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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季节

时间:2012-01-12 13:44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灯火阑珊点击:
        

  有一个男孩,家里很穷。但农村的风俗,十二岁那年他的父母就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据说女孩的家里条件还好,和他同年。他父母好像当时还确认过他:你愿意吗?男孩很天真、很爽快的说:愿意!尽管他并未见过那女孩,反正,别的孩子都有了,他也应该有吧。女孩叫芝,长的不算漂亮,很内向,不太爱说话,个子比他高得多。从此,男孩也有了未婚妻子。。。。。。
  
  一年年,男孩女孩都在长大。芝不知什么原因已不再读书,男孩的父母却寄予他很高的希望,希望他能好好读书。但男孩实在是不争气,寒冷的冬季,只简简单单的穿一件军黄的棉袄(那时很流行军黄),总显的消瘦而单薄,整天不好好读书,和一群好的、坏的孩子混在一起,上课看小说,下课打蓝球,自习时学口琴呀、长笛呀、吉他呀等,乱七八糟的。学校里十件公案就有八件和他有关,俨然一个混世魔王。。。。。
  
  不知从什么时起,男孩有点儿变了,“坏事”开始少了,琳一天到晚会盯着,她并不直接说,只是作业本里夹一些小纸片,上面尽是一些关照的话,上次的作业没交啦,哪里不对应该怎样啦,反正每天都有。男孩开始很反感的,一种莫名的抵抗。但琳却一如既往,继续着她的教父般的"教诲”,男孩被她渐渐的感化,并在不知不觉中心开始有恐慌,慢慢的,会有失落感。。。。。
  
  于是,男孩潜意识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不再那么玩世不恭,变得女孩们认为的潇洒起来,即使还是不那么用心,成绩总是好点,特别是能写一篇“好”文章,每篇作文都是老师讲解的范文,也可能是这个原因,琳愈加的喜欢他。
  
  他们相爱了。
  
  那也是个夏天,很闷很热。下了晚自习,他们像以前一样到校园外约会,一起讨论书上的,书上没有的;一起唱着《童年》,唱着《读你》唱着。。。。或者,一个唱一个伴奏;一起梦想着未来、希望。
  
  突然,雷电交加,天下起了大雨,下得他们毫无防备。男孩将外衣脱了替琳挡着雨,尽管男孩知道这是徒劳的。琳也许是感动,也许是害怕,她紧紧的依偎着男孩。男孩的心跳得好厉害,他看着那张娇小的脸,竟慢慢的吻向她,琳没有拒绝或者是无力拒绝,他们热烈的相吻着,忘了这风这雨,这天这地。。。。。
  
  从这天起,他们更是频繁的约会。同学知道了,老师知道了,家长知道了,他们的甜蜜是短暂的,幸福是短暂的。老师不允许这样一个好苗子(琳)就这样毁了,男孩的父母也很痛心,他提出了分手,但琳不同意,她说她永不放弃,就算是未来什么也没有,男孩真的很感动。可烦恼也无时不刻的伴着他。。。。。
  
  芝的父母可能也听到一些风声风雨,要求男孩家要下书(一种风俗,就是结婚前最后一次手续),男孩不肯。于是,父母、父母的父母全都来劝说,说她如何的勤劳,如何的能干,男孩也曾经试着去了解她,但终未能成功。解除婚约的那天,芝的家族要来男孩家闹事,但被芝以死相逼阻止了,当听到这件事,男孩感动的哭了。他觉得辜负了一个女孩的感情,更伤了她的心。。。。。
  
  就这样,一场带着点荒唐的婚约,在芝的伤心欲绝中结束了。男孩得到了所谓的解脱,他真的不想再伤害她,越早结束对他们都是解脱,男孩不想要没有爱情的婚姻。
  
  男孩一身轻松回到属于他的生活,和被同学戏称“三剑客”的两个朋友,玩着那个年代不该玩的游戏。“剑客”很要好,同住、同吃、同穿彼此不分你我,他们会相约带着朋友一起骑着单车去上百里的地方去看风景;他们会一起跳一起唱一起醉一起疯。。。。。
  
  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一转眼三年都快结束了。琳虽成绩不算稳定,但毕竟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她如愿以偿上了大学。“剑客”解体,老二上了中专,老三去当了兵,男孩回去种地。男孩知道他们该结束了,可琳却坚决不同意,她说:她要放弃她的大学,愿意和他一起去流浪。。。。。
  
