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楼（之四）
　　吉日吉庆开张大吉喜日喜贺寿宴甚喜
　　（开张大吉生意火庆寿宴暗藏危机）
　　青川 姚渡冯国玉

　　上回说到在二爷一家、里外村村主任、跑马乡齐乡长和石英矿场保总经理的共同努力下，“二狗争红火锅楼”援建项目正式启动。
　　火锅楼的工期如火如荼，冬天动土，次年秋天全部完成。
　　农历九月九日，在重阳佳节之际，轰隆隆的鞭炮声响彻天空、火红的热气球冉冉升起，两道对联缓缓拉开帷帘“油红锅红红透里外村”、“菜香汤香香溢四面宾”九个银色大字和着节日的喜闹场景过分的刺着眼眸，里外村薅草锣鼓队打着喜庆的节拍。“二狗争红火锅楼”的门牌高高悬挂。兰娥和红香身着节日盛装，尽露豌豆花儿初开时的笑容，一边一个分列大门两侧，靓丽的佳影迎着秋日淡淡的阳光颇有几分素尔雅的味道，大厅里餐桌的碗碟折射着暖暖的灯光甭提有多舒适，各大操作间身着白大卦的工人有序而娴熟的来回穿梭着。
　　上午九点半钟，掌声如雷，村主任前边带路，跑马乡齐乡长、石英矿场保总经理现身于“花团锦簇”中。彩条布做地毯的发言台风味别样，风度翩翩的主持人走上去，双手捋捋飘逸的长发，扯了扯衣襟把原本向右偏的领带拉了回来，正了正脸色：“里外村的老少娘们儿和老少爷们儿们，古人云‘每逢佳节倍思亲’现在我却要说‘每逢佳节倍思恩’，下面我提意在场所有的人伸出你可爱的双手以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赐于我们恩惠的跑马乡人民政府齐乡长和石英矿场保总经理光临我们村给我们争光添彩！”“啪啪啪”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久久徘徊在山谷间。沉寂的乡村顿时燥热起来。
　　十张餐桌十口锅，火红的油汤在锅里翻滚着，浓浓的香味四处飘散，整座火锅楼仙境般的凌驾于辣分子、麻分子及各种香气分子组成的薄雾之上。“下面有请跑马乡人民政府齐乡长宣布‘二狗争红火锅楼’正式营业并致辞。”主持人上前一步十分庄重。
　　“里外村的乡亲们，今天是我们全村双喜临门的好日子，首先我代表跑马乡人民政府对‘二狗争红火锅楼’的开业表示衷心的祝贺，今天是中秋佳节，我要向里外村的乡亲们致以节日的问候，我知道大家放下家里煮黄酒的好日子来此贺喜，这说明大家盼着富裕盼着生活的出路，有你们的行动呀，我倍感责任的重大，真为你们而高兴！”稍稍停顿“下面我要隆重向大家介绍我们最大的恩人——浙江驻方家石英矿场保总经理，没有他们的援助，我们今天就不会在此欢庆。在此请允许我代表里外村的全体父老乡亲向保总致敬了！”掌声四起“最后祝‘二狗争红火锅楼’开张大吉、生意红红火火！”“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阵炮响过后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红地毯”，映红里外村那片山那朵云。
　　兰娥得到狗娃和红香的邀请，从深圳赶了回来。她为儿时的伙伴有这门子出息甚是欢喜，立志要干出个名堂。兰娥头脑聪慧、体态端庄温文尔雅，极符合男子的折偶标准，这也难免不遭来些许流言蜚语。
　　火锅楼进村这还是新鲜事儿，再说二爷的狗娃出息了，成了贫穷小山村致富的领头羊，他大小也算得个老板实属里外村“第一人”。村里村外赶趟儿似的前往捧场。二爷座台收银，狗娃搞采购，红香打理各种关节，整天忙个不以落乎。日子一长自然会有些淡淡的“火药味”。转眼半月已过去，九月二十四日一大早，汪大妈定下生日宴会，她要承办十桌具乡村特色的酒席。
　　二爷召集全体员工：“汪大妈这次六十大寿，是她本人难得的一个花甲之年，也是我们火锅楼开张后第一次承办的酒席，汪大妈在外教书的儿子和在乡上的女儿到时回来总得讲个排场嘛。再说了我们也得亮一手吧，我建议要搞出点特色，如今莫得俩刷子，不要在市行里打转转。”二爷的态度是坚决的，咬咬牙神色十分严肃“我来分分工，黑狗子到山里弄点鲜味，什么野鸡、野兔、斑鸠之类的；狗娃到河里搞点野生鱼、螃蟹之类；红香主管屋里各个操作环节；兰娥在外边闯了这么多年，你来负责服务人员的培训；老婆子就去搞点老窖的黄酒；我呢……”稍稍停顿，喝口茶“我来全盘安排这次酒席，大家要听从统一调度，不能扯蛋！”
　　二爷的安排不无科学性，有了他的方针狗娃和红香只得一五一十，遵照执行，每项工作要落到实处，真正苦的还是憨厚的狗娃和懂事而又灵巧的红香。
　　“嘿，你说老太爷今天的安排要得不？”狗娃双臂扶头倒在床上盯着正在卸妆的红香。
　　“你说呢？”
　　“我说还有道理哈，不过这……山上的野味嘛还是好找，但这河里的野生鲜味儿可有点难办了。”狗娃长吁一口气。
