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个冬天太冷了，我把自己封锁在屋子里几乎忘记外面的天气，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闷骚客。其实，太沉闷了也有了想出去走走的冲动。幸好在初春还有个培训任务，出去走走就有了真正的理由，心情舒畅了不少。
　　
　　这是第二次出远门，虽说云南不是很远，但于我来说是第二次出省界。我不怕别人笑话，事实上就是如此。云南是我在梦里曾多次要去的省份之一，而昆明却是我梦想中的城市。
　　
　　一踏进云南的地盘，春天的气息越显强烈，阳光温暖而诱人。不知多久没有见到阳光了，内心一阵狂喜，压抑感在瞬间即逝。这种地域性的差异让我产生了好奇心，我把头伸出车窗外，仔仔细细的审视一路的风景：大片大片的蚕豆在地里整整齐齐生长着，多数已绽开白色的小花，在阳光下快乐无比；远处的山近处的水交错流动，一个个清澈的湖时不时映入眼帘；加上蔚蓝的天空与远处的山相连接，云中有山，山中有云，奇巧自然。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来就对了。同时，内心深处也萌生不可名状的念想，要是在此之行能遭遇一件不平凡的事或是巧遇一个不平凡的人那就堪称完美。
　　
　　我不知自己是妄想家还是预言家？我自己也不好作个评判。因为小唐的出现让我有些意外，虽说是老乡，但小唐已经出嫁到其他乡镇，成为别人的妻子。我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在我的印象中，小唐还是原来的样子。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学员册上并没有她的名字，这是其一；其二是她不像是有孩子的母亲，一身休闲而自然得体，表现出来的还是活泼奔放的个性，对人主动而热情。我虽没有其他任何非分之想，但同在异地他乡，亲切感总是有的。
　　
　　在之后的几天中，我的心都处于平静，尽管和小唐住在同一栋楼里，但碰着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加上培训的时间安排得很紧，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更何况都是有家室的人，尤其像我这种性格不外露的人，即便有过，也只能在大脑里一闪而过。
　　
　　也许是培训要结束了，在期待回家的同时，同乡就想到一起购火车票，大家能在同一车厢里回家就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我和另一个老乡友邦都没有购买火车票，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春运已过，买票不是问题，临时购买要机动些。只有三天时间，培训就结束了，可是我和小唐的游泳票都还没有用完，这是花了钱的，浪费了就觉得可惜。于是，在情人节的前晚，我在去游泳的路上遇到小唐，并随意邀请她一同前去接受温泉的洗礼。没想到小唐欣然答应，并请求指教。这是我很乐意做的事，尽管我的游泳技术很烂，但游泳池的水不够深，我能够担负起这种任务，也乐意承担这样的任务。
　　
　　我在小唐的身边指点着，让她大胆的钻进水里，尝试着做出动作来。其实，当小唐穿着泳装在水里滑翔时，我多半在欣赏着她的泳姿。小唐匀称的身段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在外面，在水的作用下越显突出的诱人。如果说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没有其他的想法，那是在骗人，因为我是正常的男人。但看到小唐用心的样子，我必须收起这种不为人知的念头。我让小唐丢掉游泳圈，让水淹没着她的整个身体，可是，小唐还是连头也被淹着了，还喝着了几口池子里的水，眼镜也掉进了水里。我有些后悔了，我是个不称职的教练，这种教法只能让她害怕下水。我只有为她找回眼镜才能弥补我的过错。我一头扎进水里在水底乱摸了一气，没有找到；小唐用脚摸到了眼镜，我再次潜入水里顺着她的腿往下延伸，水的浮力太大，我只好抓住她的腿沉到水底。小唐的腿柔滑而充满弹性，眼镜找回来了，可我还想沉浸在过程。
　　
　　小唐走了，是去参加组内今晚的集会。我看到小唐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间，心里有些许莫名的难过，难道她的离去触动了我的哪根神经？我懒心无肠的游了一会儿也回到了寝室，内心的不平静使我坐卧不安，放不下小唐才是真正的理由：想想她的过去，忆忆她的为人，而后是担心她的身体。之前她本身就有些感冒，现在会不会加重？老想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这种内心复杂的体验我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过了？然而不巧的是我不知怎么联系她，本意要睡，心里却老惦记着。只好向老乡询问好电话后拨过去。小唐没有接，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或者是因我这个不称职的教练让她生气？这时候已经是零点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好塞上耳塞听收音机来平和一下自个儿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小唐来电话了，她说，我们刚才在唱歌，因为太吵，所以没有听到。之后，我也出来打过你的电话，但你也没接。
