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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人

散文
时间:2011-12-08 08:37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君山听雨点击:
        

  憨叔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叫憨叔。
  
  憨叔牛高马大,四四方方的额头油光发亮,漆黑的双眉连在一起,如两根粗大的木炭。憨叔目不识丁,惟有一身好力气,做得一手好田地功夫。不管村里谁家做屋,他都不请而找上门,专拣抛砖上墙的重活干,每天只要一包红桔牌香烟打发他,就心满意足了。
  
  村子偏僻,度日清苦,是个穷地方。年轻人找对象自然很难。
  
  那年憨叔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兄弟三人,哥在生产队当队长,弟在公社水电站当接线工。父亲快去世时,把他托付给哥一起过日子,并嘱咐哥想法子为他说门亲事,哑巴跛子都行。哥四处为他张罗,可就是说不到一块儿。有次,他哥托人给他说了一门亲,是邻近村的一位姑娘,只是要做上门女婿。憨叔一家十分高兴。那天,憨叔带了见面礼到女方家里,女方父母见他身体好,又知他是扶犁打耙的好把式,女方就一个女儿,正需要这样的女婿。中午,女方父母办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憨叔和他哥。酒过三巡,憨叔起身去盛饭,岳母娘忙接过碗,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憨叔端着饭碗不知从哪里下口,便起身倒了一些在锅里。他说,喝了酒,吃不了那么多饭。可是,大半碗饭下肚,还是觉得肚子空空的。他看到桌上的菜很丰盛,顾不得哥在一边使眼色,又委委缩缩地盛了一碗,说:“你老人家的饭菜做得好吃,我还想吃一碗。”哥听了哭笑不得,只是小咳一声。那姑娘见这般情景,心凉了半截,死活也不认这门亲事了。这事一传开,人家也就再不敢给憨叔做媒了。
  
  憨叔的哥待憨叔不错,那门亲事没弄成,哥也没有责怪他,还反而劝他:“算了吧,东方不亮西方亮,另找一处吧。”憨叔也听哥的话,从不给他气受。但有一次,憨叔却死不开窍,竟把哥气得要呕血。那天,哥在屋侧边砌一个猪屋,恰好占了队上“天不怕”牛牯的一小块屋基。牛牯从外地做事回来,一声不吭就踢倒了土墙。哥气得要命,冲上去就对着牛牯的胸膛一拳。牛牯在他爷爷手下学过几下功夫,一把抓住他的手,就顺势向后一仰,使他跌了个“狗啃屎”。接着牛牯一脚踏在他背上说:“人家怕你,可我不怕你。”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忙朝他喊:“来帮忙揍他呀!还愣着干什么?”可憨叔站着一动不动。听到哥喊他帮忙,反倒把手中的铁镐丢了。哥见憨叔“见死不救”,只好向牛牯求饶:“牛牯,你放开我吧,这事好商量。”哥爬起来后,并没商量,而是火气冲冲地跑进自家屋里,恶狠狠地扇了憨叔几个耳光,骂他说:“憨猪,你真的狠心,你滚,那间偏房给你!”憨叔就搭起了炉灶,一个人过着日子。过了几天,哥火气消了,仍要他搬过去一起过。他却死活不肯。
  
  村子里有个叫黑皮的,外号白鸭公,是村里的一霸。村里人活活地怕他,因为他是大队民兵营长,家里还有一杆枪,威风凛凛,趾高气扬。他常到翠花家里鬼混。翠花丈夫看到自己成分不好,怕给他小鞋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翠花也只得忍气吞声。
  
  有一天晚上,憨叔带着我们几个小把戏摸到翠花家门口,把门搭子扣上,并插上一根小木棍,然后叫我们守住,他去找支书文大伯。文大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跌跌撞撞地被他拉到了翠花家门外。他悄声对文大伯说:“我请你来看‘戏’,你就站在门口,莫让那条‘狼’跑了。”他自己轻轻地走到翠花睡房窗前,捅开窗户纸说:“黑皮,你这条色狼,出来吧,文大伯在这儿。”只听床板响动了一下,黑皮慌慌忙忙穿着裤子走了出来,眼泪巴巴地说:“文支书,我一时鬼迷心窍,是翠花她引诱我,您……”文大伯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说:“亏你做得出来……”黑皮苦丧着脸给自己扇了几耳光,憨叔却幸灾乐祸地叫喊着:“快来看呀,黑皮嘴巴打肿了呀……”
  
