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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

时间:2012-06-27 14:25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文明的世界点击:
        

  太阳好像有了仇恨似的,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王风已经在这些街道徘徊了好多次,汗水都快流干了。他不得不走下地铁里去吹一下凉风,这样才不会因为疲倦脱水而晕倒。
  
  这些天,王风的失落变得更加严重。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正式的工作了。他也曾经努力的寻找过,哪怕是卖报的一份小工,他也是可以接受的。他感到疑惑,在没有结果的每一天,在这个没有自己栖身之处的街道游荡。每到夜晚他都会梦见他的信仰,梦见魔鬼和天使。他迫切的需要一份像样的工作,能够令他养活自己。他多次暗自祈祷,恳求那可爱的天使,但就在梦中,天使却遭到了毁谤和迫害。现实中,他借住在一个远房的亲戚处,他已经没有钱了,亲戚也不可以借给他钱,谁会借给一个没事干的小子钱呢,况且他根本没有朋友。认识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懦弱的穷小子,他们不会养着一个没有前途的穷小子。王风这两天总是在为那件事纠结,他总是在不断的说服自己,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穷小子,还不是一个坏小子,不是,不是,也想永远不是。他总在坚持。但处境越来越不好,他也许会原谅自己,去犯那个小小的错误,只要走出那一步也许会走出困境。
  
  他也想走出困境,他不想无所事事,甚至想去做牛做马。不单单是他没有钱吃饭了。他想起他的过去,只是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在内心里从不否定自己的不容易,也许他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能够谦虚的包容自己的过去,虽然他笃信宗教。有些图像总是在他的脑子里萦绕,他很想摆脱,他多次面对神父说出他所谓的罪过,神父总是不愿其烦赦免他的罪过。那就是他恨他的父亲,那个嗜酒如命的家伙。他的父亲对于王风唯一的教育方式就是殴打,从小打到大,直到他长大可以自己走出去。父亲的殴打导致他胆小如鼠,多少次的夜晚都会与魔鬼相见,总是在睡梦中惊醒。他总是记得在寒冷的冬夜,父亲把他赶出去门外感受天寒地冻,母亲在屋里苦苦哀求,让她的男人放过他的孩子,可得到的是又一顿毒打。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会喝一点酒,那将是助兴,毒打别人便是一种乐趣,一种疯狂,好像一个人受了奇耻大辱而发生的极端变化。母亲毫无办法的抗争只能加重事态的严重,嚎啕大哭的声音一定会带动已经睡觉的弟弟妹妹,他们一起啼哭,一共七个。父亲对于王风总是可有可无,甚至不想要他,总是不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原因是生他的母亲少怀了一个月就瓜瓜落地了,这是上天赐予的一个错误。王风现在虽然已经长大,但还是在每年回家的时候充满了恐惧。他觉得他自己可以挨打,可以受到侮辱,但他母亲的眼泪,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多少次想以宽容的心态想原谅父亲,想和他谈谈,想感激他父亲的养育之恩,但并没有什么机会,父亲在年老的现在也是骂骂咧咧,那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虽然精神已经不如从前,但对于自己的信仰他总是在执行。王风总是对神告白,说他恨自己的父亲,那是一种罪恶。神总是在赦免他,告诉他过去没有理由不恨一个殴打他的人。
  
  王风无限的原谅他的父亲,但他不想回家,那会害了自己的原谅和害了母亲。他得努力地在这里生活下去,总是告诉自己要充满信心,尽管这些事用祈祷的方式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即使那样,他还是热心的传播一些善意的思想,尽管很多人不愿意听他的说教,一有机会他就会讲起一些宗教的问题,说那是会帮助人解决很多问题的,人是需要心灵的解脱的。在我看来,他好像成了一位传教士,但毋庸置疑他的内心极其善良和真诚。他有机会还会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哪怕是一个流浪汉,那是一种的确不需要回报的帮助。但现在,他自己的确需要有人来帮助,一个人不可能总是生活在精神世界里吧,他也要生活,必须要工作,工作才能使他生活下去。他曾经小心翼翼地写一些文章,也许是想成为一个作家,但无疑那是一个错误,他自己也觉得,作家呀,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还是喜欢踏踏实实的工作,养活自己,多好。
  