　　
　　我说，我在听收音机，所以也没有听到电话铃声。我是想问候一下你的情况，你被吓着了吗？是否被水呛着了？有没有因此加重了感冒？如果说因为这次游泳使你的感冒加重了，我将成为历史的罪人。这一连串带着关心而急切的口吻问的问题让我在些不认识自己，我也想调侃一下。
　　
　　而电话里传来的是轻松的笑声，没事的，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有你关心的感觉真好。我很高兴，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为了不吵着室友，我们改用短信聊好吗？
　　
　　我说，当然，只要你认为不影响你的睡眠，我很乐意这样做。
　　
　　我在挂断电话的同时我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已是2月14日凌晨45分。我编辑着短信发过去，我说：情人节快乐！很快就收到了小唐的回信：我尽可能快乐，只是没有情人。你有情人吗？
　　
　　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我犹豫了几妙钟之后回，我说，我也没有，但我想找个情人，你可以吗？
　　
　　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我不理解？小唐直接逼问。
　　
　　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萌动的念头？可现在它就是如此的强烈，我并不是一个寻花问柳的人，可此刻的内心促使我期待你即将成为我未来的过去。曾经我一度找寻爱情，没有收成并积劳成疾，我因此感觉好累，叹世事叫人心灰意冷。我都还没编好小唐又回：你是不是在精神方面不够丰富多彩？缺乏精神食粮？要说真话。
　　
　　小唐的问话使我的心在一瞬间再次被触动了。
　　
　　我说也许是吧？此时此刻就想向你倾泄，你会觉得烦吗？你愿做我的情人吗？我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把这一串问句再发过去。但我也不知道一向稳重拘谨胆小的人今夜为啥会有这种状举？
　　
　　半响，小唐还是来信了，她说，你能选中我那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分担你的精神压力，你就向我倾泄吧，我乐意为你分忧，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没想到小唐会有如此爽朗性情，也如此善解人意，还如此对待自己！愿意在牺牲睡眠的情况下听我的牢骚话。说实话，我的内心先是波动后是狂涌。这一刻，我的内心已经明确告诉我，我已经把小唐当成了知心朋友，就有对她诉苦的冲动，我也不知道苦从何来？这一夜我彻底失眠了，被内心深处的潮流反复纠缠，来自于家庭来自于婚姻，来自于自己苍白的内心世界，来自于空洞的思想层面。我越想得多，思想斗争越是激烈，我恨透了自己，甚至于不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这一夜，我却能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并熟悉了自己，想了解自己真的很难。
　　
　　第二天，我一身疲惫的参加培训，小唐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知道她必定也和我一样也经历着思想斗争。我不该对她说那些不该说的话，也不该说那么多，让这个活泼的女人因睡眠不足而趴在桌上。我有些后悔，但很高兴看到这个结果，这说明小唐所言非虚。如果换着别人，谁会愿意听我无聊的感伤呢？更何况睡眠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在课堂上，授课的专家说，今天是情人节，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我下意识地朝小唐的方向看去，虽然没有捕捉到任何来自于她的信息反馈，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是期待之后的渴望，不过又有太多的迷茫。我期待着人生的精彩与充分，我渴望有个女人真正的深入我的内心世界并抵达我心灵的驻地，我情愿把那片情感的荒原让她完全占领，让爱得到开发和升温，从而找到真爱的深度和厚度。但我又迷茫了，小唐是这种人吗？她能抛开世俗吗？生活的琐碎足以让一个男人颠倒起浮，而被家庭包裹着的女人更是谈何容易？我有些理想化的妄想，无心听课，一度沉浸于混乱之中，几度睡去。
