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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青手头上的资金用完了，按照签订的协议，从次日起乐民园工程另设账户，腾宇集团开始注入资金。自此，乐民园工程每天购进的各种材料发票，单有山青的签字还不作数，还必须有腾宇集团龙马建筑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乐毅签字，才能做账。山青签字之前，先要验核所购材料的质量和数量，每个月底还要审核当月的账单，忙得个团团转。 考虑到山青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云凤和自荣商量后，就让山焕然到乐民园工地上分担山青的一些具体工作。 山青接到云凤的电话，马上赶到长途汽车站接焕然叔。云水至兰源的大巴进站了，从大巴里下来的山焕然背着行李，两只手还大包小包地拎着。山青把焕然叔的行李和其它东西放到桑塔拉车上，招呼他坐上车后，离开长途汽车站，向新兰源酒店驶去。 “阿叔，云凤她们没有跟你说？我已经在我住的房间隔壁给你包了一间房，里面铺盖和洗漱用品都有，你咋还带着行李来？”山青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山焕然，不解地问。 “云凤跟我说清楚了，主要是我的主意，我想我还是住在工地上方便工作，还可以节省一笔酒店住宿花销，所以我把行李和日常用品都带来了。”山焕然解释道。 “快入冬了，工地上又冷又潮湿，阿叔还是住在酒店里来，不能把身体搞垮了，你要是整得个病痛，阿婶不会绕放我的。”山青劝说道。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是在部队上摔打出来的‘国防牌’，风风雨雨几十年咯。前些日子，在溪源村培育波洛鱼鱼苗，我哪天不在水里泡几个小时？一样问题都没有噻。乐民园工地上人多，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你晓得阿叔我是个爱热闹的人。要是住在酒店里，下工回去，门一关，一个人天天对着个只会说话不会听话的电视机，那可憋屈了，没病都要憋闷出病来啰，花大钱买病才是大憨包哈，我打定主意住在工地上喽，你去把酒店的房间退掉。”山焕然坚持说。 山焕然是长辈，又是十足的老兵脾气，山青知道拗不过山焕然，只得顺从他的意思，把他安顿在工地上条件稍好一点的一个单间工房里。 一天傍晚，山青了结手头上的事情，就想到工房里去看看焕然叔生活上缺啥不。他从工地临时大门的侧边走过，无意间碰上乐毅和天汇建材经销公司的老板沈明仁出来，山青站在路旁，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说开车送他俩回家，乐毅说不用了，沈老板的车就停在门口。 乐毅和沈老板的背影转过围墙去了，山青向高地上的工房走去。简陋的一溜工房里，传来月琴的弹奏声和小阿妹的歌声。 哎—— 脚踏地，头顶天， 我们干活在乐民园。 盖高楼，建花园， 工地处处无人闲。 说艰苦，道辛劳， 不苦不累咋来钱？ 焕然叔住的那间工房门半掩着，男男女女挤满了一屋子，焕然叔坐在人群中间，弹奏着他自制的月琴。一个年轻的妹子站在焕然叔一侧，放声唱着焕然叔刚出炉的山歌，其他的人有的跟着旋律小声哼哼着，有的专注地听着，都在兴头上呢。 山青心里话：嘿，焕然叔真是个“见人熟”，不管什么人，只要他一粘上很快就熟悉了，何况工地大多数是农民工，他们的思想、语言和习俗，与焕然叔息息相通，你瞧，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和工人们打成一片喽。 山焕然年轻时在边防部队服兵役近十年，他曾经当过五好战士，获得过优秀射击手称号，不过，山焕然最怀念的还是在部队文工团的那一段日子。复员还乡后，他能创作出为数不少的优秀山歌而被称作“山歌哥”，在云水县一带的民间歌坛上小有名气，就是得益于在部队文工团那段日子的音乐熏陶。 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快活，山青为了不打搅他们的兴致，没有进屋，悄悄离开了。他在工地上转了转，登上净心湖西北角的小土丘，看着正在装修的会议楼，看着即将完工的乐民园，心中油然升起成功者的喜悦，看来“农村包围城市”的第一仗他是打赢了，他真想张开双臂，放开嗓子大喊一声：“我成功了，我赢了！” 山青踌躇满志地走下小土丘，穿过水面上正在舒展卷曲莲叶的净心湖，他看见工地最高处的那排简易房里有一间亮着灯光，那是工地监理室。监理工程师老韩总是白天在工地上转悠，晚上查对各种单子、各种数据，他说晚上安静，可以静心查对，又快又准。 工地监理室里，监理工程师老韩埋头在办公桌上的纸堆里，全神贯注地查对一串串的数据，山青走到面前他也没发觉。 “韩工，还在忙呐？”山青在老韩的茶杯里添加了点开水。 “哦，山总来了。”老韩停下手里的活，说道：“山总，我正要给你汇报一个情况，这两天大家下班了，天汇建材经销公司的沈老板老往我们这里跑，我查了各种材料，都是合格产品，更为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建材是天汇建材经销公司供给的。” 说到建材的查收，老韩又说，山焕然善良、热情、合群，干工作吃苦耐劳，很快就大伙融在一起，是个大好人，可他不懂建材标准，不熟悉建筑工序，工作吃力，还会吃亏上当。老韩建议山青物色聘请一个懂得建筑材料的人来做帮手，工作压力就会小一些。 山青没说什么，他欣赏老韩的警觉性，更庆幸乐民园工程有这么一位高度负责的好监理。天汇建材经销公司的沈老板在下班时，多次来找乐毅，不会与乐民园工程有什么关系吧?乐民园工程现在是腾宇集团垫资，工程要是有什么闪失，普仲华会轻易放过乐毅?乐毅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此前，天汇建材经销公司供给乐民园工程不合格建材一事，乐毅就被普仲华骂得个狗血淋头，还算工程上没有用着一丁点不合格材料，当事人中又夹着个洛一婫，乐毅才免于责罚。 山青的分析是对的，其实沈老板这几天频繁地接触乐毅，与乐民园工程的确没有一丝半缕关系。究竟是啥原因呢？山青哪里知道，省里正密锣紧鼓筹划建设兰滨高速公路，这是出海的一条通道。腾宇集团曾经承包过出省的高速公路，这回兰滨高速一旦开工，腾宇集团有机会拿到几个标段，而乐毅是腾宇集团里修筑高速公路的干才，沈老板消息灵通，未雨绸缪噢。 “韩工，干不完的明天再干，工程量还大哩，休息早一点，不要累坏了身体。”山青告辞老韩，走出工地监理室，迎面扑来的冷风夹裹着凉阴阴的雨点，哦，冷夜雨呀。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