  以后,黑皮的民兵营长被撤销了。
  
  那年代,村里常常开批斗会。凭着憨叔一身好力气,一些揪斗地富反坏的差事都摊到了他的头上。他也很乐意干这差事。捆人他最里手,不用一分钟,他能把人捆得结结实实,让你动弹不得。有一次,大队开群众大会,斗争地主分子刘天堂。刘天堂过去是保安队的副队长,学过一套拳术,谁也不敢近前,他却只身带了一根麻绳,不到十分钟,就把刘天堂反剪着双手捆来了。会台上,民兵们在刘天堂面前倒了一堆碎石子,要他跪下,刘天堂不肯跪,两个民兵各抓住他的一只手臂,用脚踢他的膝弯子,他两膝稳如木桩,一动不动。憨叔火了,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臂膀,用劲一推,“哎哟”一声,刘天堂跪下了身子。
  
  村子里有个女人叫杏娘,年轻时粉面黛眉,如花似玉。土改时,丈夫划了地主成分,因怕受折磨,一根麻绳上吊归了天,留下她和不到两岁的女儿小玉。地主分子的帽子也落到她的头上,一戴就是几十年。
  
  有一次,村里开“专政会”,有人提议要找个女对象开“荤”,于是想起了杏娘,就指派憨叔去揪杏娘。
  
  憨叔听说又要去捆人,心里痒痒的。但听说是去捆杏娘,她却有些犹豫了。他同杏娘家只隔一堵墙。小时候,他经常和小把戏一起偷他家菜园的桃子李子,几树桃子摘光了,从没听见她在园子里骂过人。有一次,杏娘去后园扯菜,正碰上他在树上摘李子,吓得他从树上梭下来,好难为情。杏娘没说他不是,却抚着他的头说:“乖孩子,以后要吃李子,就跟我讲一声,我给你摘。从树上掉下来可不得了呢!”还有一次,憨叔在井边对着井水照镜子,望着水中笑呵呵的自己,兴奋得拍着手叫起来。不料脚下一滑,跌进了井里。井水有一米多深,掉下去就没了顶。挑着水桶来打水的杏娘知道小孩落水了,连忙把水桶往地上一丢,几步跨过去,就跳到冰凉的井水里。这件事,憨叔一直记在心里,永远也忘不了。
  
  憨叔经不住大队干部的唆使,还是带着一根麻绳来到杏娘家。推开门,杏娘正躺在床上,脸煞白的,小玉坐在床边流眼泪。小玉见憨叔进来,手足无措,抹着眼泪,苦笑着问:“憨哥,你来有事吗?”一声“哥”把他心里挠得痒痒的。他连忙把麻绳藏到身后,连声说:“没事没事,我是来看看你娘。”小玉见到藏在背后的粗麻绳,心里猜着了几分,便双膝跪在憨叔面前,泣不成声地说:“憨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开开恩,我娘病了十几天了,你这一捆,会把娘捆死去的。小玉求你了!”眼泪一串串砸在憨叔赤裸的脚背上。
  
  憨叔凝视着面前的小玉。小玉是个漂亮闺女,一双大眼哭得像熟透了的桃子,发育的胸脯一颤一颤的。因为小玉跪在地上,花格子衬衫上面的纽扣散开了,雪白的奶子从衣缝中裸露出来。憨叔猛一颤抖,身子顿时酥软起来,手中的麻绳“哧”地一声掉在脚后面。他呆若木鸡般地站着,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他车转身,一步一步走到门口,返身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递给小玉:“给你娘买点补药吃吧,我走了。”
  
  大队干部见憨叔没有把杏娘捆来,便又派了两个民兵去揪杏娘。还没等两个民兵走近杏娘家,憨叔就横眉竖眼地站在杏娘家门前“挡驾”了,他手中还拿着一把砍柴刀。两个民兵见那架势,便灰溜溜地跑开了。
  
  打那以后,憨叔就私下当上了杏娘家里的“保镖”,使她少挨了好些批斗。从此,憨叔再没有干过那种揪人捆人的憨事了。
  
  
  二奶奶
  
  要离开这片养育了自己多年的乡土,二奶奶的眼眶内就饱含了一汪泪水。当年,她嫁给根生爹,来到这青山秀水的山村,还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女。五十八年都熬过去了,人到了快要进土眼的时候,还到城里去干什么?
  
