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急着要见到山青,一天到晚,她的右眼皮跳了好几回。她和山青的婚事,尽管自荣给她交了底,她心里还是悬着的石头没有落下来。还有,庄副县长交待的培植杨梅树苗的任务,她心中没有底,等山青拿主意呐。可任凭云凤着急,任凭她一连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山青,手机通着就是没有人接,山青一去三天咯,杳无音信,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心里越发慌乱了。云凤想来想去,拨通了伙亮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伙亮爽朗的声音: “云凤呵,太巧了,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就来了。你们耍龙头,培育杨梅树苗,带动全县栽种杨梅的报告,县上特事特办,很快就批了,上报市里,市政府已经同意了,并由市林业学校和我们市农科所协助你们。我准备下周一到溪源村,和你们商量有关的具体事宜。” “欸,那太好了。伙亮哥,那么这次我能见到阿嫂了吗?” “阿嫂?前几天,你们不是在一起召开现场会吗?” “谁呵?” “云凤,你别装蒜了,自荣已经给我来过电话,她都告诉你了,你还装,我可要罚你了。” “我愿罚。可是,不知道山青这几天在哪儿,电话都联系不上。” “哦,你绕了几个弯,整半日是要找山青唉。这久我没有联系过他,不过,不要紧,我一定帮你找到他。” “好,那我就挂了。” 看来,伙亮与自荣的婚事是铁定的喽,山焕良要把山青和自荣粘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咯,但不知山焕良现在对云凤是个啥意见,会不会固执挡住她和山青的结合?云凤又一次拨通山青的手机,手机里传来的还是“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的提示音。 云凤实在是坐如针毡,她走出大瓦房,转到通往溪源村的大路边,朝村子方向望去。溪源村上空天高云淡,村子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她惆怅地沿着小溪走去,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她未及惊叫出声,那人已经把她转了个面对面:啊!是山青。 云凤双手捶打着山青发达的胸肌,嗔怪说:“这几天,你蒸发了?到处找都找不到,手机也没有人接。” 山青指着下面的小路说:“我就是为了赶快见到你,才抄近路跑过来的。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我们进去说。” 进了大瓦房,云凤沏了一杯茶放在山青面前,急切地看着山青,不知他所要说的是什么惊喜。可山青的样子好像没啥惊喜的事可讲了,似乎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若无其事地品着茶,连声说: “好茶,好茶,色清味足”。 “得了健忘症是不?大门外说的话,跨进门槛就忘了?”云凤忍不住了。 “啥子话?大门外我说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没忘记,没忘喔,那事放在后头悠悠说,先要夸夸茶哟,为啥子?一落座就有云凤妹子的好茶喝,我满嘴的香,满心里的甜噻,嘴上夸茶心里可是夸人哈。”山青故作姿态,油腔滑调,一味地逗乐子。 “你不说是吧?那你慢慢品你的茶,我走了哈。”云凤生气了。 “别,别,逗你呢。你先看一样东西。”山青边说边打开他常常挎着的挎包,拿出一个空白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份证件递给云凤,云凤一看是市林业学校开出的结婚证明。不等云凤开口,山青就接着把那日回去后的情况述说了个大慨。 原来那天晚上,山青回到溪源村,把他准备和云凤结婚的事对阿爸阿妈一讲,阿妈没吭气,阿爸也没再提自荣的事,但横说直说阿爸就是不同意他娶云凤。夜深了,山青一急,说是云凤已经怀上他的孩子啦。山焕良一听,愣住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才同意了山青和云凤的婚事。 