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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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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09-05 03:0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恋上红雨点击:
        

  
  有爱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未来。——题记
  
  双脚稳稳地迈过黄色的警戒线,他站住了。
  远处青山如黛,薄雾样的淡淡的岚气静静缠绕在天地交接处。给这个有些干冷的清晨带来些许湿润的气息;一束阳光从侧面斜斜地射过来,在他脸上闪烁出一小块跳动的亮光。他站着没动,也没有回头,但他清楚地知道,2500个日夜已经真实地被甩在了身后,眼前呼吸到的是清冷而自由的空气。这一刻,他很想长长伸个懒腰,然后大吼一声。但他依旧稳稳地站着。
  同时走出监狱大门的几个人快步从他身边绕过去,一刻不停地奔向远处停着许多车辆的桥头。那里正挥舞着很多只手臂,像一面面旗帜,召唤着慌乱的脚步。他没有动,他知道那些人中间肯定没有她。他没告诉她今天出来,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她太需要一个惊喜了。
  他是在婚后第三天被呼啸的警车从那间小屋里带走的。
  
  当颤抖着手涂改票据上的那些数字时,他也曾犹豫过,但一想到她那双依赖的眼睛和那句“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承诺,颤抖的手终于不再犹豫。
  小屋虽然小,却温暖如春;尤其是看着那些摆的满满登登、品牌齐全的各式电器和她注视着他的满含着幸福和喜悦的目光时,他觉得这个世界正张开温暖的怀抱告诉他什么是希望,什么是未来。
  然而仅仅过了三天,喜悦和憧憬就如肥皂泡一样破碎了。在刺耳的警笛声和飞扬起的灰尘中留下的,只有那张混合着惊愕、慌张、恐惧和绝望的脸……
  
  透过看守所狭窄的铁窗缝隙,望着深邃夜空中发着惨淡暗光的几颗稀疏的星星,缩在墙角的他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她在干什么?是和他一样,躲在房间的一角,独自品尝着孤独的苦涩,还是跑回娘家扑在母亲怀中痛苦地抽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颗心正在迅速下沉,迅速滑向无边的黑暗。一切都结束了,不是生命的了结,而是希望的破灭。
  朝阳绽开越来越灿烂的笑容,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在金色的晨曦中。从脚下延伸开去,前方是一望无垠的田野,碧绿中透出金黄的色泽,散发着丰收的芳香。
  他突然迈开步,大步向前走去。
  他的步子很大,双臂摆动迅捷而有力。他只想在这宽阔无垠的田野和累累硕果的招摇中,尽情呼吸略有些干冷的空气,尽情舒展禁锢已久的筋骨。
  是舒展,也是释放。
  管教高声吆喝着他的名字,把一床被褥和几件衣服递给他,让他在存物单上签字。
  他迟疑着走过去,一眼就瞅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一个他在这几天中不知默默念叨了多少次的名字。一个每念叨一次就心碎一次的名字。
  他的心跳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她还在那间小屋中吗?她是怎么知道给他送衣服被褥的?走进看守所那冰冷的大门时,她是怎样的心情?
  他轻轻展开衣服,那上面还留着洗衣粉的清香,显然是她刚刚洗过的。她洗衣服的样子很好看,像轻柔的风穿梭在洗衣机前,又如一只翩翩的蝴蝶,柔软的腰肢和纤细白皙的双手舞出温馨的轨迹。
  “哎!你们看,这衣服上有字!”旁边有人发出惊奇的喊声。
  他的心又是一跳。急忙翻过衣服,果然,在衣服的里侧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
  “有爱就有希望!我等你!”
  他的眼睛湿润了。那几个红色的字在视线里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却在心里渐渐扩展成一跳清晰的红线。
  他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心又复活了。
  爬高的火球在他的头顶发出璀璨的光芒,也将无尽的热量注入他的身体。他的脸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细光。
  但他不想停下来,反而想把脚步迈的再大一些。在这空旷的田野中,他感觉天地是如此广阔。
  忽然他展开双臂,奋力奔跑起来。
  他的双臂就像翅膀,他奔跑的姿势就像在滑翔。
  随后的日子里,每隔一个月,他都会准时收到她送来的衣物。如同约定好似的,他每次都会在衣服上看到那几个红字。“有爱就有希望”,他能想象得出她是怎样抿着倔强的嘴唇,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嘱咐和思念;“我等你”,她把勇气和希望变成最简单的3个字,以此撑起他心中最晴朗的一片天。
  她的字让他感觉到了她的存在。虽然在夜色弥漫的时候,幻起在他心头的不再是那洋溢着灿烂的笑靥,但他能从一撇一捺中感受到她的镇定和坚韧。
  他并没有失去什么,至少他还有爱。
  有爱就有希望。
  
