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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时间:2014-03-11 10:5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半世流离半世殇点击:
        

  一、照片
  
  我深吸了一口烟,张着嘴,看浓烟爬上我的鼻头,漫过我的眼睛。透过烟雾,我看着桌上的相片,就那样沉默着,没有一丝声响,这种安静让我感到不安,于是我努力发出一丝声音。却只听到自己的咳嗽,伴随着长长的干呕声。这是我的声音吗?我不禁在心里问到。可是不可能有回应。我知道我病了,由于抽了过多的劣质香烟,我的身体每况愈下。
  
  相片上的天空,已经发黄,显得那么陈旧。陈旧的不只是相片,还有这些人在我心中的影像,就像沙滩上淡淡的脚印,又恰似吹皱又快要平静的湖水,淡了,化了,融进不可捉摸的时间长河里。相片上的人,笑得那么单纯,咧着嘴,抿着嘴,或者肆意炫耀着洁白的皓齿。相片虽然早已发黄,可是相片上刘馨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明亮。相片上的我,一头蓬乱的长发,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有卖萌的一手和搞怪的岳月。那个时候的我,总以为自己是属鱼的,七秒钟的记忆,所有不开心都死一边去,万事不关心。可是现在呢,依然保存着这样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作为年少轻狂最好的证据,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我终究是练不出鱼的记忆,十一年,整整十一年了,是啊,一不小心就是十一年。我对于有些事情却始终是忘不掉,似乎老去的仅仅是我的外表,而我的内心依然年轻,或者说幼稚。我还清楚的记得刘馨曾经鄙视过我:娄明宇,像你这种男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外表强大,内心弱小,小屁孩一个。然后我回了她一句,是啊,我就是小孩,所以才需要你这个大姐姐的照顾啊!然后她对我翻了翻白眼。那种完全看不到瞳孔的白眼,看了让人觉得渗得慌。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在我的意识中,只有阮籍那种张狂不羁的古人才善使青白眼的。所以就这一样技能,我不得不佩服她。
  
  透过弥漫开来的烟雾,我的思维似乎回到了十一年前的今天。凉爽的风吹皱了湖水,吹散了我们肆意的笑声,吹起了刘馨长长的头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刘馨,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本来在很小很小,小到我都没有太多记忆的小学时代,刘馨曾是我的同桌同学。后来她就转校了,那个年代,没有QQ,没有手机,甚至电话都是十里八乡才有一个,自然不会留什么联系方式,所以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所以我认不得她了。可是阴差阳错,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专业,于是我们重逢了。我相信,任何的邂逅都是久别重逢,甚至久到前世今生。
  
  说来也奇怪,相隔了这么多年,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小时候的样子,更不要说女大十八变之后了,可是她认出了我。后来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追本溯源的特异功能,能够看到一个人小时候的样子。她说,是呀,不过得借助工具。我就问,啥工具呀?她说,水彩笔。这尼玛逗我呢吧?我当时这样想到,然后我就打破沙锅问到底。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原来是在小学的时候,我拥有班上唯一的一套水彩笔,她经常借去画画,直到多年以后,她还能记起当年借水彩笔给她的我。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饮水思源”吧。
  
  认出了我之后,她没有直接过来问我是不是当年借给她水彩笔的小屁孩,而是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我。这他妈是要闹哪样,简直就是坑我嘛。毕竟这样明目张胆的跑到我们班上来,递给我纸条,即便是纸条上没有“鬼”,也会被别人猜出“鬼”来。就因为这事,直到大二的时候我都没有交到女朋友。
  
  现在我正在看的这张照片也是我大二的时候照的。那天的天气挺好,于是一手就怂恿我一起去湘峒湖玩,可是我的小说正看到精彩部分,所以不管他怎么说,我就是不去。然后他就跑去和刘馨说,刘馨彪悍的冲进男生寝室把我拖拽了出来。阳光照得我肿胀的眼睛睁也睁不开,就那么眯缝着,让我感觉到我的眼睛活似被人打了一拳,让我极度的不爽。更令我不爽的是我的小说正看到精彩部分。这种感觉就像正在做爱,做到高潮的时候,冲进来一群警察不由分说就把你拖出房间一样难受。所以我的兴致是无论如何也高不起来的,但是一起去的一手还有岳月兴致都很高。照相的时候还威逼利诱让我笑,所以,照片上的我,咧着嘴,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管球那么多,反正那天的主角不是我。之所以一手要怂恿我去湘峒湖玩,是因为他需要一架僚机。是的,虽然我没有僚机的技能,但是我却扮演了僚机的角色。然后一手和岳月在湖上荡起双桨,我和刘馨就在湖边的枫叶林里溜达。由于我熬夜看小说,所以没啥精神,就跟在刘馨后面慢慢悠悠地走着。而刘馨则像个小鸭子一样,在前面左摇右晃,踩踏着松软的枫叶,发出哗哗哗的声响。还时不时捡起一两片卖相较好的叶子给我看。她总是找些话题出来打破沉默,我则是心不在焉的回答应付着,就这样我们围着湘峒湖走了整整两圈。日落西山,慢慢晃回学校,我们都没去提一手和岳月。
  