　　
　　情人节的夜没有月色，没有荷塘，没有酒也没有诗一样的对白。我和小唐相约走在林荫道间，有的只是沉默。我尽量的放慢脚步，让她离我近些，也不想很快就走完有限的小路。我仿佛处在了初恋的激动之中，感受一把浪漫的情调。可是我却又在怀疑自己是否曾经有过初恋？记忆越加模糊了。在林间尽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和她面对面的坐着。我似曾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无法说起，就越是无话可说。好一阵无语的静对，除了路人的脚步声外，剩下的只有心跳的声音和春风拂拭树枝的共鸣。
　　
　　小唐，你说几句吧？我有些忍不住了。小唐笑了，笑容可掬，甜美自然。
　　
　　她说，今晚我是来听你说的，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吗？那就说吧，我听着呢。说完，她看了我一眼，我从她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了真诚，似乎也有深情，好像还夹杂着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痛惜。她说希望我能放下包袱，不想让我处在犹豫之中，如果人生充满犹豫，就会错失良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先例。这个女人，真的很有趣，她还说这个地点没选对，路人的脚步会让人心神不灵，你我不能言犹未尽。
　　
　　我们来到了一处比较幽静的树林之中。小唐冲过来就把我抱紧，头深深地埋在我的怀里。我呆住了，没想到她有这般勇气，更意料不到的是她抬起头来对准了我的脸轻轻的揉贴，喃喃地道出了暗恋眼前这人十年的情结。我能感觉到她眼里闪着泪花。我抚摸着她的秀发，激动感动心动悸动在瞬间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冲击着我，拍打着我，使我横身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我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振惊了。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这十年来，我生活在现实之中，我接受了现实也学会了面对现实，我包容了自己也包容了别人。可我的心却处在情感的边缘地带。我没有觉察到小唐爱我的气息，哪怕是被风吹落在路边的一丁点信号。十年的长度有多长？我无法用心去丈量。但我却能够称出她的份量。怪不得我总会觉得她对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我内心的冰块被一点点的熔化了，那股热流流窜到了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我感到了温暖，也得到了释放。我不由自主的抱紧了眼前这个恋了自己十年而且现在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和母亲的女人，用嘴唇轻抚了一下她的前额，尽情地吸吮着她来自内心深处的爱的养氛。十年，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感慨的关键字眼，如果不是这次外出的机会，如果不是游泳池中那一瞬间的触动，如果不是情人节……那将会是多少年？一辈子吗？或许留下的只有岁月在凄婉中的无尽哀伤。彼此之间渐渐老去，然后深埋于泥土里。我真想大声的哭出来，放纵自己被压抑着的情感。让我的爱也流进她的血液里，升华到灵魂之中。小唐小鸟依人般的依附在我的怀里，柔情绵绵的说着动情的话，想把这十年来的相思之苦一股劲的向我倾诉。她要让我知道她对我的爱是真诚的，并非一时冲动，尽管这种表白已经太迟了，尽管已经无法改变现实带来的结果，但她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她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和舒坦，是真情的自然流露。
　　
　　她说，我这些天也想了很久，总想找个机会，但又觉得不能这样做。越是接近回家的日期，我内心的矛盾越是加剧，今后那又是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时间这样相处？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我都能够体会和感受得到。此时的我早就处在极度的兴奋和幸福之中，我眼前的女人是女神的化身，硬生生地把我的心撕扯成碎片，我真想抱着她静静地老去，直到停止呼吸。
