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在线:原创散文发表网!致力于打造中国最专业的原创散文网!
推荐栏目: 爱情散文 - 抒情散文 - 伤感散文 - 情感散文 - 哲理散文 - 亲情散文 - 心情散文 - 游记散文 - 短篇小说 - 爱情散文诗 - 抒情散文诗 - 伤感散文诗 - 现代诗
精典美文推荐: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 散文 > 短篇小说 > 琴花

琴花

散文
时间:2012-01-06 12:14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采耘点击:
        

  虽说我写不出多么优美的词句和和起伏的篇章,可他是真实的生活,故事就像发生在你我的身旁,我也写不出人们爱看的带着色情浪漫的故事,我只想在现人们的生活中的丑与美,使人们领悟生活就是平淡的,他不是像电视剧里的镜头,他就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人和事,我用朴素的语言慢慢道来,望朋友见谅我低劣的文学水平。一
  琴花是秀花的堂姐,也是我小时的伙伴,她听秀花说我住在漯河就专程从许昌赶来看我,我一来漯河就找到了秀花,她住的离我不远,就十分钟的路。
  晚饭后雨还是没停的意思,我正换衣服准备到秀花哪去看她,敲门声响了,我急忙打开门,门外站着她们祖孙仨,手里都打着雨伞,我忙拉上琴花说:“我正换衣服,就说去看你,哎呀!你没咋变,还有小时候的样子,你看我胖的不成样子了。”
  “挺好,不显老。”她接上说。
  我们坐定互诉别离之情,问候家里老小,说到琴花的爱人她的眼有点湿润。
  “他不在快三年了,我的泪都快哭干了。”琴花说。
  她的丈夫是个医生,一表人才,为人忠厚,夫妻和睦,可不幸三年前过世了。三年来琴花的泪就没干过,人也瘦的剩张皮。她给我叙述了和丈夫临别一幕:“他得了不治之症,好好一个人就没害过病,咋就一病不起了呢?临走前他拉着我的手,俺俩哭的像泪人一样,他不忍丢下我,可没有办法,他说我没工作,他走了我就没福了。他退休返聘争了几个钱,要不我真的没法过。他再三交待我说:‘儿女再逼你,也不能把钱交出来,留着自己花。我走了你可咋过呀!’自从他有病俺俩的泪就没干过。”
  我不由得想起琴花和校全的故事。六六年文化大革命正式拉开了序幕,上了一年中学的琴花没随同学去串联,回到家乡帮父母干活,到队里挣工分。她已出落成一个温柔贤淑的大姑娘,跟大娘和妈学会了针线活,上工手也不闲着,休息时就纳鞋底,搓麻绳,那时的女人都这样。她尊老爱幼,忙完地里忙家里,三个弟弟的鞋她全包了.街坊邻居都喜欢她,都说她是个好姑娘。她三姑也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心想要给侄女物色个好对象,正好三姑队里有一个小伙子长琴花两岁,是家里的长子,到部队也三年了,是学医的,至今没人给他提亲,小伙人是没挑的专业又好,不愁将来没饭吃,那个年代当兵的可火了,一当兵别愁找不到老婆。可为啥没人给这个小伙介绍对象呢?小伙名叫校全长得高大帅气,就是父母三天两头打架,老汉脾气怪的很,稍有不顺就打老婆,他老看不上老婆,咋看都不顺眼,两个人没一点缘分,三天一大架,两天一小架,两口子在村里打架是出了名的。所以媒婆也躲着他家,不想在人前丢人,也影响孩子们。这不孩子都二十出头了还没人给介绍对象。媒人是怕谁家的姑娘到他家受气以后落埋怨。琴花的三姑可不这样想,她想只要小伙子好,侄女就受不了罪。
  一天的午饭后琴花的三姑走进了校全家,进门就笑着说:“大哥吃过了吧!我来给校全说个媒。”
  张老汉看到有人来提亲,笑的合不拢嘴,忙让登子:“坐坐,她婶快坐。”
  回头又指挥老婆说:“校全他娘,快去烧鸡蛋茶。”三姑忙站起说:“不用不用,一个门口的又不是客。我给你说几句话就走。”
  “谁家的姑娘?”老汉急着问。
  “不是别人,是我的亲侄女,比校全小两岁。不是我夸我侄女,可是个好闺女,我光说好不算,这么近你可以去打听。”三姑笑着说。说话间校全娘把鸡蛋茶端上来啦,大家你推我让好不热闹。
  “看她姑侄女就错不了,好等孩子回来见个面,咱说了不算。”张老汉眯着眼说。
  琴花的娘坐不住了,心想虽说是闺女的姑是媒人,我也得去打听打听。几天后张庄的村头出现啦个背面花的中年妇女,在村头东张西望。琴花妈是经过三姑指点已认识谁是校全妈的。校全家就住在村头,看到校全的妈在扫院子,那妇女就上前问:“弹棉花的在哪?”还没等校全妈说话,妇女就一头扎进院子里,一直往屋里走去,在屋里东瞅瞅西看看。
  校全妈可不知道是未来媳妇的妈来查看。校全妈跟了上来:“看你这人你问弹面花的在哪,咋一头扎进俺家里呢?”
  “随便看看,我想你家就是弹花的呢,对不起。”说着就走出了院子,花也没弹就往东走去。
  校全妈迷惑,迷了一会,她一拍脑门:“哦,是校全对象的妈来偷看呢。”
  这妇女不是别人,就是琴花妈。她想看看校全的家境怎样,就扮成弹棉花的,这不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晚上琴花妈给琴花说:“这家穷的很,屋里啥也没有。”
  琴花说:“咱家有啥?不也是啥也没吗?咱不是图东西,是图个人。"
  可校全娘还显琴花的文化低呢,人个子也不高说啥也不愿,可她不当家,这个家是老头说了算老汉对她说:“我打听过了,琴花是个好闺女。保证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你啥也别说了,就这样了,就等孩子回来见面,他说中了才中,咱俩说了不算。”
  一年后,校全探亲回来了。一身戎装的小伙更显得精神帅气,爹娘喜的合不拢嘴,弟弟妹妹围着哥哥问这问那,弟弟伸着手摸摸哥哥的军衣,露着羡慕的眼神。婶子大娘听说校全回来了,晚饭后也都过来看望,邻居的孩子也过来看热闹,几天来院里好不热闹。校全的爹定了个好日子叫琴花和校全间面,秀花的妈也就是琴花的大娘早饭后收拾停当,就催琴花赶快收拾打扮,琴花妈脸上没一点喜悦嘟着嘴说:“没一件新衣服,咋弄去借一件。”
  “秀花比她低,怕衣服琴花穿着小。”大娘说。
  “拿来试试再说。”琴花妈说。
  秀花忙拿出自己的衣服帮姐姐穿:“有点小,这样吧我去风菊家借一件,她有衣服。”
  秀花一路小跑找到风菊:“风菊,把你的新衣服借一件,你前几天穿那一件就挺好。”
  风菊从箱子里取出她那件鸭蛋青大翻领的衣服递给秀花:“是这件吗?”
  “就是,今天琴花去见面没衣服穿,我就想起了你这件,好我走了下午还你。”秀花说完拿着衣服就走。
  “穿上看看,肯定合适,她俩个差不多。”秀花说着就把衣服披在琴花身上。
  “可以,多合适。”琴花妈笑着说。
  琴花和大娘一路往西,墙根下坐着的妇女们手里纳着鞋底,有的搓着麻绳,看到琴花穿着新衣服大娘还领着就猜到三分,等琴花走过去时他们就议论开了永申家的说:“肯定是去见面。”
  “像是,要不她大娘还领着。”一个女人接上说。
  几个女人有了话题:“这可是个好姑娘哦!该找个好婆家。”
  “看你说的谁不想找个好婆家。”几个女人东家长西家短说个没完。
  一里路很快就走到了,琴花的三姑早在村头等候。三姑领着琴花娘俩到了校全家,一家人早迎在门口。大家坐定,三姑环顾四周怎么不见校全,背着侄女问校全爹:“校全呢?”
  校全爹有点难为情的说:“今他去许昌有点急事,下午回来。”
  三姑给大嫂说:“即是来了,见了再走,咱就等吧!要不到我家去等。”
  “那咋能呢,在这等,菜我都买好了。”校全爹拦住了她们。
  大家就拉家常,校全娘咋看媳妇都不太如意,心中暗暗嘀咕,文化不高,个也不太高和我儿子有点不配。在厨房又和老头嘀咕:“我看着咋不顺眼,和校全站一块不配。”
  老汉眼一瞪,压低声音说:“比你强多了,你像个高头大马,有啥好的?”
  老两口忙活了一阵子,饭好了粉条炖肉。也没饭桌就每个人端一碗吃开了,六十年代末生后还是很艰难的,不是贵客是不卖肉的,最多割块豆腐。琴花吃完一碗,校全爹就急着叫女儿给她盛,琴花说啥也不让:“吃好了,不吃了,你们吃。”
  “真吃好了,可别饿着,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校全爹说。
  琴花的脸红了:“吃好了。”她那吃好了,她还是有点害羞。
  十月的天短眼看太阳偏西了,校全爹到村外看了几回,急得直跺脚,还是不见校全回来。他手打凉棚踮着脚往北看,这次看到了儿子的身影了,儿子正急着往家赶:“哎呀你可回来了,人家都等急了。”
  “火车晚点了,我也没办法。”校全说。
  “快回吧!”校全爹说。
  “对不起,叫你们久等了。”校全一走进院子就高声说。
  三姑说:“没事,我们趁机闲聊,回来就好。”
  “回来了”琴花含羞的说。
  “回来了,叫你们等了一天。”
  大娘一看小伙就喜在心里,心中的埋怨也飞跑了,忙笑着说:“没事,没事。”
  三姑说:“咱到院里看看,叫他俩聊聊。”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也没啥说,琴花羞得不敢抬头,可校全进门时她是看清了高大帅气,威武英俊的未来的丈夫,心中的喜悦自不必说。还暗暗说:‘我一定要嫁给他。’
  校全心想,农村找个媳妇也不容易,再说自家条件也不好,姑娘虽不多么漂亮,文化不多高,只要能过日子就行。也就同意了这桩婚事,他从裤兜掏出三十元钱递给琴花算是见面礼,琴华扭扭捏捏也接下了,婚就这样定下了。
