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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中篇小说 ] 缺 失(三)

时间:2014-03-20 12:44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武剑点击:
        

  九
  
  经过努力,阿宝积蓄了些钱。根据自己的能力及当时的政策,他干脆在岩境村口公路旁边办了一家大理石加工厂。收购斜眼他们和在岩境所有民工开采的大理石石料,自行请师傅切割打磨成各式规格的大理石建材。这可是好东西,不愁没销路,仅上海一家建材公司都够他厂忙的。他的企业办得风生水起,越来越红火,成了乡里,县里,省里远近闻名的企业家。还被选为省政协委员了。
  
  他的沉默并不说明他不精明。阿宝不计前怨,他聘请现为村长的玉红她爹,兼仼大理石厂的荣誉厂长和顾问,既显示自己有肚量,又为自家厂里办事提供了方便。岩境这地方穷,什么都缺。但有两样东西很富足,那就是土地和劳力。而这两样正是他办企业所需要的。
  
  他现在倒有资本来调侃拐子马村长了:"可惜你当年把玉红嫁给有钱人了。本来我可改喊马顾问为爹了。"
  
  玉红她爹便尴尬地笑:"是呀,嘿嘿。后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谁也没长后眼。"
  
  "玉红现在还好吧?"
  
  "一般般,还可以。"玉红她爹接过阿宝递过来的中华牌香烟,"当然不好与你大老板比啰!"
  
  "这点小意思,算我补礼。给玉红买样象样点的首饰吧。"阿宝塞给玉红她爹一个饱鼓鼓的信封,拐子马村长接过揑揑,傻子都知道这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了。他知道玉红她爹未必会将这钱交给自己的女儿。这无关紧要,阿宝这样做是一石二鸟,既贿赂了村长,又让玉红她爹和玉红知道,他阿宝心里还有玉红。
  
  一天,玉红她爹巧妙地向阿宝传递了一个信息:玉红回娘家了。
  
  僻静处。他对玉红她爹说:"听说玉红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玉红他爹狡诈地明知故问。
  
  "我不是听到你和水娥,兰英她们讲嘛!"阿宝贴近他说,"给玉红说,我想见见她!就在她知道的地方。"
  
  "我跟她说,见不见可得由她啰。"
  
  "那拜托老村长了!"阿宝几乎就要干涸的心田,又注入了新水。以前,玉红回娘家,双方都处于一种复杂的心情,形如路人,避而不见。
  
  月光填滿了该填的地方,也让那些该暗的地方暗去。斑驳一片。当年幽会的地方,又有了熟悉的他和她,区别是,他俩依偎得略有松动。
  
  "我已经是人家的人了。"玉红有些不愉地轻轻推开他的手。
  
  "他对你好么?"他感觉她不似从前了。
  
  "蛮好。过日子呗,不就是那么回事。"
  
  小溪边,他们坐的这个地方,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月色照在这一片角落,既清清悠悠,又模模糊糊。他陡然想起往事的甜甜蜜蜜,又陡然想起疯女人的一幕,甜蜜和愤慨交织在一起。他猛地抱住玉红疯狂地亲吻,她略推挡了一下,终于服服贴贴,轻轻呻呤着......
  
  松弛下来,他感叹:要是早几年自己能混成今天这模样,她爹绝不会阻拦他俩在一起了。
  
  玉红埋头不语,半晌才说:"怪怨谁呢?当时你也没敢力争呀!"她无奈地叹口气,"孩子都快五岁了。"
  
  阿宝无语地低下了头。
  
  "不说这些啦!这是命!"他努力着摆脱此时的尴尬:"是个男孩子?"
  
  她紧闭丹唇点点头。
  
  他从玉红的脸上窥探到她做母亲的一丝骄傲。作为一个男人,他相形见绌。玉红觉察到他的不快,聪明的她温顺地将秀发去蹭他的面颊。
  
  "你应该好好找个女人了。"
  
  轮到他埋头不语了。她紧紧依偎着他,动情地说:"你真可怜......"
  
  男人的自尊涌上心头。他突然有点怨恨玉红。在这方天地,唯有她知道他的秘密。"玉红。"他说,"有件事我要要问你。"
  
  "什么事?问呀!"
  