　　
　　2
　　
　　小唐拿到了反程的火车票，这意味着即将分道扬镳。她放弃了留在温泉再住一晚的机会，而是直意和我们（我和老乡友邦）当晚赶到火车站，这种心情我懂。只是我的好伙伴友邦并不知道个中缘由。本来我们可以赶上当晚九点过的火车反程的。但我对友邦说最好是买明天的火车票，我们两个大男人不能这样恨心把小唐一个弱女子丢在火车站。友邦欣然应许。
　　
　　三人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住了下来，为了节约，我和友邦同住一间。各自洗漱完毕，我提意到小唐的房间去吹散牛，友邦自然同意。
　　
　　小唐也刚洗完澡，身上还穿着白色而配蓝花点子的泳装，屋里还时不时飘过一阵阵清香。我喜欢看小唐穿泳装的样子，每一处都显现出女人特有的韵味，只是在看的过程中友邦没有我放肆吧了。因为他不会知道我和小唐现在的这种关系，所以他更不知道我和小唐现在最需要的是单独相处，而且是在他乡的最后一晚，小唐和我彼此都心领神会，只是友邦还蒙在鼓里。也许过了今晚就是我和小唐就咫尺天涯。因此，在友邦睡了以后，我又找借口来到小唐的身边。我躺在小唐的床上，她靠着我的胸堂，我抚摸着她的秀发，彼此深情地对望着。我欣赏着她穿泳衣的样子，她的性感让我有了性的冲动。但我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让下面的小东西趴下。我让自己平静下来读着品着欣赏着她的体香。我告诉自己不能放肆，小唐也同样的不允许。她能放开世俗与我这样相处已经是破天荒了，我知道她需要的交心，是心与心的碰撞。这是别的女人没有的高度。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和顾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毕竟是在中国，传统与现实就只能是这样。能与她这样相处我就觉得已经是上苍的倦顾。我还能要求什么呢？我再次把心收紧些，把一切杂念付之东流。
　　
　　小唐在我的耳边吐气如兰，抚摸着我肉肉的胸脯说，其实我也有性的冲动，但我们却不能越轨，更不能放纵，因为我们要考虑的太多太多，你能理解吗？
　　
　　我说，当然能。你能这样对我就足以让我感动一辈子，我还能要求什么呢？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我摘下了她的眼镜，她眼睛里充满信心和柔情，爱的弧度在一丝丝拉长，吟咏着缕缕情愫，在投向我的那一刹那间变成一朵朵吉白无暇的百合，继而又变成一只爱情鸟向我翩飞，我闭上了眼睛，尽情地感受着她身上原始的爱的气息，享受着属于她体内流淌出来热度。我的思想放假了，我想静静地睡上一觉，睡到春暖花开，在梦里走进她的世界，不求天荒只求地老。
　　
　　小唐说，我要你快乐幸福地活着。
　　
　　小唐的话又一次触动了我身上的每根神经，我睁开眼睛再次审视怀里的这个女人：她一脸的沉着、动情，眼神之中透视出来的是无比的关爱和柔情，同时也充满着无比的期盼。她直直地盯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我坐了起来，用手捧着她的脸，用一种能让她放心的口吻说，小唐，我懂的。或许在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幸福是什么的时候，有你这句话我就觉得很幸福，更有了幸福的动力。你的爱有如涓涓溪水，滋润着我干涸已久的心田，我也希望你幸福着并快乐着。
　　
　　小唐又一次扑在我的怀里。然后说，我会的！声音无比的娇柔而酥软。
　　
　　我抱紧了她，恨不得把她的整个身体都吞下去，让她熔化在我的心里我的梦里和今后的日子里。我实在忍不住了，下面的小家伙又开始在作怪。我吻着她的眼她的颈部胸部。她闭上了眼，小声的哼着，之后又尖叫起来推开我说，你不要这样，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你知道吗，我全身都被快熔化了。说真的，我也非常非常想你，但我们却不能那样做。
　　
　　我停住了一切近似于疯狂的举动，冷静下来让爱的欲火迅速降温。我能体会她难受的心地和无奈的表情。我似乎明白了一切，明白了我爱她不应该让她背负思想包袱，不应当让她产生任何层面上的内疚和不安。这些来自家庭的传统的现实问题让我清醒地意识到爱应该超越肉体而深入到灵魂，在灵魂深处的爱才是伟大而持久的。那才是大爱，不能自私，更不能呈一时之快而脱离无法改变的现实，要在爱的河床之中完善自我的体现而获得超我的能源。我突然发现自己这一分钟是多么的伟大？说白了就是不能改变现状所体现出来的无奈与迷茫。因为在婚姻的城堡中，我们那样做，就会无形中伤害到另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我们的良心都会受到冲击，尽管这种冲击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自己承受，或许我们也愿意承受，但，当一不小心的时候，就会伤到两边的人。那时，我们该如何面对这所发生的一切？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世人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我们？是唾骂还是指责？不可预知。
