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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县检察院来人带走了云凤，溪源村炸锅了，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乱套了。一时间，议论纷纷，迷惑慌乱，有的担忧，有的气愤，有的猜疑，也有的乐祸幸灾。 山焕良家中，山青的阿妈怒不可遏，嚷着要去县检察院问个明白，凭啥抓人。山焕良竭力劝阻，说云凤是自家的儿媳妇，她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别人不清楚自家的人还会不清楚？事情总会弄明白的，不能妨碍人家执行公务。山青的阿妈一听火气更大了，说平白无故冤枉人算个啥？你山焕良当了几年连乌纱帽都有不起的小小村支书，咳个嗽都不敢咳，针尖大的胆子都没了，自家的人被抓了，连问都不敢去问一声。两二老各持一端，吵吵嚷嚷，难解难分。自荣来了，自荣说，检察院来的人给她说了，有人实名举报云凤贪污公司的钱，传讯云凤是走正常程序。 山青的阿妈听罢，抽泣着骂道：“哪个挨千刀的昧着良心告黑状，我家儿媳是贪钱的人吗？小学校盖房子，嘟噜河建大桥，村里修公路，村委会修建办公楼，资助贫困学生，哪回捐款没有我家儿媳？哪回捐钱最多的不是我家儿媳？那个千刀砍万刀剐的良心给狗吃了。” 山焕良平静地说：“真金不怕火炼，事情会弄清楚的，只是传讯的话，今晚云凤就会回来了，是啥事那时就明白了。老婆子，等会儿小学校放学，孙儿俩回家来，不要直话直说，就给娃娃说云凤进城办事了。” 提到两孙儿，山青的阿妈克制住自己，止住了抽泣，止住了咒骂怨怼。是呵，就是天塌下来也要顶住，不能影响孙儿俩，他们幼小的心灵还非常的脆弱呵！ 自荣看看山青的阿妈火气忍住了，安慰了几句，说她要去公司里安顿大家，告辞走了。自荣没有扯直去果园，而是先到伙桑家，她把山青阿妈的状态叙说了一遍，伙桑说，山青的阿妈发火是必然的，这不能怨她，老人家不明就里，谁都会鬼火起的。 果园旁边，紧挨着云凤家的大瓦房有一所新建的小庭院，前有院子，后有花园，那是岩边和石玉的家。此时，石玉坐在院子里低声哭泣。早上，石玉看到县检察院来人带走云凤时，先是惊恐，后是忧虑，但更多的是坚信。 事发突然，岩边也懵了，他焦虑地地走来走去，坐立不安，不知所措。当自荣和伙桑迈进岩边家的门槛时，岩边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他说： “自荣姐、伙桑姐，要么通知山青哥赶快回来，召开公司中层干部会议，稳定人心要紧。” 自荣看着岩边那心急火焚的样子，没有马上表态，在场的几个人中最有定力的就是她了。 自荣先劝了劝石玉，才缓缓地说： “眼下情况不明，暂时不用通知山青，也不必忙着召开任何会议，否则越抹越黑，越说越乱，一切等云凤回来后再说吧。现在猜疑和混乱只是暂时的，重要的是公司最上层不能乱了阵脚，各自该干嘛干嘛，各部门照常运作，让大家感到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 伙桑同意自荣的意见，岩边也觉得还是自荣的主意好，于是大家离开岩边家，向果园里的办公楼走去。只有石玉，依然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山巅上的火烧云还没有褪尽，橘红色的溪水默默地流淌着，小花和小黑欢叫起来，云凤回来了。不一会，岩边和石玉过来了，山焕良、自荣和伙桑也来到水碾房大瓦房。 云凤看了看山焕良，说：“有人向县检察院举报我将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的十三万元，通过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的账户，转到我自己名下贪为己有。其实，这笔钱除阿爸外，你们都清楚，那是公司董事会定的。” 自荣等人没有作声，点头表示知道。 云凤接着把她在县检察院回答讯问的情况扼要说了说，云凤告诉县检察院的人说，举报的钱款数与事实不符，数额不止十三万元，具体是多少她也说不清，可以到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去查。这笔钱是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欠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供给的果品筐费，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董事会有详细记录，财务部门有明细账，可以查看。至于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把所得的果品竹筐款怎样处理，那是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的权限，与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无关。 