  "我,我......那,那个,没告诉过别人吧?"
  
  "......没有。"聪慧的玉红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回亊了。
  
  "真没有?包括你的......"
  
  "傻呀!"玉红生气了。她推开他,将头伏在自己的膝头上。过好一会儿,说:"你为何这样不相信我?!"
  
  他叹出一口气,"唉,我,不比从前了。"
  
  玉红欠起脑袋,不解地盯住他。
  
  "我现在有了名气,还有......"他话未完,玉红则笑出声来。听出这笑有讥讽的意味。
  
  "名气?还多有了两个钱?"
  
  "钱?"。"阿宝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存折。塞给她,"玉红,给。密码是你生日数字。"
  
  玉红突然嘤嘤地哭起来。手晃着存折,气呼呼对他嚎着:"把我看成是什么人啦?是婊子?给保密封口费?!"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阿宝急急声辩,"你千万莫误会!....."但任凭怎样劝解都没用。
  
  "那你回去仔细想想这是什么回事吧!"玉红平静着脸告辞,坚决不要他送。"你收好你的存析吧!"她把存折往他手里一塞,阿宝未接。她就往他脚边一扔。走了。
  
  玉红在月色中消失,阿宝在月色中呆坐。
  
  小溪照旧是流水淙淙,他夜游一般来到玉红当年洗衣的地方。踏着半截青石,他将那本存析一张张撕碎,抛入小溪。碎纸片象片片落叶,在溪水里稳稳地漂流......
  
  数月之后,阿宝宣布:他要结婚了。
  
  十
  
  女方是闻名全乡的美人,王杜鹃。
  
  还是玉红她爹,老村长做的大媒。
  
  "杜鹃笑一笑,后生翹一翹"。乡村的俚语未免粗俗,却道出了杜鹃相貌超群的特点。是因为她的笑,使本来就姿色不凡的她更具有过人的魅力。
  
  当初穷酸的民工"浙江佬",如今可以独尝杜鹃甜蜜的花露,阿宝得大把大把地花钱。
  
  新房布置得象宫殿,髙级家俱,高级电器。
  
  酒席的规格和数量提高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来宾,上到县里大人物,电台报社记者,下到当初与他同甘共苦的民工,以及岩境的全村村民。并张贴告示:来者均为客,一律不收礼。
  
  县剧团风尘仆仆开进岩境,在马家祠堂连演三天三夜。酬劳自然优惠。
  
  迎亲接新娘的是辆崭新的宝马轿车,车顶系着红绸,车头贴着撒了金粉的大红双喜。宝马轿车接新娘,这在岩境历史上从未有过。
  
  杜鹃身不由己被支配了一天,终于被牵娘扶到新房床上。她斜靠在鸭绒被上疲惫不堪,做梦一般。她被介绍给阿宝见了面,她被引上了代替花轿的小轿车,她和阿宝拜了天地,敬客人的酒,被客人灌酒,好象大人物还同她握了手,说是记者还拍了照......
  
  说实在话,她同意了这门亲事,并不全是因他是全县首屈一指的富户。见他不但有能力,又一表人材,尤其是那副大个子身坯,一下子就让杜鹃喜欢上了。现已为人妻,她激动又有些惶惑,既巴不得那个时刻快快到来,又巴不得那刻再拖延一些。远处传来阵阵演戏的锣鼓,还有阵阵酒席上猜拳的喧闹声。心里清楚自己的男人还忙着应酬呢。
  
  累了一天的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门咔噔一响,尽管很轻,杜鹃还是被惊醒了。自己的男人被酒气熏得脸通红,步履都有些轻飘飘的。杜鹃下意识地有些紧张地朝里挪了挪。他笑了,走到床沿,并没有靠拢她,只是拿起枕边的电视摇控器,背靠着床头按起来,彩电的图象不停地变化着。最后图象稳定在一个画面:一男一女两个外國佬在说话,是部外国电影。听不懂,但这一对男女老外的动作显得很亲蜜,还好有中文显示。
  
  阿宝略微地侧了一下身子问她:你喜欢吗?
  