  琴花娘出门往西看几回,日头都快落山了还不见女儿回来,气不打一处来,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校全家,进门拉住琴花就要打。
  “你老好找婆家,天黑了还不回家。”琴花妈抬手就去打琴花。
  校全忙上前拉住:“你怎么打人呢?”
  这时大娘也忙上前说:“上午校全有事不在家,我想即是来了见了面再回去,我跟着呢你还不放心?”
  三姑出来圆场:“我二嫂老封建,从不叫闺女晚上出门,好了我们回去了。”
  琴花娘还是嘟着嘴,校全娘说:“那不留你们喝汤了。”
  转眼又一年过去了,校全的服役期已到,在部队五年了,该服员了,校全背上简单的行囊告别了部队。回到家乡参加劳动,暂时没安排工作,这也是他苦恼的一件事,在部队服役五年也不分配,自己学的专业也算白搭。整日和社员一块出工,心中闷闷不乐。婚事也不顺利,琴花娘死活不同意他们结婚。琴花的大弟刚参军走,琴花再结婚就少两个劳力。再说校全也没工作,这也是琴花妈不愿叫女儿结婚的原因。三姑再三劝说:“二嫂,孩子都大了,你当住不让结婚算咋回事,婚都订一年多了咱不能反悔呀!校全真是个好孩子,我能坑我侄女吗?退一万步说就是将来他没工作,他有手艺能饿着吗?”
  “你说到天边也不行。”琴花妈黑桑着脸说。
  “二嫂,你看人家爹娘也来过了,校全也来几趟了,你连叫闺女送送人家都不叫,你的家规可真严啊!”
  琴花是没一点办法,只要一张嘴,妈就会说她急着嫁人。琴花偷偷去叫二姑,叫二姑劝劝妈。二姑身体不太好,是用架子车拉着来的。二姑还没开腔,琴她妈就嚷着说:“你来也不行,我的闺女是不能嫁给他,嫁也得他有了工作再说。”
  “二嫂,你不迷吧!你这样对人家,人家有了工作再不要咱你就傻脸了。琴都二十三了,在农村也算大姑娘了,你看比她小的都结婚有孩子了,你还拦着闺女给你挣工分。”二姑掰开揉碎了说也不行。
  晚上琴她爹把我父亲叫去了,琴花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恨得歪着头给我父亲说:“是别的事我早打了她了。”说起打架,他两口也常打架,一次我看到琴花妈哭着跑到对门李家,插上了门,在屋里骂:“你打呀!你打呀......”......”琴的爹撵到门口也没了法。我小时常看到有两口打架,还见过琴花的爷爷打秀花的妈,老公公打儿媳你见过吗?骑到身上打,正是吃早饭时,大家都端着碗到街上吃,我父亲刚走到街中心就听到秀花妈的哭喊声,论辈该叫他爷,可父亲叫起了他的名子:“邵木钢,你太不像话了,哪有像你这样的。公公骑在儿媳妇身上打。”父亲的手都在发抖,饭也洒了,九婶接过了父亲的碗。邵木钢不听,还给我父亲吵,我父亲上前拉住他,非要拉他到大队不行,那老头缀着肚子不走:“你再这样,非叫你拉到大队斗你不行。”说远了。
  父亲进门就叫:“西合婶,你咋恁糊涂呢,常言说闺女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结怨仇,你看她这一发人都走了,你拦着不叫走算咋回事呢?叫人家也笑咱不懂道理不是,订了婚怎么能反悔呢?”
  “你别说了,不中就是不中。”琴花妈的嘴噘的能拴住个馿。
  父亲又说了好多也不行,只好告辞,父亲走到门口时问琴花爹说:“她最怕谁?”
  “她娘。”
  “明去叫她娘。”
  琴花的姥姥来了明着吵暗地说:“闺女呀!你不傻吧!别叫琴花错过了好姻缘,常言说听人劝吃饱饭,我是你娘我说的话你也不听,小伙子我也见过了,多好哇!这是咱背地里说呢,咱的闺女站哪和人家还真有点不配。”老太太天天不厌其烦的说。在一个寒风刺骨的晚上,校全顶着东北风来到琴花家,琴花见了心上人也不敢多说:“你来了,坐吧!”
  琴花妈还是不放脸,在农村有句徐话‘女婿是丈母娘的鸡蛋灌’也就是说女婿来了丈母娘就急着烧鸡蛋茶,那就是最好的招待。可琴花妈不理不睬满屋人都很尴尬,这样的场面校全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他也很理解老人,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要离开自己,叫谁也不忍心,叫谁也不舍得。还是校全打开了这尴尬局面:“这天真冷,妈我去掬个柴禾熏熏寒气。”
  校全抱来了柴禾,化根火柴点着,红红的火苗马上窜了起来,像两个年轻人火热的心互相温暖着对方。琴花妈心里的冰也有点融化,紧绷的脸也开始舒展,心中暗想小伙子真的不错,三番五次从不烦,又活到嘴又甜,看来她是真的对琴花好,我还求啥呢,就这样了,别再难为孩子了,我是老糊涂了。正想着听到校全的声音:“妈,我和琴花的事你想好了没?琴花就是到了我家,你这有事也可以回来帮你,还有我,你只要打个招呼我们马上来,两村又这么近,你说嘞妈。”
  “是啊!孩子说的对,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早晚有事叫他们来。”琴花的姥姥说。
  “我也不是不同意,一年一下走俩人我真的受不了,我也不拦你们了,你回去和你爹娘说一下,年前准备结婚吧!”
  琴花的爹看有了转机,歪着头笑了,琴花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校全长出一口气,脸上挂满了浅浅的笑。
  那个年代都是穷的很,吃的穿的都紧张,别说盖新房了,校全和爹忙着把三间旧房陔开一间做新房,湖上新泥巴,用高粱干扎个顶棚,这就是校全的新房了。校全爹说:“说啥也得给琴花扯两件新衣服。”就破着校全拿回来那一百多元钱。
  那时兴条绒,一般婆家都给买一身条绒,再买一身别的,有的人家买三身,这就是最多的了,再买瓶雪花膏什么的。琴花的娘家也是一贫如洗,一家六口挤在两间破茅草屋里,她的父亲冬天穿一件小面袄,外边老扎一根绳子。夏天一个粗布大裤头,打光膀子。三个弟弟更别提了,小的夏天光身子,冬天刷同一身棉衣,棉袄开始翻穿着,等春节时再翻过来,这就是新衣。穿了一冬的棉袄,胸前的饭疙疤明晃晃的,能划着火柴,你想反穿过来能好受吗?哇凉哇凉的。琴花的娘身体很棒,能干,外号‘半大孩’。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好一点的紧着女儿穿。那时有个顺口溜‘新三年,旧三年,不新不旧又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就是那时的真实写照。琴花妈冬天出来扫雪只穿一件单布衫。这么穷的家给女儿点啥呢?老两口发了愁。琴花看出了二老的心思,就说:“我啥也不要,您俩别为难。”大娘家条件好一点,大爷在平顶山工作,两家就这两个女儿,大爷大娘也都拿琴花当亲闺女,大娘给琴花套了床三表新的被子,这就是琴花的唯一嫁妆。
  校全娘勉强给校全做了床新被子,真的是没有哇!家里大大小小八口日子难啊!竭尽全力给孩子办婚事。择个日子校全和琴花到公社登了个记,三姑跟着去了,中午请三姑吃了顿饭,这也就算谢媒人了。那个年代也不坐车轿,校全骑个自行车把琴花带走了,两个有情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琴花是个勤快的姑娘,第一天就帮婆婆在厨房忙活,那时的吃和烧一样缺,队里分了一点柴烧不了多长时间,校全也和别人一块到一百里外的禹县去拉了趟煤,来回三天,累了就露宿在路边,饿了就啃块干馍,渴时只有坚持到了村里才能找口水喝。晴天还好,要是遇到下雨天,拉煤的人可就遭罪了,泥泞的土路是你寸步难行,走一步滑一步不说,烂泥爬满了车轱辘,走一会还要用树枝把泥挖下来,大家互相鼓劲,加油。遇到上坡几个人一块推一辆车,推了这辆推那辆。那时也没电话,一般都是三天到家。第三天一大早几家拉煤的家里人会相约一块,每个人拿根绳去接拉煤的,近的接到许昌,远的接过许昌,接不到只管往前走,接到为止。琴花和大弟争着去接车,还是公爹坚持要叫老二儿子去:“还是叫校立去吧,他小伙子家有劲,可以帮校全拉,按说他都二十多了,不是校全在家,他就得去拉。”校全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小妹妹还在怀里抱着。
  三天回门后,琴花和校全就上工了。校全学了五年医,总觉着英雄无用武之地,有点屈才,常长吁短叹,琴花就劝他说:“等等,会安排的,人家不都是回来半年后才安排,要是真的不安排,咱自己开个卫生所,在家给乡亲们看病不也挺好,别愁。”
  “唉!咋不愁呢?说是这样说,你不知我心中是啥滋味。”校全说。
  “我知道,睡吧别想了。”琴花说着就为校全宽衣。
  校全找了个知冷知热温柔贤淑,尊老爱幼的老婆,心中有几分安慰。那时吃的大都是粗粮,络的白馍都是叫老人和干重活的人吃,琴花老是拿黑馍吃,公爹就拿起白膜递过去:“吃吧,拉了一天车子够累的。”
  “不,叫弟弟妹妹吃。”琴花又叫白膜放回去。收工后就帮婆婆做饭,饭后琴花就收积全家的衣服到坑里去洗。自从琴花的到来,老两口也打架少了,偶然也生气,当老汉上前打老伴时,琴花就会上前制止:“爹,都老夫老妻了还打,我妈也不容易呀!”又一次老两口生气,老头倔着住到牲口屋不回家,也不吃饭,琴花端去他也不吃,婆婆说:“不饿,饿了他就吃了。”琴花端了两次他都不吃,劝也没用,琴花也不端了心想等他饿了再说,老头回家了,琴花不吭气端碗饭放到他屋的桌子上,她知道公爹爱面子,这次他吃了。琴花心想,这个倔老头怎么这样。可老汉疼儿媳,总觉着儿媳通情达理,媳妇过门死力活力干,对弟弟妹妹如亲的一般,有时就对儿媳说:“琴花,累了就到你妈那歇两天,也去帮帮你妈。”
