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位耄耋老人，肺癌晚期，这几天，吃些止咳药，咳嗽稍好些。凌晨两点，二哥急忙给他去电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夜间来电话，已在老妈身旁侍候两周，好不容易暂时在家休整一夜，睡得很沉，妻子摇了半天他的身子，他才揉开惺忪的睡眼，恍然大悟。不好，一定是老妈病情重了。
　　
　　赶快打车去医院。昏暗的灯光照在道路上，周围景物模糊不清，路上车辆渐渐稀少，一般司机坚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是实在经济拮据或急着凑足孩子学费者，没有夜间出车的。老人喘息得厉害，他和二哥一人一边架着她，焦急望着远方。一辆浅绿色出租车来到他们面前，司机是个中年，看着老人病危的样子，皱皱眉头，说：太晚了，得回家了，说着，把车窗拉上，一脚油门，车子开走了。他扭头见到在不远处，那辆车子停下来，在歌厅门口，拉上一位时髦女郞，车子折回来，从他们身边闪过。看着远去的车子，司机捡赚钱多的拉，你越急，越是让人起火，世态炎凉啊。
　　
　　秋风飒飒，吹得人身上寒凉，老人咳嗽声一阵接一阵，昏暗灯光下，老人闭着眼，皱着眉头强忍不适。架着她的胳膊有明显震颤感觉，随着震颤，好像是心里纠结成不少疙瘩。正在眼睛盯着路口车辆时，远处开来辆出租车。司机看见我们急迫的样子，忙下车打开车门，和蔼地说：大娘是去医院的吧。是，司机师傅费心了，我们多给钱。先不谈钱，救人要紧，快上车吧。他和二哥把老人安顿在座位中间，一边一位依靠着，老人咳嗽着，低头痛苦地呻吟。老人多大岁数？司机问。八十啦。八十？司机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似有所思。
　　
　　城区道路如网织，不断的有红绿灯在连续的路口闪烁，司机每遇红绿灯，都在接近绿灯开启时抵达。师傅手艺真好。他说。为争取时间。司机师傅说。若遇一个红灯，下一站也大多会是红灯，一步拉下，步步拖延。您怎么掌握得如此准确？没什么，开车熟练了，免得客人着急。司机师傅说。
　　
　　又遇到路口，前面出现红灯闪烁。再熟练司机也会遇到瞬息万变不寻常的路况，是因有坏了的一辆车挡住前行路，减速绕开耽误的。摄录违章，定要罚款，不但这次出车赚不到钱，还要把汽油钱也搭上。
　　
　　师傅，前面是红灯，停下，等等绿灯吧。此时，红灯刚刚开启。只听老人咳嗽声一声紧似一声，像凛冽寒风的频率，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似的。看看路口两边根本没有人和车辆，深更半夜，没事，谁会出来。司机说：看着老太太的咳嗽，实在心里难受，快些到医院，吸上氧气就会好些，争取时间吧。
　　
　　只见司机一脚油门，红灯在车身上闪烁，在前方横杆上的几个摄像头蓝色光线也对准车身在咔咔的响声伴奏中，毫不留情地扫射过来。很快到了医院。老太太输上氧气，呼吸稳定了，咳嗽频率低了不少。
　　
　　司机如释重负，他并没有感到自己吃亏，因为自己母亲也是这个年龄，前几年，因心脏病发作，抢救不及时，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