  “娘,家里的东西和菜园,我要秀花跟您照管,您就放心好了。”根生一边清理东西,一边安慰着二奶奶。
  
  二奶奶默默地点了点头,望着眼前的儿子,心里涌起一股悲酸和喜悦。根生并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一辈子没有生育过。为了这事,她不知听过婆婆的多少冷言冷语。后来,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使她意外地得到了这个比亲生儿子还要亲的孝子根生。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一个风雪弥漫的早晨,她起床推开大门,跨过门坎时,脚下绊着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定眼一看,是个衣衫破烂、不省人事的孩子。她赶忙将孩子背到炕上,给他捂上热烘烘的被窝,冲了一碗胡椒红糖茶给他灌下。小孩苏醒过来后,一下抱住她不松手,执意要留在她身边。二奶奶待根生比亲骨肉还好,省吃俭用,送他读了几年私塾,以后又送他参了军。如今,根生当上了国家干部,吃上了皇粮。
  
  根生真是天下少有的孝子。那些年,在部队当兵,也是过的苦日子。部队每月发给他的六块钱,他一分也舍不得花费,把钱积攒起来,买些补品寄回来。根生爹是个“大肚”汉子,吃斤把米饭不在话下,那每餐三二两放到哪里?他多亏了根生常给他寄些食品来,才免遭“黄肿病”活了下来。后来,根生转业到区上当了区长,更是照顾周到,每周总要走十多里山路回来看看,如今根生当了县长,也没忘了这两个老人。
  
  村里人喜欢看热闹,听说二奶奶要进县城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来为她送行。清大爹,真奶奶,秀花姑娘,牛伢崽……屋子门前站满了人。她瞧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好难过。这些年,根生和媳妇孙子来得少,身边的大事小事全靠这些乡亲们。每天水缸挑得满满的,屋前屋后,收拾得干干净净。要是没有这些左邻右舍,她个七老八十的,怎么活得这么舒适。前年春上,根生爹突发急病,她手足无措,多亏了村里的满大伯。满大伯比根生爹还要老,可还背起病人翻山越岭上医院。如今,老头子去世了,她也不感到孤独,所以到城里去住,她从未想过。早年,根生还在区里时,就动员她过去一起过日子。根生爹倒有些动心,可她怎么也不肯,她说她离不开这块热土。前年,根生爹去世了,根生不忍心她孤单地守在山上,执意要把她接下山来,可她还没住上三五天,又火急火燎地吵着要上山去。去年,根生调到县里当了副县长,要管一县人,家要搬到县城,根生又说:“娘,跟我去住吧,以后我工作还要忙,哪有时间老往这山上跑。”她还是不肯去,还要守着这山。去年春节,根生好说歹说,把她接到县城住了半个月。那半个月是怎么熬过的,这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实话,她心里也知道,儿子家里什么都有,住的房子宽敞明亮,睡的床板是软绵绵的,做饭又干净、又快,上厕所不出房门,多方便。可她就是住不惯。她过惯了山上的生活。在山上时,手脚从来没停住过,还觉得好受些。正象村里人说的,她是一个闲不住手脚的人,那城里的清静日子,她怎么过得了?她在城里住了半个月,好比“禁闭”了半个月。
  
