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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二)

时间:2014-07-04 16:48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小菜鸟的蛋、点击:
        

  
  一路我都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耳边一直充斥着或轻缓或激情的乐曲,似乎最后睡了很长的一觉,到站了。
  一出车厢我就被人潮涌了出来,出了车站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下,我坐下来,看着远方。“咔嚓”一声,我才发现前面有一个女孩举起相机对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走了过来,说了句“你刚才的样子真像个诗人。”我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来搭茬,有点不自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是出来旅游的?一个人?”她问我,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在我旁边了。
  “恩。”我回应道。
  “我也是。”她自己先回答了。
  “你准备去哪?”她问道。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我看着远方。
  “有没有兴趣和我结伴,我也是来旅游的,想找个伴。”她看着我,认真的说。
  这时我才去看她,看起来很文静却透漏着一丝叛逆的气息。
  “你不怕我把你吃了?”
  “得了,你一看就不像坏人,要吃,也是我把你吃了。”
  “好吧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问她,“你一个女孩子没事乱跑什么,也没个人看着。”
  “女孩子怎么了,你都可以乱跑,我为什么不可以?”
  “谁乱跑了?”
  “你啊。”
  “好吧,被你打败了。”
  她调皮的笑了,脸上带着一丝胜利的喜悦。
  “其实吧,我是逃学出来的,没有请假,我爸妈也不知道。”顿了顿,她才若无其事的说。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什么人都没说自己跑了出来?”
  她突然一阵苦笑,撩了撩头发才继续说,“我想出来走走,看看陌生的风景。”
  她又看向远方,仿佛要洞察一切。
  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大概或许可能在去年的某个时候我屁颠屁颠的卷入一场谋杀,或者说被杀死的是我的灵魂,那个怀着梦想蜷缩在我体内的那个人。没有抽离时的痛苦,像温水煮青蛙一般将我的热情损耗殆尽。
  在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是肉体在机械的行动着,而内心的那个她就蜷缩在我的身体里,等待时机。等到遇到喜欢的事情,她便从体内站起来将我的身体充盈。到了大学,慢慢的里面的那个人渐渐找不到了,做了个梦她说自己或许是死了。肉体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哦,你死了。我走出来是想看看,我心里的那个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她说完这话,我才发觉她和我是那样的相似。
  我说“刚才的你就像个诗人。”
  “你才像诗人,你们全家都像诗人。哈哈哈哈。”她回击道。
  我看着她,想着我为什么走出来。
  “恍惚之间觉得我好像做了个梦,稀里糊涂就来了大学,然后稀里糊涂的睡在大学里的床上。然后活成了自己最颓然的样子,我现在都在怀疑上大学真的好吗?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想听枯燥乏味的课程,整日浑浑噩噩,好像行尸走肉。好像突然之间就没了前进的动力,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走着走着,慢慢走着,有时还倒退几步。我和室友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感觉生活索然无味。不管谁说的这句话,对方接的一句话就是:那就去死吧。然后又相视一笑,继续苟活着。过着今天复制昨天,明天又复制今天的生活。倘若一天中真的有了明显的不同,那也便是有意义的一天了。我也想出来走走,哪怕死在路上,那也是死在了我想走的路上。”我很认真的说道,因为我隐约觉得这个人可能真的懂我。
  她很认真的看着我,似乎也发现了我们走出来的原因是如此相似。
  后来我们聊了很多,我得知她叫梦白,也是一名大一新生,也是无法从迷茫中走出来,所以想出来走走,看能不能发现新的自己。感觉和她聊得挺好,因为我们是一路人。
  “时间不早了,得找个住宿的地方,不然就得睡在大街上了,”我说。
  她起身跟在我后面,一路上拍个不停,后来找到一家小旅馆,房间挺干净的,谈好价钱我们就住进去了。
  我们俩的房间是挨着的,我告诉她,“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走进房间,把背包扔在床上掏出手机,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妈,我到了啊。”
  “到了啊,”
  “嗯,已经找到房间住下来了,别担心了。”
  “要注意安全啊,看好自己的东西,晚上要注意有没有小偷啊,可别大意……”
  “妈,知道了,没事的。妈给我爸说我到了,别让他担心啊。”
  ……
  挂断电话就准备洗漱休息了,检查好门窗,由于一路没睡个好觉,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谁啊?”
  “我,梦白!”
  “哦,怎么了?”
  “该起床了,你没看都几点了?”
  我一看表都九点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
  “来了,来了。”
  我一切都准备好后才发现她早已经整装待发,一脸朝气的样子看着我。
  “走吧,去吃早餐。”
  我们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启程了,我告诉她我想去附近的村子转转,她随即同意。
  我们一路打听询问徒步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终于来到一个村庄,村庄看起来很普通,而这正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一路上梦白都很安静的跟在我的后面听着歌,拍着照,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样子。
  “天呐,终于到了,腿都快走断了。”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低着头想事情,一阵恍惚抬头一看,绿意盎然的一个地方,到处是鲜嫩鲜嫩的草木,灰白的房屋就零零散散点缀其间,我想起了朋友发来的一张照片,她说那个地方让她有《桃花源记》里面的感觉,而我此时见到的地方无疑给我的也是这种感觉。
  我们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大口大口吸着这么纯净的空气,她先瘫坐在小河边的草地上。
  我也躺在她身边,看着天空。此时天空中的云霞就像一只展翅的仙鹤,夕阳像一颗熟透的樱桃,鲜红的汁液染红了半边天。
  “你是变幻莫测的天空,我爱的风景。”她说了一句。
  “这谁说的?”我问她。
  “我说的啊。怎么了?”她问我。
  “没事,就问问。”我回答。
  其实我想说的是,当时我脑中想表达的也是这句话。
  之后的几天,我们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不去人多的地方,只去人少的地方。我认为人多的地方叫旅游,而人少的地方叫做旅行。不是说非得咬文嚼字,旅行的过程带着思考,而人多的地方人们只关心看到的风景,甚至关心的只是拍到了什么风景,又可以向人们炫耀他们去过什么地方。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始终有着默契,或者说她是另一个我。
  过了大概半个月吧,身上的钱就只够买一顿早餐了,而梦白由于是临时出来的,身上带的钱也不多,她比我好不了多少。
  “我要去找份兼职了,没钱了,吃了这顿可真就没下顿了。”我无奈的摸摸口袋说。
  “唉,我也快没钱了,我和你一起去吧。”她说。
  就这样我们就光荣的准备献出自己的第一次打工经历了,我厚着脸皮进入一家家店面问人家需不需要人,最后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摇头拒绝之后,我的脸都快红的发黑的时候,我们进了一家新开张的家具店,老板说:“发传单,一天五十,干不干?”