  杜鹃一时还没弄明白他指的是喜欢什么。礼貌起见,她只好点点头。
  
  "这台彩电是目前最好牌子和款式。"他指了指彩电,教杜鹃如何调试选台。教的过程中触到了她的手,毕竟没有和他接触过,杜鹃的手羞涩地本能地抽回,又觉得不妥,双手摩挲着遥控噐。阿宝趁势握住了她的手。
  
  "不知你喜欢不喜欢我?"他嘴里呵出难闻的酒气,逼得杜鹃朝后仰了仰。
  
  "你不喜欢男人喝酒?"他问。
  
  杜鹃红着脸,不说话。
  
  "你不喜欢就不喝。"
  
  杜鹃撒娇地嘟着嘴轻声的说"少喝一点。"
  
  "好。听你的!这行了吧?!"
  
  这一回杜鹃点了点头。那两片红晕正象盛开的杜鹃。
  
  "你真漂亮。"阿宝拿着她双手,盯着她。说:"都讲你笑的时候最好看。"
  
  她笑了。绽开丹唇,腮颊有一对深浅适度的酒窝。当她含情脉脉地看阿宝一眼,似盛开的杜鹃,更红了,更鲜艳了。这很象玉红笑的时候。突然,他抱住了她,在她的面颊上揿上了两个深深的吻。
  
  她喘息着挣脱去,指了指电视里的人物:"他们会看见我们的。"
  
  阿宝笑笑,他关掉电视,也拉熄了灯。他开始解她的衣扣。杜鹃感到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她战战兢兢地对他说:“我怕,......"
  
  不料阿宝却停止了动作。怕。他不相信象这样美貌的大姑娘没被人碰过。此时此刻的他倒是真的怕了,不是吗?只要继续下去,很快他就会在这个女人面前暴露自己。怀里的她能和玉红一样能爱他,包容他吗?他心里没底。他宁愿用所有的金钱,来换取一个健康的自我。如今他用金钱抱来的女人能如愿吗?他惶惑了。
  
  眼前出现了幻影,在波光粼粼的小溪水面上,浮动着玉红的身影,象月亮一样纯结的胴体,白莲般的容貌。仿佛她在水面对他甜甜地笑。玉红的形象终于实在起来,他全身热血沸腾,失去理智似的身手并用,向她挤压。
  
  杜鹃一声尖叫,双腿不由夹紧着蜷曲起来。疼痛使她本能地伸手一摸,感觉有种热乎乎的东西。尽管黑灯瞎火,她似乎也明白了沾在手上的是什么了。
  
  她不住地小声呻吟,而后支撑起身子,拉亮床头的灯,想喝口水。突然,她看见自己的男人此时竟没有脱衣裤。
  
  "你......"
  
  "杜鹃,我会让你幸福的。我......"阿宝在床上,突然朝她跪下。
  
  这一举止让杜鹃觉得奇怪。她只是有点怨他,那瞬间的幸福与神秘被自己的男人用不当的方式过早地破坏了。劝他不要这样,"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干嘛这样......?"
  
  杜鹃捧住他的头,投向他的怀抱。阿宝以为她谅解了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杜鹃一直心里很紧张,庆幸他都没碰她。各睡各的,相安无事。但是,十多天了都无动静,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一天晚上,杜鹃开始主动了。她温情脉脉地抚摸自己男人的背和发达的胸肌,亲吻他厚厚的嘴唇。她那纤细的小手顺势渐渐向下面滑去......
  
  不料,阿宝神情紧张地一下子扼住她的手腕,粗暴地推开她。她很难过,悄悄地在流泪,一种不祥的念头掠过脑子,这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会不会......,她害怕,她担心,她整夜辗转难眠。
  
  有一天夜里,阿宝为应酬客户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便倒头呼呼昏睡过去,醉得不省人事。杜鹃,此时她的好奇心和担心,驱使她解开了自己男人的衣裤......
  
  杜鹃不禁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是这般情景。她简值要晕倒,做梦都没想到,上帝赐她这样一个男人!
  
