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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绝恋

散文
时间:2014-09-09 08:50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巫山云雨点击:
        

  (一)
  钟红从云南回到了家乡——四川都江堰市,这是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城市。钟红的父亲过世较早,由母亲一手把她抚养大,母亲是一家小型私企的老板,尽管工作繁忙,空闲时仍对她百般安慰和关心,但钟红对前男友高波的怀念之情还是无法消减,常一个人对着高波的照片,怔怔地发呆,那是她们几年前,高中毕业那年的暑期,相约青城山,在山上游玩时拍得一张照片。
  高波是成都人,高一那年,他到了都江堰市一所省重点中学读书,正好和钟红在同一班,钟红人长得俊俏,成绩又好,在班上名列前茅,班上所有的男生她都不放在眼里,自从高波来了以后,她就成了第二,她很不服气,两人暗地里较起了劲,你追我赶,慢慢地都进人了彼此的心里,高三下学期,他们已成了比翼齐飞、互帮互助的恋人,并且商定要报考同一所大学。
  那年夏天,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们都被北方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他们高兴极了,相约暑期一同攀爬青城山。
  一大早,他们就来到了青城山脚下,古色古香的山门。掩映在靑翠的树木中。他们沿着逶迤的山道,拾阶而上,青石铺就的阶梯两旁,绿树成荫,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洒在他们两人身上。一路上,青城山的空翠四合,峰峦、溪谷、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每遇道观庙宇,他们都要进去膜拜。青城山的道观亭阁,取材自然,不假雕饰,与山林岩泉融为一体,体现出道家崇尚朴素自然的风格。他们为青城山秀丽的景色和丰富的道家文化所深深吸引,终于登上了青城山的顶峰。他们站在高高的山顶上,脚下山峦起伏,云海缭绕。真可谓:林掩山门通幽处,曲径石斜现道观,夏日枝头斑驳影,绝顶临风望云团。
  望着这仙境一般的景色,高波禁不住大喊:“青城山,我们来啦......”
  山顶上有一颗很茂盛的老松树,树下有一块扁平的崖石,钟红拉着高波的手在崖石上坐下。
  “波波,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自从他们相好以来,钟红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那当然,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
  “我才不信呢,你骗人。你要对着老天发誓!”
  “那好,我现在就对着这蓝天白云,对着这崇山峻岭发誓,我高波爱钟红,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望着高波向前伸展的手臂和认真的表情,钟红的脸庞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把头靠在了高波的肩上,少顷,她又抬起头来,对着高波说道:“波波,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了,你还会爱我吗?”
  “不许瞎说,我要和你白头到老的!”
  “我是说,假如的话。”
  “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会来到这里,痛哭三天,然后就从这里跳下去......”
  尽管高波的话有一点调侃的味道,但钟红听了还是很感动。她把高波的手臂拽得紧紧的,好像怕他跳下去似的。
  下山时,天空突然变了脸,下起了倾盆大雨,他们只好在路边的小亭中避雨。雨中的青城山,烟雨蒙蒙,树木更加靑翠,空气更加清新,山风阵阵,凉爽湿润。此时,高波和钟红的内心润润甜甜的,清澈如山涧的泉水一般。
  走到山下,天色已晚,他们在一家靑逸客栈住下,那一晚,他们一夜未眠,两颗青春的心紧紧贴在一起,憧憬着理想和未来,他们约定以后大学每年的暑期都要去名山大川旅游。
  那一晚,两颗年轻的心经不住青春的诱惑、激情的冲动,品尝了爱情的果实,钟红把自己的身心完全彻底地交给了高波......
  青城山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他们相约,到他们结婚的时候,一定重游青城山,开开心心地度一次幸福甜蜜的蜜月。
  
