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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狼图腾

散文
时间:2012-01-22 23:18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玉自熙点击:
        

  我是佐尔。
  我听母亲说,那是一个夕阳似血的傍晚,整个草原都被笼罩在一片橙红中,那种颜色温暖而危险,我的父亲,也带着族人们狩猎归来,他们昂着头颅,骄傲的踩过那片间夹着白色小花的草地,那高昂的嘴中叼着今天的战利品,毫不斜视的走过刚刚生产完虚弱的趴在地上的母亲与刚刚睁开眼睛的我。我惊恐地依偎在母亲的身旁,因为,那些猎物们的脖颈处,身体上有红色的液体在不断地滴下,刺目的光芒闪烁在它们的周围,然后在草原上扩散,像是开出了一系的鲜红的花朵,刺激着我小小的神经,却也让我的身体里产生了莫名的躁动,那是一种嗜血的本能的苏醒。
  那些族人们围着那已经被染红的猎物,用他们强壮的前肢与强有力的下颚配合着撕咬着,一片一片的肉连着骨头被扯下,他们的皮毛都被斑驳的血迹污染,可它们却丝毫不在意,直至原地只剩下一副残破的骨架。
  我小小的瞳仁惊恐的注视着全过程。
  饱餐后的他们伏在地上,闭着眼睛,慵懒地享受着这最后的光辉与温暖。这时,我的母亲才颤颤的站了起来,带着我,低着头,垂着眼睑,缩着脊背,很慢很慢的,向那副骨架前行。那些人依旧闭着眼睛,母亲好像放心了,向目的地小跑而去。
  我们奔跑着,却依旧卑微。
  母亲教着我用尚不锋利的牙齿啃着那些带血的骨头,把那残存的肉末一点点的剥下,送到我的嘴边,我满嘴的血腥味,那些坚硬的骨头磕得我的牙生疼。我望进母亲的眼睛,看见了悲伤,自责,无奈,压抑,迷惘与纠结。
  我忽然不敢再看了,低着头,依旧啃着那让我有些恶心的骨头。
  夕阳的光辉渐渐地暗淡,黑色吞噬着大地,风从我的四面八方吹来,我看不见母亲在哪里。
  我好冷。
  
  父亲是狼群中最伟大的狼王,他英勇善战而威风凛凛,在领地的争夺中重创了周围的其他狼族;他残忍狠绝,毫无犹豫的踢开了在一场战斗中缺了一条腿的母亲。
  即使,母亲依旧很爱他,即使,母亲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
  残缺的棋子是不配站在主人的身边的,而她的孩子也必然是下贱的。
  
  我每天被不同的或者相同的孩子欺负着,殴打着,欺侮着,他们围成一个圈,禁锢着我,撕裂着那些正在愈合的伤口或是制造新的伤口,而我也在不断的突围,换来更多的伤口也在不断的突围。他们的父母,远远地看着我们,真实的演练会更体现他们引以为傲的孩子的勇敢,而那些勇敢是继承与他们,不是吗?
  母亲总是会趁着有阳光的白天,拖着她残缺的腿与越来越来衰弱的身体,去寻找一些别人不要或者吃剩的残渣回来给我。
  夜幕再次笼罩大地时,我总是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母亲的体温给了我一天中最为温暖与安宁的时刻。母亲会一次次地舔舐我身上的伤口,她的眼中闪烁着我不明白的情感。她会轻轻地在我的耳边说着细细的耳语,像温柔的风吹拂着我柔顺的皮毛。她说着在很久很久以前,路过草原的游吟诗人所留下的美丽诗歌,草原深处那条波光荡漾的苏伊那河,和那些在草原上很少很少见的高大树木,它们绿极了,在阳光之下沙沙作响,绿影婆娑。
  “佐尔,你想走出这片草原吗?”
  “走出草原,我们可以吗?”
  “不知道。以前也有人想走出去,然后人们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那他们一定找到了一片美丽的天堂,在那里快乐的生活。”
  “我想佐尔说得对。我亲爱的佐尔,妈妈希望有一天,佐尔也可以找到自己的那一片天堂。”
  我渐渐地陷入梦中,身体像是漂浮在空中。有一个声音,那么远又好像那么近,如同长长的线缓缓的缠住我小小的身体,直到多年以后,午夜梦回时,我依旧可以听见那飘渺的呢喃,让我不由自己地想起那些遥远的藏在记忆深处的夜晚。
  那声音在我还不能完全懂得的时候就已经如此深刻的隽刻在了我的灵魂里。
  她说,佐尔,你要勇敢。
  