　　
　　小唐看着我说，对不起，我只能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梳理一下她的秀发。其实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躺着，用心在交流也许能胜过无穷的言语。彼此之间都在为对方作想，为自己的家人着想。我说，小唐，这种感觉就很好，你给我带来的不只是今天的相处留下来的只言片语，其实，你给我的人生已镶上了光环，红尘有你，我不再孤单。
　　
　　你真好！小唐由衷的说。现在，我就想给你穿一次衣服，今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还有你在我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友邦定然产生误会，我们不能让他知道我俩的关系，毕竟人言可畏。
　　
　　我有些依依不舍。小唐拿起我的衣服缓缓的一样一样的为我穿起，我默默地用心享受这种服务。然后她说，只要有机会，我很愿意为你做一切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今天一别，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给你穿衣？
　　
　　小唐的眼里有泪花在闪动。我把两手搭在她的肩上，对着她说，不要这样说好吗？我也很享受你的服务，两情若是长久时，且在朝朝暮暮。小唐依偎着我走到了门边，在我伸手去开门的一刹那，她忍不住又紧紧的抱住了我，我回她一个温柔的拥抱，也不舍离去。可是这种场面能维持多久彼此的心里都很清楚，有如昙花一现，是一种短暂的美，有时短暂的美才是永恒。在我要走出门时，小唐又叮嘱了两句说，记得给老婆带点东西回去，无论是啥，她一定会高兴。她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要学会关心和体贴。我说，知道了。
　　
　　3
　　
　　可是，我还是两手空空的回到家里。妻在为我整理行礼时，表现出来的是失望的情绪。我才知道小唐临别时叮嘱的那句话的含量。我向妻解释说，因回来匆忙，时间仓促，没有给你带什么，很抱歉。妻才勉强笑了起来说，该不花的就不要乱花了，节约点总是好的。只是你这次回来满面春风，像换了个人似的，没有以往的抱怨、牢骚。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好事？我的心一阵紧缩，我担心她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可我又想，那怎么可能呢？妻呆在家里，既没有千里眼又没有顺风耳，更没有私人侦探，绝对不可能。只是我有些做贼心虚吧了。为了让妻不再往下想，我对她说，这么多天没见了，你为何不向我撒撒娇呢？妻一脸的茫然，脸微微的泛红。她说，我没有撒过娇，可你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
　　
　　我说，撒娇是不需要教的，那是自然的流露。如果在我的要求下你再去做，那就失去了撒娇本来的蕴意。
　　
　　妻说，都老夫老妻了，撒娇就不必了，但想你是肯定的。我的心恢复了平静，但总觉得对妻有种愧疚感。结婚十多年来，妻也很不容易，为家操了不少心，唯一弥补的途经就是对她好，改变以前的态度，让她感受到爱，感受到家的温馨。在妻的面前，我自认为我是个好老公，在十一二年的婚姻生涯中，我没有打过妻，甚至连重话都很少说过。我包容了婚姻的同时也包容了她，妻没有多少文化，性格内向。尽管我们在很多的时候很难谈到一处，很难有共同的话题，但她爱我是肯定的，这一点不可否认。以至于她曾经怀疑过我有外遇，我们因此而吵架，但仅此而已。
　　
　　妻说，你这次培训回来皮肤比以前好了，脸上的豆渣现状有所改善，是不是那里的水土特养人？我说，你说对了一半，那里的水土的确养人，但最重要的是这次学习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如何对待家庭及婆娘儿女，学会生活，学会了如何善待自己的亲人，学会怎样工作怎样做人。心情好了新陈代谢就规范化了，这样皮肤病就少了。这都是善意的谎言，只要妻高兴了，怎么都行。
　　
　　我说，今天的脏衣服我承包了。
　　
　　妻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困惑，一脸的不相信。她说，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你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想法，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突然间对我这样好？要不就是你真的改变了，我有些适应不了。