  命运捉弄了她,杜鹃常常暗自流泪。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只好认命了。何况,阿宝也确实待她不错。并且,她也确实过着富足的老板太太的生活。有多少姐妹对她投来羡慕,妒嫉的目光。她,苦水也只好往肚子里吞了。
  
  十一
  
  阿宝在岩境村租了几亩田地,准备用这些田地种点不施化肥农药的粮食和蔬菜,供自家食用。
  
  他雇用了阿仨,一个也是外出开山打石的浙江老。这些打石佬多是作田的出身,种粮种菜都是行家。再说在阿宝老板家吃得好,住得好,工钱又不比开山打石少。阿仨是很乐意的。
  
  杜鹃得每天多焼一个人的饭菜。
  
  吃饭时她将阿仨唤进厨房,自己去厅堂陪伴阿宝吃饭。她回厨房收拾打扫时,阿仨已吃饱上工去了。晚上她还会焼壶开水送到阿仨的房间,不进屋,隔着门说几句客气话。有时,阿仨去石山脚下的窝棚里玩牌斗地主去了,她就将热水瓶放在他的门口。杜鹃为人和善,说是阿仨一人出门打工不容易,从不把他当外人。再说,阿仨比她还小二岁,就当小弟一样看待。
  
  往日阿仨进门喊老板娘,出门喊老板娘。杜鹃觉得很别扭,对阿仨说别喊什么老板娘老板娘的,就叫杜鹃姐好了!既亲切又好听,阿仨心里别说了有多高兴。
  
  窝棚里,那伙整日燥得难受的臭男人们,总喜欢拿他和老板娘杜鹃开玩笑,过过嘴瘾,穷开心。
  
  "阿仨,和老板娘亲嘴了没有?"
  
  "阿仨岂止是亲嘴......"
  
  "我要是阿仨啦,早搞上了。喂,阿仨。你歇几天病假,让我替你几天!"
  
  "别胡说,她比我大。是我姐呢!"
  
  "哈哈,哈哈,那玩意不讲大小......"满窝棚的浪笑,几乎要将棚顶震塌。
  
  每每阿仨只是憨笑,不把伙伴的玩笑当回亊。让他们去胡说胡猜,自己心里也美着呢。
  
  老板和老板娘都待自己不错。杜鹃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贤惠,是个规矩人。在老板家打工,好吃好喝,还能天天见到比挂历上的美人还要漂亮的杜鹃姐,就已经福份不浅了。
  
  阿仨种田既内行又卖力,二亩多水稻被他伺弄得平平贴贴,长势很好,是个丰收年,转眼就要收割了。
  
  抢收抢种很忙,杜鹃说去帮忙,阿宝也同意。心想她一人在家也闲得无事,她养了一条狗,也叫他赶跑了。每天她只是大呼小叫地伺候着自家院里的几只土鸡。
  
  杜鹃本是农家女子,割禾插秧也是一把快手。但比起阿仨,还是有点距离。只怪她手小些,而阿三手大些。他一排可割七兜,她只能割五兜。因他割到比她快,几个轮回,阿仨又新从后面赶上她了。
  
  他放慢了割禾速度,只紧跟在杜鹃姐的身后,时而抬头擦擦汗,伸伸腰。看着杜鹃姐那绷直的腿,厥着丰腴沟壑线条明朗的臀部。他的心也同烈日下的身体一样燥热起来。
  
  "呀!"阿仨因分神不小心割到了手。他掐住的伤口处血直在滴。
  
  杜鹃忙丟下镰刀跑过来查看阿仨伤口:"割得厉害吗?"
  
  "没事。"
  
  杜鹃从放在田埂上的小包包里取来创口贴,细心地包扎着阿仨受伤的小指。说:"小心点。别割太快,不急。"
  
  "怪我自己。"阿仨低着头不敢迎面看她。
  
  "怪你什么?"杜鹃问。
  
  "怪......"阿仨的脸飞红:"嗨,不说了。"
  
  两人的话多起来。这情绪能消暑,也能消磨时间。不知不觉地太阳就落了山。
  
  收了工,杜鹃还要热饭。顺便给阿仨打了桶热水,劝他这些天就在厨房后的屋檐下洗澡就行了。不要下溪里,那样伤口容易感染发炎。
  
  岩境的女人都有在屋后檐下洗澡的习惯。阿仨就不顾忌什么了。穿着短裤洗,洗完了风快地换一下内裤就成了。
  
  阿仨一连几天都在屋后檐下洗澡。
  
  有一次洗完澡,他脫下湿淋淋的短裤,飞快地擦干身子。一转头,发现厨房的窗里有人面容一闪。
  
  是老板娘杜鹃姐在窥浴?!
  
