟,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令村里的人看不惯,那就是不把自家的媳妇当人看。有一次,我和母亲去镇上,回来正好路过他家,看到了在河岸洗刷的他媳妇,母亲首先寒暄了几句,她也停下手中的衣物与母亲搭讪起来,还时不时得朝我笑笑。这一聊不要紧,要紧的是被王堂哥在河对岸碰个正着,于是他握着手中的牛鞭就使劲朝河中央抽,那河水溅的那是哗啦啦的,直扑向他媳妇的身上,当时我与母亲都惊呆了,生怕这夫妻两会闹出什么大事来。最终他媳妇只好忍气吞声,继续低着头用力地搓起嗞嗞响的衣物来,母亲见状便快速地向堂哥喊话,自家儿媳妇,何必闹成这样,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呀!说完,便拉着我正要转身走,堂哥却用他那大嗓门回答道,大姐,你不知道她那德行,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这事与你无关的。母亲朝他笑笑,便匆匆地回山脚下去了。
  
  听母亲说,我们本不能住在山脚下的。因为我家那儿并没有地,我家的地大部分都在王堂哥家河旁的对岸,也就是他站在那抽牛鞭的地方,这地本属于大叔家的。大叔是村里的老干部,因为干的不错,一直被村里人看好,我也很喜欢他,因为有父亲写的信时,他就会及时地送到我家里。当母亲向他提出搬到僻静的山脚去住这个想法时,他当即就同意把自家的那块地暂时让出来,为我们盖房子。这话母亲听后,当然很高兴,嘴里忙是感谢。但大叔向村委会提出时,却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主要是在山脚下建房子不安全,一是怕塌陷,而是怕火灾。如果执意要那么做的话,母亲就得向村委会提出申请,并写下保证书。母亲一听,当即就唉声叹气的,她毕竟长这么大还没有写过什么,何况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一份关系着家人命运的保证书,许久母亲都未下决定。然而这时,大叔告诉母亲,这事他会尽力办好的,不必我们操心。这事母亲当然知道,如果出什么事,大叔就是第一责任人,负全部责任。后来没多久,这事就在大叔的协力之下办好了,母亲的心里对大叔的感激远过于感激生命,这感激并不是存在一两天,而是伴随着家的始终。
  
  在山脚下盖起来的房子是坐北朝南的,它用结实的砖石做成的,地基也筑的很深,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杉木和樟树,屋后便是一排排高高挺立的竹林,每逢冬天,或是春天,那竹林中间就会冒出一根根圆而尖的笋来,即使是坐在床边,都能听到他们一节一节成长时的声响。我是挺喜欢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有好的风景,而是有与母亲同样的一种感觉:静。母亲静下来的时候总会拿起我的旧衣裳缝缝补补,口中便哼唱起旋律轻缓的歌谣,她的表情在这时最是淡定,她那年过四十的手依旧那么灵巧,一针一针都是那么强劲有力,不出半点差错。我则不同,我静的无聊的时候总是靠在一棵下端被剥光皮的杉树旁,思考着一些别人难以想到的事,咕咕咚咚的流水,还有飞在天空的雄鹰,看久了,想久了,久好像自己的心被老鹰叼走了一样,失去一个正常人的知觉。当众鸟飞过之后,天空一望无际,只剩朵朵漂浮的云彩时,我又会想到它们何时还会再来?
  
  在我们住在山脚下的第二年,母亲带我去了趟镇上,那天的天气很是闷热,甚至有点逼得人透不过气来。一路走来,母亲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脸沮丧的样子埋着头,她拉着我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她冰凉的粗手。在镇上转了几圈,没有买任何东西,等到了回村子的十字路口时,母亲问我饿不饿,我点点头,看到她忧郁的眼神,我随即又摇了摇头,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一种被表情压迫下出现的笑容,她迟疑了一会,还是带我进了一家饭馆。在餐桌上,她一碗饭都没有吃完,还没有我这个小孩子吃得多。换而的是她总是看着我,一种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的表情,以前在母亲脸上,这表情从没有出现过,我吃完了,傻傻地看着,呆呆的想着。太阳下山的时刻,我们回到了村里,路过王堂哥店,母亲缓缓地走进去,没多久,便拿着一捆草纸和祭祀用的香,脸色凝重。王堂哥见状,急忙绕过柜台,跟随母亲出来,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母亲又再次迟疑了下,搭讪了几句,小娃他外公前几年去了,今天是他的忌日,作为他的女儿,我得去他坟前拜拜。王堂哥听后,两根紧绷的神经和脸上的两颌骨松开了许多,语气也变得委婉起来,原来是这样呀!都过去的事了,莫伤心了!慢走啊!他的客套话是村上最厉害的,没等他说完,母亲就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夕阳下的我们,影子若隐若现。
  
