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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山青给孩子们安排的日程，这天是登磨盘山主峰，钻磨盘山原始森林，捡菌子采木耳。听说要钻原始森林，孩子们乐开了花，这可是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哈，别说那几个从小在兰源市城区长大的孩子，就连在溪源村生活过的山蒨、山葔和伙星都没有去过。 磨盘山是哀牢山脉的自然保护区，那里有倒卯叶石栎苔藓林、常绿阔叶矮曲林、湿性针阔混交林等种类繁多的森林群落，有堪称世界面积最大、最原始的古茶树群落，有数不清的奇花异草，还有忽隐忽现的茶马古道，覆盖着长年落叶，披载着岁月沧桑，静卧在古林中，尘封着无数神秘的故事。 山青带领孩子们随梯田盘旋而上，酷热的太阳烤得他们个个面泛红光，咸咸的汗珠洒落在路边的小草上，咸得小草直摇头。他们攀登上三台坡，走过二道拐，爬上一道山脊，面前出现一堵山崖。山青告诉孩子们通过山崖路段时，要眼看前方，不要张望山崖下面，要贴着左边的崖壁前行，不要靠近右边的悬崖边沿。 说着，说着，他们来到山崖半中间。山青摩挲着路边两棵牛腿粗的马缨子花树，这里就是当年云凤背柴踩滑了，几乎跌下悬崖，幸亏这两棵马缨子花树夹住了云凤背着的柴火，山青、伙亮和自旻他们三人得以援手相助，使云凤脱险的地方。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只是那时的这两棵马缨子花树才有水烟筒那样的粗。可惜现在是盛夏时节，要是在阳春三月，马缨子花绽放，一树树火红鲜亮，何等的炫目噢。 过了山崖，道路依然弯弯曲曲，坑坑洼洼，但却比刚才好走多了。山青和孩子们顺着山涧，钻进密密实实的苔藓林，踏上积叶覆盖的茶马古道，周围都是身披苔藓、枝横交错、姿态万千的参天老树。 那些老树古藤冒出新枝嫩芽，还有附生在树干上的花卉，一派生机盎然。让他们更为陶醉的是山中流淌的那一条条清澈溪流，或高挂枝头，似珠帘悬挂，似银练垂空，流光四溢，响声轰鸣，或隐形林中，幽曲迟缓，清波生寒，涓涓潺湲，吟唱着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歌。 磨盘山野生老林的恬静、清纯和幽深，使孩子们长时间以来焦躁不安的心灵，顷刻轻松和宁静下来。他们尽情地接受大自然的抚慰，让青春的情趣与山野的情韵融合在一起。要不是眼前出现一棵横卧的枯树上，密密麻麻布满香菇的景象，他们竟忘记了进山的任务——捡菌子、采香菇啦。 夕阳嫣红，山风习习，山青和孩子们从磨盘山回来了，他们可是满载而归咯。孩子们拎着一箩箩菌子，有鸡枞菌、干巴菌、青头菌、羊肝菌、喇叭菌、刷子菌。山青背着的是满满一筐草药，有清热解毒的细叶龙胆草，有治咽喉肿痛的斑鸠花，有治肠炎腹泻的黄连藤和入地龙，还有清热凉血润肺的石仙桃，最引人瞩目的是治疗神经衰弱头晕失眠的两朵奇大的紫褐色灵芝。 在五垴山庄吃过晚饭，山蒨、山葔、伙星和同学们泡温泉去了。山青有点不舒服，鼻涕里带血，听力有点不清，视力有些模糊，头部疼通，可能是感冒了。他回到住处，煎了一缸子草药喝下，又吃了一粒布洛芬胶囊，蒙头大睡。心想，吃了药，睡一觉，出身汗，就没事了。 第二天，大家在餐厅里吃早点时，山青没有去。山蒨端了一碗米线送到山青的房间，房间里没人，山蒨正欲转身出去，山青进来了。 “阿爸，你上哪儿去了？我给你送早点来了。” “我起来感觉有些头昏脑胀，出去走走，现在清醒多了。” 山青吃完米线，山蒨把碗送回食堂，山葔走进来了。 “阿爸身体不舒服，要么取消今天的钓鱼活动，一起回兰源市，到医院里找医生看看。”山葔关切地说。 “没事，今日的活动照计划进行，我有好多年没钓鱼了，难得你们给了我复习钓鱼功课这个机会。”山青执意参加孩子们“城乡一线乐”的最后一项活动。 山青和孩子们来到嘟噜河湾养鱼塘边，山焕然早已准备好钓具。山焕然现在可是溪源村的大忙人了，白天，他是养鱼塘的负责人，晚上，他把看守鱼塘的事交给老婆，自己率领一伙小青年到乡村酒家表演，收入翻了三番。他是一年忙到头，一年到头乐呵呵噢。 养鱼塘的旁边是一片湿地，水洼里盛开的荷花怕羞似地“低面深藏碧伞中”，一丛丛茭白碧叶剑指苍穹，浅处的水面上，波动着丛丛翠绿的菱角叶，清冽湿润的空气里，充溢着沁人心脾的水香、荷香、茭白和菱角香。水洼里的动物多极了，小的有蛙、鱼、蝦、黄鳝、泥鳅、水蛇，更小一点的是蜉蝣、水黾、水蚤、水虿、蜻蜓，而大的有鹭鸶、野鸭、翠鸟、田鸡，它们相互嬉戏，相互依存，相生相克，真是“嫩绿堪裁红欲绽，蜻蜓点水鱼游畔”的原生态景象。 鱼塘边，山焕然在孩子们中间穿梭着，忙来忙去，帮他们穿鱼饵，教他们甩竿钓鱼。山青独自坐在一边，他呆呆地看着水面上，鱼漂周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鱼漂猛地上顶下沉，水下的鱼儿吞食上钩喽，该甩竿了，可山青手执鱼竿一动不动，鱼漂周围的涟漪消失了，鱼儿吞噬完鱼饵悠哉悠哉地游走了。似乎又恢复静态的鱼漂周围，有几只水黾悠闲自在轻捷灵敏地滑来滑去，平静的水面上竟然没有划下纹丝痕迹。山青还在发愣，此时他想起小时候和伙亮、自旻，还有云凤，在嘟噜河边钓鱼的情景。 那是一个炎夏，嘟噜河湾水洼边。三个小男孩各自选择一个地方，打开一团包着曲蟮的泥土，掐下一截曲蟮穿进鱼钩，然后轻轻扬起细细的竹竿，将鱼钩甩进水中，聚精会神地钓起鱼来。小女孩用一根长长的水草把他们钓起来的小鲫鱼一一串起来，放在水里养着。 “啊！蛇——”小女孩的惊叫声传来，一个小男孩钓起了一条“蛇”，惊惶惶地丢了鱼竿就跑。等大家镇静下来，个头大一点的男孩捡起草丛中的鱼竿一看，钓着的不是蛇而是一条黄鳝，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不远处，有两只鹭鸶伸长脖子，踏着轻快的舞步，怪怪的鸣叫着，不知是在唱它们的特色小曲，还是在讪笑娃娃们错把黄鳝当水蛇。 想到这里，山青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那三个小男孩就是山青、伙亮和自旻，那个小女孩是云凤，钓黄鳝的男孩正是小山青。 太阳飘移到西山顶上，在田野里干活的人们前前后后回家做晚饭了，现在家家户户用沼气，过去村寨里炊烟缭绕的景象不见喽。 山青和孩子们挤在看守鱼塘的小屋里，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山焕然用溪水煮的白水鱼，那细嫩的鱼肉，鲜美的鱼汤，薄荷、糊辣椒、姜汁、蒜泥加盐调成的蘸水，让孩子们大饱口福。 晚上，山青回到住处，感到头疼难忍，浑身乏力，鼻孔又流血了，他又煎了一缸子草药喝了，再加服一粒布洛芬胶囊，头痛渐止，才慢慢入睡。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