　　
　　我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以前想得有，只是没有表现过也没有说出来过，只是怕清洗不干净吧了。其实，我真的害怕做这些闲杂锁事，只可惜我也没能干出什么大事，有点愧对于你。
　　
　　妻说，算了吧，还是我来，这么多年都过了，我还不了解你。我说，还是老婆好，还是老婆理解我，我真想给你一个热情的拥抱作为奖赏。
　　
　　儿子在旁边着急了，大声的说，你们有完没完？影响我的学习了。我知道，这次回来没给他带来好吃的，他心里也不平衡，冲着我发发火是应该的。尽管他只有九岁，可在他幼小的心灵之中，不给他买好吃的绝对是我的错。也许是他的到来在保卫着家的城墙不被冲击，他是和平的使者，是我和妻之间的桥梁。
　　
　　好几个晚上，妻睡着了，我躺在她身边总忍不住又想起了小唐。这些天不知小唐怎样？她回到家里内心会有啥想法？面对自己的老公，她又将是如何的反应？这种反应是否强烈？当她睡在老公身边时，是否会想过我？这十年来她是如何生活的？她的婚姻美满吗？幸福吗？这十年中，她为何不给我一点她爱我的信息呢？我知道我不能再往下想了，但又难以控制自己。小唐曾和我约定，在家里决不能给对方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决不能影响双方的家庭。我们彼此默默的祝福对方，幸福快乐才是根本，必须把根留住。
　　
　　4
　　
　　一个周末，小唐还是忍不住给我发了短信，说她在城里。我也刚好进城办点事，这真是不期而遇。和小唐见面之后我们一起去吃东西。这时天下起了大雨，来势凶凶。幸好小唐有备无患，尽管伞很小，有总比没有强。我为小唐打伞，在雨中慢步于大街，尽管我们都很享受在雨中慢步的情境，但还是不敢过于亲近，保持着距离，装成普通朋友的样子。因为还得要避开熟人的眼睛。我们就像两个加入了地下党的成员，为了革命，为了家庭的和平，我们必须委屈自己，并只能保持单线联系。
　　
　　吃完了粉丝，雨仍旧下着，比之前还要大。
　　
　　小唐提意找个清静地坐坐。一是掩人耳目，二是可以谈谈心，向对方表露情怀。我们选择了咖啡屋。说句心里话，我三十老几的人了还从来没有喝过咖啡，美酒加咖啡在歌里听到过，在电视里看到过年青的男女在咖啡厅相约，用汤匙搅拌着杯里的咖啡，然后边说着情话边品着咖啡，那情境让人好生羡慕。可今天我们也想浪漫一把，找回之前的一些不平衡。尽管这里是年轻人的地盘，但我们还是厚着脸皮坐了下来各自要了杯咖啡。小唐说她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喝过咖啡，这是生平第一次。我说我也是，还有些不习惯。小唐喝咖啡先不加糖，当快要喝完时才次性加进去。我问是何故？她说，这叫先苦后甜，有如人生，有如爱情。我拍手叫好，但我首先就将糖全部加在咖啡里，小唐问是何意？我说这叫苦中有甜，甜中有苦。有如人生，有如爱情。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生如此，爱情也如此。就像这杯加了糖的咖啡，刚喝的时候是苦的，可是一回味却是甜的。我笑了。她也笑了。
　　
　　小唐说，你的笑真诚，但内收，有些缺乏男人之粗犷。可你却是烟一样的男人，我明知道不抽烟也不会死，但却怎么也戒不掉。
　　
　　小唐说完甩了甩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之后又笑了。
　　
　　我说，你的笑毫不掩饰，奔放的个性极像男孩子，可你却是水一样的女人，我明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明知道现实已经不可能行船而我却偏行驶在你湖面，我不懂水性却又想到达你心的彼岸。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痴男怨女吧？
　　
　　小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喝了一口不加糖的苦咖啡，似曾品出些味道来。她说，我的湖面现在已经波澜壮阔了，如果你不怕沉于水底彻底被颠覆，你就扑腾过来吧。其实，我宁愿自己是平静的荷塘，任你这只鱼儿自由荡漾，可你却一直不在我的荷塘里。小唐从桌子底下伸手过来抚慰着我的腿，眼睛直盯着我。我也喝了口咖啡，认真地品味了一下。我觉得甜味不够，涩涩的，还想加点糖。即或是来一杯酒也行。也许有酒是最好的，我可以再放肆些，笑得再大声些，让沉重的心事舒心地醉上一回。
　　
　　小唐说她本来计划当天返回的，但为了与我多呆上一段时间，决定明天才走。
　　
　　我也不想回家，有如期待这场雨继续下着。
　　
　　咖啡不知在什么时候喝完了，我们却不断地用小汤匙往杯子里搅，时不时的往嘴里送，不知道是在喝些什么？老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动过来叫买单。
　　
　　我和小唐都是知趣的人，走吧。在这种地方也只能如此了。
