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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

散文
时间:2014-01-23 13:0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月满西楼点击:
        

         【一】
   “咯咯咯——咯咯咯——”张大婶家墙根下的鸡笼子里的几只鸡一阵乱奔突,有的飞到了鸡窝顶上,有的不停地在地上打着圈,有的往周围的鸡网子上横冲直撞,但撞上后总是会一头又碰了回来,四面都是走投无路。
  张大婶穿了一件藏蓝色的棉布褂子,立在鸡窝边捉鸡,惊飞起一地鸡毛,于鸡们而言,张大婶就像个庞然怪物,她龅牙,突眼,皮肤黝黑,两只胸脯隔着外衣,也能看出是严重下垂,她正挥着一张有力的粗糙的手要来索它们其中一个的命了,这就看谁的运气好,不入张大婶的眼。
   “咯咯咯”有一只鸡进退两难,缩在墙根下,被张大婶一个箭步上去,逮了个人正着,要惨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张大婶家窗台上的一盘水仙花已经结出了米粒般大小的花苞,正漾着淡淡的芬芳。这一天,于张大婶而言是有着非凡意义的,因为她终于要做奶奶了,在不久的日子里就要抱上大孙子了,终于可以“升级”了,在乡邻们面前总算能抬得起头了。大孙子呀,大孙子!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着。
  这一天她盼了很久很久,盼了快整整三年了。
  儿媳妇小蕾过门三年来肚子一直没动静,她每天烧香拜佛,总算是求到了,善哉善哉呀,这个家总算是可以延续上香火了,绵延子嗣了。老头子在天有灵总算可以安心了。
  难怪前两天看见有喜鹊站在门前的一棵老树的枝头上欢快地叫呢!
  现在正是早春二月,在张大婶眼里,经历了漫长的一个冬季,万物明显已经开始萌动了,柳树已经抽了新枝,河里的冰块在阳光下开始慢慢消融……
   “张大婶子呀,今天这是准备吃鸡呀!家里这是要有贵客?”这是隔壁邻居王大婶的声音,她去河边淘米,刚好路过张大婶子家门口,看见张大婶正坐在家门口摆开架势,袖子撸得高高的,抓着一只乱扑腾的鸡,准备磨刀霍霍向鸡头呢,她觉得有些新鲜,要知道张大婶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抠呀,除非是春节,或者是来贵客,平常是从不肯买半点荤腥的,更别提杀鸡,那鸡可是她的宝贝,她总是说这鸡是要下蛋卖钱的。
   “嗯,今天吃鸡,给小蕾做的,这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需要营养嘛。”张大婶一脸的笑,皱纹在眼角边荡开来。
   “哎哟——张大婶,这可是要恭喜你了!恭喜你抱个大孙子。”王大婶说。
   “你也快了,听说你们家家宝国庆节左右就要结婚了,这抱孙子还不是近在眼前的事呀。”张大婶说得吐沫星子直冒,眼睛里闪着光。
   ……
  屋子里,儿媳妇小蕾听见婆婆和王大婶的一番谈话,心里是五味杂陈,有眼泪簌簌而下。
  三年了,肚子不见动静,婆婆,也就是别人口里的张大婶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村子里的人也在背后指指点点。去县医院想看个究竟,穿了白大褂的医生开了若干化验单,到了缴费窗口一问各个检查项目的价格,觉得咋舌,光“输卵管造影”一个项目就要一千多元,这可是她男人三个月的收入呀,自己虽然会缝纫,接点加工活回来做,那也是不够开支呀。男人顺子在旁边说:“蕾呀,我看咱还是回家试试中医吧,据说中医要便宜好多。”小蕾听后能说什么呢?只在心里叹一口气,就和男人原路返回了。谁让自己嫁了个家徒四壁的男人呢?谁让顺子只是一家半死不活的工厂里的一线工人呢?谁让自己当初就看中顺子善良,本分,有上进心,肯吃苦的优点呢?谁让自己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呢?从县里的医院回来后,先后给三个中医看过,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宫寒”,于是开方子抓药,好在那些药倒是真的不算贵,十元钱一副,自己回家再多拿点加工回来做,总算还能应付。回到家自己在煤炭炉子上慢慢熬,捏着鼻子将一碗一碗中药汤喝下去,婆婆在一旁小声嘀咕:你这药究竟要喝到哪一天呀?自己不答话,捧着碗,将一碗苦涩的中药汤连同自己滴进碗里的泪水一起咕咚进自己的肚子里。自己从小母亲早逝,在继母的冷言冷语里过惯了,这句话算什么呀,她常常这样劝慰自己,但还是会背地里流眼泪。好在现在终于怀上了,例假两个月没来了,自己今天早上用测孕纸一测,两道杠,鲜红的,那么醒目,顺子过来一瞧,立马嚷起来:“妈——妈——小蕾怀孕了!!”那语气里满是欣喜,人就差跳起来。婆婆一听,连声说道:“哎哟!这下好了!这下好了!阿弥陀佛——”说完便跑到条桌上的菩萨面前敬香去了,嘴里念念有词。小蕾吃完早饭,准备收拾碗筷,顺子连忙摆手,让小蕾去床上休息,说从今以后什么事都不要做,前三个月要注意安全,说他们厂子里有个女人怀孕整整在床上躺了四个月,婆婆一听觉得有道理,也忙嘱咐她去床上休息。小蕾心下也觉得不太放心,自己毕竟年龄大了,又是好不容易才有的,就按照顺子说的去做了。顺子看着小蕾躺下后,才放心地跨了自行车去上班了。