  男孩知道那不可能,如果是那样,那他就太自私了,因为他爱她,他不可能让她那样做,他骗她,他不会变心的,会等她,等她大学毕业。
  
  琳似乎还不放心,一天他们约会中,一阵的缠绵热吻,她要将她的所有都给了男孩。男孩拒绝了,在男孩的心里,爱情不是肉体的占有,那应该是高尚的、纯洁的、无私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男孩已记不太清,或者根本不去记忆,大概是中秋节后的一个晚上吧,男孩已下了最后的决心,默默在心里说:分吧!那时的男孩完全被一种很强的自尊心折磨着,他怕这份不对称的爱情,男孩的家人、朋友都这么说。
  
  夜,越来越深,风不大却有着丝丝透骨的凉意,池塘倒影着有点残缺不圆的月。男孩说,我走了,你保重,没我的日子你要珍惜好自己。池塘边散落了一地的关杨树叶,有的已近枯萎,男孩收了一把拿在手上看,看着看着,竟有些傻了——这哪儿是杨树叶,分明是一颗心么。他拿起一根树枝,将一大把杨树叶穿在一起,又拆开来,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动作,心也也随着树枝的穿透而隐隐作痛。他把穿过的树叶每隔四、五米远就放下一片在他们曾经无数次走过的小路上,不够了,他又痴痴地回去取。“回头看上去还挺壮观呢!”男孩自嘲的想,也许她会看到他的“心”,也许她会为他愈加难过,也许什么都没有,天亮了就会被行人践踏了,不管怎么说,男孩再也不知道那些破碎的心到底怎么样了。
  
  。。。。。。
  
  琳后来给男孩来了好多的信,男孩没有拆,没有看。。。。。
  
  半年后的春天,那天下着雨,细细的,绵绵的,稠密的发粘。男孩下雨天从不爱打雨伞,他有些茫然的走在这雨中,似乎要借着春雨安抚心中不时浮起的痛楚。突然,一阵急促的单车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眼前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我带你”!女孩很简单、很干脆的对他说。
  
  她,就是萍儿。
  
  萍儿是他们学校的校花之一,苗条、秀丽,有一双明亮而迷人的眼睛,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透着精明而泼辣。男孩的“狐朋狗友”会经常询问追她的方法和途径,男孩那时总坏坏的告诉他们一些行之不通的方法,他老觉得他们不配追她。也许是忌妒,也许是莫名的心酸,他不知道,反正,萍在他心中竟有些神圣。
  
  萍的哥哥是学校的老师,他和萍住在隔壁(住校,因男孩的父亲也在这个学校教书),但那时每天也就匆匆擦肩而过,似乎连话都没有说过。男孩只觉得这个女孩离他好远好远,远得连话都够不到说。
  
  男孩的妹妹和萍是同桌,她们关系到很要好。于是,萍会经常和她一起来男孩的家。男孩并不知道,她拒绝那么多追她的男孩,其实是为了他。她和她的朋友说:男孩他们不会有结果的。她比男孩早一年下学,在一个缝纫班学裁缝。
  
  现在,真的是被她不幸言中了,他们终于分了。萍知道男孩喜欢看书,不知从那儿搞来很多小说,有很多外国的名作和一些慰安的话语,男孩渐渐的又开朗起来,他不再消沉,不再落寞,不再将思绪放在过去。。。。。
  
  萍儿内心丰富但不善言语。那是一个春夏之交的一个夜晚,男孩送她回去,夜不黑,月儿一会儿躲进云里,一会儿又跑出来,风有些暖了,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衬衣,衬着长长的头发,越发显的清纯。有车但他们都没有骑,他们手牵着手,延着这窄小的土路一路走一路聊着,仿佛这路没有尽头。
  
  “你也喜欢紫色?”男孩问。  
  “不是你喜欢么?”  
  “你怎么知道?!”男孩有些儿吃惊。  
  “这还是新闻吗?我们学校谁不知道。”  
  “啊?!”男孩彻底蒙了。
  
  “呵呵!不逗你了,告诉你吧,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在你的琳面前说,刘老师老婆的紫色的衣服好看吗。”说到琳时她分明加重了语气,“第二天她就做一件紫色的袄外套,这事我们全校女生都知道的。”话说完,竟有些淡淡的忧伤。
  
