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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雁

散文
时间:2011-10-31 17:5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花醉点击:
        

  正值暮秋天气,淡云初收,染就天边一片绯红。
  西风渐紧,在这落日下,大雁横队飞过,嘶哑着不知道什么曲子,一路向西,似乎要叫醒这一山秋色。
  南郡姊归,香溪边上,片片枫叶飘落,在这暮秋的天气里,平添几分春日的俏皮。
  
  一、王家有女初长成
  一队又一队的大雁飞过,只消片刻便已经消失在远方。甘雨看着渐行渐远的大雁,双手叉腰叹道:“姐姐的容貌连天上的大雁也害羞呢。”她的脸颊通红,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如同莲藕般白皙的胳膊。
  “甘雨……”叫皓月的女子听到甘雨的话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刚好看到相撞的大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轻声一笑道:“就你调皮,把洗干净的衣服收好了,我们回去了。”
  甘雨戏谑地看着皓月通红的脸颊,将手中的浆洗好的衣服放到竹篓里,笑嘻嘻的看着远方相撞的大雁。
  “姐姐,我刚才说的也没错,这南郡还有比姐姐更美貌的人吗?姐姐浣溪的模样堪比西施呢。”甘雨调皮的将白皙的小手伸进水里,看到皓月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嬉闹起来,她掬起一捧水,细细的水珠悉数洒落在皓月的脸上,说不出的娇媚。
  “甘雨……”皓月原本害羞的脸上因为有了水珠的映衬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她转转眼珠,也学着甘雨的样子将水洒到她脸上。
  “皓月……”甘雨叫了一声,不甘示弱的和皓月在香溪边嬉闹起来,两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笑声回荡在香溪之上,似乎小溪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扑通……”力气比较大的甘雨不小心推了皓月一把,浣溪的石头比较湿滑,一向纤弱的皓月竟然被推下了水。
  “救命……救命……”皓月似乎被吓到了,水虽然不深但足以没过她纤细小巧的身体。
  “姐姐……”甘雨看着渐渐下沉的皓月心里着急,四下无人营救不说,她的身材比皓月还要小,两人都不会水,这可如何是好?
  “救命……救命……”甘雨的嗓门比较大,可是四下无人又有谁能听到两人的呼喊声?
  皓月的声音越来越小,甘雨的声音中明显的带着哭声。“姐姐……救命啊……”
  就在两人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从天而降,他在浣溪石头上轻轻一点,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将皓月从水中捞起,这时候的皓月已经接近昏迷。白衣男子将她平放在石头上,在她胸口压了几下,度气许久之后,皓月悠悠转醒。
  “甘雨?我还活着吗?”皓月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好看的白衣男子满脸羞红的站在旁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甘雨一边哭一边捂着脸,似乎害羞的模样。
  “甘雨?”皓月轻轻地叫了一声。
  “姐姐……”甘雨抓住皓月的手,微微颤抖。已是深秋时节,天气渐凉,白衣男子看了看皓月苍白的脸,一阵怜惜涌上心头,他将风衣解下来披到皓月身上,轻声说道:“让小姐受惊了,在下白楚云。”
  皓月微微一愣,聪明的她当即明白过来,她拱手答谢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王皓月。”
  白楚云看着王皓月湿透了的身子,脸微微一红,他回了一个揖,道了声“先行告退”之后转身离开。
  “皓月,我记住了,我是楚云。”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王皓月只觉得心里砰砰跳了两声。
  “哟,姐姐,动心了哟。”甘雨转着眼珠戏谑道。
  “好了,死丫头,赶紧回去吧,仔细你的皮。”皓月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甘雨,一脸的无奈,两人将衣服收拾好,两道倩影消失在斜阳深处。
  “皓月,好美的名字……”白楚云看着那消失的倩影,冲着天空微微一笑,“皓月,我是楚云,多么般配的名字。”
  
  二、一入宫门深似海
  皓月和甘雨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家里的丫鬟仆人看到她都纷纷噤声,管家看到她似乎看到了救星,没等皓月问什么便拉住她说道:“我的小姐,你可回来了。”他拉着皓月奔向大堂,弄的皓月和甘雨一头雾水。
  大堂里也是一片肃穆,爹爹和娘都坐在台上,还有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在吃茶,看到皓月和甘雨进来,放下茶杯点点头道:“王员外,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年后开了春我们就出发,这是天大的荣耀啊。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好了,本官也不多说了,先行告退。”他说完,暧昧的看了皓月一眼,带着一干随从离开大堂。
  “爹爹,他们是干什么的?”王皓月冲着那群人做了个鬼脸问道。
  王员外看着将满十六岁的女儿,似乎有些不忍心的说道:“那是来选秀的,明年三月份你就要进宫了。”
  “进宫?”王皓月一愣,她要进宫伺候皇上了?