  琴花也不好意思回娘家,再说也不想撇下丈夫,心里也实在想爹妈和弟弟。就和校全打声招呼:“校全我回妈那住两天。”
  “去吧!去歇几天。”
  琴花也常和婆婆在一块拉家常,她的一举一动婆婆都看在眼里,也感到媳妇是个好媳妇,当时自己还不同意,现在想起来还觉着不好意思。婆婆不同意这们婚事,琴花为这事也老有点不快,心想也结了婚了,反正也离不了了,琴花就在和婆婆闲聊时,就对婆婆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妈,听说你不愿我和校全的婚事,嫌我文化低,你咋不找个县长市长的女儿呀?”
  婆婆的脸一阵发烫:“现在还说那干啥。”
  琴花来婆家半年多了,正是秋种时,一天门口树上的喜鹊一大早就喳喳叫个不停,琴花抬头看看说:“有啥喜事?”
  早饭后大队的干部来了,没进门就叫:“校全,校全,公社来了通知,叫校全去许昌防疫站报道。”终于等来了上班的消息,一家人都喜上眉梢。琴花忙着给校全准备,套个单人床上的新褥子,白被里,花褥子面,包边的。琴花没见过包边的被子咋套,在家时见妈都是把被子缝个筒状,把套子铺上后卷成卷,再翻过来。这包边被子的角咋弄呢?琴花只好去问婆婆:“妈,我不知这边咋包,你给我看看。”
  婆婆的脸一拉:“在家你妈都没教你?”
  “没,我没见过,啥活我都会,就是不会做这样的被子。”琴花委屈的说。她这样比划那样比划,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没见过就难了。校全在屋听到了妈的话就走了出来,他走到妈跟前:“妈,我都听到了,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给她说一下不就是了,为啥还涉及人家的家人,她妈要教她,她还会问你吗?要是我的妹妹到人家,她婆婆对她这样你高兴吗?”
  婆婆的脸红一阵紫一阵,张嘴没啥说,就给琴花比划了一下。
  在门外往粪坑里填土的老汉也过来了:“咋回事?”
  琴花忙说:“没事,没事。”要是说出实情,老汉会拿掀拍她的老伴。
  二
  五年后,琴花已是一双儿女的妈妈,大的是儿子四岁,小的是女儿两岁,都聪明可爱。校全的大弟也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老汉就疼孙子,好吃好喝都是孙子的,再累再气见了孙子就不累不气了,腰疼的直不起也要抱起孙子玩一会,逗逗孙子的小鸡鸡,一切烦恼都没了。琴花看他太偏心,常说他:“爹,孙女也是你的,你不怕弟妹有意见。”老汉一笑了之。老汉陔一段就会对琴花说:“琴花。累了到你妈那歇歇。”他前头背上孙子一直把琴花送到娘家门口。琴花说:“爹,到门口了,到家去坐坐。”
  “不了,我回去了。”
  家里遇到什么大事小情的,公爹都找琴花商量,弟弟和弟媳都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小两口还显在一块吃亏,暗地里叽叽咕咕:“还不如分家呢,咱两个都是劳力,咱嫂子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争的分不够,爹还老响着她,你看爹对孙子亲的,那抱过咱的闺女。”弟媳说。
  “按说嫂子这人是也真不赖,对咱也没说的,家里地理抢着干,我也张不开嘴。”校立说。
  小两口常这样叽咕,琴花和老汉也有所察觉,星期天校全回家时琴花就跟他说了此事,校全说:“分也可以,咱不要先说,叫爹说吧!”
  老汉也有分家的念头,人口太大,分开了人少好过日子,在老汉的主持下不吵不闹分了家。分完家后,校全说:“走,咱进城去,咱得干点啥。”
  校全和爹娘打了个招呼,带上孩子就上路了。一家人挤在一间单身宿舍里,也没啥家具和行囊,两张单人床一并,睡觉宽宽有余,连厨房也在这间屋里,一个小煤火,购来简单的厨具,家就按下了。琴花是个闲不住的人,闲了两天就着急了:“校全,给我找点事干吧,就你那几十块钱顾不住。”
  “别急我正给你想办法呢,大单位不好进,只有到集体单位,是办事处办的缝纫店,你正好会做衣服。”校全说。琴花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双儿女听了也拍着手笑了:“妈妈也当工人了。”
  星期天校全领全家到街上去转转,孩子们高兴的不行:“爸爸,这里的房子真高哇!”
  “这是楼房,你们长大了都到大楼离去上班。”校全笑着对孩子说。
  晚上又领他们去看露天电影,儿子从小就娇惯,吃饭挑食,个头随妈。校全老是把儿子背在背上,托在肩上,对女儿就不管不问了。吃饭时也是好的紧着儿子吃,外边有人请吃饭他会先买个烧饼加了肉放到一边,散席后给儿子带回去,每次都是这样,女儿从不能沾边。琴花实在忍不住了就说:“都是孩子,女儿还小,你眼里只有儿子。”
  “不是,女儿能吃,儿子挑食,你看女儿的个都快赶上儿子了。”
  “你太偏心了女儿会不高兴的。”
  “人之长情,有点重男轻女。”
  天热了,晴天就把小煤火掂到院里做饭。那时夏天就是一把扇子,没有风扇,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吃饭,校全光着膀子还是汗流浃背,脸上的汗直往下淌,女儿晓敏赶紧放下筷子,拿条毛巾给爸爸擦汗,校全接过毛巾,拍拍女儿的头说:“还是女儿知道疼人,快吃饭吧,我的好女儿。”从此校全对女儿就有了改变。
  琴花每天安排好孩子,就去上班,说是服装厂,也就没几个人,管理也不好,一月开不了几个钱,有时工资都开不下来,这里的厂长,也就是办事处主任,她也不想领了,就开会说:“我说姐妹们,你们还不如自己干呢,还能多挣几个钱,咱们这样在一块不行。”大家一听都在下边嚷嚷开了,那会行。有个大个子女人名叫秀娥,大家都叫她大个娥,她是负责裁剪的,很能干,主任喊着她的名说:“大个娥,你领着她们干吧!就这样了,大家互相组合。”
  琴花进厂这几个月,干活从不挑肥拣瘦,为人忠厚,和大家的关系处的都很好,大家都喜欢和她打交道。大个娥首先选中了她:“琴花姐,惠珠,玲玲,爱云,秀菊咱几个合伙吧!我剪恁几个锁边和做,恁几个看行不行,钱平分,愿意的话咱再细分。”
  “中阿,咱就试试。”琴花说。
  其他几个人也说:“中,咋不中啊,试试就试试。”
  “那咱们这样,我光管剪,你们四个轮着锁边,活呢,好做的和不好做的搭配开,你们看行吗?”大个娥站起来说。
  “行。”几个人同声说。
  “明天咱就去找位置,看放那合适。”大个娥手一挥说。
  缝纫机是有了,厂长说谁要是用,做半价。她们几个每人要了一台。第二天几个人一块满许昌的跑,看哪人多就把摊扎在那地方,左右对比,还是南大街最热闹,几个人一商量都同意把摊位扎在南大街,第二天就开张了。七十年代以前南大街是许昌最繁华的一条街,那时物资紧缺,卖成衣的也很少,也贵的很,一般人家都有缝纫机,那时间的三大件就是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手表,三转一响。到街上剪一下自己回家做,或者买布叫裁缝做,反正都比买成衣合算。大个娥斜站在工作台边,一手扶着工作台,一手在空中划拉着,像个大演讲家:“咱们开业了,看咱的运气怎么样咯,以后咱们各家穿衣服都免费做,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几个人都发出了咯咯的笑声。说话间看有个中年妇女拿块花布走来,大家的眼光一起投向她,那女人走到工作台前把布往板上一放说:“你们是新来的吧!做一身得多少钱?”
  大个娥伸手把布抖开,量了布的宽和长,又看看来人的身高:“你做啥样的?”
  “平常穿的,天热穿着凉快就行。”
  “给你做成圆领,套头的可以吧?裤子就做中式的,穿松紧带的。”大个娥看着做衣服的说。
  “多少钱?”
  “五块钱,可以吧!头份生意给你优惠。”大个娥伸了一下手。
  “行,五块就五块,你们也不容易。”第一笔生意成交。九点多以后来做衣服的排起了队,有的是光剪一下,锁个边就拿走了,大家忙的不亦乐乎,锁边机就不停的转。每人脸上的汗都顾不得擦,中午大家替换着去吃饭,有的是家人送的饭。琴花不行,没人送,校全是不做家务的,琴花回不去他是没办法了,临出门时琴花都是把面条扞好,馍络好。要是琴花在家他连饭都没盛过,就是饭锅在脚边放着也是琴花给他盛,衣服也没洗过,每次洗澡换洗的内衣也得琴花给他找好。单位和街坊的人都知道校全最有福,有个贤惠的妻子。校全也是个怪脾气,有点像他的爹,他发脾气时,琴花总是默默无语,所以他们从没吵过架,家的经济大权是校全执掌着。琴花干了一天分了二十块,开了个好头,大家都各自回家,一进家门校全就伸着手说:“掏出来吧!我看多少?”
  琴花心里清楚自己的娘家穷,他是怕我贴补娘家:“给,就这些。”琴花把一卷钱陶给了校全。
  “不少嘛,比上班强多了,我一个月才开六十多,你成咱家的功臣了。”校全点了一下说。
  琴花笑了笑说:“都是你的功。”
  活越来越多,白天干不完,晚上还要回家加工,晚饭后琴花刷洗完毕,就打开缝纫机一干就是半夜,汗水湿透了汗衫,脸上的汗都顾不得擦,这都是为了钱啊!那时有用不完的劲,校全催几遍她才去睡。一觉醒来一看四点,她又趁着去厕所就偷偷起来,蹬缝纫机怕打扰家人,就锁扣眼,缀口子。校全和孩子起来时,她把早饭和馍都络好了。他把每个人的饭盛好:“快吃饭了。”