  小蕾这会躺在床上,是感慨万千,自己在婆家的日子看来总算是见到曙光了,这肚子里的孩子给她带来了无限希望……
  张大婶待王大婶走后,开始杀鸡,她用手将鸡翅膀往后面一别,将鸡头往鸡翅膀中间一拧,再用手利落地扯掉鸡脖子上的一圈鸡毛,对准扯了鸡毛地方,一刀抹下去,一股鲜红的血便从静脉中间流了出来,滴在地上的搪瓷碗里,瞬间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散开来,那味道一直钻进小蕾的房间里,小蕾一阵干呕。
  张大婶将滴尽了血的鸡扔进一只塑料桶里,那鸡在桶里骚动了两下,慢慢就没有了声息……
  半小时后,张大婶子的家门口,有一地湿漉漉的鸡毛,在风中哭泣!
  【二】
   “小蕾——来,快把这碗鸡汤喝了。”张大婶人还未到跟前,那声音已经穿过堂屋,飘进了小蕾的房间里,响在了小蕾的耳边。
  小蕾有些不适应婆婆这样叫她,语气里像灌了蜜似地,以前从来没有唤过她“小蕾”的,和她说话基本是没有称呼的。
  这将鸡汤送到床头来,更是自己从来都没敢想过的。自己当初决定嫁给顺子时,曾经有人善意提醒过她:那顺子家的妈妈可不是省油的灯呀!小蕾当时想,嫁的是顺子,顺子能对她好就行了,再说自己又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媳妇,婆婆能挑什么刺呢?但事实不是这样的,那苦水真要倒起来的话,怕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的,好在顺子对自己一如既往地好。
  张大婶推门进来,那身子快有房门那么宽了。
   “妈,其实我不用喝这个的,给顺子喝吧。”小蕾坐起身子。
   “要喝的,你不喝,孩子也要喝的。”张大婶和颜悦色。
  张大婶将碗递到小蕾手边,眼睛盯着小蕾的肚子看,像看见了大孙子似的那般欢喜。
  小蕾接过碗,有一阵热气直熏到眼睛上。
  傍晚,顺子下班回来,从车篓子里拿出一张印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的画,贴在面对小蕾的那面白石灰粉的墙壁上。
   “人家都说呀,这怀了孕的人看到画上的孩子长什么模样,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就会长成什么模样!”顺子坐在床沿上对小蕾说。
  小蕾微笑着:“真的吗?呵呵,那我多看看。”
  夫妻两人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一天就那样过去了,这是小蕾嫁给顺子这些年来觉得过得最快的一天。
  可第二天傍晚,顺子一进家门,就一屁股坐在了堂屋里的凳子上,抽起烟来,小蕾的房门没关,刚好可以看见顺子侧着身子坐着,她觉得奇怪,顺子似乎有些反常。
   “顺子,你怎么了?”小蕾向堂屋里传着话。
  顺子不答话,继续抽,烟蒂上的烟灰已经生出3公分那么长。半晌,顺子将抽到快接近烟嘴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把脚用力地踩在烟头上。
   “蕾,我要下岗了,到这个月底就要失业了。”屋子里传来顺子有些沉闷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更像是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说出来,他没有看小蕾一眼,只一味将头低着,用一只搁在膝盖上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哦——”蕾听了应了一声,继而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顺子可以说是一家子的主要经济来源了,婆婆卖卖鸡蛋,自己虽然一年到头不曾闲着,拿一些加工活回来做,但终究只能算是贴补一点伙食费呀,这眼下就要多出一张小嘴了,遇到下岗这事,叫谁一时半会也觉得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呀。但自己男人压力已经够大的了,这会只能多安慰安慰才是。
  想到这里,小蕾继续说:“下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也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总能找到活干。”