  阿仨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杜鹃看见他就抬不起头,这种神情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
  
  他一直以为杜鹃姐是个本份的山里女人。显然,自己的判断因为她的如花的容貌而失误。他甚至担心老板阿宝,杜鹃与他结婚,多半是冲着他的钱财。阿仨甚至觉得作为老乡,是否有提醒阿宝的必要?打那后,他开始有意地疏远老板娘杜鹃姐了。
  
  他起早摸黑地干活。割禾,犁田,耙田,栽禾。烈日炎炎,孤军奋战,没人说活,白昼也仿佛长了许多。
  
  以前茶水都是杜鹃给他烧好灌进茶筒里,让他带来。自从那次不愉快之后,阿仨不带茶了,渴了就喝溪沟里的水。
  
  一天,他正趴在溪边准备大喝一顿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他。是杜鹃,手里提着沉沉的山村特有的竹制茶筒。
  
  阿仨不睬她,一头埋进了水里。杜鹃放下茶筒,双手将他拉起。
  
  "生水吃得?"杜鹃说。
  
  "吃得吃不得我心里有数。"
  
  杜鹃将茶筒递给他,:"喝吧,喝好水姐有话跟你讲。"
  
  "讲什么?"
  
  "快喝。"杜鹃此刻变得很严肃。
  
  阿仨树起竹茶筒咕噜噜喝一气,放下茶筒,抹把嘴,"有什么话,快讲。"
  
  不料杜鹃眼泪水流下来。阿仨厌恶地扭过头去。她哭声更响:"姐暁得你看不起我。"
  
  阿仨不理。
  
  杜鹃突然提高了声调,边抹着泪边说,"你不暁得我为什么要看你?"
  
  为什么?下贱呗。阿仨心里说。
  
  杜鹃擦去了泪水。壮着胆子说:"你身上有的东西,阿宝他没有!"
  
  阿宝是个壮壮实实的汉子,人聪明脑子灵,又有事业,他缺什么?道德?情感?我阿仨算个什么?何能何德能和他比。阿仨一时没听明白。
  
  杜鹃骤然拉开衣襟。露出乳房,一时激动也顾不了脸面了:"你看,你看,你看呀!那斫头的把姐弄成什么样子!"
  
  杜鹃的双乳头溃烂了,惨不忍睹。
  
  她呜咽着,抽泣着告诉了阿仨一切。
  
  此时的阿仨怔怔地站立着,什么话也讲不出了。
  
  "我是贱,是不要脸!你怎么认为都行。不跟你讲明白,我心里难过,憋死了!"
  
  阿仨的心震撼了。
  
  现在才明白,杜鹃姐是一个似泡在糖水里,实际则是个苦命的女人。他替杠杜鹃系好衣襟,抚摸着她哭得一耸一耸的肩头。让她喝水,替她擦去泪水。
  
  以前,阿仨与阿宝一样,认为只要有钱,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明白了,他们都错了。
  
  阿仨以后的行动更在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他喜欢杜鹃姐,同情她,爱上了她。
  
  阿仨给了杜鹃温柔,也给了杜鹃阿宝不能给的男人的强悍。这两样东西使杜鹃彻底融化在他爱的怀抱里。
  
  十二
  
  没有不透风的墙。
  
  玉红她爹拐子村长提醒阿宝: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阿宝则不在意地笑笑:不会吧。
  
  阿宝决不是草包。不请个当地有家室的老农而请个光棍外地后生。他有他的打算。
  
  不仅仅是想吃没有化肥农药的粮食和蔬菜,阿宝,他还想要个儿子。
  
  几乎在阿仨踏进阿宝家门坎的那时起,他就含而不露地窥探杜鹃和阿仨的行动。后来,他发现杜鹃在悄悄使用避孕药,便移花接木用维生素药片去代替。再后来,他发现杜鹃神色慌里慌张,并且在藏藏闪闪地呕吐,则心中暗喜。该是让阿仨滚蛋的时候了,并且要他滚得远远的。他想自己的女人让他便宜占得太多了。
  