  吃完饭琴花把孩子打发上学,她也收拾完毕:“校全,面条擀好了,中午你下一下就行了。”她不会骑车,说完一路小跑就到了南大街,人家的男人会骑车送自己的爱人,校全从没送过,多少年来都是琴花用脚小跑丈量这三里多路,用琴花的话说:“这几十年我就没走过,都是小跑,我基本上能撵上他们的自行车,我也不舍得坐车。”
  干了一段大家觉得大个娥分的钱不对,给大家分的少,自己落的多,钱是装在大个娥衣袋里的,可又没根据也不敢瞎说。大家注意到每到快收摊时大个娥就要去厕所,是不是她把一部分钱装到另一个口袋里?大家怀疑,玲玲和秀菊一商量:“等她去厕所时咱也去,跟着她叫她没法捣鬼。”
  大个娥也知道她们是在防自己,心中暗暗骂她们:‘你们这些蠢货,你们再能也不行。’她尊在厕所就不起来,玲玲和秀菊尊不下去了,就起来了:“大个娥你是屙金呢还是尿银呢?快点吧!”
  “你俩先走吧!在这闻臭气。”大个娥说。
  “没事。我们等这你。”
  “我待会呢。你俩别装了,不就是监视我吗?好了以后多给你俩分点,别吭气啊!”大个娥站起来说。
  以后分钱大个娥就会多给玲玲和秀菊点,捂住了她俩的嘴。可惠珠爱云也不傻,觉着不太对劲:“这两天玲玲和秀菊咋不吭气了呢,是不是的大个娥收买了她们?”惠珠对爱云说。
  “有可能,咱也不能吃这个亏,咱也跟她去厕所。”爱云说。
  快收摊时大个娥又去尊厕所,惠珠和爱云随后也跟去了。大个娥尊下就是不起来,她的尊功可真好,惠珠两个人忍不住了,腿都酸了站起来直哎哟:“我的腿好酸哦。”惠珠站起来说。
  “大个,你还没完?”秀菊说。
  “我吃的多,拉的也多,你们别等我先走吧!”大个娥说。
  “一块走吧!我们等着你。”秀菊俩人一块说。
  大个娥又没法了,只好也多给她俩钱。光剩琴花了,琴花心里也明白,可就是不好意思说透,她们几个都想叫大个娥把钱放到明处,那天琴花拿个小纸箱扔到工作台上说:“娥,别把钱掉了,看你的兜都装不下了,放到箱子里吧!”
  “没事,还是放到兜里好。”大个娥心想你们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
  这天琴花给校全交钱时,校全说:“不对呀!听说人家都分的多,咱不能装憨呐。明天你也多个心眼,打打听一下她们发多少。”
  “好,我明天也跟她去厕所。”琴花还把那几个人跟大个娥去厕所的事说了一遍。校全听了直笑。第二天收摊前大个娥照样去厕所,琴花赶上来说:“大个娥,我和你一块去。”
  大个娥心想这个老实人也开始行动了,管你那,我还是尊着不起来,琴花受不了了,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娘的脚吧!我不等你了。”她回到摊位上又好气又好笑:“大个娥可真能蹲啊!我是受不了了,恁几个都坚持住了,她收买住你们几个了吧!”
  “没有,琴花姐看你说的,咱们再想个办法,该你锁边时,你锁一件就在缝纫机下边划一道,划几道就是一天的件数。”惠珠说。
  大个娥出来看到她们几个在叽叽咕咕,就知道她们在说自己,还是那句话:‘你有千计,我有老主意,不理你们。’
  分完钱各自回家,琴花给校全说:“我有主意了,看我明天咋治她,太老实了不行。”
  “啥法?”校全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你等着明天多收钱吧!”
  校全睡梦中一伸手身边空空的,没了老婆,睁眼一看老婆在挑灯夜战呢,他又心疼又生气,上前一把夺过衣服:“你不要命了?快睡觉。才四点你就起来,真是要钱不要命。”
  琴花说:“睡不着,你睡吧!”
  校全一把拉过琴花按倒床上:“睡不着歇歇,挣不完的钱。”
  又是一天过去了,等算钱时,琴花翻开缝纫机后边叫大个娥看,大个娥说:“啥意思?”
  “这一道是一件,这些道就是今天咱剪锁的件数。”琴花说。
  “琴花姐你这老实人也来对付我。”
  “不是对付你,我也是出一天力,你可以多拿点,但不要太过分,你看我少干了吗,我活没少干汗没少少出,钱也不能比别人少拿吧!”
  “我就想着你为人老实,没少给你,好吧以后我多给你点,你别给她们说。”
  “别想我老实,我心里有数,好了不说了差不多就行。”琴花说。
  她们都互相满哄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她们的口袋一天比一天满,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冬去春来琴花闭着眼也能走这条路,她太熟悉了,可她从顾不上看一眼路边的景致,最后连午饭也不吃了,平时她都是到不远处的小饭摊上去吃,每次吃完饭回来,锁边机上会堆一摞裁好的衣服。该吃午饭了,琴花装模作样的去饭摊上走了一圈,就回来了,大个娥说:“你吃完了?”
  “吃完了。”
  “我算着时间你没吃,走过去就会来了。”
  琴花没说话,这都是为了挣钱,连饭都顾不得吃,钱的威力可真大啊!琴花为了赶活,中午饭都顾不得,尽管她说吃了,可大个娥算时间她没吃:“琴花姐你别装了,你也就是到饭摊上走了一圈。”
  琴花笑了:“我不饿,早上吃地饱。”
  大个娥心里很不是滋味,见了校全就把琴花中午不吃饭的事给他说了一遍,校全觉着很对不住老婆,家里的大小花销都是靠琴花挣的钱,弟妹结婚,老人的一切花用,琴花没说过一个不字,弟妹和老人的衣服都是琴花做的。可自己从不帮老婆干家务,也没关心过她,老婆拼死拼活的干不都是为的这个家吗?暗下决心今后也要对老婆好一点,中午做好饭安排好孩子就去给琴花送饭,琴花感动的泪都快出来了:“以后别来送了,我在附近吃点就行了,你吃完饭也歇歇。”
  “你要是吃了我会来送吗?哪有光挣钱不吃饭的,你要是把身体搞垮了,你想挣钱也挣不成了,快吃吧!”校全深情地说。
  夏天的天说变就变,中午还是烈日高照,下午天忽然暗了下来:“想下雨呢,你们看云彩多重,咱们收摊吧!”惠珠说。
  大家都抬头看天,大个娥说:“闻到土腥味了,要下,收,快收。”
  说话不及噼里啪啦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爱云的丈夫拿着雨披,骑着车子来接爱云来了。大家都四散往家里跑,爱云是和琴花走一条路:“琴花姐你打车吧!”爱云说。
  不了,你们骑上快走吧!我跑的快,反正也淋湿了。”琴花说。
  爱云两口子不忍丢下琴花,还是推着车和她一块走,琴花急了:“你们骑上快走吧!我跑的快。”说着还推了爱云一把。
  “那我们先走了。”爱云两口这才骑上走了。琴花给我叙述她的事时,我觉着琴花太伟大了,她是那样的贤淑和耐劳,从没怨言,真是一个伟大的女性。她虽没受过多高的教育,可她的修养那么高,这可能是天生的。她说她的公爹对她太好了,婆婆对她不怎么样,可她从不记恨婆婆,尊敬她孝敬她,婆婆老时,她还把婆婆接到身边精心照顾。这都是后话。太忙了琴花不常回家,只有在过节时回去看望双方的老人,她买了一大堆礼物,公爹知道她们回来,早早的就在家里准备,估摸着他们快到家时,他就嚷嚷着叫老二媳妇和女儿去接:“老二家,小红,快去接你嫂子。”
  “早着呢,再等会。”小红说。
  “早啥呀!快去,别耽误了,听到没有。”老汉反背着手在院里来回度着步嚷着。
  姑嫂俩不想听他不住的唠叨,害怕他发火,就走出家门一路往西去,都走到公路上了还不见琴花一家的身影:“看咱爹急的,不就是想他的宝贝孙子。”老二家说。
  “又一辆车,可能在这辆车上。”小妹指着过来的车说。
  “大嫂,可等到你们了,爹一大早就吵着叫来接你们,我们都等好久了。”老二媳妇对着下车的琴花说。
  “谢谢你们了。”琴花笑着说。
  老汉早在大门外等着呢,看到大儿子一家,嘴都合不拢了,孙子孙女的一声爷爷,他的老泪都出来了,忙上前楼住两个孩子,在孙子的脸上不停的亲,孙子格格的笑着脸往一边扭着说:“扎,扎。”
  婆婆也笑着迎了出来,琴花把拿回来的东西分了一下,留下的给三姑和娘家。
  琴花说公爹对她的好,她真的很感动,七六年夏发大水,琴花不放心带这孩子回家看看,到处一片汪洋,坐了会琴花要去看爹娘,老汉说:“别带孩子了,水太大,我去送你,你路不熟。”
  “我自己可以,又没多远。”琴花说。
  老汉拿根棍:“走吧!你自己不行。”老汉拿着棍在前头探路,他能过去才叫琴花过,直把琴花送到:“爹,到门口了,过去坐坐。”
  “不了,我回去了。”说完扭头就走。琴花眼含着泪看着老汉走远了才进家。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老汉也老了,琴花的儿子都上高中了。琴花要接公爹去住一段:“去我们那住一段吧,我们也好尽尽孝。”
  “不去了,你们忙,有时间回来看看就行了。”老汉摇着头说。
  老汉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琴花就在家照顾他几天,有一天,老汉把琴花叫到跟前跟她说了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
  张老汉把琴花叫到跟前说:“琴花啊!我把你当亲闺女,对你比对我闺女还亲。”
  “爹,我知道。”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老汉说。
  “爹,你说啥事?”
  “我和你妈一辈子没缘分,你也知道,我们打骂了一辈子,我看着她心烦,给你说你原来还有个娘。”
  “啥?还有个娘,在哪?”琴花惊讶地问。
  “我们结婚没多久她就去世了,也没留下一男半女,唉命苦哇!后来,你爷爷奶奶做主就娶了你这个妈。”
  “我妈挺好。”
  “可我一辈子没看上她,我死后你把我和你那个娘埋到一块吧!算我求你。”老汉一脸的可怜象。