  县城距那山里百来里,跑一趟不容易,再说也没时间跑。后来,根生由一月跑一次改为了两月跑一次,有时三五个月跑一次。因为每来一次还要带个小车司机,烧国家的油多不好。于是,以后就跑得少了,有什么事,就搭区上、乡上、村上人转告一声。村里几个伢妹子看到根生很久没回家看她了,就生了疑心。他们想试探一下,就给根生挂了一个“母亲病危”的加急电话。根生接到电话,连夜坐车赶到山上来。当时已是三更了,山上响得狗汪鸡叫,闹得山上提前天了亮。根生敲开那扇熟悉的门,问:“娘……”二奶奶刚从梦中醒过来,看到儿子深更半夜赶上山,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从那件事以后,二奶奶心里总是感到提心吊胆。现在儿子是国家的人了,就像村里说的是个父母官,要管一县的老百姓,事情忙不过来,可他心里时常还要挂牵着我。唉,我是黄土掩齐胸的人了,还能活多久?算了吧,不要让儿子为自己操太多的心了,偌大的一个县,有好多大事情需要他操心呀!一心不能二用呢,还是依了儿子的吧。到了城里,也许能帮儿媳分担一份家务哩。于是她请秀花姑娘给根生写了一封信,要他接她进城去。
  
  根生接到信后,便带着妻子儿女来到山里。
  
  晚上,根生和桂花坐在二奶奶身边,根生说:“娘,您有什么话尽管跟儿子说。”
  
  桂英也在一旁插嘴说:“妈,你有什么要求,跟根生说就是,他会帮你办到的。”
  
  多好的儿子媳妇啊!二奶奶用手帕抹掉溢出眼眶的泪水,带着笑容问:“根生,你能答应娘一件事吗?”
  
  “您说吧。”根生点了点头。
  
  “我要把这山搬到城里去。”二奶奶擦着眼泪。
  
  “娘,那我可办不到。”根生望着二奶奶。
  
  “那你就把县城搬到这山里来。”二奶奶又提出。
  
  “娘,我理解您的好心,儿暂时还办不到。”根生流了一汪眼泪。
  
  “你都办不到……那我死后,你能不能把我送到这里来,和你爹埋在一起?”
  
  “娘,看您身子骨挺硬朗的,准能活到一百岁。到时候,我和桂英退休后,也陪您到这山里住。”
  
  二奶奶眼眶内又涌出一汪泪水。她不想让儿子和儿媳妇看到自己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破涕为笑:“只要你们答应这事,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清晨,一家人到根生爹坟上看了一眼。走之前,根生桂英帮二奶奶清理着衣服和其它东西。根生打开碗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光溜溜的胡椒筒,他知道,这是二奶奶的宝贝。那年,二奶奶就是用这个胡椒筒,磨出香喷喷的胡椒粉,泡了一碗生姜红糖茶给他喝了,才使他苏醒过来。他拿着胡椒筒舍不得放下,把它放进了一个提包里。
  
  一切收拾好后,二奶奶把门锁上,可钥匙仍挂在门搭上,走时说:“他爹,这家就托付你了,难为你照管一下,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要来的。”
  
  
  屠夫
  
  有福老爹,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很有骨气的光棍,不知是一生没挨过女人,还是六十年的屠夫生涯的缘故,他一辈子没生过病。如今,尽管七十多岁,他还能担一百多斤的担子,跑十几里山路不歇气。一餐能吃三大芦碗饭。他十五岁就跟着父亲学杀猪,以后又带学徒杀。一生中杀了多少猪,恐怕谁也计算不出来。他的杀猪本领远近闻名。他杀猪可以不要帮手,二百来斤重的猪,一个人就能制服它。有福老爹杀猪本领高超,但并不是以杀猪为生。平时他帮人杀猪,只是帮帮忙,从不要钱。杀完猪后,只按规矩收一副小肠。逢年过节,婚丧喜庆,村里人讨个吉利,请他杀猪,总是塞个红包,他也不接。只是近几年来,乡下人腰包装得鼓鼓的,他才将小肠改为现钱。
  