  这时张大婶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看见顺子耷拉着头,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儿媳妇怀孕没出三个月,她的心是一直悬着的,唯恐出什么意外,看见顺子的表情,她的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心眼。
  顺子没吱声。
  倒是小蕾把话接上了:“妈,没事,就是顺子要下岗了。”
   “什么?”张大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其实她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
  张大婶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落。心想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是好呀。
  屋子里很安静,似乎只能听见张大婶的眼泪滴落在裤腿上的声音。
  沉默了半个小时后,张大婶忽地想起小蕾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孙子,才忙着赶去灶台边做了一顿每个人吃了都觉得没有滋味的晚餐。
  入夜,张大婶在床上辗转难眠。
  夫妻俩在轻声说话,两个人相背而卧。
  小蕾说:“回家就回家吧,咱们自己干脆做点小生意吧,你不是一直有这个梦想吗?”
   “做生意?哪有这么简单,钱在哪里?”顺子随即叹了一口气。
   “顺子,你记得我有只祖母绿的手镯子吗?”
   “记得,你祖母给你的呀,你一直没戴过。”
   “我一直——没告诉你那镯子——能值多少钱。”小蕾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迟疑,语速有些停顿。
   “几千元吧?”顺子依然背对着小蕾。
   “四十万,我祖母说的。她说我母亲死得早,父亲又不管我死活,这个是祖上传下来的……”
   “你再说一遍,是四十万?”顺子翻了个身,用一只手扳过小蕾侧过去的身子,没等小蕾把话说完,用半信半疑的口吻问道。
   “祖母是这么说的,但究竟是不是真值这么多我也不清楚。”小蕾正过身子,看见顺子漆黑的瞳孔里闪着光。
  顺子瞬间有些兴奋,起来开了灯,去找小蕾放在箱子底的玉镯。
  玉镯放在一只雕着镂空花的锦盒里,顺子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像抱着一个自己的孩子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
  玉镯在白炽灯的光芒下静默着,叙说着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故事里写满了祖母对小蕾的挚爱深情。
  小蕾给顺子讲那只玉镯的故事,讲祖母离世时在她耳边的那些千叮咛万嘱咐,泪打湿了枕巾……
  当夜,顺子和小蕾商议了一番,决定去趟省城的文物鉴定中心,直到凌晨三四点两个人才朦朦胧胧睡去。
  【三】
  次日,顺子和厂里请了假,连早饭也没顾得吃,就把那只玉镯子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塞进一只蛇皮袋里,只身一人踏上了去省城的路。
  夫妻俩都没有对张大婶吐露那有关玉镯子的半个字,只想等玉镯有了定价再说也不迟。小蕾在房间里只听见张大婶在门口喊:“顺子——你吃了早饭再去上班呀。”顺子只当没听见,走得火急火燎,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小蕾躺在床上,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祖母临死时对她说这个镯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告诉别人值多少钱,就算是自己的丈夫也不要说,否则对自己未必有利,她忽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祖母的话她从来没有仔细去推敲过,莫不是说了就会给自己带来厄运吗?但眼下的情况的确是属于特殊情况呀,这个家很快就会多出一张嘴,家里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连个电视机都没有,这男人一旦下岗就是走投无路了呀,再说,顺子对自己这么好,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的。她的思绪变得很乱很乱。
  大概是约摸到了晚上七点左右的样子,顺子才到了家。
  一进门,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不给张大婶问话的机会,就直接招呼张大婶赶紧进了小蕾的房间,说有要事商议。
  进了房间,小蕾看见顺子手里没了蛇皮袋,立刻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问到:“镯子呢?”