  男孩突然感到脸在充血,他真的不知道,也就这么随便一说,谁还会在意呢,可眼下又一个女孩留意了,他有些感动,有些惶恐,有些不安。
  
  他们在一个水闸边座下来,望着萍那长发飘拂过的面颊,男孩有要吻她的冲动,他轻轻的搬过她的肩头,她犹豫着、抵抗着。她知道他要干什么。“我会爱你一辈子!”男孩低低的说,像捧一碗水一样轻轻的捧着她的脸,看着她那闭着还含着泪的眼,竟有些心痛,慢慢的、轻轻地吻住她的唇,她全身一震,突然紧紧的抱着男孩的腰,慌乱的、热烈的回应着,男孩感到她的胸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那种柔软的鼓胀的感觉,压迫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疯狂的吻她的唇,她的眼,她的脖间,她低低的呻吟着,呢喃着。。。。。。
  
  月儿还在云里出出进进,时光就这样慢慢的流逝着。。。。。
  
  春天,男孩会采一大把一大把的野花送给萍,他觉得萍就是春天为他而生的。她会为春蚕短暂的生命而唏嘘,会为桃花的香消玉损而难过。
  
  夏天,乡村田野池塘,那是他们的天堂,月儿星星蛙鸣,那是他们的朋友,他们会为池塘里的鱼儿的亲吻而感动,为天上的哪颗星最亮而争论不休。
  
  秋天,这个充满稻香的季节,时常会刮着恼人的秋风,下着绵绵细雨,但他们喜欢,撑起的不光是一把小雨伞,那是一片爱的天空。
  
  冬天,男孩说他是冬天来的,他眷恋它,就像眷恋着他的爱人。冰天雪地上留下的一串串足迹并不是孤单的,它们并列着、重叠着、交错着,互相依偎着,温暖着,对他们这世界没有冬天。
  
  萍儿喜欢听男孩的故事,于是,男孩就给她讲书上的,书上没有的,她都会听的如醉如痴。特别是桔子的故事,还是刚上初一,男孩有一同桌的爸爸是在供销社上班,每到年底都会有好多的桔子拿回家,(那时普通的老百姓也没钱去卖那么“高档”的水果)等过完春节,他的同桌会带一些给他吃。
  
  “好吃么?”萍儿问他  
  “好吃!”因为他从记事起就没吃过桔子,男孩咂着嘴巴回味道:“那股酸甜的味儿是直透心底的”。  
  “现在要有不一定有那个味了?”她有些心酸的看着他
  
  “嗯,可能吧!”男孩还在他的思绪里“你不知道,其实我吃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好的,都有些坏了的,有的甚至只有一、二瓣是好的”。
  
  “那他真坏!怎么拿坏的给你吃?”她有些愤愤不平。
  
  “可我一点没觉得呀,也许是他们不吃的,也许是都吃不完坏了的,但不管怎么说,我是很感激他,是他给了我那么美好的回忆”。说实话男孩一点也不感到委屈,他甚至将他桔子的甜蜜分享给了他的同伴,当然,其中会省略已烂的部分,他已经觉得他是幸运的了。
  
  “那以后,我卖好多的桔子给你”萍儿靠着男孩的肩,天真的许诺着。但满脸都写着怜爱。  
  再后来,等男孩自己有了钱卖了好多桔子,但终于吃不出那个味了。  
  。。。。。。。
  
  海阔天空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男孩又一次面临着抉择,萍的家人并不看重这门亲事,他们想给萍更好的家庭,于是,有老师、有公务员、有财。萍在抵抗着,但对男孩来说,他什么都没有,他不能给她她的家人期待的生活。又一次,男孩退却了,他选择了“逃避”,走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和她告别,但男孩曾告诉她,也许几年后,她还爱着他,她还等着他,他会回来娶她的。
  
  临走前,男孩没有她的送别,只给她留了一首诗:心结  
  海很宽  
  却容不下一条瘦弱的鱼  
  天很广  
  却把一只小鸟压的窒息 
  鱼儿想游  
  去一个理想的天地  
  可苦涩的海水给他一个警惕:  
  温柔的表面里全是伤心的回忆  
  鸟儿欲飞  
  直到遥远的天际  
  不再清纯的空气:  
  填满翅膀翕动的间隙 
  说放弃那不是真实的心语 
  伤泪分明还挂在眼底 
  要进取前途铺满荆棘  
  温柔如鲜花般的荆棘  
  缠缠绵绵心儿竟这般纠结  
  。。。。。。
  