  不料,杜鹃和阿三在野地里快活时被村长玉红她爹一帮人当场捉住了。
  
  一个外地来的打工仔竟敢这样胡搞!並且,这还关糸到一个省政协委员名誉的问题,这还了得!此亊惊动了平静的岩境。
  
  阿仨被五花大绑在大樟树下。他昂着头,一副理直气壮,视死如归的样子。照顾到阿宝的脸面,只让杜鹃与旁人观众一样站在一边。毕竟是个山村女人,脸皮薄,又羞愧,又害怕。她畏缩着,呜呜地哭泣,象一头落进陷阱的小鹿。
  
  村长一副居髙临下的架势。这些年,阿宝的崛起,尽管自己也从中捞到一些好处,却使他相形见绌。捉奸一事,表面上是替阿宝鸣不平,实际上也好出出他的洋相。这些年老村长憋得太苦了。
  
  "哼!现在是解放了,打比过去做这不要脸的事是要双双沉塘库的!"村长发问了:"你是怎样勾引人家良家妇女的?"
  
  "我们是两厢情愿。"阿仨说。
  
  "情愿?怎么个情愿法,讲出来让村民大家听听!"
  
  阿仨昂头不理他。一些闻訉而来浙江老乡纷纷上前为阿仨说情,递烟给村长抽。抽烟归抽烟,但村长没有放一马的意思。
  
  "好!不讲也行。来两个人把他送乡派出所去!"
  
  "别送派出所啦!"
  
  围观的人群给说话的人闪开条路,是阿宝。他走上前替阿仨松了绑。阿仨疑惑地看了看他。阿宝脸上毫无表情,並没有勃然大怒。
  
  他转身对村长说:"晩上我请客。方便的话到我家坐坐,请尝脸来喝几杯。"
  
  "当然,也请你。"他临走转身看了看阿仨说。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
  
  "阿宝真上路,有气派。老婆被人睡了还请客?!
  
  "真是大人大量呀!"
  
  "偷这种人的老婆,太缺德了!"
  
  "俗话说,丑丑老婆会理家,排场老婆会惹祸。"
  
  "杜鹃笑一笑,后生翹一翹。不是瞎说的。"
  
  "......"
  
  人群散了,大家将拐子村长孤零零地撂在樟树前。他矇了,不知阿宝葫芦里卖的什么鬼药。
  
  十三
  
  酒席上,阿宝表现得豪爽,给村长,包工头,阿仨,一一筛酒。说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念阿仨是同乡,年轻初犯放一马。酒后送走客人,他单独将阿仨留下。
  
  "这亊我不怪你。"他掏出一迭人民币,往阿仨眼前一推。
  
  "怎么,结算工钱了?"阿仨没有伸手。
  
  "这是你工钱的好几倍。你靠开山打石,几年都结余不到这么多钱。"
  
  "那么,真要感谢你了。"阿仨冷冷地说。
  
  "我们好聚好散。"
  
  "我要是不想散呢?"
  
  "别死皮赖脸,要知足。"
  
  "我只要我的工钱。"
  
  "拿了钱,准备去哪里?"
  
  "这用不着你劳心。"
  
  "还想在岩境呆下去?"
  
  "想呆下去又怎么样?"
  
  "我有办法让你走。你不会就忘了绑在樟树脚下的滋味吧!"
  
  "这么说,我倒想请教一下。"阿仨冷笑着问:"你为什么急急地想赶我走?"
  
  "那不用说,你勾引我的老婆。"
  
  "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阿仨索性哈哈大笑起来。
  
  很明显,阿仨一定知道阿宝的暗疾,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嚣张。阿宝真想象砸斜眼那条狗一样,一铁锤砸碎他的脑袋。不过,他强忍着胸中的怒气拍了拍阿仨的肩头。说:"阿仨,你要识相点。玩我女人我忍了,还想怎么样,让我拱手将杜鹃送给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也看见了本地人容不得这种事!下午若我晚来一步,这时候你该是关在拘留所里......."
  