  “那可不行,我可没见过那个娘,我只认我现在的妈,爹你别瞎说了,我不会答应的,校全也不会愿意。”
  “唉!我算白说了。”
  “爹,你歇着吧我去给你做饭。”琴花说完就去给老汉做饭了。
  谁知老汉晚上就咽了气。办完丧事琴花对婆婆说:“妈,跟我们去吧!也可以帮帮我们看个家,你也享两天福。”
  婆婆比老汉小十来岁,身体还挺好,可婆婆摇摇头:“不去了,在城里不习惯。”
  “时间长了不就习惯了,孩子放学家也有个人。”琴花摇着婆婆的肩说。
  “你们收拾收拾快走吧!都耽搁几天了。”婆婆吓了逐客令。
  “妈,早就叫你去你不去,这我爹走了你还不去,你在家也没啥事,还是去吧!我很需要你的。”琴花还是一个劲的劝。
  “我不去了,你们快走吧!晚了就没车了。”说完婆婆推了一下琴花。
  婆婆执意不去,琴花她们一家只好上路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琴花的妈突然倒地不省人事,弄到医院后经过抢救苏醒了。医生说是脑溢血,恢复得好还能自理,恢复不好也就瘫了。琴花和弟弟,父亲轮班在医院伺候,妈的病恢复的差不多时,就回家慢慢地养,刚开始是父亲全力照顾,琴花该三岔五的回家看看,买点吃的,临走时再给父亲留下点钱。后来妈又犯了一次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弟弟和弟媳们也不上前看望,更别说照顾了,父亲也有点厌烦了:“叫我整日绑在家,啥事也干不成。”琴花的父亲嚷着说。
  琴花说:“你干啥?不就是打牌吗?打牌比我妈还重要?”
  琴花每次回来,妈都不让走:“妈,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就回来。”琴花想光呆在家不挣钱咋办?妈看病吃药都要我拿钱,自己的弟弟弟媳有事也来要钱,校全的弟弟盖房也去要钱,我也不是摇钱树啊!校全的三弟弟借钱时,校全拿着一打钱说:“这两万是给你的,另外两万是借给你的,你也知道你嫂子没工作,这钱差不多都是她挣的,将来她还指望这钱养老。”
  “我知道了哥,嫂子不容易,我们会还你们的。”三弟点着头说。
  琴花的二弟要盖房子,也去向姐借钱了,也借给他了两万。这都好多年了,两个人都不说还,要着也不好张嘴,公爹走时没叫弟弟妹妹们拿一分。琴花想着过去的事来到了婆婆家,想叫婆婆去给妈说说话:“妈,你去我妈那吧,她说啥也不让我走,你去给她说说话,就说我有事。”
  “好,我这就去。”
  十多分钟的路,一会就到了婆婆一进门就说:“亲家,我来陪你说说话。”
  “琴花呢?是你叫她放走了?”琴花妈说。
  “没,他有急事,你拦着不叫她走也不行呀!她也是一个家呀!”
  “走吧,走吧,我也是老糊涂了,孩子不容易,一圈人都在刮她,你看看我们这个家,我这个小儿子都四十多了还没个家,我死了也闭不上眼啊!”琴花她妈流着泪说。
  琴花这几年不分黑天白日地干,也买下了房,还供了两个大学生,儿子也谈下了对象。可是她一点也不敢歇息。两头的弟弟妹妹都要照顾到,谁张开嘴都不好不给,还有父母婆婆。
  大个娥很同情琴花,也想叫琴花多挣点钱,大个娥和贩布的老板是朋友,她和老板一块去过两趟广州,挣了点钱。一天收完摊,没人时她叫住了琴花:“琴花姐,我看你为人老实,咱俩也不错,去广州弄点布回来卖,另外挣点钱,我的朋友是卖布的,我跟她去过两趟,她不叫带别人。这样吧,等去那天我给你说,你偷偷地跟在我们后边,不要跟丢,到地方了她也没办法。”
  “行,谢谢你的关照。”琴花说。
  琴花真的偷偷的跟着到了广州,她不敢多买,怕卖不出去,就买了一匹灰白色的,做裤子不错。大个娥把布挂在摊位边,谁买时她就给人推荐,卖的挺不错,可琴花不好意思挂出来,怕影响大个娥的生意。布窝在家里成了琴花的一块心病,唉声叹气的:“这布可咋办?”
  校全说:“给我做条裤子,我先穿上叫别人看看。”
  校全是搞防疫的,去的单位多,医院,学校,幼儿园。。。。。。人们看到校全的裤子挺好看就问:“布是从哪买的?”
  “你们要,我跟你们买,我买的便宜。”校全对人们说。
  没几天一匹布就卖完了,琴花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是你能,这下我不愁了。”
  吃晚饭时琴花给校全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
  琴花对校全说:“我妈这样,我看她恢复也难,我想叫他接来住一段,我也尽尽孝,省得我两头跑。”
  “中阿,应该的,你回去接吧。”校全说。
  琴花的妈来到后,校全对琴花妈说:“妈,你想吃啥就叫琴花给你买,出门都有卖的。”
  “孩子啊,连累你们啦!”琴花妈含着泪说。
  “妈,看你说哪了,应该的,别多想,好好养病。”
  老太太很知趣,不是特别需要孩子们帮忙,她从不吭气。在女儿家吃喝都比家里强多了,女儿忙里偷闲的照顾,看到女儿像陀螺一样不停的转,老人也是倍感心疼,可有啥法子呢?自己瘫倒床上连累女儿,心里很过意不去。转眼半年过去了,老人的病也没一点起色。琴花的儿子要结婚了,要收拾房子,老人看到这样非要闹着回家,说是想门口的老人,还是家里好,害怕老在城里火葬.。为了随妈的愿,琴花的大弟把妈接了回去。
  琴花的媳妇是个幼儿教师,儿子大学毕业就在父亲的单位上班,媳妇是个事业形的,对幼儿事业非常热爱。刚上班是在郑州一所幼儿园,结完婚就调回了许昌。她一心想自己办个幼儿园,心中一直在筹划着,外人都知道琴花干了一辈子裁缝,手里有两个钱,媳妇也惦记上了。可公婆并不支持她,丈夫又是个不管闲事的人,几次问公婆要钱无果,只好靠自己努力了。她又去找娘家帮忙,她想妈会帮自己:“妈,我想自己办个幼儿园,公婆不支持,你帮我一下吧!”
  “怎么帮?”妈问。
  “你的钱先借给我,我给你出利息。”
  “这样吧,我也不要利息,办成了算咱两家的,利害共担。”
  “还是我妈,好就这样。”小莉脸上露出了笑。小莉的妈手中没那么多钱,就四处去借,小莉去跑贷款。
  琴花的妈病又重了,她就停了手中的活在家陪妈。媳妇一心想办幼儿园,不给她点于心不忍,可自己不管钱,钱都叫校全存到私人银行吃高利息,琴花说他几回他都不取出来。借给两头的弟弟的钱都不说还,琴花想趁着妈病重问自己的二弟和弟媳要要试试。晚饭后琴花走进了二弟的家,琴花张了几张才说出早想说的话:“海城,钱你们用了这么多年了,你看咱妈要花钱,俺媳妇办幼儿园,我都没给她钱心里实在不忍。”
  海城一怔说:“啥钱?你把我说谜了。”
  “你们盖房借我的钱,那不是个小数,要是少我就不要了。”琴花说。
  琴花的弟媳也接上了腔:“姐你可不敢胡说,我们啥时借你的钱了?“
  琴花的脸都变青了:“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真的忘了,两万呢,借钱时你们是怎么说的。”琴花的泪都出来了。
  “我们怎么了?没借你的钱,你可别讹我们。”弟媳上前一步说。
  “你们简直是无赖,我一直帮你们,平日里的衣服没少给你们做,小钱没少花,妈有病都是我花的钱,我没给你们攀,今日我急着用钱,你们赖账不说还说我讹你们。”琴花放大了声音。
  堂妹秀花听到吵声跑了过来,扶住浑身发抖的琴花:“姐,别这样,我婶都听到了,叫他们想想再说。”
  “想啥呀。我们没接她的钱。”海城媳妇说。
  “借没借你们心里清楚,都怪我当初没叫他们打借条,想着是自己的亲兄弟。”琴花说。
  “是啊!你要拿出借条我们也不会说你讹我们。”海城媳妇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人越围越多,门口的叔父大爷也都私下里切切私语,都说海城夫妇的不是,借钱还债,没有也不能赖账啊!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连娘都骂上了。秀花的爹看不上去了站出来说:“你姐啥样我们都知道,对你们咋样你们也心中有数,别昧着良心说话。”
  “大爷,你说谁昧着良心说话,你说清楚。”海城媳妇不依不饶。
  海城自知理亏没再说话,由着自己的老婆胡闹,秀花爹说:“能说清楚吗?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也有人出来劝海城家:“别吵了,你妈还躺在床上,看你姐平日对你们多好啊!也没少帮你们,回去吧啊!”
  海城这才上前拉他老婆:“走吧,走吧,回家。”连扯带拽把老婆拉走了。
  “真不是东西,没见过这样的人,借钱不还还有理。”这话从人群中发出。
  琴花的妈啥都知道了,不住的骂儿子儿媳,心疼女儿。
  秀花也一个劲的劝说姐姐:“别哭啦,这钱权当丢啦,她存心不给拉再吵还有用吗?”
  “不给也罢,还落个我讹她,我都好说,校全咋看咱家的人。”琴花掉着泪说。
  “我哥是通情达理的人,这也不怨你。”一家人劝了好一阵,琴花才止住泪。
  妈还再三交代:“琴花啊!我走后你再也别疼他们了,再对他们好也是白搭,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还是秀花你俩是个亲人,你姊妹俩亲就行啦。”
  当晚琴花的妈就撒手而去,琴花哭的死去活来,办完丧事琴花就要回城,还放不下父亲,就想叫父亲和自己一块走:“爹跟我去吧。”
  “不拉,没事你走吧。”爹摇摇头。
  “爹,你真不去就和天城慢慢过吧!陔几天我回来看你。”琴花给爹留了点钱,就一步一回头掉着泪走了。