山青怕夜长梦多,天一放亮,就急巴巴地赶回市林业学校开结婚证明去了,因为走得仓促,手机也忘在家里了,难怪云凤拨通了没人接。 山青到了林业学校,偏偏遇着校办主任去省上咯,他在学校里等到昨天下午,校办主任回来了才开得了结婚证明。幸好赶着市里到云水县的末班车,他在县里住了一宿,一早急着赶回来了。 “云凤,我们明天到村委会开你的结婚证明,然后就到石龙镇登记,行不?” “行。可是碰都没有碰过,谁怀上你的孩子了?你扯白。” “我不扯白,阿爸会同意?” “……。”云凤没言语了。她默默地依偎在山青的怀里,脸挨着山青的胸膛,听着山青的心跳,那双水灵清亮的大眼睛仰视着山青,感到这个男人实在可靠。心里不禁油然升起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云凤相信山青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的。 大瓦房里静静的,沫妺悄悄地走出去,将大瓦房的门拉了关上。 山青低下头,深情地对视着,两人的眼光里都燃烧着炽烈的光焰,两人紧紧相拥着,热吻着。山青冷不丁地抱起云凤就往卧室走去,云凤双臂吊住山青的脖子,嘴唇贴在山青的耳边,甜甜而又坚决地说:“山青哥,我们不急在这会儿,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我的身子早晚也是你的,我们等到举行婚礼那天晚上再……,好吗?”山青没有回答,而是又一阵热吻后,放开了云凤。 大门开了,小花、小黑跟着沫妺回家了。 第二天中午,阳光格外暖和,山青和云凤走出石龙镇镇政府的大门,喜上眉梢。山青下意识地摸了摸装着结婚证的挎包,拉着云凤的手,走进石龙镇门面最大的一家餐馆,要了两套档次最高的过桥米线。山青和云凤吃过的过桥米线不少咯,但比今天好吃的从来没有过。 山青心情蛮好地驾驶着皮卡车,哼着他很喜欢的歌曲,在石龙镇通往溪源村的乡村公路上行驶,“……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皮卡车行驶着,前面的公路沿着嘟噜河蜿蜒而去,河岸杨柳依依,清澈的河水汩汩滔滔侧身而过。公路一侧的田野里,稻谷正抽穗扬花,微风扑来,云凤呼吸着这自小就很熟悉的稻花清香,望着这自小就很熟悉的田园风光,萌生出几多感慨。她虽不曾历经狂风暴雨,却也是坎坎坷坷骨碌跟斗走过一段人生路,眼下是顺风顺水了,都是山青给力喽。 “凤,我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日子举行?”山青停住哼唱的曲子,征求云凤的意见。 “庄副县长要求我们果园承担培育杨梅树苗的任务,说市林业学校和市农科所都要派人来。我想由市林业学校、市农科所和我们果园三方面组成一个机构,名字拟为溪源果树苗木培养基地,或者叫作溪源果树苗木培育中心,培育果树苗的收支单列,三家共享收益。这个‘基地’或者‘中心’成立的那天,我们举行婚礼,来个双喜临门,好不好?”原来云凤早已想好,为了尊重山青,没有先提出来。 “这个主意好呵,看来我们云凤也颇有领导才干嘛。”山青蛮为赞赏。 “不要把我吹到天上去,要不然我俩可就一个天上,一个人间,相隔两地空思念了,那你可就成了现代版的董永喽,呵呵呵。”此时,云凤怡情悦性,平添几分诙谐。 山青也调侃道:“不会的,现在是人间赛天堂,天上的神仙都动了凡心咯,全都跑到人间来喽,没有玉皇,没有王母,我俩是棒打不散,谁也拆不开的咯。” “好嘞,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举行婚礼的日子我也只是提个建议,主要还是听阿爸阿妈的意见,由他们两位老人决定。”云凤不再开玩笑了。 山青十分赞许地瞟了云凤一眼,一个还没进门的媳妇,就知道尊重老人的意见,顺老人的心意,以后一家子就能和和气气地相处了。正如当地俗话说的“讨媳妇只讨一个人,嫁老公要嫁一家人”,说的就是新媳妇到婆家后早早晚晚相处的是老公的一家子,不只是嫁给老公一个人,要处理好全家老老少少的关系噢。 皮卡车拐过大河湾,转出金山嘴,一阵旋风卷起灰尘,扑进侧面敞开着窗玻璃的驾驶室,云凤啊了一声,沙子眯着眼睛了。山青靠路边停下车,到河里洗洗手,回到驾驶室,正要去掰开云凤的眼皮查看。云凤突然睁开眼睛,流下泪滴,说:“好了,没事了。”云凤说着,飞快地给山青一个吻,这个吻算是当年大卡车上一幕的补叙吧。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