　　红香放下镜子爬上床头：“那能咋样呢，老太爷的安排谁能改，你说了也得做，不说也得做，不要枉费精力了，把精神头儿留着老老实实地去做事才是正经！”
　　“我说兰娥培训服务生，把这事儿要是放在晚上就好了。”狗娃自言自语。
　　“咋的，你想让她白天跟你去？”
　　“还真有这个打算，你说这白天又没多少生意，况且服务生又多，如果在家里留一半，另一半和我分头到河里去钓鱼捕蟹，那该有多快。”
　　“你别说，这样还行。”红香点点头。
　　两天转瞬已过，山珍野味应有尽有全盘备齐。就差到县城去进货了。狗娃提出建议：“红香，屋里这一摊子你就留下料理，我就和兰娥到县城去购物，毕竟她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人又灵巧大方，说不定他还比你强些呢。”
　　“也要得。”红香毫不迟疑爽口同意。
　　李婶把红香叫到一边：“红香，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讲……”
　　“大姑，你就说吧，哪还有啥要得要不得的？”红香的父亲和李婶是堂兄妹，也算得好亲戚。
　　“不对，香，你看狗娃的那个话说得不怎么中听。”
　　“咋的呢？”
　　“他说啥，兰娥灵巧大方比你强，这不明明是当着众人的面扇你耳光？你不灵巧大方，没有兰娥能干！”
　　“大姑您这是想哪儿去了，我们的火锅楼要发展还真的要靠兰娥出大力呢，您就别往歪处想啦！”
　　“红香，大姑现在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见过的总比你多吧，这男人呀成天某女人长女人短的，经常亲亲近近，日子一长呀准会搞出感情，再说了他们精屁股长大的，感情不会浅吧？你是个聪明人，又是我的侄女儿，要是换到别的人我才不管呢，你好好想想。”李婶屁股一拽转身而去。
　　“他夸兰娥也夸得过分了点，但他们之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表现呀，红香啊，以大局为重不要胡思乱想吧。”红香一边洗着菜一边自言自语。在不经意中前次狗娃喝醉酒胡言乱语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红香脑海里“我得试探一下，看看他是怎样反应的。”
　　夜已深，红香辗转难以入睡，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悬在空中轻飘飘的摇摆不定，喉咙里被什么堵着老是不通畅。看看鼾声均匀的狗娃，真不想把他叫醒，但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让她在不自不觉中推了两下狗娃。
　　狗娃猛一惊，一骨碌爬将起来：“咋了，出啥事了？”
　　“没啥子，看把你给激动的，一副刁像。”
　　“没啥你推我干啥呢？一惊一乍的……”
　　“是有事问你！”
　　“啥事非得半夜三更问？”
　　“你是不是真的要和兰娥两个人到县城去。”
　　“唉，你问这个，我以为问啥呢，我不是给你说了吗，大惊小怪。”
　　“就是有点怪，你为什么非得要她和你两个人去呢，我就真的不如他吗？”
　　“你怎么了”狗娃摸摸红香的额头“没发烧吧？”
　　“你处处想着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我可告诉你，兰娥还没结婚嗷。”
　　“你怎么这样呢，不是你请兰娥回来的吗，你不也是经常赞美她吗？”
　　“我赞美她可以，你就不能，免得别人说长道短，搞得我抬不起头。”
　　“唉呀，红香我说你怎么这样呢，别人说什么了，人家的风言风语你也信，你也有个脑子，请你想想，现在我们有了富业，肯定会招来别人的嫉妒，他们专搞我们不和，你懂不？”
　　红香越听越感到狗娃矛头直指自己的大姑，火一股子冒了上来：“狗娃子，你不要血口喷人，老娘就是不让你和她去”她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抱起铺盖走向沙发。一夜无话，一场冷战全面拉响。
　　眼看酒席时间一天天逼近，就这样冷战着不是个办法。红香找到黑狗子让其去劝劝狗娃。红香把事情的所有全抖给黑狗子，黑狗子哪里相信：“嫂子，您怎么会这样想呢，狗哥和我自小长大，他的为人我清楚，您就别瞎折腾了吧。”
　　这兰娥可是黑狗子日夜盼着的人儿，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决定到李婶那里核实核实。黑狗子诚实可靠很有精气神儿，恰是李婶给兰娥相中的对象。李婶更是雪上加霜，一席话说得黑狗子心理悬乎悬乎的。