  晚饭后琴花收拾完毕,把校全叫到卧室给他说了弟弟和弟媳赖账的事,校全说:“我都知道了,妈出殡前大爷给我说了,算了权当咱没这钱,他们以后就不好意思再来了,也落个清静。”
  “你只要想的开就行,吃一亏长一智,以后谁借都要打借条,我辛辛苦苦挣的钱,他们用了咱也不落好,算了算了,不说了。”琴花摆着手说。
  三
  儿媳经过一段时间努力,幼儿园就要正式运营了,是租的房子,就在五一路。一切设施都备齐了,老师和保育员也都找齐了,她和员工到处贴广告,找生源,忙的脚不落地。她们瞅准大幼儿园放假的时机,收了不少放假没人看的孩子,他们是一年四季不放假,这样生源很好。两年下来也有点积蓄,房子也有点不够用了。小莉有了建新幼儿园的设想,又响公婆要钱,老两口还是不给,这时小莉已怀孕几个月了,婆婆担心她的身体:“你这样太劳累,等生了孩子再说。”
  “不行,我申请办园的事上头都批下来了,盖房的地也批好了,国家会给一部分贷款,你们帮帮我吧!”小莉恳切地说。
  老两口心想,你和娘家合伙,你娘管经济,我们能落到啥好呢?琴花想了想就说:“给你钱也行,你娘家得退出。”
  “那恐怕不行。妈你要这样说,那你们该给我们买房子,我们搬出去住。”小莉说。
  “买房,要是这样你们永远就别回来。”校全生气地说。
  “好,就这样,现在七一路那正集资盖房。”小莉说。
  “我只给你拿一部分,没那么多钱。”校全说。
  “可以,剩下的叫你儿子想办法。”小莉说完扭头走了。
  小莉当初是看公爹和爱人工作好,婆婆又为人好,还能干,小莉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还从郑州调了回来。公公婆
  校全强打精神说:“忘不了你,到时叫你喝个够。”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满月酒就订在许昌最大的酒店许都酒店,校全认识的人多,很多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四五十桌,真的招呼不过来,校全紧着招呼单位的同事和一些外单位来的朋友,把小莉的娘家给放一边了,小莉的妈一肚子的气,很不乐意,就对女儿说:“你老公公看不起咱家。”
  “妈,别瞎想人多照顾不过来。”小莉说。
  散席时小莉的娘家人临走时,校全和琴花上前打招呼:“亲家吃好了没?”
  小莉妈带着不满的口气说:“吃好了,吃的可好了。”
  “那慢走。”校全摆着手说。
  琴花有了孙女,少不了尽心照料她母女俩,在她心里孙儿孙女一样高兴,都是自己的后代,从不嫌弃。背地里还时常说道校全:“你看你也太明显了,孙儿孙女都是咱的,你那思想也该改改,啥传宗接代呀!孙女不也是姓张吗?”
  “你知道个啥,孙儿孙女肯定不一样,孙女是人家的人。”校全说。
  “我不懂,啥年代了,这又不是旧社会,咱又不是在农村,非有个男孩顶门户。再说现在农村也提倡独生子女,光有女孩的还有很多优惠。”
  “我不给你说了,反正我喜欢男孩。”
  “我是不想叫你生气,生孩子也不是买菜,想要啥就买啥,好了不说了,睡吧。”琴花笑着说。
  琴花的女儿虽是妹妹,可比哥哥结婚早,还生的是个男孩。校全又说:“咱的闺女给人家咋生个男孩,咱的儿子咋就生个女孩呢?”
  “好了好了,你想咱闺女要是生女孩,公爹要是不乐意女儿心里会怎样?你可是比我有文化呀!你咋迷不开呢?”
  每次女儿领着外孙来,校全就特别高兴,叫着外孙的小名说:“宝宝,来来叫姥爷看看。”
  琴花马上拍着手叫着孙女说:“明明,快叫奶奶看看。”琴花是怕儿媳不高兴。琴花对孙女好的真的没得说,从小孩子夜哭,她怕儿媳休息不好,她就一个人抱着孙女在门外转悠,常一转就是半夜。孙女的吃喝穿戴都是琴花一人负债,推着孙女去买菜,孙女哭着不往车里坐,她一手抱孙女,一手推车。做好饭,儿媳下班了,儿媳先给孩子吃个奶,琴花就把孩子抱到一边让儿媳吃饭,大家都吃完午饭,琴花为了叫儿媳睡会觉,就把孩子报到外边去玩,邻居的老太太们说:“你都叫规矩弄坏了!”
  琴花只是笑笑,琴花很想不开,她这样对儿媳和孙女好,可儿媳还要单过,她不知道儿媳的心啊!儿媳还是为了办幼儿园想要钱呀!集资房盖好后,儿子的一家搬走了。校全一再声明:“以后他们别想再回来,他们就是想回来,我不同意你也不能答应。”他对琴花吼着说。
  琴花还是常去看孙女,时常去照顾她们。有时会跑到园里看孙女,一天琴花又去幼儿园看孙女,儿媳在哭,眼都哭肿了,琴花咋问她都不说:“咋了小莉?有啥事?”越问她越哭的痛,婆婆也跟着掉起了眼泪,没办法琴花就去问其他老师:“王老师,俺家小莉是咋啦?我咋问她都不说。”
  “阿姨,建幼儿园的资金不够,她把房子买了,现在没处住。”王老师小声说。
  儿媳把琴花的心也哭软了,看好校全到省里开会不在家。琴花就对儿媳说:“别哭了,搬回家吧。”
  媳妇马上止住了泪:“谢谢妈。”
  校全开完会一进门就觉着不对:“谁叫他们搬回来了?”
  “我呀!”琴花忙说。琴花又把媳妇卖房的事是说了一遍。
  “搬回来就搬回来吧!”到底是自己的儿孙,亲情永远都是无法割断的。
  家里又恢复了平静,一家人又高高兴兴在一起了。
  一天上午小莉拿着一张报纸慌慌张张回到家,哭丧着脸把报纸递给校全说:“爸,你看看,出大事了。”
  校全接过报纸说:“啥大事?”
  “银企的老板卷住钱跑了,现在存钱的人们把市政府的大门堵住了,要求政府解决,”校全听儿媳这一番话,报纸也不看了急忙披衣和媳妇一块走出门外。
  琴花腿发软,手发抖口中念念有词:“我的钱,我一辈子的钱就这么被人拿走了,我的天啊!这可怎么活呀!”她这样反复的说着,泪已挂满脸庞。校全和儿媳风风火火赶到市政府门前,那里已站满了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老师有干部,还有个体户,当初都是为了那高利息,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自己的本也不见了。人群中有哭的,又喊的,有骂的乱嘈嘈一片,市长秘书挥着手高喊:“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政府一定尽快解决此事,现在公安局正在追查逃犯,请相信我们会得到妥善解决的,大家都回去吧!我和你们一样着急。”
  大家听不进劝告的话,一个劲的往前涌,怕出现踩踏事件,公安局的人也出动了。公安战士连劝带拉驱赶着骚动的人们:“大家都散了吧!这样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回家等消息吧!我们一定想办法。”市长秘书一个劲的喊着。
  人群在公安人员的驱赶和市长秘书的劝说下慢慢的散去了,人们在互相诉说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咱也不能怨人家,钱是咱自愿存的。”一位教师样的人说。
  “自认倒霉了,谁叫咱爱占便宜呢,他们还有大楼,总要给点吧!”边上的一个人说。
  “这样想就不生气了,回家。”教师说。
  校全像霜打了的茄子,地啦着头回到家里。儿媳的眼里也泪眼吧嗒,心中暗暗埋怨公婆‘当初我办幼儿园急需钱,你们说啥都不给,现在好了钱打了水漂。真叫人心疼,琴花看到她们回来,急忙迎上去说:“怎么说?”
  校全怕琴花生气,就说:“没事,公安上正抓人呢,再说他们的大楼还在,等着吧!”
  琴花知道是在安慰自己,也就没再言语。晚饭后老两口也没心去散步,回到卧室校全一头倒在床上对琴花说:“琴花对不起,当初没听你的,早取出来就好了。我以后再不掌“这也不怨你,他们存心骗你咋能知道,咱们都不生气。”琴花忙说。
  两个人都怕对方生气,没互相埋怨,可两个人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太沉重了。第二天琴花就出现了头晕,头疼,校全叫了辆出租车把琴花拉到医院检查,一量血压大夫说:“血压太高,阿姨生气了。”本单位的医生都认识。
  “没。”校全忙说。
  “以前血压不高吧?”医生又问。
  “不高。”琴花说。
  “阿姨,注意休息,不要生气,我给你开点药你回去好好歇歇。”大夫说。
  “好。”
  校全把琴花扶到走廊的凳子上坐好:“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取药。”
  吃完药琴花躺在床上,校全说:“你别急,我正办退休,退休后我出去干,我来养活你,我稍微一干就够你花了。”
  “没事,你的工资也够咱俩花了,退了就歇歇。”琴花说。
  从此琴花就落下了高血压,还得了类风湿,腿还疼,都是年轻时累的。近几年琴花又把婆婆接来住,可婆婆一到天热就要求回去,到秋天再去接她,四代人其乐融融,琴花照顾一家老小,校全到处跑着挣钱,全国各地他基本跑遍了,每次回来都把钱递到琴花手里,住不了几天就又走了。
  琴花对婆婆无微不至的照顾,儿媳也看在眼里,婆婆也非常感动,想不到儿媳对自己这么好,自己的女儿也做不到,她就对孙媳妇说:“小莉,你看你妈对我多好,等你妈老了你也要对她好点,你妈不容易。”
  小莉笑笑:“我会的。”
  握钱了,我发了工资都交给给你。”
  琴花的女儿下岗一年多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老两口也为女儿发愁。小莉的幼儿园办的很好,在许昌是说一说二的,敢和市实验幼儿园媲美。校全两口早就想叫女儿去小莉的幼儿园工作,都没好意思张嘴,最后还是校全对小莉说:“小莉,你妹下岗一两年了,找不到工作,叫你妹去你那吧!”