  顺子看了小蕾一眼,又看了他母亲一眼,然后缓缓地将手伸进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本印着“中国工商银行”字样的存折,用手拍到床头柜子上。
   “这里面有七十万。”
  顺子抛出这句话时,把张大婶和小蕾都惊住了。
  小蕾半晌才反应过来,拿起存折来回看了数遍,确定7后面是五个零,整整七十万,存折上写着顺子的真实全名:张广顺。
  小蕾似乎有所悟,指着存折说到:“顺子,你这是拿镯子换的吗?”
  张大婶也把头凑到了存折那边去。
   “是的,老婆——”小蕾被顺子这一声老婆叫得很不自在,但顺子显然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张大婶显然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一团雾水。
  顺子知道母亲和媳妇的脑子里此刻充满了疑问,于是便坐下来一五一十讲起了这笔钱的来龙去脉。
   ……
  小蕾后来才知道原来祖母给她的那只玉镯子在文物鉴定所时被估价了60万元,当时刚好有个收藏古玩的人在现场,看见那只手镯玉体通透,无一丝瑕疵,正是他所心仪的宝贝,于是对顺子说要额外加十万购买,当时就可交易,顺子起先也犹豫,想起这毕竟是小蕾的传家之宝,多少难以割舍,可文物鉴定所的人说:“这位先生肯加十万,实属爱玉心切呀,你过了这村,只怕就遇不到这么好的买家了。”
   顺子思前虑后,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加上想干一番自己的事业一直是自己的一个梦想,于是就去和对方办理了交易手续,于是就有了这张存折。
   “哎呀,小蕾呀,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福星呀!”张大婶对着小蕾说,“我们家的大孙子要有好日子过喽!”
   小蕾此刻表情有些漠然,像是若有所失的样子。
   张大婶顿觉喜从天降,继又站起身子一路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就出了儿媳妇的房间。
   顺子上了床,便和小蕾说自己有打算在城里开一个饭店的想法,说城里人吃喝风很强,只要菜的味道好,稳挣钱!
   小蕾看着顺子手舞足蹈地在规划自己的未来,仿佛看见了以后红彤彤的日子似的,她的情绪也在瞬间被感染起来,两个人开始拿出纸和笔做起这个饭店的预算来……
   张大婶、顺子和小蕾三个人都是一夜好梦!
   【四】
   月底顺子真的下岗了,但对顺子来说,对小蕾来说,对张大婶来说反而觉得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人往往在被逼入绝境时才能发挥自身内在的潜能,就比如顺子。
   顺子第一步加盟了知名的餐饮品牌“俏江南”,然后选门面,装修,招工等等忙得有条有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张大婶子家的儿子要开饭店了,背后议论纷纷。
   “你们说他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莫不是中大奖了?”
   “说是借的,谁相信呀!”
   村子里的人站在村头,七嘴八舌地谈开了,没有人知道那钱是用小蕾的玉镯子换来的,张大婶和顺子都没有向谁吐露半个字,只对外说是顺子下岗了,没办法就去向亲朋好友借钱了,欠了一屁股的债。
   前前后后忙了快一个月,顺子的店总算顺利开张了。“俏江南”的老总听说是下岗工人自主创业,觉得对方很不容易,便亲自上门指点开张该注意的各个细节。
   放炮竹,燃烟花……开业庆典搞得有模有样,甚至算是声势浩大。开业当天顺子穿了笔挺的西装,扎了领带,头发梳得油光可鉴,张大婶见了眼睛眯成一条线。
   “呵呵呵,小蕾呀,你看我们家顺子咋有点像刘德华了呀。”
   “妈,你可真逗,你儿子有这么帅吗?我咋没看出来呢!”小蕾说这话时眼睛也是眯着的,面颊上盛着盈盈笑意。
   ……
   顺子的饭店运营状况比预期的还要好。由于城里距离家里要有2小时的路程,加上饭店需要管理,顺子便在城里租了房子,不每天回来住了,只偶尔会打电话到隔壁王大婶家让张大婶子去接电话,报报喜,偶尔也问问小蕾的情况。
   张大婶每次接完电话,都是一路小跑着,哼着小调回到家里,把情况和小蕾简单一说,就跑去条桌上的菩萨面前敬香去了,在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今日子渐渐好了,跟她这么多年来虔诚地在心里叩拜菩萨是有着密切的关系的,菩萨一定是被她感动了,如今大孙子要有了,又即将要奔赴小康的道路了!