  我在屈辱与卑微中渐渐长大,额头上的白色月牙的记号也越来越来明显,与此同时的是,我渐渐成熟的内心与思想也让我抗拒着那些让人失去尊严的屈辱与卑微。
  我要怎么逃离呢?
  可命运如同旋转的命运之轮,一旦开启便会向那好似既定的轨迹前行。在它的面前,我们是如此的渺小,一个个的被卷入其中,任何人都不能幸免。
  父亲在征服中获得了无限的骄傲与荣光,却忘记了这些骄傲与荣光的背后是别人的屈辱与痛苦。
  
  终于,周边的狼族们集合了起来,向我们发起了最凌厉的攻击。
  无数的族人,在那场鲜血与白骨组成的战斗中流尽了他们的血,他们的身体被他们的同类分食。
  当我走出那个藏身的土洞时,这片草原上红色的血液流出的溪流四处纵横,到处散落的是残缺的肢体,被啃光的骨头与撕下的皮肉。
  那里面有我的族人,有我的哥哥姐姐,更有我的母亲。
  那个几乎卑微了一辈子的女人,在她生命的最后,将自己的孩子藏了起来。
  我站在这屠场上,用力的找,可我却再也找不到她,如同一阵风般从我的生命里吹过。
  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向远方的天空走去。我知道,当太阳再次升起时,所有的遗骸都会被处理掉,草原又会恢复金黄,小花们也会从重新展露出色彩。没有人会知道那一晚这里惊心动魄的屠杀,也没有人知道骄傲与荣光是怎样在一晚间轰然倒塌。
  
  月光与破晓在草原交替。
  我被一群丑陋的豺狗追咬得遍体伤口,因为三天没有进食而差点溺死在苏伊那河的分支,在漫天的风雪中拖着冻烂的四肢向前爬行,在食物被其他的人抢走时用力的咀嚼着草根。当我孤独地伏在夜色中时,我是如此的累,累到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就这么地睡去,会不会更是一种幸福。
  可每在这个时候,我总是可以听到那细细的藏在记忆深处的呢喃,那么飘渺又那么真实,像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佐尔,你要勇敢。
  然后,我总是会慢慢地醒来,低低的哭泣。
  妈妈,对不起。
  
  多年之后,我走到了那条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苏伊纳河,身边是在这条漫长的路上所结识的同伴,他们大多是因为受伤或其他的各种原因被自己的族人所抛弃的人。
  我是他们的王。虽然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但他们依旧固执向我行了狼族认王的大礼,狼族所认定的事绝不会改变。
  “王,这就是苏伊纳河吗?真是好看极了,像是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休斯兴奋地跑前跑后。休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我们刚刚遇见时,他奄奄一息的伏在地上等死,我走到他的面前,他抬起头看着我。即使如此虚弱,他的眼睛依旧闪烁着倔强的光芒,那让我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于是,我救了他,他也成为我最忠实的骑士。
  莫丽卡和米娜在河边优雅地洗着皮毛,她们都是可爱的女人,把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的我奉做神。
  苏伊那河周边的草原成为了我们的领地。白天,我带着他们在草原上勇敢而无畏地驰骋,然后,我们共享着猎物。当夜幕降临时,米娜的歌声总会随着微风吹到每一个角落,米娜的歌声舒缓而恬静,会让人安宁下来,米娜说那是她已故的母亲教给她的。
  只有我知道,这歌声中的另一番情意,是的,我一直都知道。
  我经常可以感到米娜视线中的灼热,那与莫丽卡的不同,那灼热中所包含的不是尊崇,而是爱情。
  而我却无法接受,或者是我不敢接受。
  我总是会想到另一个同样美丽而细腻的女人,她把她所有的爱与热都给了一个人,只希望可以停留在他的身边,得到他偶尔的温存。
  她最终却只能停留在一片白骨与残肢中。
  她的真心像是狗屎草芥一样被重重地抛弃,狠狠地践踏在地上,她受尽了所有的折磨与侮辱,死在了自己划定的牢中。
  米娜,我怎么能让你也这样?
  他们恭敬地走到我的面前,恭敬地叫着我,王。
  是的,我不再是那孤独却也自由的孤狼,我是他们的王。我的身上有太多的责任与生命,有太多的重托,不能自由。
  也许,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自由过。
  小时候在逃离,成长的过程也在逃离,长大后还在逃离。我忽然觉得,也许,父亲并不是不爱母亲,只是,他的生命太重了。
  米娜,原谅我。
  