  那些平平淡淡的记忆,那些平平淡淡的事,在我看这张老照片的时候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有些记忆模模糊糊,我想不起当时的表情,想不起当时的环境,想不起当时无关紧要的人,想不起当时说过的话。就像是用毛笔沾了极淡极淡的墨汁在毛边纸上随意写下的几笔行草,那么淡,那么乱。
  
  二、旅行
  
  我背靠着招呼站旁的路灯,看烟雾涣散开来逆着灯光向上飘去,就像是要举霞飞升一般。天空始终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的头发泡过雨水显得有些微凉,搭在我的额头上,或许还有几分凌乱。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牵引着我的思绪回到了八年之前的那个雨夜。可是我的回忆破碎成了二维码。我只记得,同样的雨夜,同样的路灯下,我冷得瑟瑟发抖,刘馨撑着淡蓝色的折伞从黑夜中走来,她吻了我。
  
  八年之后,故地重游,只是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同是一座公园,相隔八年,只能依稀找到当年的影子,太多的东西改变了,翻新了,扩建了,而当年的人也早已不见了。在人的一生之中总会有那么一次或者几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预兆,没有计划。带上最最简单的行李就出发,说走就走。而我唯一一次毫无计划的旅行是在八年前的深秋。一场雨,湿透了一袭华丽的梦。
  
  那个时候我才刚毕业不久,正在一家安保公司做产品测试工作。我也知道刘馨考上了X大学的研究生,我知道她就在那里,就在那座与我相隔几百公里的城市。我所工作的公司只是一家注册资金只有300万的小公司,人手也比较紧缺,所以那个时候我从早忙到晚,最后回到我那狭窄的出租小屋,随便收拾一下,倒头就睡。我甚至都忘记了刘馨,忘记了自己。
  
  一手打电话问我,刘馨的生日快到了,有表示没。我才猛然发现,竟然忘记了刘馨的生日。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思来想去,礼轻情意重。重的当然是情谊,而不是礼物了。于是我打算去陪她过生日。说走就走,然后我就去和主管请假,但是主管说事情太多,不准。我也没想那么多,什么准不准的,尼玛这么一家小公司,不干也罢。不过我啥也没说,直接就翘班走了。乘上了当天去Y市的火车。一切的记忆都显得有些模糊了,我只知道当时我怀着一种比较激动而且急切又害怕的心绪,沿途的风,沿途的雨都没有引起我丝毫的注意,甚至我都不记得是怎的么到了X大学的了。当时天已经黑了,我站在X大学外的一个招呼站跟刘馨说我在Y市,准备陪她过生日。她还不相信呢。我说你再不过来接我,明天你QQ上的TX新闻就会弹出,X大学校外公交站发现冻尸一具了。最后好说歹说,她才答应来接我,还恶狠狠地说如果骗她的话,一定会将我残忍地打死。
  
  后来就没有了后来。虽然那天我陪她过生日,她也奖励了我一个吻。我和刘馨之间,可以说是“哥们”,也可以说是“姐妹”。用现在的说法就是蓝颜。蓝颜即是难言。
  
  故事便是故事,生活便是生活,什么白马王子灰姑娘,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一切不过是文人们意淫想象出来的美好罢了。回到现实,你将发现,一切显得那么平淡无奇,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轰轰烈烈,没有荡气回肠。生活即是生活,现实才是真实。我和刘馨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
  
  后来刘馨突然就消失了,就正如八年前我去找她一样,那样突然。恰似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是这次轮到我措手不及了。我不知道她为何离开,在我四处打听之后,还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最后她发给我的短信:
  
  有些事,你没有明白,我也没有坦白。
  
  回忆就让她成为回忆,过去就让她成为过去,生活总是要继续。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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