   可人往往会乐极生悲。有一天,小蕾忽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于是下床去了趟茅厕,居然发现内裤上有殷红的血迹,她一下子吓得哭了起来。
   张大婶闻声过来一看,差点晕过去……
   一番折腾,张大婶和村子里的人,用板车拉了小蕾去了镇子上的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撂下一句话:“这孩子保不住了。”
   张大婶顿时觉得天崩地裂,小蕾的眼泪是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顺子再打电话去王大婶家时,从王大婶嘴里得知了小蕾意外流产的消息,搁下电话就往家赶了。
   到了医院见张大婶和小蕾都在垂泪,心一阵绞痛。
   两天后小蕾出了院,张大婶觉得自己的人生希望落空了一大半,大孙子没有了,这钱再多还能买到孙子吗?
   出院后回到家,小蕾时不时还在掉眼泪,顺子安慰了几句后,吃了午饭,就去了城里。
   小蕾躺在床上听见张大婶在堂屋里把碗筷收拾得“砰砰”响,嘴里也不知嘀咕着什么。小蕾听不清,但她却明确知道自己应该下地干活了。
   她看着墙上贴着的那张画,把头埋进被子里,放声大哭。
   【五】
   出院第二天,小蕾下了床,洗碗抹锅后,又洗了一大盆换洗的衣物。
   张大婶见了,依然面无表情。
   小蕾将衣服晾在晒衣绳子上,就扛着锄头去了距离村头不远的自留地里。
   没一会,隔壁的王大婶捧着早饭碗来张大婶家窜门。
   张大婶正在给菩萨敬香,“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念着。
   王大婶将身子倚在门框上,扒拉了两口稀饭,对着张大婶子的背影说:“你怎么不拦着你们家小蕾呢?这还在月子里就下地干活,会落下病根子的。”
   张大婶子还在作揖,也不回话,半响,猛地将她那肥嘟嘟的身子转过来,硬邦邦地抛出一句话:“她没那么娇气,我们家哪里能养娇气的人!”
   王大婶本来还想说什么,听了张大婶的话,硬生生地又把要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张大婶家的那片自留地里,小蕾挥着锄头,在田里翻土,内衣已经贴在了皮肤上,到底是月子里的人,身子虚得狠。
   “妹子——”小蕾听见身后有个男人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村子里的祥子。
   祥子今年36岁,妻子因病去世后一直未娶,为人耿直,热情。喜欢养花花草草,小蕾家窗台上的那盆水仙花就是他送的。今天也来田里劳动,他家的田紧挨着张大婶家的。
   “哦,是祥子哥呀。”村子里比祥子小的人都习惯这样称呼他,小蕾也这样叫着,声音很清澈,像泉水叮咚,至少祥子是这么认为的。
   此刻,祥子看着小蕾瘦弱的身影,觉得有些心疼,怎么能这么早就下地劳动呢?这可还在月子里呀。关于小蕾流产的事他已经听说了,今天是他距小蕾怀孕以来第一次见到她。他觉得自己居然有些莫名地激动,像和小蕾隔了一个世纪的光阴似的。
   小蕾停下手中的活,有汗水从额头上渗出来,眸子里笼着一层烟愁。
   “妹子,你这样不行呀,这才几天,你哪里能干得了这活!”祥子此话发自肺腑。
   “没事,祥子哥。”小蕾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祥子见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
   小蕾接过手帕,觉得很不好意,微微笑了一下,祥子觉得那模样正是应了“梨花带雨”那句话,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来,妹子,你歇会,我来替你。”祥子说着就拿过小蕾手中的锄头挥起来。
   小蕾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眶再次潮湿。
   ……
   【六】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七月流火的季节。
   这几个月里张大婶子家陆续买了一台24寸海尔电视机,和两台格力空调,还装了一部西门子电话,买了一辆东风轿车。
   顺子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小蕾晚上躺在床上觉得周遭都是无边的寂寞。张大婶在堂屋里看一些讨论家长里短的电视剧,总是不时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那笑声能把整个屋顶都掀翻。
   小蕾总觉得顺子最近变了,变得沉默了,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开始没有了交流。夫妻那些床上的事儿,似乎还是上次怀孕前有过,自从流产至今,他们之间就再没有过肌肤之亲,她虽然不在乎那些床笫之欢,可是是谁说过,爱一个人应该是包括她的肉体的,可是顺子的手似乎再也不肯抚过她的肌肤。
   而这种苦涩的滋味是难以向任何人言明的,只能独自品尝。是不是真的如别人所言,男人有了钱就变坏了呢?顺子会吗?那个曾经与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会抛下她吗?