  王员外点点头道:“哎……我们王家得罪不起啊,皓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女儿倾国倾城之姿已经是尽人皆知,可是进宫……
  王皓月看着爹爹为难的神情,立即明白了半分。她跪着说道:“爹爹,女儿愿意进宫。”
  王员外无力的挥了挥手,皓月和甘雨退下去。
  “姐姐,你真打算进宫?”甘雨看着坐在秋千上的皓月,有些心疼地说道:“姐姐,你刚刚落水,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王皓月点点头,想起今天的那个白衣少年微微一笑,竟有些头重脚轻。
  从那天开始她和甘雨每天都学习后宫礼仪,练习琴棋书画,练习所有能取悦皇帝的本事。这一晃,竟然到了来年的三月份。
  离着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来贺喜的人数不胜数,在他们的眼里能伺候皇上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这意味着光宗耀祖,意味着王家从此步步高升……
  王皓月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白楚云,那枚在风衣里的玉佩至今还挂在脖子上,只是从此无缘再相见。
  三月初十,正是新一届秀女进宫的日子。南郡离着京城尚远,陆陆续续要走三个月。她和甘雨站在船上,看着送行的人群,大船越行越远。
  “姐姐,你看是白公子……”甘雨突然指着人群中的一道白影说道。
  王皓月一把捂住甘雨的嘴,眼神黯淡的说道:“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了,甘雨,这宫里不比家里,要处处小心,事事小心才能保命,你切记住一定要低调,明白吗?”
  甘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王皓月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这样单纯的孩子在后宫那样吃人的地方怎么生存下去?
  “哟,这是谁啊?”一个女声在王皓月耳边响起,她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南郡郡主的女儿罗青青,王皓月皱了皱眉头,冲着罗青青行了行礼道:“民女参见罗小主。”
  罗青青看到王皓月如此的谦卑,心里越发得意,她对着身边的几个女子说道:“我们走吧。”
  王皓月叹了口气,看着罗青青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后宫飞扬跋扈只有一个下场,好自为之吧。
  甘雨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姐姐,你没必要向她行礼的。”
  王皓月微微一笑,点了甘雨的头一下,轻声说道:“傻丫头,越卑微越低调就越能生存下去,你要好好学着点。”
  甘雨低下头不说话,她知道罗青青这次来只是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以后的日子难着呢。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有战争的地方就有人。这三个月,大灾小难不断,还没到宫里,这人们已经在勾心斗角。王皓月看着那些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太争强好胜只有一个下场。
  六月初,她们过长江,逆汉水,历经了三个月终于抵达京城长安。刚刚进宫的女子都被安排在采薇宫,验身合格之后统一着装,由一个老嬷嬷教她们基本的礼仪。
  三个月就这么在指缝中过去,王皓月被改名为王嫱,字昭君。她的聪明才智渐渐被隐藏起来,但那份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是无法隐藏的,这一批的秀女里,唯一一个能和王昭君相媲美的就是罗青青,老嬷嬷似乎对罗青青特别照顾。
  “你知道吗?”甘雨翻了个身随着皓月说道:“罗青青的表姐就是云贵妃。”
  王皓月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甘雨悻悻地闭上了嘴。过了半响,她轻轻地说道:“明天画匠要来给咱们画像了,姐姐美貌无双,一定能获得圣宠,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王皓月一把捂住她的嘴道:“我的妹妹,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宫里不比外面,在这里面死个人比捏死个蚂蚁还容易,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
  甘雨看到王皓月生气的模样嘿嘿一笑,两人各自想自己的心事去了。
  
