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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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江南风)七十年代,儿童想要打扮一番,不是每一个女孩都能做到的。 那时,每过“六一儿童节”方块队表演,校方要求男女生,身着蓝裤、白衬衣、白网鞋。白色成为儿童眼里神圣而美丽的颜色。早早地催母亲买白衬衣,买晚了,近处买不到,还要骑上自行车到很远的地方买,母亲常常受到小孩子一再的怨气。每年的“六一”白衬衣穿过后,赶紧脱下来,洗干净,晾干,折好,放在衣箱里,留到明年节日时又穿。可是最令人丧气的是:等到第二年,个子长高一大节,衣服边已上肚脐眼,没法穿了。 因为酷爱白色,还做出了天真的傻事。 一次,几个儿童在连部玩耍。忽然看见从连卫生室里走出了一个叔叔,他的用右手抬着左手,左手负了伤,用白纱布包裹着,白胶布缠着,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儿童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白纱布上,多么漂亮、洁白的白纱布啊!羡慕的眼光目送着叔叔的背影,心里打着小主意:怎么才能得到白纱布呢? 两个伙伴自告奋勇,“我们去卫生室包扎!” 他俩高昂着头,勇敢地走进卫生室,可又灰溜溜地出来了。医生训他们:"受伤的人才能包扎!小孩一边玩去!” 怎么办呢?几个玩童,低着头,边想边搭肩钩背地在公路上走着。夏日,接近晌午的阳光越加强烈,照在大地上,万物皆反射着光茫。公路旁,几块碎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光茫,一儿童兴奋地叫起来:"有了,我们用玻璃划破一小口,不就可以包扎了?!" 说干就干,几个傻孩子,真的拣起地上的玻璃碴,划破自己的左手,鲜红的血流了出来,一滴两滴,用右手按着伤口,还没忘记,为了不引起医生的怀疑,一个,一个地去包扎。等全包扎完后,几个人在一起,看着自己左手得来的战利品白纱布,高兴地笑着跳着回家去。令人奇怪地是:竟没有一个家长发现小孩子的密秘。 孩子喜爱着白颜色,更喜爱着红颜色。 儿童刚迈进校园,就对哥哥姐姐胸前飘着的红领巾发生了兴趣。阳光下,红色的领巾愈加鲜艳。微风吹动下红领巾舞动着双角,像飞舞的燕尾。听说加入了少先队,才能成为红小兵,才能戴上漂亮的红领巾。怎样才能尽快加入少先队呢?学习好,体育好,爱劳动就能达到标准。努力地做到标准,先同学加入了少先队,戴上了漂亮的红领巾。看着自己脖上多了一条领巾,別提多骄傲。上学,放学的路上,故意跳得高一些,那样红领巾就会随身体的跳动而摆动起来,在同学面前充分地显摆,引得同学羡慕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过年时,女孩子的两条长辫子上比平时多了两个红丝带。有的是把玖瑰红的红丝带打成两个蝴堞结,系在靠近耳朵的两边,像两只红蝶停在头上;有的把粉红的丝带做成两朵盛开的花,系在辫尾上,随甩动的辫儿,不断地飞舞着;还有孔雀蓝的丝带,随意地捆在辫儿上边,留下一段丝带,微风一吹,孔雀蓝带飘起来,漂亮极了! 然而,这一切离一个叫小青的女孩很遥远,因为他的父亲不愿把钱花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认为这是浪费。父母亲的老家在农村,农村老家的人更需要钱,父亲紧缩家里人的开支,为的就是支援老家。小青穿的衣服,大都是拣的哥哥的旧衣服,不是蓝色的,就是军绿色,加之从没穿过裙子,也沒戴过红裯带,所以看起来像个假小子。可谁知道她心里多么羡慕别人家的女孩!她知道別人家也有农村老家的亲戚,可別人家的爸爸却打扮自家的女儿。 一次过年,老乡互相拜年。因为对方老乡家里全是女孩,于是幸运落在小青身上,她作为回拜使者去老乡家拜年。 那是一个多雪的冬季,小青随同老乡姐姐来到原叔叔家。原叔叔一家人特別好,阿姨每顿都煮着可口的饭莱,被打扮成花样的仨姐妹天天陪着小青玩。小青特别喜欢三姐妹头上扎的红丝带,似盛开的玫瑰花。虽然自已长着黑亮的头发,却是光秃秃的两条辫子,没有一丝色彩。阿姨从小青无掩饰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心思,只见阿姨打开军绿皮箱(好象小青家也有一模一样的皮箱,是妈妈放贵重物品的地方)从里边拿出了一块粉红色的丝绸布料,比一比,叠一叠,用剪刀"咔嚓、咔嚓”小心地剪下了两条长条彩带,然后用手几下就系出两个蝴蝶结,唤过小青,仔细地给她戴在头上。这可是小青第一次扎上红丝带,高兴极了!她欢喜地跟着姐仨在外边到处跑,觉得赵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小青在原叔家一呆就是好几天。冬季,屋里热,处边冷,温差大,小青一不小心惹上了流感。她懒懒地躺着原叔家的炕上,盼望着哥哥突然出现在眼前,把自己接回家。 连续几天,大雪纷飞,时而刮着烟炮,烟炮天是最坏的天气,是禁止通行的。小青在这坏天气里得着坏病,虚弱地躺着原叔家炕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心里数着天数。一、二、三、…… “烟炮”停了,天终于放晴了。清晨,原叔决定背病人去营卫生所看病。小青软软地趴在原叔宽大的背上,眼晴无力去看背外的景色,只有余光感觉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原先光秃的树枝挂满了雪凇,成了白色的树花,像是原叔背着小青走在冰雪的童话世界里。间或有人经过,好像在议论"这么大的人还要人家背?羞不羞!”小青羞得脸深深地藏起来,生怕别人看到自己通红的脸。 几天病痛的折磨。浑身酸痛,好似有人重打了全身;浑身发热发烧,像滚进了蒸茏,冒汗,打湿了衣服,被单;浑身退了一层皮,像蛇皮状的赖巴皮肤。 小青的病完全好了,哥哥才骑自行车来接她,好象故意躲着她的病。 她的病给原叔和赵姨添了多大的麻烦呀! 多少年过去了,小青时常想起那漂亮的红丝带,也时常想起那神奇的雾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