  (二)
  他们双双携手进入了大学校园,开始了紧张又活泼的大学生活,图书馆里一起读书阅览,食堂里一起吃饭就餐,操场上一起并肩晨练。日落的夜晚,一同月下漫步,他们成了学友们羡慕的一对情侣。
  大学第一年的暑期,他们去了风景秀丽的黄山,在苍劲的迎客松傍留下了爱的足迹。第二年的夏天,他们去了广西的桂林,在“美甲天下”的山水中许下了爱的诺言。第三年的暑期,他们去了海南的三亚,见识了大海的辽阔与宽广。
  毕业那年的夏天,他们相约自驾去云南旅游,不幸在香格里拉景区附近出了車祸,车子滑进了河谷,就在车子即将下滑时,高波一把将钟红推出了车外,钟红滚到路边草丛中,被树桠挡住幸免于难,但失去了知觉,醒来后,车与高波早已不知去向,当地人多方组织救援寻找,几天下来,还是不见踪迹!
  钟红伤心万分,几度晕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始终觉得男友高波还在人世,发誓要找到他。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城住下,一边工作,一边寻找。半年多过去,丝毫没有高波的消息,钟红有些绝望了,回到了四川的家乡。但仍然忘不了高波,每天沉浸在对美好过往的回忆和对高波的思念中......
  “忘了他吧,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了,他不会回来了,你的人生道路还很长,你应该振作起来,开始新的生活。”母亲看着她忧郁的神情,心痛地说。
  “不,我相信他没有死,他会回来找我的,一定会的......”
  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母亲很着急,决定尽快给她找个工作,让繁忙的工作事务来冲淡她对高波的思念。
  在母亲的再三劝说下,她去了当地的一家杂志社,做了一名编辑,每天编辑文字及图片,忙碌的工作使她有了笑脸,心情也慢慢开朗起来。
  这天,她拿着寄来的图片资料,准备去冲洗照片。她来到杂志社附近的一家影楼,一进门,就碰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王志强,多年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红,没想到遇见你,我就在这里工作啊!”
  王志强是钟红中学的同学,长钟红几岁,个子挺高,戴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毕业后,考取了省城的一所大专学校,去年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影楼,生意还不错。
  其实,在高中时,志强就暗暗喜欢钟红,也送过钟红一些小礼物,但钟红对他毫不动情,只觉地他象一个和蔼腼腆的大哥哥。
  老同学四年多未见,自然话很多,他们在影楼附近的一家餐馆共进午餐,聊了好久,志强知道了高波在云南出了车祸,至今下落不明,也为钟红感到难过。看到钟红充满忧伤的脸,他的心里又唤起了一种浓浓的怜爱之心。
  那以后,志强就常常找机会接近钟红,很关心钟红的工作和生活,也常去钟红的家,母亲比较喜欢这个憨厚的小伙子,钟红因为工作的关系和志强来往也比较密切,但她的心仍然被高波牢牢占据着......
  