  三、只因画匠失倾城
  第二天,果然有人来画像。为首的画匠名叫毛延寿,人称圣手画匠,王昭君看着众宫女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何她们都自信满满的。
  “据说她们都贿赂了他呢。”甘雨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不甘。
  “他不敢的。”王皓月轻声说道:“他在后宫中这么多年,不敢这么做。”
  “可是……”甘雨似乎还想说什么。
  “下一个,王昭君。”太监高高的嗓门在耳边响起,王昭君整理了一下仪容端正大方的坐在那里。
  毛延寿看到王昭君的面貌一愣,想起云贵妃的暗中示意不仅额头直冒冷汗,如果被圣上发现,这就是死罪,可是云贵妃他也得罪不起,这……
  他闭上眼睛,王昭君的绝美形象出现在纸上,他看了看旁边的罗青青,落笔在王昭君的脸上滴下一枚丧夫痣,画完之后发现已经满身冷汗。
  美人图交上去了之后,众宫女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象着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王皓月看着一脸不甘心的甘雨微微安慰道:“不争,处下,这才是生存之道。”
  甘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凑到皓月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昨天是罗青青侍寝,今天晚上皇上好像也是翻了她的牌子。”
  王皓月微微笑道:“好了,丫头,我们就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吗?”
  甘雨有些不甘心的点点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不知道想什么。
  时光荏苒,三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王皓月,不,王昭君已经出落成十九岁的大姑娘了。甘雨也接近十八岁,宫中三年,同来的那些人死的死,贬的贬,唯独甘雨和皓月两人一直住在采薇宫,看年年秀女入宫,听各样的悲欢离合。
  “姐姐,姐姐……”甘雨一脸惊喜的跑过来说道:“姐姐,我们可以出宫了。”
  “嗯?”王皓月将手中的针线放下,看着依旧风风火火的甘雨,嗔怪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甘雨坐下喝了一杯茶道:“呼韩邪单于来大汉和亲,选五名宫女,自愿报名,不过姐姐的名字已经在上面了……”话音刚落,就有太监的声音传来,“王昭君接旨……”
  王昭君和甘雨跪下,等那老太监念完那冗长的圣旨,她们才明白,原来是要面见圣上。苦苦三年不得见,如今得见圣颜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讽刺。
  王昭君接旨,和甘雨跟着老太监走进大殿。她紧紧低着头,不敢直视圣上。
  “你就是王昭君?”汉元帝问道。
  王昭君点点头道:“民女正是。”
  “抬起头来……”汉元帝有些纳闷,看身材应该是绝世美人,自己为何一点印象也没有?
  王昭君抬起头,明明确确看到汉元帝眼中的震惊,那是一种惊艳,她不施粉黛,清丽脱俗,有倾国倾城之姿。
  旁边的客座上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站起来,他眼中也是惊艳。王昭君知道,他就是那个呼韩邪单于。
  汉元帝看着王昭君的样貌有些失神,他挥手退朝之后立即招来毛延寿等人,那副带着丧夫痣的画像被拿到汉元帝面前,毛延寿则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
  “你好大的胆子。”汉元帝将画像扔到毛延寿的头上,想起殿上倾国倾城的美人怒从心生,他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扔下去,大怒道:“来人,拖出去,砍了。”
  宫人噤声不语,只剩下一脸死灰色的毛延寿。汉元帝怒气冲冲的走进御花园,原本想清静一下,却无意间听到了琴声。
  “洋洋洒洒,蔚为大观,听后让人心旷神怡。”汉元帝随着琴声走去,这一走竟然到了王昭君住的采薇宫。
  “王昭君?”汉元帝看着那婀娜的身影一阵发愣。
  “民女参见圣上。”王昭君不卑不亢的说道。
  汉元帝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扶起王昭君,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朕,我……”