  小莉一口回绝:“不行,人员都满了。”
  “叫她去扫个地也行。她是你妹妹。”校全又说。
  “不中。”
  校全的老脸也不管用,很生气,可反过来一想,又不气了,谁叫自己当初不支持她呢?活该。以后再不提此事。
  琴花婆婆的年龄大了,一年也见不了几回儿子,还好琴花孝顺,每次儿子回来,婆婆都拉着儿子的手不放,生怕儿子走掉,琴花看在眼里就对校全说;“校全,别出去了,钱挣多少是够,咱妈也年龄大了,你在家好好陪陪妈,你娘俩好好亲亲。”
  校全听了琴花的话,心想也是,不出去了,妈年龄大了,琴花身体也不太好,不但在家陪陪妈,也陪陪家人,挣不完的钱,再说存到银企的钱也给了百分之四十,够花了。妈都八十多岁了,琴花身体也不好,算了不出去了。一家人算团团圆圆在一起了,校全每天都陪妈拉家常,晚饭后陪琴花和孙女去散步,到广场去乘凉。日子顺畅,儿女孝顺。
  校全妈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一天老太太把校全叫到跟前给他交代后事:“校全啊!我的日子不会长了,我死后别叫我给你爹埋一块,我俩打了一辈子,别到阴间接着打。”
  校全一听笑着说:“妈,说这干啥,好好活,你没事的。”
  “孩子,活的不小了,都八十多了,不是琴花照护的好我早见阎王了。妈给你说的事你可记住,我可不给那个老东西埋一块。”老太太拉着校全的手说。
  “妈,这我可不能听你的,恁俩都是我的亲爹娘。”校全摇摇头说。
  “妈求你还不行么?”
  “妈,咱不说这个,说点别的。”
  “好!琴花一天到晚也够累的,忙里忙外,亲戚里道的,事太多,你那几个妹妹都好来你家,这样琴花也太累,趁我活着把客分一下,你们兄弟几个一家一个,大随大小随小。”一般都是这样分的。
  “好,听你的。”校全说。
  半年后校全妈无病而终,兄弟姐妹也都拿了礼金,办完丧事后校全对琴花说:“他们都在农村,条件不太好,咱叫钱退给她们吧!”
  “随你。”琴花说。
  午饭后大家都坐在一块拉家常,琴花拿出钱分给大家说:“你哥有那意思,你们都把钱收下吧!”
  “大嫂,这是应该的,我们现在的日子都好了,你还是收起来吧!”三妹说。
  “尊重你大哥的意见,好了收下吧!”
  双方的老人都过世了,兄弟姐妹也都过的差不多,儿女也都成家立业,琴花和校全也该享享福了。可琴花还是闲不住,除了给孙女做棉衣以外,校全的弟媳也来叫琴花给她的女儿的孩子做棉衣,一做就是几套。邻居都看不上去:“她做姥姥,叫你做,你也真是。”
  琴花说:“她说出来了,我不好推辞,做就做吧!”
  琴花还有一件烦心事,那就是她的小弟四十多了找不到老婆,不知是谁给他弟介绍个四十来岁的娘们,说是丈夫死了,没孩子还是外地的。琴花老怀疑她有家和孩子,每次小弟领她到琴花家时,琴花都会给她说:“你丈夫死了,你回家开个证明来,把你俩的婚事办了吧!你们这样不登记人家笑话。”
  那女人低头不语或者笑笑了事。琴花背地里就说她的小弟:“你得小心她一点,那一天她要把你挣得钱卷走,你可哭天没泪。”
  小弟总是说:“没事,没事。”说是说琴花还是给她买衣服,买鞋。
  真是怕啥有啥,一年后那女人真的把家里所有的钱一下卷跑了,虽说不多才几千块钱,可都是琴花小弟辛辛苦苦卖菜,打工,一分一分攒下的。
  琴花的小弟哭丧着脸埋怨姐:“都是你,要不是你一再的审她,逼她叫她开证明,她也不会跑,都怨你,我可咋办?”
  “怨我啥,我没说错,她就是存心骗你的,她肯定有家,你自己没注意还怨我。”琴花生气的说。
  自这事以后,琴花的小弟也不再去琴花家了。琴花心想‘不来正好,我也少操心。’说是这样说,可琴花还是挂念他的小弟。可自己的身体不好也顾不上别人了。近几年又得了类风湿,凉水都不敢挨,洗啥都要用热水,幸亏校全在家做饭时会帮她洗洗菜,老了比以前知道体贴她了,偶尔还帮她洗洗碗,琴花心理那甜就并提了,脸上常充满了阳光的笑。晚饭后老两口领孙女到广场散散步,校全仗着自己身体好,还翻翻单杠:“哎哟!哎哟!我的肚子疼。”校全从单杠上下来蹲到地下捂着肚子直哎哟。琴花和孙女都跑过来:“咋回事?咋回事?”
  “翻了一下单杠肚子咋真疼。”校全说。
  “是扭住筋了吧!歇歇看啥样。”琴花说。
  校全疼的汗都出来了,琴花急得搓着手说:“咱去医院吧!我去叫车。”
  “没事,再等等,说不定是扭住了。”校全说。琴花帮他擦去汗,疼疼也有点缓解,爷仨互相搀扶着回家了。
  琴花赶紧端来开水:“喝点水,再疼咱就去医院。”
  “明天,明天去检查一下。”校全说。
  第二天早上校全的肚子还有点疼,吃完饭琴花叫了辆出租车一块到医院去看,大夫是校全同事的儿媳小惠,都是熟人,小惠给他一检查,觉着有点不对劲,就叫他去做B超,做B超的又是他同事的女儿亚平,校全和她父亲还很要好,她一查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不好。
  亚平心里一个咯噔,就马上镇定下来,他知道校全是医生,又是长辈不能叫他知道自己的病,就笑着说:“叔,没事,可能是胃有毛病,开点药吃吃就好了,叔你坐外边先歇一下,我给阿姨交代一下。校全出去了,亚平小声对琴花说:“阿姨,我叔的病可不好啊!”
  “不好,那是啥病?”琴花急着问。
  “我给你说了你可别急,别叫我叔知道,他知道了对他治疗不好。”
  “闺女你说吧!我不给他说。”
  “我看是肺癌。”亚平说。
  “我的天啊!好好地怎么得个这病,他的身体恁棒,怎么一下子就来个癌症。”琴花说。
  “阿姨,这样吧我给你出两个单子,这个真的你装起来,叫我叔看假的。”
  “只有这样了,还得给小惠说一下”琴花说。
  琴花拿着B超的单子走出来,校全接过一看说:“没事,可能是肠胃不好,去开点药算了。”
  琴花说:“你坐着等一会,我去找小惠开点药。”
  小惠接过一看说:“没事。”
  琴花从口袋里掏出真的递过去:“这个才是,那张是骗你叔的。”
  “哦,我刚才检查着就有问题,真是这样,先开点药,能骗过我叔吗?”小惠说。
  “骗一天是一天“也没啥特效药,开治癌的药我叔能看出来,开点胃药吧!”小惠说。
  琴花回家后就背着校全给女儿和儿子打了个电话,说了校全的病情,女儿当时就泪流满面,一向不管闲事的儿子听后傻了一样,怔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妈,别急,说不定是检查错了。”
  琴花一扭脸就掉泪,还不敢叫校全看见,她正在厨房忙活,校全进来了:“你哭了?”
  “没,切葱辣住眼了。”琴花忙说。
  自从看病回来,校全总觉着家里的人不对劲,吃饭时大家都一个劲的劝他多吃,连不爱言语的儿子也给他夹菜:“爸多吃点青菜。”
  大家对他比以前更亲,女儿也天天来看他,还给他买好吃的,她们娘几个总背着他说话,他心里有几分疑惑,是不是我的病不好,都瞒着我,他想知道真相,他就问琴花要那份真的检查结果:“把真的拿出来吧!”
  “啥真的”琴花说。
  “别装了,真结果。”校全伸着手说。
  “都给你了。你不信,这样吧,咱们再去郑州看看吧!”琴花都和女儿,儿子商量好了,决定再去郑州检查一下。
  “也行,去看看也可以。”校全说。
  女婿开上车带着两位老人到了郑州医学院,一检查一点不错就是肺癌,大夫迟疑着不给校全说,要给家人说,校全就猜到了八分,自己的病不好,他很镇定的跟大夫说:“说吧!我也是大夫,你给我说出来我才能配合治疗。”
  大夫想也是就全盘托出:“肺癌,已扩散。”
  “那我只有等死了。”
  “也不是,好好治疗说不定会好。”大夫说。
  “谢谢”校全说完药也不开拽上琴花走出了医院。
  天吧!在路上一家人都无话,校全更是愁眉不展,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一点劲也没有了,到家后就一头栽倒床上,拉上被子偷偷掉泪,心想我咋真倒霉呢?刚过上好日子阎王就来索命,琴花怎么办?儿女们是自立了,可我的老伴没有工资啊!我的天啊!
  琴花把饭做好了,一碗一碗盛好后,就到卧室叫校全:“校全起来吃饭吧,都盛好了。”
  “不饿,你们吃吧!”
  “起来吧!不吃饭会行,少吃点。”琴花用手晃晃校全,泪在眼里转,心里疼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好人不长寿呢?心想校全一辈子一件好衣服也没穿过,明天我要去给她买件好衣服。家里人轮番来叫校全可他就是不起,不吃,他彻底绝望了,自己将不久人世,药也不吃,说啥也不叫家人给他看了,他知道一切都是白搭。光这样不吃饭抵抗力会更差,两天人就消瘦了,一家人整日泪水涟涟,懂事的小孙女也没了笑颜。校全不吃饭大家没一点办法,第三天中午饭做好后,孙女跑去叫爷爷:“爷爷起来吧!起来吃饭吧!”
  校全有气无力的说:“你们吃吧!我不饿。”
  “你不吃,我们都不吃。”家人都不吃饭了,没办法校全起来了,女儿把他扶到饭桌前,大家才都拿起筷子。晚上躺在床上,两口子有说不完的话,琴花说:“校全药还得吃,说不定会好呢。”
  “得了这病就别想好,别浪费钱了。”
  “留的青山在害怕没柴烧,你一辈子没穿一件好衣服,明天咱去买一件。”琴花拉着校全的手说。
  “不买,穿不着了,我给你说呀!留那几个钱谁也别给,留着你自己花,一定要记住不论孩子怎么逼你也别说有钱,你没福了。”校全说到这抱着琴花哭了。
  两人任泪水一个劲的流,琴花已泣不成声:“别说了,你会没事的,你要是挂我你就吃药打针。”
  “我是大夫,我能不知道,没用了,活一天算一天吧!”两人说一阵,哭一阵。
  ”琴花说。