　　“狗哥，你说我对你咋样？”黑狗子的问话太突然，只搞得狗娃莫名其妙：“你这话啥意思，我咋不懂呢？”
　　“狗哥，你说我现在岁数这么大了，看到同龄的人都双双对对的，心理这滋味儿不是那门回事。”黑狗子神情悲凉。
　　“老弟，要说这些其实我的苦恼更大，我虽然和红香结婚了，但并不舒坦，早知这样我真不该结这个婚，在混两年看寿命长点不。”狗娃一副疲惫相。
　　狗娃这话说得更使黑狗子坚信了狗娃对兰娥的想法，他一激动直言直发：“你再不舒坦也不可对兰娥有什么想法嘛！”
　　“你说啥，黑狗子，你的嘴咋个今天像个婆婆嘴了？”狗娃怒发冲冠，咧咧嘴吧，牙齿咯嘣咯嘣乱响“你也要和我冷战吗？你这样的朋友不交也可！”红香的话还在狗娃心理塞着，怎么还能够接受黑狗子的这些绯言绯语？两条狗脾气大发，火药味儿笼罩着整个天空。
　　秋天就是怪，早上时儿会有丝丝刺骨的凉风穿过缝隙直渗人的大腿，但午间的阳光会中和丝丝凉意，让人略感舒适。肚皮官司再大，是影响不了行动的，火锅楼的工作依然，各部有理有序的进行着，谁也不落下。这几日的生意仿佛让所有人忘记了忧愁，更多了几分大度。但红香、黑狗子心里的纠结还未融化掉，他们只顾做事，却少了言语。这一切只有狗娃和李婶知道，别人都被懵着。
　　农历十月初八，“二狗争红”火锅楼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汪大妈身着大红喜庆盛装稳坐于大厅中央，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一身礼服站在大门两侧笑迎四方来客，外甥外侄内孙内侄在院子里打闹嬉戏着，时而跑到汪大妈跟前要红包，时而捡起散在地上的火炮用火点着。远亲近朋围坐在院坝打着“点点红”、蹲坐在院墙边拉家常互通情义。凡所到之人都需送上一婉温温暖暖而纯香的黄酒，让其一婉下肚浑身暖洋洋。
　　十一点半钟吉时已到，知客一番吉利话儿，在隆隆的鞭炮声中庆典正式开始。干净爽口的菜肴、清纯迷人的小作酒、加上靓丽青春的服务生让久违的乡亲们茅塞顿开。今天的敬酒有个约定：凡敬酒者，都得是一男一女，女的不喝酒就请其他女的代。二爷拉着杨大妈走前边，其余的后边请。狗娃牵着红香斟满酒：“汪大妈，先敬您，红香确实不能喝，我帮代了行不？”
　　“不行，狗娃你现在大小也算个老板了，怎的不按套路出牌呢？”三娃子话音刚落，后边一连窜的反对声此起彼伏“不能代，要代也得找个女的！”
　　“对，找个女的！”
　　“找谁呢……”
　　汪大妈坐不住了：“狗娃，你和红香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两个好孩子，不过今天喝酒归喝酒，兰娥也是你的精屁股伙伴，她在外边那么多年练就了不少本事，说话行事自然有一套，你可以找她帮红香喝下这杯酒嘛，大伙说对不对？”
　　“要得，要得！”众口同声。
　　“没法”李婶在一边早已按耐不住“人家兰娥可还是个没遇人家的纯闺女，这样做有点为难人家吧。”
　　“李婶儿，今儿个喝酒只闹个气氛图个吉祥，您的想法太复杂了吧，大伙说是不？”
　　“对，笑娃子说的在理，李婶儿，您就是稀疼您侄女吧。”林长娃挤出人群。
　　“林长娃，你和别的女人有啥，你老婆会咋想？再说了也得征求一下红香的意见嘛！”李婶激动万分，拍着桌打着凳。
　　懂事的红香上前一步：“兰娥妹妹，我们是好姐妹，希望你今天给我和狗娃帮个忙，你就替我和狗娃一起把这贺寿酒敬给汪大妈，好吗？”转过身“大伙儿给他们鼓个掌！”
　　欢乐的氛围在李婶儿的搅和下凝固了，但在红香开朗大度的一席言语之后凝固的空气开始融化了。知客先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言语使现场气氛一浪胜一浪，“鲜鱼鸡汤戏辣椒、野鸡蛋掉鸳鸯锅、香油浸泡野兔块、斑鸠蹦跳红湖水、菌朵莲子出红滩”这一道道可口的野味泄漏出原滋原味，浓醇厚重的酒分子漂漂散散，孩子们手持红包蹦蹦跳跳，亲朋好友端起酒杯你理我让无不显露着乡亲们的憨厚朴实。这一切都在告知人们里外村的乡亲在党的正确指引下正一步步走向富裕。
　　这次酒席前后操持十几日，二爷乘着好几分酒性，指着手画着脚兴高采烈地召开总结大会。二爷虽然已在“翩翩起舞”，但他的言词他的思路总是那么清晰而有条理。自此“二狗争红火锅楼”名声大震，香里香外。但内部的矛盾也悄然在加剧。火锅楼的命运怎样，下回再叙。
　　下回透视：火锅楼内部矛盾逐渐激化，加之管理上的问题“二狗争红火锅楼”不得不继续忍受着煎熬，狗娃做出个大胆的决定——再走城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