  我和梦白点头还来不及呢,忙说“干干干。”
  老板说:“你们明天早上过来领单子,七点准时到。”
  回去路上,梦白说:“明天我们就把传单给他一扔,熬到点了我们再回来领工资,谁知道我们发没发,我们回来就装作很累的样子,他绝对想不到,你说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真够阴的,要是都这样想,那让天下发传单的老板们还不得哭死。”
  后来用梦白剩下的钱找了一个相对便宜的店住下了,我没有告诉父母我没钱了,因为我知道我没钱了也要靠自己能力坚持下来。
  路,是我自己选的。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我们两早饭都没吃就直奔那个店,进去就看到一个中年人斜跨一个包,里面满满都是传单。
  老板指了指我们俩,又指了指那个中年人,对我们说:“让他带着你们俩,你们看看怎么发?工资回来结算。”
  我心想:“这货才叫阴险呢,谁不知道传单怎么发,还派个人监视我们。”
  不过我们俩还是很爽快的应了声,“嗯。”
  这人给我们一人掏出厚厚一沓小传单,我分成好多份装在兜里,我们就跟着那个中年人在各个街道晃荡起来,到了单元楼那中年人就对着我们说,“你看,就这样,给门缝里插满。”说着灵巧的把手里的传单折成三角形,迅速准确的把一张张传单插到人家的门缝里。
  这货真够贱,不过还是乖乖地照他的样子一个一个去刷楼了。
  往往都是我和梦白一人一栋楼,在街道的时候就是一人一边,监视我们的那家伙就专心的盯着我们,一到十字路口他就掏出一小沓传单,很潇洒地往空中一扔,等到传单一落地他都走了好远了。
  到了人流量大的地方我们就得直接把传单递到人手里,我发传单的时候也不说话只是硬生生地把传单塞到别人手中,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吓得往后退好大一步,我尴尬的笑了笑,“您好,看一看,精品牛皮沙发。”这时人家才反应过来我是干嘛的,我估计她把我当成抢劫的了。这下我学聪明了,看中一个目标,脸上先堆起笑来,“您好,看一看,精品牛皮沙发。”情况就好多了,不过这样还是会遇到冷眼,我还没伸出手,别人就远远绕开,或者直接头也不抬的推开。进到别人家发传单的时候有一群老太太正在门道里打麻将,我刚进去准备递上传单,一个老太太大喊,“哎!你是干嘛的?”口气就像是对一个乞丐说的,我一愣,笑了笑,“发个传单,对不起打扰了。”
  走出那家门口心里却什么心情都有。
  一路上我都在回头看着梦白,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想必她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吧。
  突然梦白一个踉跄,我赶忙跑过去扶住她。
  “没事吧?”
  她蹲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脚,才看着我说,“脚扭了。”
  她还试着想走两步,看她脚尖一点一点,表情非常痛苦。
  “这样吧,你别发了,坐在这里等我。还有一个小时,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等着我啊。”我说。
  我去和那中年人说她脚扭了不能走路,让她休息会,中年人点头说行。
  终于熬到了结束,我忙飞奔过去找她,她递过一瓶水来,我拧开瓶盖就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走,去领工资,我背你。”我想表现的很高兴的样子。
  她点头说好,爬上我的背,我跟着中年男人后面,慢慢挪着步子,腿里面像灌了铅,脚底疼得走每一步都非常艰难,而且还背了个人。
  没有理由软弱,因为我是男人。
  突然脖子一凉,我扭头一看,女孩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脑袋里也沉闷,只感觉风在空洞洞的吹,走了好久好久,领到了工资,两个人90,因为梦白最后休息了,扣掉了十块,没有力气争辩些什么,只想着赶紧离开睡个好觉。
  我又搀着梦白回了房间,让她躺在床上。我一起身出去,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瓶红花油。
  我脱掉她的鞋子,看到脚腕肿的老高,心里一阵心疼,“你明天就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说着给她慢慢擦上红花油,我一抬头,发现她正盯着我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我打趣道。
  “确实没见过,没见过这样的你。”她就盯着我的眼睛说着,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我站起身来说道,“你快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可是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难受的时候你就想,我就在隔壁,我一直都在隔壁。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好了,快点睡吧。”
  回到房间,我把自己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感觉都软了,浑身疼得难以言表。
  可是疲倦还是战胜了疼痛,第二天早上起来一扭腰浑身的骨头,咯咯蹦蹦地响,身上的疼痛也加剧了。走路的时候都觉得肌肉拉的疼,我咬咬牙敲着梦白的门告诉她,我走了,让她今天别去了。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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