  "赵阿宝,"阿仨竟直呼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你显示自己有肚量,就应该放杜鹃姐一条生路!"
  
  "放?"阿宝眼睛一亮,"怎么个放法?"
  
  "你应该跟她离婚。让她跟我走,我会让她幸福的。何况你也明白,她肚子里怀的是我阿仨的孩子!"
  
  阿仨这句话象把尖刀刺向了他痛处。这是阿宝万万没想到,站在自己眼前的浙江老乡,亊发后,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而面不改色,现又面对这么多钱而无所动心。敢做敢当,竟敢与他明枪明刀地争抢心中的女人。他心想阿仨算得个男子汉,自叹不如。但决不能输给他,决不能让当初拟好的计划成为泡影。他还有一张牌,那就是杜鹃了。
  
  "你这么坚决,那杜鹃呢?你肯定她会与你走吗?"
  
  "她会跟我走的。"阿仨很自信地说。
  
  "那么好,我们走着睢!"阿宝无奈地,而又狡黠地笑笑。
  
  阿仨想错了。
  
  阿宝是不会拱手相让的。再说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山村女子,哪里受得了软硬兼施的伎俩。
  
  先是老村长,一见杜鹃就说他多年当村干部以来,岩境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女人要是做了这等事,要是改革开放前,那非得挂破鞋游街不可。想跟阿仨私奔也跑不掉,自己的老公是省政协委员,怎么说大小也算个知名人士,公安局还不跟踪追击?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还得铐着手铐抓回来。再说得退你家父母收的那笔数字不小的礼金。
  
  老公说她脸色不太好,怕是受了惊吓,说是请了县城有名的老中医来看看,开几副药安安神。老中医煞有其事给杜鹃看看舌头,搭搭脉后,抬头向站在一旁的阿宝道喜:"恭喜老板,你夫人有喜啦!"而后老中医表情认真严肃地告诫杜鹃说,"不过,夫人要注意保胎呀!胎滑,胎滑得厉害,近期千万莫出远门。"
  
  老中医开出好几味中药,说是要连服半个月要老板小心照顾好夫人。
  
  杜鹃听了老中医这一席话,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最后,轮到阿宝又来进攻。说他努力办事业挣钱,也是为了杜鹃。劝她别尽想他的缺点,也要想想他的好处。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全乡最好的。连杜鹃二十五岁生日礼品都买好了。他从抽屉里取一条价值不菲的白金钻链给她带上。然后,他竟然扶着杜鹃的肩膀哭起来。杜鹃顿时觉得也不好受。
  
  第二天一早,阿宝对杜鹃说,阿仨决定回家了,说是要阿仨最后一次来看看她!不管怎样,他也得仁至义尽。杜鹃并不知其中三味,还觉得阿宝通情达理。所以阿仨突然问她愿意不愿意跟他一起走。杜鹃只是一个劲地哭,并不表态。此时的她心乱如麻,根本弄不清应该怎么办才好。阿仨顿时发现她颈脖上的金项链换成了白金钻链,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痛苦地起身出门,背起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岩境。
  
  十四
  
  阿仨一走,杜鹃灵魂出窍,空留一副躯売。她呆在阿仨曾经住过的房间里,一坐就是个把时辰。笑,从她脸上消失了,红晕,从她脸上消失了,肚子,却渐渐地大起来。
  
  阿宝这一般苦心能否使阿三就此罢休,很难说。但他却恢复了常态,对眼前背叛自己的女人,更加肆无忌惮地施暴。
  
  杜鹃后悔了,后悔自己软弱,没有胆量同阿仨一起走。她越是悔,就越恨阿宝。受虐时,痛苦的她恨不得将他杀了!但她想到的是她肚子里在渐渐长大的孩子。
  
  阿仨并没有忘记心里的杜鹃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回到浙江老家,老家的朋友劝再做一次尝试。他们劝他,世上唯有真爱,是金钱所不能买卖的。杜鹃肯定在盼望,在等待。
  
  在老家没呆多时的阿仨,又潜回岩境。
  
  杜鹃在屋后的山上捡拾蘑菇散散心。突然从树丛里窜出了他。惊愕之余,她看清了是阿仨!又惊又喜,丢掉手中的竹篮,两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杜鹃委屈地在他怀里嘤嘤哭着。要他赶紧带她走,走得远远的,她支持不住了!
  
