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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浅蓝(夏凉文学杯)

时间:2013-08-21 19:40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冷月潇湘点击:
        

  云朵飘过,带着飞鸟渺小的梦与海风和出甜美的歌,身后的沙滩绵延着两行一大一小的脚印。我牵着孩子的手赤脚散步,多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深蓝浅蓝的温馨画面里。
  
  几只候鸟在蔚蓝的天空下飞过,孩子兴奋地摇晃着我握住她的右手,并举起稚嫩的小手指着正扑翅的候鸟欢叫。嘴角的弧度向上扬起,我停住了脚步陪她看着候鸟穿越云雾直至消失在天穹。一身深蓝牛仔套装的她还边挥手边蹦跳着呼喊:“再见,再见……”我身着一袭浅蓝百褶裙衣,飘逸的裙摆遗落一地的哀愁。海风追逐着浪花,跳起华丽的盛妆舞步。海潮上岸,湮没了沙里的海星,在我们脚下轻轻絮语,又依依不舍地退回海里,继续着潮汐的往来交替。
  
  我慵懒着躺在沙滩椅上,望见卷着裤腿的孩子在岸边拾贝壳,海潮上岸后的雪白泡沫在她脚下瞬间破灭,散落出一地的往事,等着我一片片拾起。打开了尘封十年之久的记忆匣子,满满一箱的记忆碎片拼凑成一个个我不愿触碰的过往。
  
  那年冬天的早晨阴雨蒙蒙,我人生的浩劫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临,给了我重重的一击,深深陷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狱里。起初右耳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窗外的雨滴声由清晰渐渐模糊,直至整个世界都死寂了。短短的十几秒,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样难熬。站在镜子前的我丢了魂魄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镜面里的梳子从手中滑落,木制的梳子自是完好无损,可是我的心却摔碎得惨不忍睹,因为没听到它摔至地上的清脆响声。无论我怎么调试助听器,传入耳道里的声波终究震动不了薄如蝉翼的耳膜。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预感,我这一次终究逃离不了耳聋的命运爪牙。一张“先天性重度耳聋”的诊断书残酷地给我身经百战的双耳判了死刑,三年后的即将失语将会彻底宣告我是一个令人可怜悲悯的聋哑人。那个冬天下起了五十年不遇的大雪,纷扬的雪花飘落在我手心里迟迟没融化,因为我体内的温度比南极还低,漫无边际的寒意时时吞噬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想到这里,我的眼里沁出了泪水,缓缓合上厚重的眼皮,脑海里的画面还在像电影一样继续播放着潸然泪下的镜头。
  
  第二年情人节,阳光为那些沉浸在浪漫爱情的女孩们做了美丽的嫁衣,却无力地穿透病房的窗户,照射在我苍白的病服上,感觉不到一丝丝温暖,即使空调还吹着暖气。我听天由命地被推上了冰冷的手术台,没有紧张,也没有恐惧,即使真出现了10%不成功的生命危险,对疲累的我也是一种解脱。麻醉药效开始起作用,如果可以,真想睡一辈子,眼前的照明灯化做一团光雾后失去了意识。手术的伤口痛得我没有办法休息,空空如也的胃硬是要从我嘴里吐出什么。凌乱的头发,比纸还苍白的脸,痛苦地呕吐着掺杂血丝的胃酸,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围在我床边的亲人们的眼睛,而他们眼里的水钻也刺痛了我的心……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孩子软绵绵的呼唤将我飘远的思绪拉回来,睁开眼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我起身安慰她:“妈妈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岁月恍然如梦,浮生如梦,往事也如梦。一张娃娃脸心疼地看着我,那光滑白皙的小手轻轻抹去我的泪痕,“妈妈不哭,静如陪着你,静如会乖的……”我的心瞬时软化,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爱的暖意无声无息涌入了心底。
  
  刺耳的声音划破上空,飞机穿行在白云间,飞向那片深蓝与远天的衔接处。孩子的微笑夹着夏天的风吹散了我悲伤的情绪,感谢上苍赐给我这么珍贵的礼物,足够了。当岁月落尽了繁华,一切也就变得云淡风轻了。活在当下是要珍惜眼前人,珍惜此刻我眼眸里被幻彩水珠渲染的深蓝浅蓝的世界。
  
  “咔嚓”一声,快门摁下,堤岸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摄影师。深蓝浅蓝的背影,和深蓝浅蓝的背景,永远定格在了他的相机里。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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