  第二天吃完早饭琴花就去了商场,临走时和儿子说了一声:“我去给你爸买件衣服。”
  校全看不见琴花就问儿子:“你妈呢?”
  “去给你买衣服了。”
  “快打电话叫她回琴花接到电话就急忙往家赶,衣服也没买成,也不敢强买,怕校全不高兴。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家赶,一路上尽想的是校全,还得想法给他治病,吃中药试试,就象人家说的死马当活马治吧,说不定会出现奇迹,听人家说郑州有个地方有卖治癌症的中药,就是有点贵拿一次要就得几千元,有啥办法,贵才能治病,回去叫儿子去拿几付试试。刚到门口就听到校全的声音:“你妈咋还不回来呢?”
  “回来了,刚出去一会就叫,事也没办成。”琴花接上说。
  “说不叫给我买衣服,你咋又去买勒!”校全说。
  “我不是没买吗,哎!我给你说,我想好了衣服不买咱吃中药,听人说有个地方有治癌症的特效药,咱也吃吃试试,有人都吃好了。”琴花兴奋的说,好像那药真能治好校全的病一样。
  “别听人家胡说,哪有特效药哇,都是骗人的,不吃,别到最后人才两空。”校全说。
  琴花慢慢的摇着校全小声说:“为了我,试试吧!没人了要钱有啥用,你弟哪不是还有咱两万块钱吗?你有病他也该给了。”
  “我真的不想再花钱了,你没工作,万一没了我,孩子你能指望上吗?”
  “没工作的人多了,你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我去做饭了啊!”琴花拍了一下校全说。
  琴花把儿子叫到一边,给他说了想给校全吃中药的事:“听你李阿姨说郑洲有治癌症的中药,你出去打听一下地址,越快越好,你明天就去,我做饭,你去问问地址。”
  琴花的儿子坐半夜的火车就出发了,一路打听,当他找到时已将近中午,他给大夫说了病情,大夫又给他吹了一通,说能治好,有好多治好的列子,拿了一星期的药,花了近五千块,回家还要背着父亲,说才花几百块钱。校全也不想辜负琴花的一片心,每天捏着鼻子强把药喝下去,心里也有活下去的希望,可马上又被自己推翻,‘怎么能呢?一旦得了癌症就等于判了死刑’但为了家人不那么痛苦他还是配合治疗。眼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疼痛折磨的他通宵难眠,怕琴花心疼他从不大声哼哼,使劲咬住牙,有时把嘴唇都咬破了。琴花和女儿背地里哭了一回又一回,女儿给琴花说:“叫我爸去住院吧!真不忍心看他这样受罪。”
  来。”
  “他不去呀!他说坚决不化疗,有啥办法。”琴花说。
  “我再求求爸。”女儿说。
  说着女儿就来到校全的病床前,拉住校全的手说:“爸,咱们去医院吧!不要在家熬了,你应该提起精神,这病也不是不能治,你也知道有治好的。”
  “治好的是发现地早,我这都晚期了,咱不去扔钱了,闺女啊!没我时对你妈好点。”校全含着泪说。
  “你要是放不下我妈,你就好好的治病,好吧爸,去住院吧!
  “我正吃着中药呢,你妈说有人吃好了,咱就吃吃看,你上班忙别老很往这跑了。”
  “又赶起我来了,转移话题,你就不挂我妈,要不你咋不去住院呢?”
  “我挂不住她了,以后就靠你哥和你了,别劝我了,我是不去的,你走吧!我睡会。”校全下了逐客令。
  “老顽固。”女儿站起身说。
  星期天校全的三弟来看校全:“哥好点了吧!你看多不好意思,我大嫂问那钱,我手头也没有,等有了再还你。”
  “没有就没有吧!有了再说,老三啊!我给你说,要不叫家的房子给你大嫂弄一间,我要是不在了叫你大嫂回家住。”校全小声说。
  “房子我也不当家,孩子谁知愿不愿意?我回去问问。”老三说。
  “当时不就是说盖的房子有我的吗?我还没咽气呢你就这样,我还想叫你嫂子回家呢。”校全有点生气的说。
  “哥你别生气,等等再说。”老三看气氛不太好饭也不吃了,就提前走了。
  校全真有点生弟弟的气,可有啥办法呢,算了不给他们一样,他自己宽慰着自己。中药也吃三个月,也没啥效果,疼起来他就想马上死去,他下定决心,啥药也不吃了。
  晚饭后,一切都收拾停当,一家人都围坐在校全的床前,孙女拉住爷爷的手,带着哭腔说:“爷爷,到医院去吧!到哪你会好起来的,好了你还要接我送我呢。”
  “在家好,你奶奶给我熬药方便,还能给你做饭,好了后我接你送你上学。”校全勉强笑笑。
  “那好吧!你可听奶奶的话,好好吃药,不许你骗我,拉钩。”
  校全无力的伸出手:“拉钩。”
  孙女笑了,大家都苦笑着。校全叫着孙女的小明说:“明明,去写作业吧!”
  琴花拉起明明回自己的房间了,校全有气无力的对儿子和媳妇说:“孩子,我怕是过不了这个秋了,常言说:‘吃麦不吃秋,吃秋不吃麦。’爸以前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都忘了吧,我走了要孝敬你妈,他一辈子不容易,还有一身病,实想她要走到我前边,谁知我抢先了。药我也不吃了,吃也没用,不浪费了,”
  儿子和媳妇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爸,你说啥呢?那有老人对不起孩子的,你该吃药还得吃药,说不定有奇迹出现呢。”
  “不说了孩子,我心里清楚,我的日子不长了。”校全说完闭上了眼睛。
  琴花过来了挥着手叫孩子出去:“去吧你们出去忙吧!”
  琴花给校全拉拉被子:“又给孩子胡说,看来你是真不想陪我了,你想一走了之撇下我了。”说完两人抱头痛哭起来,这样也不知哭过多少回了。校全是没力气了,琴花哭了说,说了哭:“我也不忍看你受罪,可我不想你走哇!我愿天天伺候你,我愿意给你擦屎端尿,你只要活着你叫干啥我都愿意。”
  “我知道,你一辈子不就是这样吗?我也不愿离开你,是老天要叫咱分开,你要记住了,没我时,不要哭,哭也没用。还有,我再交代你,儿女问你要钱,你千万说没有,就说都叫我花完了,记住了啊!”
  “记住了,都说多少遍了,睡吧!歇歇吧!”
  老两口互相依偎着,谁也没有睡意,各自想着心事,校全有不尽的悔恨,想自己年轻时不知体贴琴花,都是琴花照顾自己,本想老时叫琴花享享福,谁知天不遂人愿,想着琴花的好,泪就不由流出眼眶。
  琴花呢一个劲的想,校全干了一辈子,一件好衣服都没穿过,整天穿单位发的衣服,该享福了,他急着走,拉也拉不住,怎么不叫我先去呢?如果能替他害病那该多好,我好想替他。老天啊!要不叫俺俩一起走吧!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我真的没伺候够他,老天爷成全我们吧!琴花祷告着,愿意着。
  又过了半个月,校全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家里的人寸步不离,女儿也几天没走了,一直住在家陪父亲,琴花把儿子叫到一边:”你爸看来是顶不住了,给他安置后事吧!去值买几件好衣服,去吧!买好的。”
  晚上琴花守着校全叫孩子们睡觉,老两口又是泪眼相对,校全想给琴花抹泪都抬不起手臂,伸伸手又无力的放下了。琴花擦去校全的泪说:“别挂我了,你安心走吧!”
  校全抬手指指儿子的房间说:“叫叫孩子,我怕过不了今晚了。”
  琴花把孩子们都叫出来说::“再陪陪你爸吧!他撑不住了。”
  女儿拉住校全的手叫着:“爸爸。”
  儿子抱着爸爸的头:“爸爸,我们会对妈好的,你放心吧!”
  儿媳也掉着泪说:“爸,你放心吧我会对妈好的。”
  校全抬着无力的手臂想去抓琴花的手,他实在举不起来,又放下了。琴花马上上去抓住他的干柴似地手,说不出一句话,他实在是放不下琴花,琴花也留不住他,就这样校全撒手去了。琴花握着他的手慢慢的凉了,她才放下给孩子们说:“你爸不行了,他走了”
  孩子们哇一声哭了起来。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请点击左边分享,把文章分享到您的QQ空间或百度贴吧,让更多人阅读!
顶一下
(1)
100%
待提高
(0)
0%
------分隔线----------------------------
               
最新评论  共有个评论

查看所有评论

发表评论 点击查看所有评论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优美散文
  • 《黑雪》第四章: 温河发现女尸

    正午下的青龙古镇 人,不很多 多的是阳光 斑驳的城墙上 锈蚀的砖雕上 孤独的上马石、...

  • 《黑雪》第三章:巧英心酸流泪

    故事情节发展:主要故事分三部分。 温河边的韩家湾发现被肢解的女尸。经过辨认是都来...

  • 第二章: 司徒会忙调情

    故事情节发展:主要故事分三部分。 温河边的韩家湾发现被肢解的女尸。经过辨认是都来...

  • 《黑雪》第一章: 韩恒元惊怪梦

    故事情节发展:主要故事分三部分。 温河边的韩家湾发现被肢解的女尸。经过辨认是都来...

  • 黑雪

    主要故事;分三部分。 韩恒元被确定为杀害赵宝蕊的凶手,执行死刑。由此引发韩恒元家...

  • 那年夏天的雨

    “收破烂了,收破烂了……”铁盒敲着破盆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不时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

本版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