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父亲亡故

    父亲出院休息的几年中，家庭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挽救不了父亲撒手人间，命归黄泉的最后孤独去向，丢下可怜寡妇、孩子一大堆，独个奔向遥远天堂。

    母亲一直在家中侍奉着父亲；文龙时不时的买些东西看望病中的父亲；文俊早已挑起了全家的经济重担，并牺牲了人生最重要的恋爱选择，牺牲那种花前月下，情意绵绵的初恋美感，屏住了人间七情六欲中最刺激的性欲诱惑与冲动。

    父亲在还能起床的时候，时常到文俊房中，与文俊亲切交谈，促膝谈心，深感对不住文俊。文俊都要相劝父亲，好生养病，别胡思乱想，自己会尽一切力量医好父亲的病。其实父亲早已知道自己的病情，也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不过只是拖延时间，多活一天多拖累文俊一天，觉得此生不安，害了儿子文俊。

    父亲的病情越来越恶化，越来越不行了，看来那一日便在眼前。

    终于有一日，父亲让母亲把子女们都叫到了床边，交代后事。孩子们都已逐渐长大，看到父亲如此这般的身影，弯腰驼背，瘦的皮包只剩骨头，不成人形，母亲与孩子们伤心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满面流淌，哭成一片。

    “孩子们，父亲知道自己就要不行了。趁我还能说话，今天把要说的说完，了了父亲的心头之事，父亲快没说话的机会了。”父亲说着顿了一下，文俊扶父亲坐起，背后垫好被子，随即拿一杯水给父亲喝，给父亲胸前、背后按摩，让父亲休息。父亲用枯竭的眼睛深情的望着孩子们，他当然不愿离开母亲与孩子们。母亲与孩子们是他这一生的牵挂。但是死神缠绕着他，无情的催促他赶快动身。

    孩子们望着父亲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样的脸容与渐渐佝偻的身体，听着父亲凄惨的言语，一个个痛哭流涕，大滴大滴的眼泪撒落下来；文龙站着，抱头痛哭；文丽与文斌也已懂事，参加到痛哭行列之中；母亲早已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尤其文俊是泪洒颜面，倾盆而泄，哭成了泪人儿；全家人哭成一团。一个虽然穷困，但是和睦温暖的家庭将遭到亲情过早生离死别的痛击，就如电影场景中悲惨离别的那一幕那一景。

    “孩子们，别哭啊。父亲要走，已经是好几年的事情了，父亲已经拖垮你们的母亲与我的好儿子——文俊好几年了。父亲在临走前把几个事情告诉你们，交代一下，让你们知道。你们在父亲走后，都要轻装上阵，你们不必为父亲过分悲伤。人总是要走的，只是父亲这一生没有给你们做好一切，我害了你们的母亲与文俊，我的好儿子、好女儿啊，父亲临走，走的好不安生啊。儿女们、他母亲，对不起了。”父亲声音颤抖，勉强清晰的一字一句的说。

    “父亲，你快别说了，伤神，躺下休息吧。这是我们做子女应尽的义务责任，我们没有能力使父亲恢复健康，我深感惭愧，作为子女这是我们的无能。父亲你会没事的，我们要尽力为你医治，你放宽心吧。”文俊声音嘶哑，尽量安抚父亲。

    “文俊你在兄妹中，你是最懂事的一个。我自己的病情早已清楚，你也不必再安慰我了，我已经花费了你这么多的冤枉钱。父亲最对不起的是你，我的好儿子。父亲使得你在该求学的时候不求学，该恋爱的时候不恋爱，忍受人间残忍、寂寞，父亲该死，父亲对不住你......”话没说完，一口浓痰哽住了喉咙，咳出两声，喘着粗气，文俊扶着父亲，父亲咽下三口水，继续说下去“文俊，你让我把话说完，我死后，你安心找一个好媳妇成家，千万别再延误自己的婚姻大事。你答应我，你能做到吗？这是父亲临走最大的心头事。”说完，狠命抓住文俊的手，摇着，要文俊回答。“我答应你，我听你的，父亲放心。”文俊泪如落雨，凄厉应答。父亲终于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单位的好工作，好人缘，我是永远的放心，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婚姻大事，这样我的心事也就了了，我可以走的安乐了。”父亲似乎心情舒展了许多。