  十个月后,他收到一纸判决。虽然“有期徒刑10年”这几个字一次有一次刺痛着他的双眼,却没将他击倒。有了结果就会有目标,只要有爱,再漫长的等待也会结束,再坎坷的路也会变得平坦起来。
  他是背负着希望走进监狱那座铁门的。
  有希望就有未来。
  他突然停下脚步。他汗流满面,却不感到累,他的体内似乎蕴藏着永远也使不完的劲。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他想再摸一摸那些已经不知读过多少遍的信。
  她写来的信。整整365封信。
  不会错,他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封信都装在他的心里,每一个字都烙进他的灵魂。那都是她坐在小屋中,在寂寞和孤独中写给他的,每一笔划上都倾注着她浓浓的情、炽热的爱。
  他摸到了。
  她的信总是在每个周末的下午飞到他的手上。很准时,从未间断,如同约定好似的。
  那一刻是他的节日。
  读她的信如同面对面听她的絮语,总有种沐浴春风的感觉,温暖,潮湿,散发着青草的芳香。
  她在信中尽情倾吐着她的喜怒哀乐。白天工作的琐碎,夜晚思念的寂寞,都在她的轻言细语中被一一放大在他面前。信的末尾,她总会用整整一页写上那几个大字:有爱就有希望,我等你!
  他喜欢读这些。他从不感到枯燥和厌倦。这就是生活的原色,她在心中所展现出来的,就是生活的本来样子,那么真实,那么清晰。读她的信,就是和她一起过着平凡而琐碎而又温馨安静的生活。
  读着信时,所有的遥远和漫长的等待都变得模糊起来;读着信时,对未来的憧憬和梦想总会越来越具体,似乎一伸手就能摸的到。
  读着信时,相聚的日子在一天天走进;读着信时,希望在一秒秒接近。
  现实,渐渐丰富而明亮起来。
  
  他搭上一辆公交车。
  车里大多是成群结对的青年男女。他们依偎在一起,并不避讳他人的目光,自顾陶醉在二人世界里,尽情享受着甜蜜的恋爱滋味。
  几年前,他和她也曾这样相依相偎,在情话绵绵中,互诉彼此的爱慕。
  几年后,他和她已经历了一场难以言尽的坎坷。那时空两隔、苦苦等待的滋味,可是这些涉世未深的男女所能体会和理解的?
  他们的爱太甜,而他和她的爱却如被时间酿成的酒,刚如口时苦涩难当,而后醇厚绵香,回味无穷。
  因为他和她的爱承载着他和她的希望。自苦难的海洋中蒸发出来的晶莹的希望。实实在在的生活的希望。
  有爱就有希望,分离也不再苦涩;有爱就有希望,等待亦不再漫长;有爱就有希望,所有的痛苦和煎熬都被甩在身后。
  有了爱,有了希望,新的生活又开始了。
  
  他终于站在了那间小屋前。
  阳光自身后斜斜地射过来,将一道长长的影子扁扁地印在斑驳的墙壁上,也印在那个潦草的“拆”字上。那个用白灰写成的字,在这午后的阳光中,深深刺着他的双眼。
  这里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可是现在,它将不可避免地面临永远消失的命运。
  但他并不感到恐慌。相反,他很振奋。那种潜藏在体内的蓬勃的东西又在隐隐躁动。
  时间会冲走一切不合时宜的东西。生活总在不断变化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方向。
  旧的终究要被新的取代。
  而机会,就在这不断变化中向他招手。
  近乡情更怯。他在窗前停了下来。他的心跳的很厉害。
  他看到了那个不知梦到过多少回的身影。
  她正伏在窗前的桌子上,在纸上写着什么。
  她写的那么投入,根本没看见站在窗外的他。阳光在她的脸上跳跃,跳跃出一个个欢快的音符;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绽开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是在把内心的喜悦倾注于笔端吗?她是在于那个远方的人儿一起分享即将到来的团聚和美好的开始吗?她仍然是在告诉他“有爱就有希望“吗?
  如果是,那么,希望就在眼前……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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