　　
　　雨照常下着，这时天已经拉下了帷幕。大街上灯火通明，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在雨中行走。
　　
　　我又一次为小唐撑开伞，让她的身体全部进入受到保护的范围内。而我歪曲着的身体却充分曝露在雨水中，雨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小唐也曾多次把我拉近她的身体，可伞实在是太小，当我庞大的身躯一进来，小唐就被挤出伞外。这种情况反复出现多次，最后的结果是两个都被雨水浸透一身。
　　
　　走了好长一段路，忽又觉得饿了。我原以为咖啡可以充饥，才有那么多人往咖啡厅里钻？我想，喝咖啡除了情调之外我不认为还有什么营养价值。可又润色了一对对男男女女，他们是就过餐之后再去的吗？这我就不懂了。或许就好似我们吃过饭后再饮上一杯小茶一样吧？是随心性的。我不想去探究个中原因，目前最需要解决的还是温保问题。
　　
　　在一家小餐馆点了菜坐下，心里才踏实起来。小唐提意这一餐必须得喝点酒点缀点缀。我说我不胜酒力，喝了酒爱讲良心话。小唐说，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作为男人，我怕酒就本不应该。可我的酒量确实小得惊人，喝一瓶啤的就足以使我糊涂到想吐的境界。但这次不一样，人生也难得糊涂一回。我说，小唐我们就来白的吧，人生难得几回醉。可小唐最终决定喝养生酒——劲酒。劲酒虽好可你不要贪杯哟！小唐顺便也为劲酒打了一回免费的广告。
　　
　　小唐为我倒满了酒，举起杯来说，这第一杯酒为我们相逢在雨中而干杯，雨一直下，但气氛却很融洽。也为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喝酒而干杯，因为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次，为这种期待值得喝一杯。
　　
　　我说，来吧，朋友，干了这杯酒，不管以后将如何结束，但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有何忧。我一饮而尽。小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酒一下肚，话茬儿就多了起来。言语之间就多了许多随意性。
　　
　　我说，小唐，你知道我为何笑得内敛吗？小时候我的性格可不是这样的。可当母亲的突然离去，当母爱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当家庭连最基本的温包都不能解决的时候，我的童年变了，自悲感俏然来到了我的心灵之中，我常常感到老天对自己的命运不公，无情地夺取了应当得到的幸福和快乐。所以我笑不出来，也不敢大声的狂笑，别人认为应该大笑的时候我却勉励的挤出点笑意来，这种笑却参杂了酸涩的成分，参杂了矛盾的心境。笑过之后还一直在反问自己应不应该笑。这种笑是可悲的。上了初中以后，我也试图改变自己，但大多时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就对自己说，在有些时候，能勉励笑出来就比不笑的好。
　　
　　小唐的眼泪流下来了，流到了我的内心深处。
　　
　　小唐试去了眼泪，伸过手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一股暖流从她的指尖传递到我的手臂继而抵达了我的心间。我说，小唐，为你美丽的眼泪我们干杯。小唐笑了，杯里没有剩下一滴。她说，你其实挺幽默的，放开一心吧，不必强制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不如意的过去，但最最重要的是要活在现在，更重的是要展望未来。更何况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你如此年轻，就应该努力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即便是将来没有实现，但曾经努力过奋斗过，就不会感到后悔。
　
　　我紧紧的抓住了小唐的手，如果说我可以不放的话，我情愿就这样抓着，或许是一辈子的承诺。我真想冲过热烈拥抱她。可是我们之间不只有一桌子这样宽的距离，而是转身离开的距离。这个距离让人产生无穷的思想思念和思考。这个距离遥远吗？可是在伸手的时候也能够抓住，但却不能够到达。
　　
　　我说，小唐，你说得真好。其实在情人节那夜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改变了。每天心里都是甜甜的。
　　
　　小唐说，这样就好。我一直担心你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影响到你的生活，我所希望的是你比以前更加幸福，但你现在的状态我非常放心。那我们为情人节干杯，为那天的表白干杯，也为了彼此都幸福干杯。
　　