    “文龙，你过来，父亲与你也要说上两句话。你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是你的个性糊涂，花钱无节制。父亲要走了，希望你听父亲一句话，从此以后，上心一些，好好过生活。你已有了对象，别再糊里糊涂的过下去了，准备的差不多就把人家女儿娶过门，好好过日子。文俊把家中这副重担已经挑了这么多年，这个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今后文俊在一生中发生了什么不测，你要答应父亲，你无论如何要帮帮文俊，父亲在天之灵会知道的。你说呀，答不答应。”说完，两手握紧文龙的手。死死不放，干枯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

    “父亲，我答应你。你只管放心，文俊的事情就是我文龙的事情，在文俊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绝不逃避；真要是今后文俊发生什么不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他的。虽然我大手大脚花钱花惯了，文俊也不计较，我永生难忘，我心里明镜似的清楚，我给父亲一个保证，在今后的日子里文俊如若发生不测，我绝不会丢下他不管，我会伸出同胞父母、手足之情的双手誓死保护。”说完也看着父亲，痛哭流涕，眼泪横流挥洒。在以后的章节里，文龙确实兑现了他曾经许下的诺言，这是后话了。

    “文俊，你们的母亲我交给你们了，你们都好生照顾她。她跟着我，苦了她了，你们好好对待她，我会安心走的。最后剩下的事，小妹文丽与小弟文斌虽然也大了，但毕竟还没踏上社会，文俊，我全交给你了。他们的学习、工作、婚姻我最放心的还是让文俊替我继续操心，拜托你了，我的好儿子——文俊。”父亲说完安然闭住双眼。文俊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这是后话。

    “他父亲，你已经很累了，你就别说了。”母亲看着父亲欣慰满足的脸容，泪如雨下，伤心欲绝的说。

    “他母亲，我始终觉得对不起你。我身体不好，让你一个女人家与一个这么小的儿子撑起这个家。我于心不忍，但是这已是不争的事实，造成了你们母子如此痛心的苦难结局。”父亲最后又吃力的睁开双眼与母亲念叨，母亲哭得痛不欲生，不醒人事。

    “对了，父亲不能忘了文丽与文斌，走过来，父亲也与你们两说两句。你们要听文俊哥哥的话，好好学习。他对你们所做的一切，是你们这世都难以报答的，你们说一下，听见父亲说的话了吗？”父亲的话音已经很微弱，两手已经再无力握紧文丽与文斌的手了。

    “父亲，我们都听到了，我们两一定听你的话，听文俊哥的话，请你放心。”说完，姐弟两也泣不成声，抱头痛哭。

    “父亲千万别这样说，我们的一切都是你与母亲给的，再苦再难我绝不怪罪你。父母亲是我来到这世界上再生造者，我永远不忘父母恩德。”文俊说完在父亲床前失声恸哭。孩子们、母亲都拜倒在父亲的床前悲声恸哭。

    此场此景，感动上苍，感动着屋内所有的人。

    文龙、文俊、文丽、文斌、母亲全都以泪洗面，加大了哭声，一片哭声海浪，全家悲痛欲绝。

    父亲已经从早晨坚持到了晚上，把要说的话基本上都断断续续的表明了。最后父亲已经很平静，回光返照了一下。

    “孩子们，孩子他妈，都起来吧，别哭。文俊做个榜样，带领兄弟妹们起来。劝他们都别哭，父亲才会走得安心、快乐的。”父亲坚持说完，气喘嘘嘘，咳嗽不止。文俊连忙站起为父亲捶背，安抚，撑着父亲，让他走完人生弥留之际，最后一刻。

    “孩...子...们，父亲...好想...你们，父亲...先...走了。父亲...在...天堂...会...看见...你们的，你们的。父亲...好...高...兴，好...高兴，孩子...们...别哭，别...哭。”最后父亲终于言语不清，安然闭上双眼，两手一摊，两腿一蹬，身体摇晃了一下，与世长辞，远走高飞，抛下寡母哥弟妹，欣然离去。父亲在母亲哥弟妹一片悲声中安然闭上双眼，向天堂奔去。

    那一天是68年2月一个早春阳光灿烂的日子，父亲走得安详、知足。那时文俊16岁。乍寒还暖，世事难料，扑簌迷离。阳光青年文俊的人生将充满着离奇，春意盎然的色彩同时也意蕴着多事春秋将带给他丰富的人生与美丽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