  阿仨说为避人耳目,而足足在村子附近潜伏了几天了。现在他又困又饿,他需要好好吃一顿,睡一觉。
  
  杜鹃要他在某个地方藏好,等她回去拿食物。
  
  杜鹃回到家,心里又兴奋又紧张。精明的阿宝好象从她反常的脸色上看出了内容。
  
  杜鹃在厨房为阿仨准备饭菜的时候,阿宝却在藏室擦他的那杆鸟铳。因枪铳管制严格,这把铳好久都藏而不露了。
  
  杜鹃佯装去洗衣服,其实衣篮底下就是给阿仨带的食物。阿宝躲在暗处看见她扭动着身肢出门,回身关门时探头探脑,象偷了人家东西一样。这种反常的表情更使他明白了什么。
  
  过了一个多钟头,杜鹃提着衣篮回来了。
  
  阿宝佯装什么也没发生,故意从厂里转一圈回到家里,和平常一样对杜鹃说,下午要赶到县里开两天会。要她自己照顾好自己。杜鹃一怔,怕是听错了。回转神,忙哦哦点头答应。
  
  其实,阿宝出门不久又躡手躡脚地回来了,从后门进屋躲进了阁楼。
  
  天还没黑,杜鹃就开门带进来一个人,果然是阿仨又回来了!
  
  阿仨熟练地反锁了大门。一见杜鹃姐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抱起来,进入当初居住的,熟悉的那间屋里。她俩竟然急吼吼的要重温旧梦,连窗子也不关拢,仅仅拉上窗帘......
  
  阿宝持鸟铳躲在那窗台下,听见里面窸窸索索的声响。他撩开一点窗帘,将铳伸了进去,他等待着最佳时机......
  
  十五
  
  在这经常放炮开山的岩境,阿宝这一沉闷的铳响声,当时的震动与反响不是很大,只是吓得院落里的鸡满院里乱飞,受了惊吓的鸡们,伸缩着脑袋在咯咯地大呼小叫。
  
  但这一铳却把阿仨和杜鹃他俩轰进了乡医院:阿仨的屁股被打烂了,杜鹃因受惊吓过度而流产了。阿宝自己也被这一铳轰得晕头转向,坐立不安,既痛快又痛苦。
  
  在当年阿宝进山的路上,一辆公安牌照的警车急速前进。沙子卵石路已变成了柏油马路,警车一下天门堑就向岩境急驶,快到岩境时拉响了警笛。搬运石料的民工们急急让道退向公路两侧,山腰间用凿岩机打炮眼的民工则停止了作业。惊诧地望着这辆显得有点急躁的警车而在纷纷议论着。
  
  警车在卫宝的院子前嘎然停车。跳下了几位警察直奔院里,屋没关门,阿宝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是赵宝?"
  
  阿宝点点头。
  
  警察出示了逮捕证:"你因非法持有枪支及故意伤害罪而逮捕了!给他铐上了手铐,接着又从内屋搜出那杆还留有火药味的鸟铳。
  
  阿宝让警察押上了警车,司机发动了车子,但车前堵塞着许多人,车无法开动。警笛声骤然响起,但那伙人照旧纹丝不动,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犯的什么法?"
  
  "那狗男女就活该挨揍!"
  
  "......"
  
  围堵的民众叫嚷着,有的甚至举着抬石的杠棒。
  
  车里,警察问阿宝:"你是想多蹲几年?!"
  
  阿宝反问:"我这一铳,最长能蹲几年?"
  
  警察说:"你不想多蹲的话,叫他们赶快让开!"
  
  阿宝探出脑袋,很平静地对大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放心好了,都回去干活吧!谢谢大家!"
  
  他脑袋缩进车里,堵道的人们也就散至两边了。
  
  这时,警车鸣着警笛,腾起一阵尘土开出了岩境......
  
  20013.12.初稿。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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