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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酒

散文
时间:2013-12-12 23:37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邓华点击:
        

  从前,人们大都是盼望喝喜酒的,谁家过什么红喜事了,大都买点小礼品之类的玩意儿,去了往主人家一扔,酒足饭饱之后,还要热闹热闹。白喜事也就是前去向逝者鞠躬哀悼,最多再买点火纸(也就两三块钱的事)烧烧也就完事了。那时大都办喜事的主人是要赔钱的,因此,除了不得不办的喜酒以外,人们大都是不愿办喜酒的。哪怕你追着问,“你怎么不请客呀?”
  
  可现在的喜酒,几乎是变了味了,不但没有任何人去追问人家请客,而且恐怕连躲也躲不及了。可以说,今天的喜酒,是很少令人喜的,倒是令人愁,甚至令人怕了。这不,王林和张丽刚到电子公司打工不到一个月,便收到了五张请帖,其中三张结婚的,一张大寿的,一张“状元酒”的。这五张请帖犹如五张罚款单摆在王林和张丽租住小屋的茶几上,令他们望而生畏。
  
  王林和张丽是电子职业技术学院计算机班的同班同学。毕业快一年了,好不容易上个月初才双双应聘到这家电子公司工作。王林,一米八的个子,身穿不算很新,但还算挺的西服,清瘦白净的脸上,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闪着机敏的光。为了今天、明天还有后天的喜酒钱,王林此刻正急得眼睛眨巴眨巴的,喉结也在忽上忽下地跳动着“找谁借钱去呀?”他思索着,父母不行!上周才从父母那里要了三百元去送礼喝喜酒,双双下岗在家吃低保的双亲,还哪有钱啊?“让张丽回家向父母借去,”王林转而又想,“更不行,张丽家远在百里之外的农村,家境并不富裕,早年张丽上学已经欠下一屁股的债还没还呢!”他抬起右手挠着头,用手腕挡着张丽的视线,斜眼瞟了一眼坐在自己右侧床沿上的张丽一眼,只见她正皱着细眉,细巧而挺秀的小鼻子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掘着小嘴,两只乌黑的丹凤眼正盯着茶几上的五张请帖,也许是由于着急,又可以清晰地看见她那高高耸起的两只乳峰在粉红色的紧身衣下一起一伏地跳动着,王林的两只眼睛越睁越大,心中热血沸腾了,他张开双臂一把将张丽搂入怀中……
  
  一翻如痴如醉的欢乐和温存之后,张丽睁大双眼望着王林问,“下午的喜酒可怎么去喝呀?”
  
  “有了!”五林高兴地坐了起来说道,“亲爱的,先把我给你的订婚戒指和你的金项链拿去典当了,下个月也就是“五一”我们也办喜酒给他们喝,这投资也就收回来了。”
  
  “下个月?”张丽惊愕道,“你们家定的日子?我家同意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什么同意不同意的,”王林有点得意了,“本喜酒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亲爱的!”
  
  “什么?”张丽急了,“我们的喜酒是虚构?你……”
  
  “对,不是真正的喜酒,只是为了收回我们喝喜酒的投资,不得已而为之嘛。仅对我们公司的员工而办的喜酒,知道吗?”
  
  “是骗人的喜酒?”张丽觉得有点害怕。
  
  “不是骗人,是提前回笼资金。”王林解释道,“亲爱的,我们这喜酒,他们早晚是要来喝的,对吧?我们又不会请他们两回。”
  
  “哪,怎么办才行呢?”张丽追问,“他们会来吗?”
  
  怎么不来呢?王林很自信,“我们都送出去了,他们能不来吗?你先去把戒指和项链当了。然后,我去酒店交点定金把酒席预定好,两周后,也就是“五一”我们就把他们都请了。要是还了酒席款剩余多了,我们就休假去旅行度蜜月好了。”
  
  “你,”张丽搂着王林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笑道,“你想得倒美!”
  
  说干就干,张丽穿起衣服,拿上戒指和项链就去了典当行,最终当了2000元回来交给了王林。
  
  下午,王林携张丽去参加了同事的婚礼,席间有同事开玩笑说,“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呀?”
  