　　我原本想说，小唐，这要连干三杯吗？但当我看到小唐的表情时，我说不出话来。她的眼里含着泪水，表情之中有些许无奈、痛惜、矛盾，继而又转化成真诚、渴望和期待。这种变化从她的内心深处流露出来，展现在我的眼前。我能感受到也能体会到。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把一切从她那里传过来的真情饮尽，想把尘世间一切不如意都饮尽，把幸福留给她，把痛苦留在杯子里，留在酒里。在醉了之后再让自己重新清醒，即或是糊涂下去。
　　
　　酒在不知不觉中倒完了，但小唐和我都还没有醉。连我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一向不胜酒力的我却能够保持着不醉的现状。小唐说，我从也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要不再来一瓶，我们不醉不归。
　　
　　我说，好吧。也许过了今晚，与你同醉的机会就遥遥无期了。
　　
　　小唐说，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敞开心扉，把各自想说的话都说出了吧，心存永远。
　　
　　我为小唐倒好酒，小唐给我挟了块鸡肉。然后说，你知道吗，当第一次在老家与你相逢，正当我想着怎样对你表白时，却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你已经结婚并有个可爱的宝宝，我的心一阵阵的纠痛，只能看着你离去的背影默默的祝福。这种思念和牵挂整整伴随着我度过十年，从未停止过。原以为结了婚有了孩子就会忘却了一切，但你的模样却不断的出现在梦境之中，醒来之后只能长长的叹惜着。我走进了泰戈尔，希望自己也能变成只飞鸟飞进你的梦里。你知道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装作毫在意”。这首诗我不知背过了多少遍，但今天终于有机会对你背上一回，在遗憾之中却找到了圆满，你不觉得这首诗是为我而写的吗？
　　
　　我振憾了。为小唐彻底的振憾了，也为她能流利背下这首诗而振憾了。
　　
　　我激动地说，是为我们而写的。如果说这是天意或者是命运，那么我们今天的相遇就是一种难得的幸运。我很幸运有你这十年来对我的牵挂和思念。被爱的感觉无疑是幸福的，有人爱是幸运的。你就像似我的幸运草，一直生长我情感的荒原，可我一直没能在春天将你找到。但在这个春天，我清清楚地看到了你，并一步步向你的内心逼近。我们应该为泰戈尔的诗喝一杯，也为幸运草喝一杯。
　　
　　我和小唐碰了一下，这一杯酒很有份量，当杯子在空中碰着时就产生了无穷的引力停在那里，然后深深地凝望着对方。似乎杯里装下不是酒而绵绵的情意，是现实，是生活，是命运，是岁月流过的痕迹，是青春走过声音。
　　
　　小唐说，我真想成为你的妻子，成为你孩子的母亲，我想做你女人。可是，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如果有下辈子，我先将你牢牢的抓住，不上别的女人有任何机会。
　　
　　我说，小唐，别这样说好吗？既然命中注定我们今生不能成为夫妻，那么我们就应当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在别人看来，我们这样相处，已经可以打到十八层地域。我们背负着太大的压力而生活在别人不能理解的痛苦之中，尽管苦苦争扎，也跳不出婚姻的城堡，那就当我们是知己，为对方祈祷、祝福。
　　
　　小唐说，是的，也是想说的。如果说我们如愿了，我们是幸福了，但别人却很痛苦，如果我们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且是曾经那样爱我们的人，那我们良心何安呢？这种幸福也太残忍了，不要也吧。
　　
　　我说，小唐，没想到我们的想法如此一致。这是心灵相通吗？还是你我都看透了人生从而理解了人性？我想应该是后者居多，我们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现实不允许我们再有太多感性的一面，而是要理性的面对一切，包括家庭、婚姻、亲人、朋友以及社会环境最真实的存在。如果牺牲了我们的爱能给更多的人带来幸福，我想这种牺牲也是值得的。那怕有时会感觉到切切实实的痛，但这种痛却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之上，让爱去熔化她吧。
　　
　　小唐的脸有些泛红了，我的脸也热乎乎的在升温。小唐端起杯子盯着杯里的酒用一种质问的口气说，根哥，难道我们错了吗？两情相愉有什么不对吗？我们这样辛苦地避开世人的目光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真可怜。
　　
　　我说，小唐，你我都没有错。也无所谓谁对谁错，要怪就怪我们有缘无份。
　　
　　那就走吧，再坐下去我就不想走了，出你这道门你我就各奔东西吧，谁也不准回头。小唐顺手拿起包门边走去。
　　
　　我也歪歪徐徐的走出门来。我不敢回看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