   又一天上午,隔壁的王大婶来到张大婶家,彼时小蕾去了河边洗菜。
   张大婶搬了椅子让她坐下,又从房间里拿出一袋桂圆来,丢给王婶:“吃吃看,我家顺子特地从城里的超市买的,我这些天都吃腻了,还有些给我们吃的,我都叫不出名字来。”
   张大婶明显是在和王大婶显摆,得瑟!
   王大婶子也不言语什么,笑嘻嘻地接过来:“我早说过你们家顺子有一天会出息的。”
   “可不是,这大生意不是谁都能够做得来的,是要动脑子的。”张大婶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拿了一颗桂圆拨开,将桂圆肉子丢进自己的嘴里。
   王大婶斜视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哦,你瞧我,差点把我来的正事忘了。我们家准备下个月头就替家宝把婚事办了。”
   “不是说要到国庆节以后的吗?”
   “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哪里像我们那会到结婚当天再住在一起呀,那女孩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家的骨血——”王大婶说这句话时在“骨血”两个字上故意加重了语调,生怕张大婶听不清似的。
   这话分明刺激了张大婶,你看看人家没费事就要抱上孙子了,她这左等右盼,盼到现在还是一场空。她用舌头将嘴里的桂圆核子顶到舌尖上,“呸”地一口吐出去老远,然后故作轻松状说:“哎哟,那可要恭喜你了,这真是双喜临门呀。”
   张大婶一直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衡。待王大婶走后,用两只手叉着腰,立在大门中间,歪着头像门外啐了一口吐沫,吐出了四个字:“呸,什么东西!!”
   这时小蕾从河边回来了,看见张大婶那架势,知道估计又是谁招她惹她了,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年,对她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她一旦心情不好,自己连带也会受到牵连。
   小蕾把菜搁下,去了灶台边准备做饭。没半晌的功夫,听见外面传来婆婆的声音。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看我哪天不宰了你!”张大婶立在鸡网子外围,骂得涂抹横飞。
   小蕾听了这话,左手的一根手指瞬间被拿在右手正切着菜的刀切出了一道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
   她本能地将流血的手指放入自己的口中吮吸,鼻翼边,唇齿边,和心里都是一股血腥的气息。
   有眼泪,有豆大的眼泪从小蕾的眸子里流出来,滴在了切菜板上。
   外面忽然下雨了,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乌云翻滚。
   小蕾丢下菜刀,冲进外面一片茫茫的雨幕里,一直往西奔去。
   雨水顺着小蕾的发梢往下滴,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遮挡了小蕾的视线,她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了,脚下一滑,人就摔倒了。
   她努力想爬起来,忽然感觉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了她一把。
   “妹子,你怎么了?”