  “快了,”王林非常乐意回答这个问题,马上补充道,“就在下个月。”
  
  “好,”新郎,新娘齐声道,“到时候要热热闹闹的,来干杯!”
  
  “干杯!”王林非常高兴,就像这是在为他们举行的婚礼一般。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王林都携张丽分别去了喝四场喜酒,并分别以不同的方式把自己下个月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发布了出去。
  
  一周后,王林找到多家酒店联系订酒席,但终因王林只能预交的1000元订金太少而遭到拒绝。最后,他只好来到自己公司旗下的华电酒店包席,当初不来华电酒店订席,王林是考虑到华电的价格有点高,可如今价低的却要预交至少30%的订金,让他望而却步。于是也只好来华电挨宰了。因为是熟人,他在承诺“酒席结束后当场结清酒席款”后几乎不需要交纳定金,就以388元每桌订下了30桌酒席。为了表示诚意,王林还是大大方方地将1000元现金甩给了大堂经理,请他去买点喜糖,喜烟之类的,然后便喜滋滋地吹着口哨离开了华电。
  
  接下来,便是派发请帖了,王林和张丽一共发出了近300张的请帖,当然,这还包括公司下属的基地企业的员工们。总之,只要是能扯上边的,基本上都发到了。王林盘算着,即便是按80%的命中率计算,30桌应该能坐满,他甚至确定了由自己的徒弟小李子来收礼金,并请华电大堂经理来记帐以便当场将酒席款扣除。
  
  转眼到了“五一”劳动节了,王林和张丽的结婚喜宴如期在华电酒店举行。出乎王林意料的是,所邀请的近300人几乎全部到齐。王林只好请求大堂经理临时增加了几桌酒席才够坐,席间,王林携身披婚妙的张丽挨桌向客人敬酒道:“各位同仁,由于我们家不在本市,只好在此略备薄酒,以感谢各位,大家请干杯!”
  
  婚宴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了,王林的徒弟小李子来报帐了,共收礼金61200元,除去酒店扣除的酒席款,酒水款合计16800,共余现金44400元,报完后,小李子将收礼清单,酒店发票和剩余的44400元现金一并交给了师父王林后便回家了。
  
  王林和张丽二人手捧着4万余元的巨款,相捅而泣,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钱,而且是属于自己的。王林开始自言自语道,“我们有钱了,我们可以去度假了!”他一想到这就心花怒放,好象刹那之间,就成了百万富翁一样。他当即拿起手机就给人事科江科长打电话,要求延长婚假。也许是今天江科长多喝了几杯,似乎听不清王林在说什么,于是王林便把手机拿到嘴巴前面大声地喊着,要延长婚假并开怀大笑着。他的话音和笑声撞着墙壁,发出嗡嗡地回音。
  
  “别吼了!”张丽有点不高兴了,“度什么假呀,这钱慢慢是要送了去的,你还当真是你挣的呀?”
  
  “那,我要是不送出去呢?亲爱的!”
  
  “你?”张丽睁大双眼疑惑地望着王林,问道,“你不要脸了,人家都给你送了,你还有不还人家情的道理?”
  
  “亲爱的过来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这钱完全属于我们了。”
  
  “别吹牛了,”张丽感到可笑,“我没兴趣,我累了要休息了。”说完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王林赶忙把钱放进了抽屉,然后转过身来抱起张丽的头,给了她深深的一吻。
  