  我总是逃开米娜的目光,逃开她的亲近,我假装看不见我转过身体时,她眼里浓浓的悲伤,那么浓重,简直令我窒息。
  我再一次惊慌失措地逃掉,我伏在地上重重地喘息。后面有脚步渐渐靠近,我知道她还是来了。
  她一点点地靠近,她一边慢慢地伏在地上,一边惴惴的看着我,见我没有反应,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终于,她与我并排躺在了一起,她甚至都不敢动,害怕会惊动我。
  别再靠近,别再靠近,米娜,别再靠近。我竭力维持着身体的镇定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她再次一点点得把她的头渐渐靠近我,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摩擦,她渐渐地移动,一寸寸地移到我的脖颈。
  怎么办,要怎么办?我不行的,不可以,米娜,快停止,停止,米娜,妈妈,妈妈,要怎么办,妈妈。
  就在米娜准备再往下移动时,我猛地站起,推开了她。她摔在了地上,仰头看着我。
  很久,我只是看着她,没有一句话。
  她眼里的悲伤与绝望越来越浓重,渐渐凝结成了黑色的固体,比黑夜更寒冷,我的心跳似乎在被冻结,一点点的破裂。
  我冰冷着脸孔,慢慢地转过身体,我听见了她微小而发颤的声音。
  “王…”
  
  阳光再次来到了草原,一切一如从前。休斯急匆匆地跑来,说米娜从昨天晚上就再也没有回来,要不要派人去找。
  我愣在当场,如披冰雪。
  休斯还在急切地说个不停,而我却忽然的转身,向远方狂奔出去。
  “王!”休斯被吓了一跳,继而也准备跟着我去,却突然被莫丽卡拦了下来。
  “让王一个人去吧!”莫丽卡眼中流转着异样的感情。
  我努力地向前奔跑,不断地奔跑,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此时我只能向前跑。
  我来到了前一晚的那个高坡,四周都是看不见尽头的草原,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好熟系的感觉,我似乎像是一片叶子飘在了空中,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冰冷的风将我的身子裹紧。
  我再次冰冷地转过身去。是的,没事了,能有什么事了。我还是我,和以前一模一样,什么也没改变,不是吗?而且,我还是王,我早就逃离卑贱与屈辱,我有了自己的荣耀,是的,什么事也没有,我想摆脱的想得到,不是都实现了吗?所以,应该是什么事也没有。
  我气定神闲地走着,脚步却越来越来乱,越来越乱,最后,我只能奔跑起来。我要逃,要逃,我害怕我再呆下去,会崩溃,所有的伪装与倔强在这一刻终于全部垮去,所有的坚刚如铁的防线终于全线溃散,这么多年一点一滴所积攒下来的勇敢,坚强,无畏终于一层层地被剥开,我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了那被人圈在中间的时刻。
  所有的情感涌在了我的喉头,涌在了我的胸腔,奔腾着,汹涌着,像最澎湃的巨浪,像是暴风雨的交响,冲裂了我的胸膛,它向一个方向冲出,化作热流冲出了我的眼眶,只汇成了两个字:米娜,米娜,米娜,米娜。
  我终于也失去米娜了,如同当年我失去了妈妈。
  
  冬日的阳光让人格外的温暖,草原变成了一片耀眼的金黄,暖风吹过,依次地摇动,如同那同样耀眼的伊苏那河的波光粼粼。我看着那依偎在一起的人儿,他们的皮毛在阳光下闪耀着健康的光芒,脸上的表情满足而安详。
  亚迪小小的身子紧紧地靠着我,轻轻地蹭着我的身体。亚迪是休斯与莫丽卡的孩子,是一个勇敢而漂亮的小男孩。
  “王,我长大后一定要做个和王一样的人。”亚迪两只如秋水一样明亮的瞳仁中是满是坚定。
  “哦,为什么呢?”
  “父亲母亲都说王是这草原上最伟大的狼王,仁慈勇敢。我要做和王一样伟大的狼王。”
  “只要亚迪努力,一定会比王更好。”
  “不,王在我心里没有什么可以超越,我自己也不行。王保护着我们,将来就让亚迪来保护王。”
  “好,王相信亚迪,等着亚迪来保护王。”我笑了,温暖而明亮,如同三月的春风吹过湖水,像是初春的柳树长出了嫩芽。
  草原的春天快来了,所有人的春天都要来了。
  所有的严寒和冰冷将会随着时光离去。
  种子在土地中深藏,白色的小花会再次钻出地面,离去的候鸟会再次飞回,冰冻的河流也会慢慢解冻。
  希望,将会再次在这片土地上升起。
  自由,也将重新歌唱。
  
  我是佐尔。
  我是燃烧的狼。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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