  王昭君低着头,她何尝不明白汉元帝心中所想。当年他凭借那幅画,三年不见,如今得见倾国倾城,想要反悔却碍于大臣和两国的交情,只能舍弃,想到这里,她倾国倾城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陛下,奴婢有一曲奉上,明日之后,再无相见之日。”她轻轻地抚上琴弦,一首流畅的《五更怨》从指尖发出,那幽怨的调子,清脆的声音,完完全全都是讲的王昭君的心声。
  “朕……”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喜欢奴婢这个称呼。”
  王昭君微微一愣,对着汉元帝微微行礼,带着琴走进内屋。
  汉元帝望着远去的倩影,一阵恍惚,他这个皇帝被人蒙蔽不说,竟然连自己看上的女子也无法保护周全,为了两国的平安,他只能牺牲她,一个弱女子。
  
  四、落日西风一雁秋
  早起的飞雁,嘶哑着不知道什么曲子,像是在唱一首无名的离歌。
  王昭君和另外四名宫女看着越来越远的长安城,一种无名的离愁涌上心头。
  大漠,草原,天高地广,还没到漠北,风景却已经和长安那边丝毫不相同了。
  广袤的天地里,天高地阔。北雁南飞,嘶哑的叫声响彻在云霄,如同一首凄凉的离歌,唱响人间的悲欢离合。
  王皓月站在高处,看着南飞的归雁不仅悲从中来。从十六岁进宫,历经了多少坎坷,三年未能见得家人,如今一去万里,更无归期。那个十六岁时候遇见的白衣少年,那个后悔莫及的皇帝,那个满眼得意的青贵妃,那个……
  她闭上眼睛,前尘万事在眼前闪过,这都是命,身不由己。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无力改变的弱女子。
  “嘶哑……嘶哑……”王皓月看着飞过的大雁,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嘶……嘶……”两行大雁不知为何原因相撞,十几只大雁就那么从空中坠落下来。王皓月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坠落的大雁,想起那年和甘雨在香溪浣溪的情景。
  “沉鱼落雁,红颜命薄吗?”王皓月看着身后跪倒在地的宫人,冲着快速降落的大雁凄惨一笑。
  “红颜命薄,终究我埋骨他乡。罢了罢了,这都是命运。”她回头看着惊艳的人们,苦笑一声,这落雁之貌怕是不日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吧。
  “皓月,我是楚云。”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王皓月身体一抖,看到遥远处一个白衣的将军,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如同那年。
  “楚云……”王皓月看着那个原先清秀温柔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高大俊朗,他骑着白马,风度翩翩,一如那年的从天而降。
  “不,不……”王皓月捂住脸,钻进马车里,他和她终究只能如此,能够相见便是上天的恩赐吧。
  “姐姐,我果然没说错,你有落雁之貌,那沉鱼的西施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是姐姐美。”甘雨在一旁得意的说着什么,王皓月却听不清楚,那个白色的影子在心中埋藏了近四年,如今再次相见,相对无言,唯有将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还有几天就到了吧。”王皓月懒懒的躺在马车里,从那天的落雁之貌传扬出去之后,人们对她充满了敬畏,只有她知道,那是他的飞石打落的。
  
  五、一生一世一双人
  日子就那么从指间划过,经历了一年零十天,她们终于来到了漠北,呼韩邪单于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婚礼。
  王皓月回头看了看那个白衣影子,那白白的,带着明媚的忧伤。她仰天叹了口气,随着喜娘迈进大堂。她不敢再多看那个影子一眼,那是青春最初的悸动,却被无情的命运苦苦捉弄。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顺利的就像是行尸走肉。是夜,呼韩邪单于在她美丽的身体上不知疲倦的耕耘,她初尝云雨,却含着泪承受住那些屈辱。
  “皓月,你叫皓月是吗?”云雨过后,呼韩邪单于搂着她轻轻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王皓月一愣,皓月是她的乳名,人们都知道她是王昭君,王嫱,这个地方除了甘雨没人知道她的乳名。
  呼韩邪单于微微一笑,宠溺的说道:“皓月,你忘了,十年前你救过一个人,他叫珊。”
  “侯珊?”王皓月想起那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岁年纪,她在香溪边救下他,照顾了整整一个月,只是样貌……