  两天后,王林携张丽来到海滨城市大连度假。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大海,别提他们有多高兴了。他们手挽着手漫步在沙滩上,望着似与天连在一起的大海,海水是那么的蓝,滔滔不绝的海水时而撞击着礁石,浪花飞溅,发出雷呜般的响声。这时大海涨潮了,海水很快地冲上来了,张丽惊叫一声,拖起王林就往后退,但还是被海水淹没了他们的双脚,不过海水很快地又退了下去,这时的大海一层一层往上张,就象家乡山间的梯田一般的美丽。过了一会儿,海风渐渐地刮大起来了,海浪冲击着礁石,发出“哗啦”的巨响与游客们的喧哗声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支优美动听的海边交响曲。伴着这乐曲大海上绽开了千万朵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灿烂金光,忽隐忽现,就像那神奇而美丽的礼花焰火。张丽游兴未尽,王林却累了,他要回去休息了。是的,近日的操劳,却实把他累得差不多了,在答应张丽明天再来后,他们回宾馆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张丽便把王林叫醒了,她要去海边看日出,于是两人赶忙起床,稍做收拾后,便下楼搭上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海边。这时太阳还未出来,海滩上却游客不少,他们也是来看日出的。渐渐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稍倾,鲜红的旭日露出了一小半,被摇摇晃晃的海水托起,在大海中荡来荡去,突然这个红红的火轮,猛地一跳,跳出了海面,射出万丈光芒。大海被染的一片金色,远方天水相连,分不清哪是水,哪是天。如此雄伟壮观的景象,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张丽微笑着把头靠在王林的肩头上,显得是那么的甜蜜而幸福……
  
  看完海上日出,小两口来到海边餐厅用早餐。在等餐期间,王林随手拿起一份晨报看了起来,一则招聘广告吸引了他的眼球,这是一家电脑组装企业,目前正在招聘生产主管,要求计算机专业毕业,大专以上学历,有工作经验者优先,待遇也较优厚,月薪2000元外加生产提成奖。王林动心了,他连忙掏出手机记下了联系电话。匆匆吃完早点后,王林便拉起张丽赶回了住处。王林马上拨通了电脑公司的电话,大致谈了一下应聘意向,接电话的公司人事部李部长答应让他们即刻前去面试。于是王林便叫张丽马上准备一下,好去面试。张丽不解的问道,“王林,我们不是有工作吗?干吗又要去找工作呢?”
  
  “亲爱的”王林神秘地说,“如果我们在这里找到了工作,那我们现在就是双双万元户了。”
  
  “你?”张丽恍然大悟。
  
  “快走吧,”王林拉起张丽就走。
  
  来到电脑公司,接待他们的是人事部的李部长,李部长在看了他们随身携带的U盘上的简历后,还算满意并当即将其复制到了电脑上,然后说,让他们三天后来复试。
  
  转眼三天过去了,王林和张丽双双如约来到电脑公司复试。由于专业对口,加上之前两个多月的工作经验,使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复试。李部长通知他们五月十日来正式上班。听到这个喜讯,张丽满脸是甜蜜的微笑,简直就像一朵盛开的玟瑰花,而此刻王林的心中就像放下了一副千斤重担——轻快。他欣喜地凝望着眼前的这朵盛开的玟瑰花,他的内心激动得冒出了些虚汗,他撮了撮双手,张开双臂将张丽紧紧搂在了一起……
  
  事不宜迟,王林和张丽,匆匆返回到家乡工作的电子公司,双双向领导递交了辞呈。理由是张丽的父亲重病,他们需要回家照顾,百善孝为先,领导看了报告后,当即同意解除劳动合同,并通知劳资科将其工资结清,还多付了他们各一个月的工资以示慰问。善良的经理上当了,其实张丽的父亲此刻正在出租屋忙着帮他们收拾行李呢?
  
  五月十日,王林和张丽如期来到大连新兴电脑公司正式上班。一周后的一个早晨,他们各自收到了一张请帖,是人事部李部长的岳母六十寿辰宴请,时间在三天后的周六下午。地点在公司旗下的电子宾馆,张丽在向同事们打听了解后得知,这里比家乡的消费要高得多,这喝喜酒,百八十是拿不出手的。
  
  周六下午,王林和张丽以恋人的身份参加了李部长的岳母寿宴。后来他们以同样的身份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很快大家都知道他们二人将在“十一”完婚。
  
  这回是真的,他们却实要在“十一”举行婚礼,这日期还是双方父母定下来的。不过,定日子的四老,是决定在家乡祖屋为他们办婚宴的,因为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张丽的父母跟本就不知道大连在哪里,他们只知道中国有个大家都要学习的“大寨”村,而从末听说过“大连村”。
  
  经过三个多月的奋斗,王林已升任公司培训部的主管了,手下员工加学员已超过300人了,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人事部李部长对王林是赞赏有加,二人的关系也相当的好,王林不定期地去李部长家走动走动,以联络感情。
  