  他曾经也是有工作的,不管怎样,他自己觉得那还是不错的一段日子。他在一家文具店上班,那时第一份工作,他勤勤恳恳深得老板喜欢。但天有不测风云,那个文具店旁边的学校搬走了,文具店的生意也就难以维持。还能怎么样呢,店都关门了,王风不可能还跟着他的老板,他不是老板的儿子,尽管他们关系很好。他没有什么技术,他得放低求职门槛。听说有一家企业招收保安,他去了,也录取了。因为那是一家不大的公司,并没有要求是退伍军人。王风虽然身体瘦弱,但看起来还是挺精神的。最重要的是老板给予的成本很低,老板总是会想方设法省钱。起初,老板对他的表现没有什么异议,毕竟那么少钱请到了这么好的工人,很勤快,甚至做了很多不是自己工作分内的工作。但他的善良并没有得到同事们的认可,同事们对他的做法很是反感,甚至多次诋毁。他对于工作的原则性很强,但对于同事们的议论,有时甚至还谩骂,都予以忍受和宽容。可怜的人儿,他并不知道他正处在不利的状态。事情终于出现了,那是一个星期天,他主动要求值班。他看见公司门口不远处有一个少女的包包受到别人的尾随。他在那个坏人要下手的时候,他不得不跑去驱散他们,甚至企图说服他们要有一种信仰。他不得不这样做,并不是想去英雄救美,不是,绝对不是。他是个并不奢求美色的人,这也是他和其他同事不合群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的同事每个月都会拿出一半的工资跑到他们觉得应该照顾的女人身边互相安慰几个小时。他不会去,哪怕别人把那些女人描述得如同新上市的水果,等着他去尝鲜。他觉得那样没有必要,也不好。就在那天,他在做一件好事,他大声的呵斥让小偷们很吃惊,他们对于干那么一点小事都不顺利很不耐烦,那似乎是他们的工作,没有完成的工作。女孩听到叫喊跑开了。可那几个坏人并没有走,而是来到王风的跟前,不容分说地揍了他一顿,他满脸是血,毕竟他对于大家没有经验,不得不承认他输了,虽然心中充满了正义。由于平时同事都不喜欢他的表现,同事们纷纷反映他不好好上班,还和人家打架,脸上的伤口就是证明。就在老板对他一顿严厉批评之后,就在下午,那伙人又来了,又是一顿教训,同事们并不愿意帮助任何一方,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王风住院了,这次很严重。好心的老板派人给他送去了水果,更重要的是送去了那个月的工资。老板认为他不能胜任那份工作,还老是惹是生非。他从病床上走下来以后,遇到了那个女孩,想找她去局子里做个笔录,但遭到了她的拒绝。他打不过他们,他也不主张去打,但他相信正义,但没有人愿意为他作证,证明他受到了侮辱。他就是这样失业了,而且一直到现在。他中途也找到了几份事,但都因这样和那样没有过试用期。
  
  就在昨天,他的表哥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他就是住在他表哥那里。表哥告诉他一个很重要信息,说他们公司在招收销售人员。表哥的语言很肯定,而且很高兴,也许是高兴他早该搬走了,因为毕竟太久了,久得都不适应了,内心总是有些矛盾的地方。王风去了,而且由于表哥的人际关系,他并没有遭到多少问话,只是填了一张表格。人事小姐告诉他工作不难,努力就行,告诉他三天过后带着身份证,健康证,和毕业证复印件去入职就行了。他犯难了,因为他的毕业证在那个公司不知不觉地不见了,他并不想是那些同事所为,但的确是不见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他真诚地对人事小姐说明了,并请求她还是要留下他。人事小姐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你的工作也的确没有什么技术难度,但这是公司要求,必须要入档,也就是走个流程,你看这样吧,你回去找你哥,他会告诉你怎么办的。王风并不知道他哥能有什么办法。但他必须问一问吧。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哥告诉了他,并且颜颜一笑的告诉了他,这个好办,你去地铁夏港站D出口自然就知道了。他似乎隐约知道了点什么,以前也听人说过吧,但万万想不到这种事会落到自己身上,他想他不要成为这种人,这种小错也许是成为罪人的开端。他不想那么做,但也不确定就是那件事情,表哥并没有说。
  
  这时候,他在地铁里凉了一阵子,感觉到眼前有些眩晕,是饿了,他走到一个角落吃下了早上买下的一个馒头,使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然后花了两块钱坐上了地铁。他的思绪乱糟糟,很想要一份工作,但也不想犯个小错误。由此往返的思考,两块钱的地铁票也坐不了多久。他在夏港站下了列车。他随着人潮涌动到了出口的一层。他和很多不认识路的乘客一样来到出口指示牌,查找他要去的地方在哪里?他同样是个迷路的羔羊,他甚至不愿出去,永远呆在地铁里。他看到指示牌有趣的写着:
  
  A天茂百货。那是他以前工作过的地方,那里有坏人,他就在那里被殴打,而且那些小流氓还在那里,他知道,一定还在,他断然不会去那个出口了,即使是闲逛。
  
  B夏港汽车站。王风就是从家里到达的这个地方,有时候真想回家,去看看,特别是这个时候,想回去看看母亲。但想起父亲的时候可能打消了他的念头。
  
  C滨江路口。那是一条流水湍急的江,甚至令人有些害怕,但有些人也会充满勇气面对去江水里游泳,王风也想去,但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不会游泳。
  
  D屹力村。他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这个地方就能帮助我?真的可以吗?我的确是需要帮助。
  
  E尚未开通。谁也知道不可能等到开通了才出去。
  
  他还是要徘徊,他在经历一个过程,一个说服自己的过程。他也许可以说是勇敢的走出了这一步,就是走向了那个似乎光明的D出口。他刚到出口处,一个女人就嚷嚷,办证件办证件。他终于明白什么能挽救他,其实昨天也或许明白,但不敢去确认。他就差一个证件,这个不会影响任何人的东西,但会影响自己,令自己有了工作。突然间他害怕起来,因为那是个错误,他从来不喜欢说谎和作假,他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做,那是走向黑暗的一条路,谁不喜欢光明?他必然喜欢,他不想理会那些女人,不想她们的那些建议,甚至可以说是帮助。当他回头的时候,他同样纠结的想起了他的表哥,他表哥叫他来这里的,他住在表哥家里已经很久了,他居然不能完成他交代的一点小事,哪怕是一点错误,难道不行吗?难道不能为了资助你那么久的表哥做一点事情吗?如果就这样回去不就是无功而返吗?真的不想那样。但的确不能。
  
  天慢慢变得晚起来,那些女人照常向过路的人们叫嚷和递名片。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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