  男孩第一次出远门,他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带着对他的萍儿深深的眷恋,带着对外面的世界的渴望,一件简简单单的行李,一把吉他潇潇洒洒出门了。许多年以后,男孩总结他的那次出门的方向是错误的,他不应该向北,向南的今天日子可能会好过一点,他的故事,他的人生可能就会被改写。
  
  任何假设是不能成立的,历史不可能会被改写。男孩伯父(山师大系主任)的关系,他去了山东济南一所大学里{经济计划学院}打工,刚到哪儿,人生地不熟,一天三餐都吃着馒头,也只有哪时他才深刻体会鲁迅在仙台吃“芋梗汤”的痛苦,什么叫难以下咽。不过,鲁迅是困难而他只是不适应,不适应的还有好多复杂的人际关系,从这一刻,男孩知道他就这样走向社会了。
  
  男孩的师傅比男孩只大一、二岁,是他们班长,一个很本分、很热心、很开朗的人,他妻子没有生育,他们抱养了一个非常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儿。闲暇时男孩会被邀请去他家做客、聊天。男孩常常会莫名其妙地被这么其乐融融的一家所感动,他好希望他今后也会有这么一个家庭。
  
  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可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暑假时男孩的师傅去郊区联系采购的事,在路上出车祸走了。男孩又陷入无助的日子,但男孩很刻苦的学习着,也许是他的手艺小有成效,也许是他和科里的关系还算融洽,学校竟让他当个小头头,(那时那个学校他是第一个临时工)男孩很勤奋的工作着,尽管每天只有两块五角钱的工钱。
  
  很快,男孩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不再抱怨馒头,不再抱怨孤单,不再抱怨无聊,他交了一大堆的朋友,山东各个地方的都有,他和他们一起联欢,一起打球,一起去翻围墙,除了不读他们的书,有时他甚至觉得他和他们没什么两样,“象牙塔”已不再那么神秘。
  
  男孩的生活变得有规律起来,工作、学习、娱乐,最重要的是给萍儿写信、读信、盼信。分开,并没有使他们的感情淡薄,反而似有一种魔力更加吸引着对方,相思是一种美,期待是一种美。几乎是每周一封,一封很厚的信,应该算是情书吧,因为他会从周一写到周五,他将他生活的烦恼、快乐、不幸。。。。。都会详详细细的与她分享,读信是他最快乐的时候,脸上总会“洋溢着含笑的温情”,收发室的大爷每看到他时,会带着“坏坏”的笑意告诉他有还是没有。
  
  生活就是生活,它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记得那是男孩来济南的第二年的初夏吧。省教委在纺织厅办一个培训班,男孩的伯父让他去帮忙。那儿他认识了省纺织厅一个叫青的女孩,不,应该说那女孩认识他。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算认识了。
  
  青,中等个儿,皮肤白净,说话的声音很甜,肥城人。
  
  青很的很清纯,没有一点世故的表情,任何复杂的事情在她看来都非常简单。可能是山东白面大馍吃的太多,男孩的面孔变得更加的白净(其实男孩本身并不喜欢),常常一身净装,白的西装,白的西裤,白的皮鞋,一副大多数女孩认为的英俊潇洒,马路上会有较高的“收视率”。二十五岁的他,更显的成熟和稳健。也许是这些原因,青很快的不折不扣的爱上了他。
  
  男孩不敢奢望这份感情,更不愿接受这份感情,他爱的是家乡的萍,他把他的感情都给了她,他不能辜负她,她才是他生命的全部。
  
  男孩将萍的照片给青看,告诉她他已有未婚妻子(其实那时他们还未定婚),但青却并不相信,固执的认为萍是他的妹妹。
  
  青一直坚持着她的想法,她告诉他,肥城的桃子是如何的大,如何的甜;告诉他,她的父亲是教师,她有五个姐妹,却没有男孩;告诉他,她是家里的老四;告诉他,她还有个可爱的妹妹;告诉他,她的妹妹在开服装店。。。。。。
  
  男孩知道青是陷进去了,他不想伤害她,不光是她,他不愿伤害任何一个爱他的人,因为他相信:爱与被爱都是幸福的。
  
  济南大明湖的夏天是写意的,有青的大明湖就愈加写意了。其实那个周末去大明湖是被青骗去的,她告诉他,她们单位有组织,并有一帮朋友都会去,希望他也能去。他犹豫再三还是去了,他不想让她太失望。
  