  “十一”前夕,王林携张丽来到李部长家,提着两瓶五粮液、一条中华烟外加一盒精装阿尔卑斯奶糖以及200张请帖,送喜糖来了。糖、烟、酒,李部长在接连两声“祝贺!”后,便笑纳了。“可这么多的请帖?”李部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啊,”王林忙笑道,“是这样的,李部长,您看我们刚来公司不久,各部门的人很多我们都不太熟悉,可我们婚礼很快就要举行了,这喜酒是应该大家都喝的。请了这个,不请那个,我怕日后没请到的人会生气的,所以有劳李部长帮忙发一下请帖。”
  
  “啊!原来是这样的。”李部长欣然接受了这项光荣的任务——代为下属发请帖。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日,王林和张丽的第二次婚宴在电子大酒店隆重举行。宾客云集,王林预定的30桌酒席,尚不够,只好临时增加几桌,就这样,后来几乎还是桌桌超员。
  
  这场喜酒办下来,王林和张丽收得礼金7万余元,外加价值仅万元的礼物,除去宴席费用和其他开支共约2万元,尚节余现金5余万元。
  
  十月中旬初,王林和张丽因多次上班迟到,和无故旷工一周被公司辞退。
  
  十月下旬,王林和张丽双双出现在三亚海峡电脑公司。这是一家合资企业,员工上千人。
  
  元旦,王林和张丽在三亚海峡大酒店办了第三次结婚喜酒,这次喜酒收入颇丰,除去开支净赚约8万元。
  
  春节前夕,王林因赌博被公安机关抓获,被治安拘留五日并罚款2000元。耐人寻味的是,这举报人居然是张丽。
  
  走出拘留所,王林回到公司,经直走向人事部长办公室,人事部长早已坐在那里等候了,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手中的辞退报告递给了王林,王林接过报告扫视一眼后,迅速在上面签了字,然后他肯请部长让张丽跟他一起走,部长点头同意了。
  
  春节后,王林和张丽来到西安应聘到古城电脑公司工作。“五一“”前夕,他们在古城招待所办了第四次结婚喜酒,收到礼金仅10万元。
  
  一个月后,王林和张丽又跳了槽,双双来到内蒙包头,应聘到电脑培训学校工作。
  
  三个月后,王林去草原酒店联系包席,准备筹办第五次结婚喜酒。一切谈妥了,他拿着订席合同径直走向财务室交定金。当他把合同递交给会计的一刹间,他傻眼了,因为眼前的这个会计正是他曾工作过的大连新兴电脑公司的会计——徐丽。当年在大连办喜酒时,徐丽还给他们送过一条毛毯加200元礼金。他怎能不记得呢?
  
  “王主管?”徐丽也一眼就认出了王林,“你们……?”
  
  “啊?”徐会计,王林委实吃惊不小,稍作镇定后,说道,“你怎么来包头了?”
  
  “这是我舅舅开的酒店,他非让我过来帮他管账不可。我只好辞掉大连的工作,我也是刚到不久。你和张丽姐?”
  
  “哦,”王林灵机一动,“你是说张丽啊,我们早就离婚了。”
  
  “那新嫂夫人是?”徐丽有点惊呀。
  
  “先保密,”不愧是王林,他灵机一动说道,“在这里我把你也请了,等你来喝喜酒时,给你一个惊喜。”
  
  “好!”徐丽愉快地接受了邀请。王林在交了三千元定金后,依然是吹着口哨离开了酒店。
  
  一周后,王林和张丽的第五次结婚喜宴在草原酒店如期举行,热情好客的包头新朋友、新同事、新邻居,还有王林和张丽的新学生个个笑逐颜开,前来祝贺。
  
  “啊?!”当徐丽再次看到新娘依旧是张丽时,她惊骇地瞪大双眼,望着新郎和新娘问,“你们不是已经……”
  
  “哦!”王林笑道,“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怎么只见惊,不见喜呢?”
  
  “喜?”徐丽更懵了。这时王林伸手遮住半边嘴附到徐丽耳边小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复婚喜酒。”
  
  “啊?!”徐丽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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