  有福老爹一个人过,家里没个婆娘娃崽,只吃饱穿暖就是,不想得别人家的钱,想留下一片人情。
  
  据说,有福老爹也曾有过一段惊心动魄的风流韵史。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五月,日本鬼子来到大云山下,散居在村子里。日本鬼子疯狂掳抢食物,还强奸民女,无恶不作,使得山村人怨声载道,切齿痛恨。一天清晨,有福老爹提着一篮刀具到邻村去杀年猪,路过李家村时,突然听到屋里传出一声救命声,他循声走进堂屋,听到里面又传出几声淫笑,断定又是日本鬼子在糟蹋良家女子。于是,他忙放下篮子,拿出杀猪刀,飞起一脚踢开房门。房里有一少女被剥光了衣服,反绑着双手躺在床上。那个肥头大耳的日本鬼子也脱光了衣服,准备扑向那个少女。有福老爹二话没说,就一刀朝日本鬼子头上砍去,像杀猪样,那厮嚎叫一声就断气了。有福老爹只往那少女的脸上看了一眼,捡起衣服丢到床上,就想背过身离去。那少女双手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见他要走,便哀求说:“大哥,别走,帮我解开绳子吧!”有福老爹这才醒过来,走过去帮她解开绳子。在解绳子时,他瞥了那少女一眼。不看则已,一看就心慌意乱。他只好紧闭着双眼。不料,那少女一下床,便赤条条地跪在他面前嘤嘤地哭:“大哥,多谢你救了我,收下我吧,我会好好地报答你的。”当时,有福老爹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躲避她才好,他连连后退:“姑娘,你……快不要这样……”
  
  “大哥,我家里人都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我没有亲人了。刚才,鬼子还没有玷污我的身子……”少女苦苦地抽泣着。
  
  姑娘一往情深地诉说,使有福老爹动心了。他顺从了姑娘的意愿,将她带回家里。
  
  起初,村里人见他带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一个个羡慕得要死。有福老爹的父母亲更是笑得合不扰嘴。可后来知道姑娘的父亲就是那个带头平了刘氏祖坟的李先桂时,村里人又一个个心有灵犀,都不同意他娶这个女子为妻。有福老爹的父亲劝他说:“伢崽,李先桂是我们刘家的仇人,你要娶了他的女儿,不是有辱我们刘家的祖先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是要她走吧!”
  
  有福老爹认为这事与姑娘无关,并且她父亲已被日本鬼子杀了,见她一个孤女,十分可怜,执意要留下她。可聪明伶俐的姑娘在隔壁房里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想为了自己毁了有福,断送了他们父子关系。到了晚上,趁有福老爹熟睡后,她从后门出来,摸到父亲坟上大哭一场后,就远走他乡了。
  
  从此,有福老爹再也没有跟别的女人好过,也不想和别的女人好,他心里只有那个被他救出来的纯真少女。村里人都说,他是一个有骨气的男人。
  
  七三,八二,是人生的两个大关卡,能过去,是一大幸事。有福老爹过了七三,却没过八二。
  
  前年春上,从未得过病的有福爹过完七十三岁寿辰,没几天,一病便卧床不起,整整七天粒米未进。那天,在外地工作的富宝被母亲一封电报喊回来了。他刚坐定,母亲就告诉他说:“崽儿,西头屋的有福老爹恐怕不行了,你快去看看他吧!”富宝与有福老爹友好,但听到这个噩耗,没母亲那么感到难过。母亲把他带来的一个荔枝罐头和几样点心装在一个布袋里,催他快去。他来到有福老爹家门前,屋子里外早挤满了人。几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屋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望着有福老爹。有福老爹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眼神呆滞无神,脸色暗黑无光,嘴唇张大着喘气,好像有句什么话要告诉大家。乡民们都懂,屠夫杀生过多,阎王要整治他,就端来了个木盆子,盛了半盆水,里面横放着一把尺多长的尖刀。这样能减轻他的痛苦,让他平安仙逝。但过一时半日,有福老爹还是睁圆着眼睛不肯离去。
  
  富宝是这里唯一在外地做大官的人,乡民们见他来了,都闪出一条路来。有一老人走到他面前说:“富宝伢崽,你来了好了,你有福老爹也就合眼了。刚才,他还在念着你呢。”
  
  富宝走到有富老爹床前,刚俯下身子,还没来得及问,有福才爹就合眼了。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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