  (三)
  一转眼,又到了夏天,高波失踪有一年那,钟红独自来到青城山,这个当年他们定情的地方。沿着当年他们牵手走过的山道,一路拾缀着过往甜蜜的回忆,一直走到山顶。蓦然,她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她朝思暮想的高波,穿着一件黄色的T恤,白色的长裤,站在那颗松树下,正微笑着看她。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揉了揉眼,是她的高波,那张清秀瘦削阳光的脸,带点波浪的自然卷发,她奔了过去。
  “我回来那,你还好吗?”高波拉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好,我很好,你怎么回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钟红有点喜极而泣......
  “那说来话长了,我知道今天你会来这里,所以特地在这里等你的。”
  “回来就好,这些日子我好想你。”钟红双手拥着高波,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波波,我们结婚吧,我怕有一天,你又离开我,”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了。”
  他们相互拥抱着,坐在那块崖石上,絮絮叨叨,诉说着衷肠。
  下山后,高波将钟红送到了家门口,然后才离去。
  自从又见到了高波,钟红象换了一个人,心情畅快,笑声不断,母亲有些奇怪,看到钟红很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但那天接了志强的电话,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四)
  志强在电话中告诉她:“钟红对他说,高波回来了,并带着他来拍婚纱照,结果那天她是一个人来的,还总是自言自语,对着空气给我们介绍她的高波,其实她旁边根本没人,但她还是要我们给她们拍了婚纱照,其实就是她一个人的照片。我担心她神智出了问题。”
  母亲决定好好同她谈一次,这天晚上,她来到钟红的闺房,要她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妈,我就要结婚那,高波回来了,本来想过几天告诉你的。”
  “不可能,都一年多了,他不会回来了,我不会相信你的,”
  “真的,我们都见过好几次了,前两天,我们还去了志强的影楼拍了婚纱照。”
  “小红啊,你是不是神智出了问题,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妈,我没病,高波真的回来了!不信,那天我带回来,你见见他嘛。”
  “那好,就后天吧,后天是周末,你把他带回家来吃饭,我下厨给你们烧几个好菜。”“好吧。”钟红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母亲给志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了这件事,也叫他后天来家吃饭,一同做做钟红的思想工作。
  周末,一大早,母亲就出门买菜,在厨房里忙里忙外,钟红出门接高波去了,上午,志强也过来帮忙,不到午时,一大桌鲜美可口的菜肴便准备妥当,他们坐了下来,等着钟红带高波上门。
  正午时分,响起了敲门声,母亲起身开了门,只见钟红一人进了门,对着左手边说:“这是我妈,这是我们高中的同学志强,你还记得吗?”一会又说:“妈,他就是高波,你该相信他回来了吧。”
  母亲和志强很惊讶,随口应答着,看着她整个午餐过程,都在自言自语,与空气对话,如一个出色的演员,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母亲心里一阵发酸,她转身进了厨房,直到钟红和志强走了也没有出来。
  晚上,钟红回来了,见母亲眼圈发红,便说:“妈,你怎么了,女儿就要结婚了,你应该高兴啊。”
  “小红啊,你爸去世的早,临走时交待我,要好好把你养大,培养你成材,让你一生幸福,看你今天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妈,我不是很好吗!你怎么了。”
  “小红,人死不能复生,高波己经去世了,他己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你不能因恋成痴啊!”
  “不,高波没有死,今天你不是看见他了吗?”
  “没有,我今天至始至终只看见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的。”
  “我不信,你骗我,高波明明在那里坐着。”
  “不信,你去问志强。”母亲的话,深深刺痛了钟红的心。
  第二天上午,钟红急忙赶到志强的影楼,询问志强昨天是否看得见高波?志强摇了摇头,看到钟红满脸的困惑和失望,他从柜子里拿出了钟红前几天与高波拍的婚纱照,递给了钟红。
  钟红看见了每一張婚纱照中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影象,她终于相信了母亲的话,大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将照片撕成了碎片,志强赶紧从背后将钟红抱住,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五)
  几天后,钟红来到了与高波经常约会的地方——公园的荷塘边,她呆呆地坐在柳荫下的石凳上,一会儿,高波走过来了,钟红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感觉不是在梦中。
  她站了起来把手放在高波的头上,摩娑着,又慢慢往下抚摸着高波的脸,感觉很真实。
  “他们怎么会看不见你呢?!”钟红喃喃自语道。
  高波搂着钟红的肩膀,在石凳上坐下,他看着钟红的脸,认真地说:“红红,你妈说得对,我己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了,我们阴阳两隔,你之所以能看见我,是因为我们心灵相通,魂魄相依,其他人却不能看见我。”钟红听了惊讶得张大了嘴,满眼的迷惑和失望,双手紧紧地拽住高波的胳膊,生怕他消失了。
  “我的世界在天堂,之所以回来找你,是因为被你的思念所牵引,想回来看你过得好不好?也很想念你的啊!”
  “看到你母亲那么伤心难过,我想我是太自私了,阴阳毕竟是两个世界,永远也不可能相交,我应该回去了。”
  “不,不要,我不要你走啊!”钟红失声痛哭起来。
  “看到你过得很好,我很欣慰,志强是一个好男孩,他会和我一样,好好照顾你,爱护你。”听到这些,钟红的哭声更大了。
  “明天,我就要回归了,青城山山顶是阴阳两界的一个交合口,我的魂魄将在那里回归天堂,你能把我送到那里吗?”
  钟红抬起婆娑的泪眼,深情地看着高波,神情庄重地点了点头。她在心里己有了打算。钟红马上去了志强的影楼,向志强借了一套上好的婚纱和西服,志强有些疑惑,也不好多问,答应了她。志强担心钟红知道真相后出什么意外,便远远地跟随着钟红。
  钟红拿着礼服婚纱,带着高波去了青城山脚下,来到了那家青逸客栈,五年前,他们曾在这里度过了甜蜜幸福的一晚。
  他们还住在305号房间,钟红给高波穿上了白色的礼服,自己也换上了洁白的婚纱。
  “波波,还记得五年前的约定吗?那时我们约好了结婚时,来青城山度一次蜜月。”
  高波点了点头,深情地望着美丽的钟红,她苗条的身段,配上漂亮的婚纱,像一个天使,在房间里不停地旋转着身体。
  “波波,我美吗?现在我宣布:我们的蜜月正式开始。”钟红笑了,笑得好开心,像一朵白色的水仙花,怒放在绿色的田野上,那么的绚丽......
  
  (六)
  第二天早上,天色阴沉,乌云布满了天空,钟红挽着高波的手走进了青城山的山门,游客们看见一个身着白色婚纱的美丽新娘,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微笑着慢慢朝着山顶迈进,纷纷投以惊奇的目光,不少人停了下来,给这位白衣仙子让路。钟红牵着高波的手,轻盈地向上迈着步子,遇到崎岖陡峭的地方,便停下来拉高波上去。
  钟红的脸红朴扑的,有一种圣洁的光辉洒在脸上,那是一种天使降临的光芒,阴沉的天空一点点在放亮,乌云散去了许多。
  他们终于登上了青城山山顶,来到了那颗熟悉的老松树下,高波拉着钟红的手,深情地对她说:“红,我就要走了,虽然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一生平安幸福。”
  钟红眼眶又潮湿了,她扑上前去,紧紧地搂着高波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亲爱的,带着我,我要和你一起走!”
  “不,万万不可,你的人生之路还很长,听我的话,要好好活着,珍惜自己,勇敢坚强!”高波使劲地想掰开钟红紧扣的手指,但没有成功。这时,乌云完全散开了,一道霞光从云层中透出,射向山顶的老松树。
  “时辰到了,红,快放开我!”
  高波急了,使出全力,终于掰开了钟红的手,他一掌將钟红向后推开,化作一股轻烟,顺着那道霞光,向天空冉冉升去......
  “不要走,等等我......”钟红从地上爬起来,朝前奔去,眼看着就要跌下万丈深谷,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腰把钟红紧紧地抱住,那是志强在关键时刻冲了上来,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钟红在志强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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