  他像是看出了皓月的疑惑,笑道:“那时候我中毒颇深,族人叛变我被迫流落中原,没想到遇见你。我这次去和亲,无意间看到了你身边的那个小姐妹,四下打听才知道你进宫三年不受宠,我就把你要了过来。”他将头埋在皓月的肩膀里,轻声说道:“我爱你……”
  王皓月一愣,爱,这个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从开始就为了家人安全去选秀,为了国家安全去和亲,却惟独没想过自己有没有爱。
  “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侯珊的声音如同带着蛊惑。
  “好……”王皓月愣愣的回答道。
  “有你在,真好。”呼韩邪单于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在王皓月的肩膀里,沉沉的,她的心里却是暖暖的,这就是爱吗?她看着身边英俊刚毅的男子,沉沉的睡在她身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在心底蔓延。
  时光仍旧在飞逝,老去的不仅仅是时间。
  王皓月带来中原的先进文明,在稽侯珊的实施下竟然获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整个部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皓月……”稽侯珊风尘仆仆的赶过来,看着已经怀孕六个月的王皓月眼中充满了关怀。
  “辛苦你了。娘子。”他学着汉人的口腔说道。
  “还说,生完这一个不生了。”王皓月羞红了脸,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
  稽侯珊一愣,随即大笑道:“好,不生了,我们有这两个儿子就够了,娘子,我明日要去下属部落巡视,娘子好生养着。”他将头埋在王皓月的肩膀里,闷声说道:“还是娘子这里温暖舒心。”
  王皓月看着在外人面前刚毅冷酷的单于像个孩子一样,突然觉得命运对她还不是太残酷。
  稽侯珊是早上走的,王皓月看着那英俊刚毅的面容,轻声说道:“我和我们的儿子都等着你回来。”
  稽侯珊一愣,轻声说道:“我还想见我的二儿子呢。”他看着王皓月羞红的脸,依旧是说不出的惊艳。
  “娘子你真美。”他说完这句话,在王皓月的唇上印上一个吻,大踏步离去。
  北方的冬天出奇的寒冷,还未入十月便已经大雪纷飞。反常的天气让王皓月浑身不舒服,已经为人母的甘雨一脸慈祥的看着王皓月鼓起的肚子,她早已经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的妩媚动人。
  “单于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这也快生了……”甘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这么大的雪,他会不会挨冻?”王皓月看着窗外的大雪,叹了口气。
  “不会的,我的好姐姐,你就放心吧。”甘雨一边吐瓜子皮一边说道。
  “但愿……”王皓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小生命快降生了吧。
  “王……王妃……”一个小兵在帐篷外面战战兢兢的说道。
  “进来。”王皓月心里一紧。
  “王妃……”小兵跪在地上,一边哆嗦一边说道:“单于他,单于他……薨了。”
  “啊?”王皓月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下一身疼痛,甘雨大吃一惊,对着小兵说道:“快,传御医,王妃要生了。”
  “姐姐,你要坚持住,坚持住……”甘雨一边说着一边掐她的人中,“不要放弃了,说不定这是一场梦呢,梦醒了就好了。”
  王皓月感觉到身上的血正在流失,“皓月,我是楚云,不要放弃好吗?”一个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用力,用力……”甘雨看着已经露出一个头来的婴儿对皓月说道,“太医马上就来了,坚持住。姐姐,你别忘了,还有我,还有儿子,还有好多人都在等着……”
  “哇……”许是听到这句话,王皓月一用力,孩子又出来了一点,因为不是第一胎,她的生产并没有多少困难,但是因为早产三个月,孩子一出生就夭亡了。
  “孩子,珊……你们……”王皓月一脸死灰色的看着帐篷,那瞬间竟然有种想死的冲动。
  “母亲……”那个软软蠕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精神一振,是啊,她还有个才两岁的儿子啊,她怎么能死?想到这里,她撑起身子抱起那个软软蠕蠕的小娃娃,却早已经泣不成声。
  
  六、人生若只如初见
  “情况怎么样了?”皓月看着甘雨,一脸憔悴的问道。
  “内部突然叛乱,单于误入埋伏,被乱箭射死,长子登基,一个月后娶……”甘雨吞吞吐吐的说道。
  “说……”王皓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声音冷峻而凌厉。