是啊，退还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果品竹筐费的全过程，自荣、岩边和伙桑都非常清楚，这是两个公司之间的财务往来，没有丝毫违规之处，哪是什么人捕风捉影兴风作浪呢？ 瑟瑟北风，一夜间没闹出啥动静，就把漫山遍野的秋色收拾干净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云凤积极配合县检察院的调查，详细地写了一份材料，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版端出，同时附上公司当时的会议记录复印件。 县检察院来了三个人，查看了有关资料和账本，走访了有关人员和部分员工，又到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调查核实，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经查实，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成立前，水碾房生态果园所欠河门寨竹编厂（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的前身）的竹筐费，系由时任水碾房生态果园主要负责人的肖云凤与云水民族工艺品公司了结，与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无关。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监事会监督有力，公司的经营管理、财务管理，均无违规之举。举报人所举报肖云凤将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的十三万元贪为己有不实，县检察院决定不予立案。 云凤终于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了，她准备到市里和山青一起料理乐民园工程大小事宜。就在这时，云凤的同父异母妹妹云芝来到水碾房大瓦房，她一进门就哭泣着说：“姐姐，我对不起你，我咋会摊上了一个害人的娘。” 云凤劝慰了一阵子，递给云芝一杯温开水，让她慢慢说。云芝喝了一口水，停止了呜咽说： “有一天，一个五短三粗，大脑壳光秃顶，倒八字眉毛三角小眼睛，年纪五十开外，名叫王兀的小老头来找阿妈。” 听到这里，云凤心里咯噔了一下：“王兀，又是他，柳瑸苄。” 云芝接着说：“阿妈和那个小老头在后院密谈了两个多小时后，出来叫我到后院去，问我‘侵吞’、‘勾结’，以及‘公款’的‘款’字怎么写。我边写边瞥了一眼桌子上被遮盖着而又不经意露出一角的信笺，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字里面有‘肖云凤’三个字。 过了几天，有两个穿着检察官制服的人来到煮品店，找阿妈询问，其中，那个模样老一点的我认得，他是原来隔壁崔大骝的弟弟崔二骝。 这以后，那个叫王兀的小老头，三天两头跑来找阿妈。昨天，王兀又来了，这回他只在了一会就走了。王兀走后，我到后院收拾碗筷，看见他落在凳子下面的《不予立案通知书》，我捡起来一看，明白了，王兀是来撺掇阿妈一起密谋陷害姐姐你噢。” 云芝将这些情况讲完后，左一个愧对云凤姐，右一个对不起死去的阿爸，云凤又是一番劝慰。 送走了云芝，已是小学校放学时分，云凤在大瓦房门口转一转，等着放学回家的珊珊和迟迟。她聆听着溪水潺潺流淌的低吟声，手扶着八年前她和山青结婚时亲手栽种的四季桂，桂花树干已经比水烟筒还粗，树冠比簸箕还大，山风掠过后，稀稀疏疏残留在碧叶下面碎米花似的金色桂花，强撑着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扯动着云凤的缕缕思绪。 云芝刚才所说的情况，掀开了云凤心头的疑云，她明白了这无端官司的由来。不过，这么一整，令云凤感到无比欣慰的是共同创业的兄弟姊妹和乡亲们对自己的信赖和爱护，这比金山银山都还重要。 可是，山青，她最信赖、最爱的人，在调查过程中，回答检察院来人的询问是“她怎么会瞒着我拿了那么多钱”，“不会吧，她要那么多钱干嘛”，“我们公司是付过她小姨妈的公司一笔钱，后来她干嘛要那样弄呢，我不理解”等等诸如此类一些不置可否闪烁其辞的话，令云凤心头隐隐作痛，难道夫妻之间连乡亲们的信任都不如？自己和山青多年来可是心如明镜心心相映呵，他怎么会那样说话呢？是不是两年多来，山青在市里忙于乐民园工程，自己给予他的关心少了？除此之外，还有甚么原因呢？云凤咋想都想不明白，尤其使她懊恼和苦涩的是夫妻之间咋个会在心灵深处出现从来未有的陌生感，而这一丝丝不可思议的陌生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山蒨和山葔放学回家了，“阿妈，阿妈”，山蒨和山葔老远看见桂花树下的云凤，挥动着小手，高声喊着跑来，胸前的红领巾一飘一飘的，背上的书包一颠一颠的。看到逗人疼爱的山蒨和山葔，云凤释然了，她觉得心里的那一丝陌生感也许是自己的多疑所致吧。 赞 (散文编辑：淡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