   小蕾抬起头,发现又是祥子哥,这个男人似乎总能出现在自己彷徨无助的时候。
   小蕾站起来,不言语,一任泪水滂沱。
   “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样会淋坏的。”祥子的眼睛上也笼上了一层水雾。
   “我,我不想回家。”好半天,小蕾才说出一句话。
   “那你要是愿意,就先去我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小蕾点点头,随了祥子去了他家。
   进了家门,祥子将干毛巾,热茶一一递上,小蕾一下子觉得特别温暖。
   小蕾和祥子讲了今天的遭遇,一直讲到泣不成声。
   祥子在一旁一边倾听着,一边安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太阳出来了,小蕾从祥子家出来,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七】
   十一月二十日这天一大早,张大婶家门前的一大块空地上,搭好了一个红色的大喜棚,喜棚内放了十张大圆桌,用来宴请亲朋以及乡邻。
   这一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张大婶的六十岁生日,也是张大婶有生以来操办得最为隆重的一个生日。
   张大婶坐在堂屋里和客人们嗑瓜子,这一整天张大婶子的那张嘴就没合拢过。来人都夸她儿子能干,有出息,想得周到,做事细心,连寿宴的厨师都是从城里请过来的,她连连称是。于张大婶而言,目前她人生中觉得唯一的缺憾,也是最大的缺憾就是她还没能抱上大孙子。
   这天,一直快到中午,顺子才开了轿车回来,副驾上还多了一位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相邻们都啧啧称赞那女子长得水灵,身材凹凸有致,顺子介绍说这是他饭店的会计,叫刘云,是来给母亲祝寿的。
   这一整天,小蕾都系了围裙,替客人们端茶递水,往返于堂屋和厨房之间,一直忙到到晚上八点多,等宾客们都散尽,才算歇下手脚来。
   顺子难得一次留了下来,让那个会计独自驾了他的车去了城里。
   这一晚,顺子喝多了,鞋袜不脱就躺在了床上。小蕾打来热水替他擦洗,这当口,顺子微睁着眼睛,一把拉过小蕾,将自己的身子压在小蕾的身上,喷着满嘴的酒气,用手去脱小蕾的衣服,口中喃喃叫着:“过来,云儿,过来,云儿,我的小宝贝!”
   小蕾听见了顺子的呼唤,开始拼命挣扎,可是她根本就动不了身子,于是一任顺子在自己面前喘着粗气,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这一夜小蕾的泪水快将自己淹没。
   张大婶躺在床上,想起今天被自己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顺子在后院里,以为四下没人,便用手在刘云的屁股上猛掐了一把,刘云“啪”地一口亲在顺子的面颊上。
   那刘云的屁股浑圆,都说屁股大的女人可以生男孩,这刘云估计准能生吧。再瞧瞧小蕾,干瘪瘪的,要胸没胸,要臀没臀,到现在肚子里也没结出个瓜来,医生说了,这流了一次产的女人,日后再怀孕,十有八九还要保胎,处处都要小心翼翼,这还不把人给折腾死?要是那刘云能做自家的媳妇就好了,一定能很快就让她抱上大孙子的,想到这里,张大婶自己心下也是一惊,这种想法是不是对小蕾太不公平了呢?但只一瞬间,便又“想通了”,有什么不公平的,那是她的命!明天早上得问问顺子和那刘云是怎么回事?张大婶子这样想着,心里开始打起自己的算盘来。
       【八】
   次日早上,蕾没有起床,她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顺子被张大婶叫进自己的房间里。
   张大婶将自己的房门掩上,看上去鬼鬼祟祟的,把脸凑到顺子的耳朵根子底下,问道:“我昨天看见那个女的亲你了。”
   顺子一惊:“妈,你别瞎说,你一定看错了。”
   “好了,跟妈你还装啥,我儿子现在出息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妈没有怪你的意思。”
   “可小蕾听见不好。”顺子自觉有愧。
   “你有没有想过和小蕾离婚,让妈早点抱上大孙子?”
   “其实小云她肚子里已经有了。”
   “什么?你再给妈说一遍。”张大婶两眼放光。
   “快三个月了。”
   “你这孩子也不跟妈早说,我看呀,你赶紧和小蕾离了。”
   “妈,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我这饭店能有今天全靠小蕾的玉镯子呀!”