  那天天气很好,有风又不太热。那里没有组织,没有朋友,只记得青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在那个“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湖边,湖被她的亮丽照得黯然失色了。他心里有些抱怨她的诡计,但更多的是被她的痴情所感动。
  
  那天的男孩忘记了一切,他们一起慢步于湖边,追逐于亭榭,嬉闹于荷间,荡漾于湖面。男孩并不会划船,小船开始并不听他们使唤,别人的船老早都划向了湖心,可他们还在湖边旋转着,吓的青一阵阵惊叫。事后,男孩突然惊觉:人生其实也像这划船,当在迷茫时,便像这船一样变得没有方向,无论你多么努力,船还在原地旋转。
  
  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快(那时的工作没有压力的),济南变得很小,趵突泉清洌的泉水,千佛山虔诚的许愿,护城河依依的垂柳,黄河边滚滚的黄水。。。。。。。无不记载着他们的欢歌笑语。
  
  男孩并不是很开心,反而略显得有些憔悴,他开始感到有些痛苦,因为他有些爱上了青。但他知道,爱是自私的,是不可能被分享的。他不可能也不应该同时爱上两个人,于是,他拼命一样的挣扎着,挣扎着。。。。。。
  
  夏天转眼就结束了,中秋节的前一天,青打来电话,要男孩去她那儿过节,男孩说要去伯父家。青哭了,说她和她妹妹是如何计划要等他来,父母不在身边又是如何的孤单,不像他有个爱他的伯父疼着。。。。。等等,男孩又心软了。他到伯父家匆匆地吃点饭便告辞了,匆匆地搭上18路的公共汽车,匆匆地敲开了她的门。
  
  门开了,一桌的菜未动,有啤酒,有香槟,有香烟。男孩很感动,他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调侃着活跃气氛,并声称:今晚是不醉不归。姐妹俩很快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忘了刚刚的不快、失落。
  
  那晚,青也喝了好多酒,她本来是不喝酒的,他也极力的劝阻,可她却固执的不听话,她说她高兴。男孩也很无奈,他知道她心里的痛苦,那种没有结果的痛苦。
  
  夜已深,男孩要回去了,青坚持要送他,其实不用送的,公交站很近,她只是想能和他多呆一会儿,拒绝在这个时候真的显得很苍白,她踉跄着依着男孩的肩膀走在有点儿清冷的马路上,脚下是满地的法国梧桐树叶,踩在上面沙沙的响,更添一份秋的浓意。公交车来了又走了,一站到了又过了。
  
  男孩说,你回吧。 
  青说,你送我。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男孩的话比平时多了,他给青讲他的童年,少年。。。。。。
  
  大概是上初三吧,农村里冬季都都要上淮河修防汛堤的,他家没有劳力,父母经常会为这些事吵闹。只记得那天放学后,他给班主任一张请假条:说是这几天感冒了,要在家休息几天。他没有和父母说就在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偷偷的和村里的一个人去了。
  
  到了那儿,他好兴奋,这儿是男人的世界,长长蜿蜒的河堤,到处是人,而且清一色的男人,吆喝声,嬉笑声,吵闹声,号子声,掺杂在一起,像一个乐队,应该是摇滚乐队,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有一种穿透长空的力量。突然,喝彩声响起,却原来是一娶亲的经过这河堤,于是,震天的彩声便随着娶亲的队伍移动着、传递着。
  
  男孩突然觉得自己也长大了,不在觉得弱小,他享受着这情景,这雄浑。他和他们一道睡地铺,大碗吃饭,大碗喝酒。忘了肩膀上落下的皮,忘了累。
  
  不到一周就换人了,男孩要回去了。他突然有不舍,他恋那雄性的河道,恋那雄性的父老乡亲,恋那雄性的“摇滚”。
  
  七十多里的路,男孩是走回去的,是天刚亮就走一直到天快黑才到家,看着满是血泡双脚,妈妈哭了。男孩安慰着母亲:没事,很快就长好的,我是大人了。
  
  还讲。。。。。。  
  夜已深了,路灯都有些疲惫的睁着有点发红的眼睛。
  
  又一站,青突然说,你能吻我吗?男孩一时间竟有脑子缺血的感觉,是的,在这个迷人的夜晚,伴着眼前这个可人儿,他是有些儿心动,甚至有想吻她的冲动,但每当这时他会感到莫名的内疚,他的萍儿怎么办?可这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望着青有些苍白的脸和那期待的眼神,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着她。青低低的呻吟着,回应着,软软地偎在他的怀里。。。。。
  
