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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妍走进电梯，电梯轿厢里空无一人，她摁亮电梯数字键上的标识，面对冷冰冰的电梯轿厢壁板，心里快速猜度：让她到小会议室去，难道是今天临时召开高层紧急会议，要不怎么昨天没有提前通知哩？可要是临时开会的话，怎么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呢，难道她迟到喽？樊妍还没想出个一二三，电梯已经到了顶层。 一阵穿堂风吹过，虚掩的小会议室门完全打开了。普仲华的听觉素来比其他人灵敏，有人开玩笑地说他长着蝙蝠一样的耳朵。电梯门打开了，樊妍穿着软底鞋轻盈地走过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那极细微的声音，普仲华都捕捉到了。 樊妍看见小会议室的门洞开，便径自走了进去，里面只有普仲华坐在老总的位子上。莫非时间还早，其他与会人员还没到？樊妍晓得这不是该她随便开口提问题的地方，就走到后排座位旁准备坐下，往常开会时，她们秘书的座位就在那儿。 “把门关上！”普仲华阴沉着脸，用命令的口气说。樊妍走回去，默默地关上门，走过来，转身坐下。 静默。 “集团对秘书的要求有哪些？你自己起草的。”普仲华瓮声瓮气无头无尾地说。 樊妍整个儿懵了，莫名惊诧地望着普仲华，把她叫到小会议室来，就为考查她是否记得集团对秘书要求的那点条款？不会吧。她很快恢复了常态，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惶恐，毕竟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了嘛，她从容不迫，像学生时代背书一样，流利地一字不落地背着： “第一条，遵纪守法，遵章守制；第二条，忠诚企业，勤勉敬业；第三条，精通业务，优质高效；第四条，相互尊重，文明礼貌……” “就说最后一条？”普仲华不耐烦等樊妍一一背下去了，他近乎粗野地打断樊妍的背诵。 “最后一条是第十条，作风正派，品德……”樊妍仍不急不慢地继续背下去。 “哼，嘴里说得头头是道，可你……，难道你不晓得集团禁止任何所属机构和个人损害集团的形象、声誉的行为吗？”普仲华的火气大，声音更大。 “我所说的话，我所办的事，时时处处都在维护腾宇集团的形象、声誉和利益，我不晓得你说些什么。”樊妍声音也提高了，除了普仲华说的“集团的形象和声誉”外，还加了个“集团的利益”。“嘿，作风？品德？你普仲华对别人是一套标准，对自己又是另一套，玩啥子双重标准嘛。”樊妍的心里话。 普仲华没想到逆来顺受的樊妍，公然会顶撞他，他本来想绕个弯子，先搬出集团对秘书的要求来镇住樊妍，可他错了，他跟樊妍扯哪样作风品德，完全是自己堵自己的嘴嘛。 “这是什么？难道这不是你的？”普仲华被逼住了，只得直马直枪地抬出他想知道的目的来了。他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把一张医院的检验单摔在樊妍面前。 那是樊妍在医院妇产科检查出怀孕的单子，不知怎么到了普仲华的手里。哦，樊妍想起来咯，那天她从医院出来，一路东想西想，精神恍惚，随手把检验单放进提包里，不承想把检验单插进了先前装在提包里的关于兰源木材加工厂的调查材料中，回到集团，一并交给了普仲华。如此粗心，真是不应该啊。 “是我的，我……”樊妍一时语塞，无以回答。 樊妍先前就听老秘书说过，普仲华对于身边的女人要求很苛刻，超出一般人所能把持的度。普仲华何以如此?据说过去的普仲华不是这样的，他也是一个重情义的汉子，他理解女人，体谅女人，对女人倍加爱护，处处怜香惜玉哩。可是，自从他的家庭悲剧发生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自从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房间里，普仲华酒后拿走樊妍的初次权后，人前人后，竟然装作若无其事。樊妍暗自给普仲华画了脸谱：一个睿智而狠毒的多面人。 “就为这事？”樊妍拿起普仲华丢过来的检验单，很快释然了。 “孩子是谁的？”普仲华的声调一下子变得低沉且平和舒缓，他极其希望樊妍的回答正如他所期待的，他多么渴望樊妍怀的就是他的孩子哩。 这时，樊妍一瞬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平静而坦然地说： “是山青的。” “啊！山青？怎么会是他的嘞？”樊妍的回答虽说轻声慢语，却犹如冬天里罕见的一声炸雷，在普仲华心头滚过，普仲华万万没想到樊妍会和山青黏在一起，他先是大为愕然，继而怒火中烧，雷霆震怒，但他强制着没有忿然作色。少顷，普仲华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火气化成一团水气消失了。 小会议室里的空气凝结了，刚才是电闪雷鸣，陡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普仲华垂着头，两手放在桌上，缓慢地搓动着手中的钢笔（那是一支外观隐蔽的录音笔），这是他遇有重要决策时的惯有动作。 普仲华猝然缄默，樊妍反而不知所以，普仲华会不会开除她？会不会对山青采取报复打击？如果只是开除她，那也就罢了，要是对山青采取报复打击，那么，她绝不会饶放他普仲华的，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斗争，将会无休无止地在她和普仲华之间展开。然而，普仲华的决定，事情的发展，决非樊妍所设想的那样。 “你和山青这档子事，你能否做到以下三点？第一，你怀孕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山青；第二，你不能对山青提出结婚的要求，破坏山青的家庭，否则，集团容不得你；第三，孩子出生后，孩子由我和洛一婫抚养，我们是孩子的养父母，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孩子，但在孩子未成年之前不得相认，孩子成年后你们可以相认。如果你能做到这三点，我再说下一步该咋整；要是做不到，你马上走人，离开腾宇集团。”还是普仲华打破窘促的局面，他说完这一番话后，盯着樊妍等待她的答复。 普仲华所说的三点，对于山青而言，几近庇护，原因是普仲华自从兼总经理一职以来，忙得个团团转不说，在掌控全局上，好多事情总不是那样得心应手，甚至有些被动，董事长兼总经理毕竟是权宜之中的权宜无奈之中的无奈。为此，普仲华一直在寻找总经理人选，山青是他的初选人之一，他正在设法吞并溪源林木果蔬有限责任公司，把山青弄到腾宇集团来，打开新的路子，拓宽腾宇集团新的经营面。樊妍这一档子事出来，打乱了他谋划已久的部署，弄得他一肚子的火气，满脑子的沮丧。而普仲华的这三点对于樊妍来说，是残酷的却又是非常现实的，并非一点人情味也没有，普仲华说的很实在，不容樊妍不考虑。 “行嘛，我遵守你说的这三点，你说下边的。”为了山青，为了让孩子出生后能有个不受轻蔑的成长环境，樊妍权衡再三，答应了普仲华的三点要求。 “凭你的智商，我知道你会同意我的提议，这是你的最好选择。我的安排是这样的，下周星期二，你跟我到美国去，集团在那里有几件事要办。在美国办完事后，一起到澳大利亚，集团在悉尼有长期合作伙伴，那里有集团的一个公司。你以集团派去的财务督查身份住在那里生育孩子，等孩子断奶后你再回国来。就这样，记住哈，你和我任何时候都要严守自己的承诺。”普仲华恢复了平时的语调，扬了扬手中的“钢笔”。 樊妍默然同意了，谈话结束啦。 一周后，普仲华和樊妍登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对普仲华和樊妍的这次谈话，谁也没有在意，集团董事长与其专职秘书谈话，很正常嘛。可有一人十分关注，她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想知道这次谈话的内容，她是谁呢？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