  “一个月后娶姐姐。”甘雨的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这是什么陋俗,父亲死了儿子娶自己的后母。”
  王皓月微微一愣,惨笑道:“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甘雨擦擦眼泪道:“姐姐,你还有孩子,你……”
  王皓月无力的摆摆手道:“我不会寻短见,一个月后我会嫁给他,呵呵……”
  甘雨看着一脸憔悴的王皓月,似乎狠了狠心说道:“白将军也去了。”
  “白楚云?”王皓月觉得心里一疼,那个情窦初开时候遇见的白衣少年,如果不是命运,他和她可能是很好的一对,只是……
  “他从那年相见便一直追随着我们,我们能够在皇宫里化险为夷多亏他的帮助。姐姐,其实,我不止一次看到他站在我们窗外的梧桐树上看着你……”
  “他一直看着我?”王皓月微微一愣,想起进宫三年她们两个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他为了救单于死在弓箭下,只留下这个。”甘雨将白楚云的那块玉佩拿出来,刚好和王皓月的那块相吻合。
  “里面有东西。”甘雨突然叫道。
  “是封信。”王皓月轻轻地展开,那蝇头小字如今看来竟字字泣血,“我是孤独的一片云,而你是我仰望的月。”
  “楚云……”皓月看了那张纸条,泣不成声,原来他一直在身边,原来他一直不敢说出来,原来……
  “姐姐……”甘雨看着一脸悲戚的皓月,轻声的叫道。
  “甘雨,谢谢你。”王皓月擦擦眼泪,握住甘雨的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姐姐你不要做傻事。”甘雨看着反常的皓月,有些慌乱的说道。
  “不会,甘雨你放心,我不会。”王皓月微微笑了笑,这一笑犹如十五六岁那一年,倾国倾城,让人移不开眼。
  按照匈奴的风俗,丈夫死了要嫁给丈夫的长子。这样的陋俗,在中原被视为乱伦,在这个民族却是天经地义的。
  婚礼在一个月后如期举行,美艳的王昭君依旧美艳,她看着两岁的孩子,又看着远方的家乡,只能忍辱负重。那些曾经的过往,不过只是一场烟花落尽。
  那个年轻英俊的单于,他从来不叫她母亲。“皓月,你是我的。”她还曾记得当年他说的那句话,如今,竟然要成为他的妻子了,这就是命运吗?
  “皓月……”年轻的单于将她搂在怀里,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轻声说道:“皓月不愿意是吗?”
  王皓月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用沉默来对待这一切。
  “皓月不愿意我不碰便是,我会等皓月爱上我。”他好看的脸上全是憧憬,就像王皓月第一眼看见他时那么阳光帅气。那个让人心疼的少年,一如初见之时的执着。
  “我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她淡淡的说着,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
  “不,你值得,我会等,一直等……”他的话依旧带着孩子气,就像那片飘过的楚云,一直在他能看到她的地方等待着。
  “给我一年时间。”王皓月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刚好看到年轻的单于一脸惊喜的脸。
  越三年,漠北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漠北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又八年,雕陶莫皋单于卒,王昭君寡居一年,无力于王莽叛乱,郁郁而终,留下一子两女。
  王嫱薨,厚葬于南郊,墓依大青山,傍黄河水,墓无草木,远而望之,冥蒙作青色,故后人称之为“青冢”。
  
  七、尾声:
  排队买票的人四处张望,台上依旧在依依呀呀的唱着,那薄薄的身影被一根细细的线操纵着,时而跳跃,时而哭泣,栩栩如生。
  人群中传来阵阵欢呼声,背后的那根细线操纵的更加用力。薄薄的皮影正演绎着昭君出塞的千古传奇,那惟妙惟俏的身影,就像是王昭君的人生演义。
  人群中的欢呼声不断,屏风上被操纵的皮影却上演着另类的悲欢离合。现实和历史,不过也是一条被操纵着的线,最终逃不过命运的摆布。那皮影的身影渐渐变暗,人们依旧在乐此不疲的欣赏着,只是,谁能透过历史,看透一个小女子的悲哀,又有谁明了那身不由己的苦楚?
  昭君出塞的故事就那么上演着,那薄薄的皮影戏里,依依呀呀的雁鸣就像是一曲沉重的挽歌,道不尽的悲欢离合,说不完的无奈心酸。
  (备注:因情节需要,和历史有少许出入,略作改编,在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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