  很小的时候,我听说过外公去世的消息,但那时不懂,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我是亲耳从母亲口中得知的。外公待我家一向不好,自从母亲嫁过来,他就没有来我家看望自己的女儿和外甥,母亲嘴里虽然说不记恨他,但在心里多少有点怪他的意思,这疙瘩至今仍藏在母亲的心中。现在外公去了,母亲自然伤心,但想想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可纠结复杂的心理仍旧在母亲心中生根发芽。我是个孩子,但我也知道人情冷暖,骨肉亲情,外公的做法,我从来是不加以评价的,但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去他的坟茔前拜祭的。那一次也不例外,母亲叫了我三四次,我最终还是没有去。总觉得去了,心里的委屈便会无休止地增加。母亲只好自个儿左手提个篮子,这是外婆送给母亲的,篮子里装着点心和外公喜欢吃的菜,右手拿着刚买回来的草纸和香,哭哭啼啼地向后山移去。在家无聊的我,直到目睹夕阳西下的美景消散之后,还是去了后山,我从心底还是担心母亲的。日落之后,竹林显得有点灰黑,还带点黄昏时冰凉的感觉。我在紧密的竹林之间穿行,没过多久,终于在期盼的眼神之中盼到了,那是一片广阔的荒地,荒地的正中央,正是一方锥形似的泥土堆,有我身子那么高,母亲就跪在那里,边哭边说,等那香烧完了,母亲仍在那里,我一看母亲没事,便独自下山回屋去了。大概到天黑时分,母亲才慢慢地移回屋里,回到灶台前,急急忙忙地抱起堆在角落的茅草往灶里送,火烧得很旺,映在母亲的原本已僵硬得不起血丝的面庞……此后,母亲去后山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起来。我是没有一次正面去的,只是偷偷地躲在母亲的后面。
  
  每天的日出日落,时时的花谢花开。时间就像吞进腹中的食物,刚开始能闻到冒出的香气,在口中便能尝出其中的酸辣,一溜进腹中便什么都不知了。我从不希望时间快点消逝,但为了等他,我又不得不这样期盼。他是大叔,他的到来就是我的希望。大叔是村干部,主要负责宣传方面的,但自从父亲出去之后,他义不容辞地挑起我家的重担,就如现在山脚下的房子,可以说全部是他的功劳。可我希望的并不是他来帮我家做些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期待着他能够来,并且带着一样对我和母亲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即父亲写的信,父亲的消息。
  
  至今,父亲写的信也有十几封吧,它们全部都保存在我的小小抽屉里,母亲时不时地会在无眠的夜晚拿出来,她不识字,叫我念给她听,每当听到那深沉的话语时,母亲都会露出非同一般的微笑,那笑笑得很自然,不带一点浮夸的修饰,而我就这样,坐在床沿,陪着母亲,得意地读着。从最后的那一封信到今天,差不多也有三个月了吧!我一个人在母亲的耳旁嘀咕着,母亲却提个小板凳,不慌不忙地弄着那件破的掉线的旧衣裳,听到我多声的嘀咕后,她便开怀地吐出一句,坐下等等吧!今天你大叔没来,明天肯定会来!她说的是那么地自信,总有比一般穷人更执着的坚定,我是信母亲的,就如母亲信任她的丈夫一样。那就等等吧!
  
  大叔来的时间并不是我们想的“明天”,而是大半个月之后,那天正值中午,他匆匆地跑来,脸上仍旧维持着最初送信时的笑容,他向母亲问了好,又说近半个月来都在外面出差,父亲的信也就在他那儿积压又半个月之久了。我接过后兴奋地向房间里冲去,听到大叔的话语,我心里宽松了许多。我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守信的人,他一定是非常想我和母亲的,是非常想家的,他在上封信就说再过半个多月回来,或许,这信只是父亲回家时的前兆,或许现在父亲就在回家的路途中。我想了许多,最终还是撕开了信封,小心翼翼地把一页薄薄的纸张打开,仿佛这信封里包裹着父亲全部的爱,而我,只有我,才能把这庞大的父爱从我的口中传递开来。
  
  亲爱的孩子,我的最爱,自从离开你们后,对你,对我的妻子甚是想念。在外的日子里,我一切安好!我也想着某一天会看到你们,就在明天,后天也行,即使是在不可知的未来,也会遂了自己的愿的!孩子,无论我怎么样,无论我何时归来,但请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也请你记住,生命固然珍贵,但终究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读后,我的眼睛有千万滴泪珠在往外喷,经过眼睑,直抵脸庞,流向了我的双颊。“吱……吱”的门声响起,母亲和大叔默默地走进来,站在半开半闭的门边,我的声音变得短促,变得嘶哑,我不想说话,但总有千言万语被逼在嘴边,我看看大叔,一脸哀求的样子问道,大叔,我父亲什么时候会回来?你一定知道的,对吗?告诉我……大叔!大叔摇了摇头,脸转向母亲,母亲直视着我,脸上那种强迫的笑容又再次出现,抿着嘴呜咽说道,孩子……,她的脸上随即变了色,眼神也暗淡无光,最终有气无力地说道。
  
  孩子,听着,你父亲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你很小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去世了,对不起,我的孩子!为了不让你伤心,不让你从小忍受失去父亲的痛苦,你父亲临终前交代我和你大叔制造这场长达几年的骗局,现在你长大了,你的心也变得更加坚强了,现在我就把一切告诉你吧!你父亲在外面打工从来没有签订什么十几年的合同,他做的一直是零时工;那十几封信不是他写的,他不识字,是你大叔代写的;还有我跟你去买草纸的那天,其实那天是他的忌日,不是你外公的忌日;后山上那墓地也是他的。还好他的骨灰,他的魂魄都回家了,就在屋后的山上,我们的梦里,我的孩子,请相信你的父亲,他会时时回到我们身旁的。如果现在你能够忍受这心如刀绞的苦痛,那么你的父亲,我的丈夫是瞑目的!这也是为了完成他的临终遗愿,对不起,我苦难的孩子!请宽恕我的愚昧!
  
  我奋力地推开他们,向着后山奔去,眼前的一切尽是灰色,我拖着艰难的脚步前行,轻轻地。父亲仍旧向先前一样,安详地躺着,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春天的到来!我知道,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至此,遥远有多远?我不敢想,想到的只有眼泪,它滑落指尖的瞬间是多久?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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