   “你把那镯子的钱还给她不就行了,咱也不算亏欠她,谁让她不能替妈生孙子的。”
   ……
   这母子俩的一番对话,隔着一扇门,隔着堂屋,没有传进小蕾的耳朵里,似乎只有那条桌上的菩萨能听见。
   八点整,那个叫刘云的女人驾着车子将顺子接走了,走前,顺子只进房门和小蕾说了句:“我去饭店了。”
   小蕾躺在床上,依稀还听见顺子对张大婶说:“妈,那事我看看怎么办——”
   “早点拿主意呀!”张大婶放开喉咙,看着那轿车绝尘而去的背景,暗自欢喜。
   她转过身,就去了条桌前敬香去了。
   小蕾躺在床上,想起顺子昨夜的那副嘴脸,觉得无比呕心,她在问自己该何去何从。
   九点左右,小蕾终于下了床,她走到菩萨面前,既不敬香,也不叩拜,只兀自对着面前的菩萨,在心底一千次一万次问自己来去的路,可菩萨低眉不语,是否需要她也像菩萨一样用一颗虔诚的心去修炼呢?把这人世间的悲苦都看成是云烟?
   小蕾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和顺子离婚,从这场名存实亡的婚姻里走出来。
   下午,她拨通了顺子的电话。
   顺子没有挽留,没有不舍,似乎已在小蕾的意料之中。
   很快,两人就办理了离婚手续,顺子给了小蕾70万。
   小蕾离婚后,去了镇里的一家工厂打工,决定从此单身一辈子。
   【九】
   有一日清晨,小蕾忽然一阵呕心,和第一次怀孕的症状一样,再仔细一想,自己的例假已经过了好久了,于是又买来早孕测试纸一测,千真万确是怀孕了,她知道这孩子是顺子的,就是顺子喝醉酒的那一夜的。
   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她觉得这是一条生命,也是她与这个孩子的缘分,于是辞了厂里的活,在自己的出租屋子里自己安起胎来。
   三个月后,小蕾的肚子隆了出来,她开始为孩子织起了毛衣。
   有一日,祥子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站到了小蕾的门前,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自己规划想如何就如何的,祥子的到来是小蕾人生规划中的一个意外状况。
   祥子站在小蕾面前,吞吞吐吐,半晌才说:“妹子,我们一起过,好吗?”
   小蕾刚想说什么,祥子又说:“我不会像顺子一样的,他丢了你这么好的女人不要,是他瞎了眼!!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小蕾的心里掠过一丝温暖,几乎瞬间要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打动,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懂她,比当年的顺子更懂她,但她实在不敢再相信婚姻了,而且自己肚子里有了顺子的孩子,祥子能接受这个孩子吗?
   “祥子哥,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了,而且我已经怀了顺子的孩子。”
   “我不嫌弃,我会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的,如果哪天我辜负你,一定天打雷劈。”
   “别,祥子哥,我信你。”
   祥子一把揽过小蕾,小蕾依偎在祥子的怀里,觉得无限温暖。
   自此,祥子和小蕾便过起了恩爱有加的日子……
   祥子考虑得很周全,自己陪小蕾在镇子上租了一间大房子,没有回村子里住,怕小蕾再面对张大婶子一家人。
   小蕾拿出存折说我们买个房子吧,祥子说:“钱是你的,你留着,我不动一分一毫,房子的钱我慢慢挣!
   再说那顺子一家,自小蕾走后,顺子就和那个叫刘云的女人结婚了,五个月后孩子提前出世,是个男孩,胖嘟嘟的。
   张大婶子算是称心如意了。
   可是有一天,张大婶家来了一个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憔悴,他将一叠照片拍在张大婶子面前。
   照片正是刘云和这个男人的不雅照,张大婶眼前一黑,血压斗升。
   男人继续爆出猛料,说那刘云原来是自己的情妇,自己从前也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可今年自己的公司走了下坡路,前几个月宣布破产,当时那刘云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后来一听说他破产,就另投了别人的怀抱,也就是现在的顺子,也就是说张大婶的大孙子很可能就是刘云和他的孩子。
   顺子得知此事,执意带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可想而知,和顺子果然无血缘关系,刘云见事情败露,带着孩子离开了,从此不知所踪。
   张大婶在家里捶胸顿足,开始想起小蕾的千般好来,自此一病不起。
   然而祸不单行,顺子一日夜晚酒驾后,不幸车祸身亡。
   张大婶躺在病床上,只剩下了半条命。
   小蕾带着孩子去看张大婶,毕竟婆媳一场,再加上顺子的离世,小蕾有些不忍目睹张大婶的凄凉。
   她抱着孩子站在张大婶的面前,只见张大婶目光呆滞,仰着头,对着天花板,默念着:“我的孙子,我的大孙子……”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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