  他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宿舍,脑子一片空白。那一夜,他无法安睡,眼前像放电影一样反复出现一张张面孔,那一张张熟悉的、模糊的、遥远的,重叠着,覆盖着。他的心竟有些绞痛,有无奈,有自责。
  
  第二天上班,他有些魂不守舍的一直张望着电话,他们约好的第二天通电话的,他的内心好复杂,一会儿希望电话快来,一会儿希望电话永远都不要来。突然,电话响了,同事在叫他,是他的电话,并告诉他是个女的。他的心一阵紧缩,慌慌的接过听筒。
  
  “喂,是你吗?”对方一个甜甜的声音,但分明不是青。  
  “是呀,你是?。。。。”男孩突然胆大了许多,他实在不知能对青说什么。  
  “哎!你这么健忘啊!我是青的妹妹。” 
  “噢!我听出来了,是你。”他有些意外,“你好!你姐姐昨晚喝太多了,没事吧?”  
  “她没事。”她说的很轻松“我姐昨晚回来说你不喜欢她,你会喜欢我吗?”
  
  “你别瞎说,我在上班呢!下班了,我再打给你。”他没等她再说什么就立即给电话挂了,他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她又过来添乱。
  
  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礼拜。周六的下午,学生大部分都回去了。男孩和几个朋友正在打蓝球,有人告诉他,有个女孩找他。他还以为开玩笑呢,就见一个女孩一手提着一大包东西,在向他招手。是青。
  
  他不知她是怎样辗转来的,但眼前确实是她,还是那么清纯,只是比上次见时显得有些憔悴。他忽然有些不忍心,低低的问:你怎么了?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眼里竟放着光彩,脸也似乎灿烂起来,像小鸟一样高兴的说:没什么,我很好,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青是无忌惮的将他拉到操场外的石阶上坐着,从包里拿出二盒将军牌香烟(男孩只知道那烟很贵的)和一件毛衣。后来,他才知道那件毛衣是羊毛线,是她花了好几个晚上才织好的。男孩有些茫然起来,他真的不忍心看她这样。
  
  “青,你别这样,不值得的。”  
  “不,我觉得值就值!”  
  “我们没有结果的。”
  
  “你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会知道没有结果呢?”
  
  “我不能辜负她的,我告诉过你,你也说理解呀!”
  
  “是呀!如果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我不会喜欢你的。”她带点偏激固执的说,“只要你没结婚,我就有希望。”
  
  “唉!……”
  
  男孩不知道再说什么,他知道现在再说什么话都显得那么苍白,伤害已成必然,但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因为他觉得累,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他极力想改变这种现状,他不能爱她。
  
  。。。。。。。
  
  半年后,男孩从这座城市消失了,心里却带走了这个留给他无数美好的城市,还有那份厚重的感情,数年后他都不敢去开启那些尘封的美好。
  
  男孩在结婚前的一个月前的那个下午,风不大,阳光很温暖,他背着一书包的东西来到他经常去的那片小树林。书包里是厚厚的三大本日记,还有几十封信件,(那全琳的东西)他从第一本日记看起,一页一页的翻,往事像电影一样又历历在目,他将地上的枯叶聚在一起点着了火,然后将看过的那一页撕下来,放在火上,看着它瞬间化为灰烬,一页、二页,一本、二本,一封、二封。。。。。天已近黄昏,他才将这些看完烧完,淡淡的青烟飘过树林,他看着那青烟痴痴的发着呆,初恋就这样被焚烧了,他竟觉得有些伤感,但也有些莫名的悲壮。他站起来,抖了抖满身的灰烬,心情却感到不那么压抑了,也许,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的把他的过去放下,他要开始新的生活。
  
  男孩和萍儿的婚礼,是在元旦举行,其实算不上什么婚礼,没有婚纱,没有戒指,没有像样的家具,甚至只有一间借的新房。但他们觉得幸福,因为,从这一刻起,他们彼此拥有了对方,他们是相拥着走向这婚姻的殿堂的,婚姻对他们是那么的神圣。那一刻他对他的萍儿说:我可能不能给你财富,但我发誓,我会全身心的爱你,爱你一辈子。她感动的哭了:这就够了,别无所求。
  
  从那一刻,男孩变成了男人。
  
  2009/10完

                         (散文编辑: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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