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上，主席台领导按照事先摆好、署有名字的小牌坐定。就要到点了，主席台领导西服革履装束，渐渐收敛轻松，表情庄严起来，这样的一本正经，感染了台下，交头接耳的喧闹戛然而止，正襟危坐地听着每个议程。
　　他宣读表彰决定文件，文件不长，只两页，刘秘书昨天通知他后，问是否把文件送到家里，事先熟悉一下，他说，文件不长，又没生僻字，到会场再给我吧，秘书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最懂得领导心思，要是硬送领导，有轻视能力之嫌。开会前，他并没有要文件，刘秘书也没有主动送他，以为越是晚送，越能体现领导举重若轻。
　　会议主持人轻轻的小咳一声，会议开始了。他的目光扫了一下会场，寻找刘秘书，眼光由远及近，原来刘秘书就站在与主席台平行的角落里，他一个点头，刘秘书大跨步走到台前，递上稿子，他把稿子放到桌子上，端起桌上茶杯，呷了一口，把茶叶末从口腔里用舌尖推到唇边，用餐巾纸包起来，等待主持人念：下面，请某某某宣读表彰决定。他心里一片轻松，这有什么难的，已当领导五年多了，作报告都没有打过锛儿，这么短的文件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机关改进作风的活动正在进行，活动中大家提出印刷文件的纸张要节俭，从一点一滴做起，是啊，那些正式的出版物都是两面印刷，唯独机关文件是单面印刷，多少年一贯制的老作法就要改一改，变双面印刷，纸张节约一倍。不仅节约资金，更是对环境的保护，那纸张可是用棵棵参天大树换回的，少伐树木，让树木换来更多的蓝天白云多好。大家一致赞成，他作为领导班子成员，也在会上表了态、文件上签了字。
　　他今天要宣读的文件就是两面印刷的，两页文件只用一张纸。
　　他开始宣读起来，当念完这一页时，觉得不对劲，怎么句子有前言，没后语，再说，凡是文件后面都有落款单位，这个文件怎么没有？他抖抖这页文件，看是否是装订文件的书钉折断，丢了，桌子上没有，又弯腰看看地上，视线所及，什么也没有。他脸色沉下来，看了会场一下，对着刘秘书抖了抖文件，刘秘书以为是文件印的不清晰，刘秘书很有经验的，在自己书包里，备份一份，马上递给他，他拿过来一看，又时一个缺页的，眉头紧皱。刘秘书啊，刘秘书，做了这么多年秘书，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他冒汗了，狠狠瞪了刘秘书一眼。这样漏洞如何弥补呢，他把文件给旁边的一位领导看看，这位领导无奈地撇撇嘴。
　　尽管是暂短停顿，坐在会场前面的还是发现了，还是主持人灵活，不再等待，说了一句：下面进行第二项议程。就把这一瞬间的尴尬局面扭转了。他的脸色很难看，刚散会，就把刘秘书叫道跟前，询问这个文件是怎么回事。刘秘书说，那文件的后半截不在背面吗，我不是在电话里和您说了吗，这是会议上定的吗？他捶捶下头：瞧我这记性，忘了，可不是，怨我、怨我。他的手腕若扭转一下，不就行了，但是这样的动作源于习惯，他没有。那手腕翻页的扭转动作多可贵，而又是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