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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去上海途中（1-2） “阿叔，这是什么桥？” “这是望京桥。是以前举子上京赶考的必经之道。前朝的举子上南京也走这水道。国朝的举子上北京也走这水道。这一路上桥很多还有三孔之桥呢。余姚城下的通济桥就是三孔之桥可能要明天过。”忠英对这条水路很熟悉，有几处大的地名都能叫上一二。孝廉首次远行，当然妄然不知。 船客们在舟中无事，闲聊着各自的行生。有的说着大上海的事；有的说着省城的事；有的说着南京与苏州的事。船舱里不时传来笑声。虽然大家出外行生，路途艰辛，有时也会遇到盗贼将货物掠去，有时甚至丧去性命。好在长毛已平这条水道尚算平静。途中也会偶遇官船押送漕粮。一般的小盗也不敢放肆。因而这水道尚属安全。 客船在西塘水道上晃悠地行进，过个一个时辰途经大卿桥、万安桥、西城桥、望春桥，新桥、永济桥，高桥二十里的水程。沿途市肆每隔几十里，就有一集市。隔水而望，有往城里赶集的百姓；有推着小车；有的挑着担子，一付匆忙的样子。而纤夫在窄小的纤道上与这些人交会着。每过一个集市，埠头边总是停靠着几只船。有的往宁波方向，有的往西往省城方向。船过西城桥，人烟开始稀少。但沿途的景致却好看多了。只见松树成林，翠绿的竹子随风摇动。金黄的甘桔，挂满树梢。高大的榆树，依河而斜。船在水里行走，小浪击着船舷。艄工很自然的摇着舟橹。前甲板的船夫手握竹篙，遇到过路船舶交会，为了避免碰撞，用篙子轻轻的撑开。他的这一动作非常的熟练，一看是在这条水道上行走的老手。 又过了半个时辰，孝廉有些困顿。因为昨晚上没睡好，靠在船舷上迷糊着。忠英也不与他打扰随便他去。自己与其他客人闲聊着。他们聊的大部分是省城的见闻，朝廷发生的事情，上海的重大事件。反正是小百姓一个，没有顾虑。 没过多久，船只到了西渡堰和相差一里的大小西坝。大小西坝通向姚江。这里可以分两条水路，一条沿着姚江往西，可以到达丈亭。一条往北沿着刹子港可达慈城。一般的客船都走北水道，因为船在姚江上行走，一旦碰到潮水进出，行船相对困难而且还要候潮而行耽误时间。而忠英他们坐的船只是沿北线行走，这样比较安全。 大小西坝，是一个通向姚江的枢口。两岸筑堤，中间有坝与隔断与姚江的通路避免江水倒灌。坝上有专司人员帮助船只过坝。他们用当时比较先进的机械绞索机，将下河的船往上河引，或将下河的船只提升到上河。 翻过大小西坝，过西渡堰此时已是午时。在等待过坝堰时刻，船家让大家用饭或临时上岸处理个人的事。过了西渡堰，船只沿着刹子港往北行进。这条水道有八里路程，通往慈溪县城。它虽然路程短，但另有一番风光。水道的两边生长着水草，几只水鸟停在水草上捕鱼。岸边的田地，有几个农夫在辛苦地耕作。船过刹子港已近末时。船快到慈城时，早就可以望到慈城的城墙。 此时，孝廉迷了一阵后，似乎醒了。就问叔父。 “叔父到哪里了？” “睡醒了？快到慈城了。”忠英回答着。 “我们今天到慈城过夜吗？”孝廉又不解地问道。 “不，我们在船上过夜。这船是夜航船。十二个时辰不停的。” “原来这样。本来我想到城里去看看。可惜了。” 末时，船只进入慈溪的外城。远望城楼，红灯高挂。城楼上也走动着兵勇。城上的龙旗飘着。 客船经过夹田桥后进入慈江。慈江往西直通余姚的姚江，全长有四十多里。 船上的客人无事，有几个客人聊起了天。其中那个镇海人与忠英沟通起来。 “这位先生，在上海做什么生意？” “给洋行办理生意.”忠英没有隐瞒什么。 “好厉害。那能争好多铜钿?”那镇海人试探着问道。虽然那人无意中问道，但忠英也不轻易给萍水相逢的人，透露更多的个人信息。 “不多，不多。” 那镇海人一看，忠英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深问下去。 ”我们的绸锻庄，也做洋布生意。不知你是那国洋行？” “哦。现在上海的好多商行，都在与洋人做生理。涉及的品种很多。有洋火、洋油、洋皂、洋布等。”忠英认可着那镇海人的说法。 那定海人也插话进来。 “我们的老板也做油生意，主要是做火油。生意做得很大。现在我们船上的洋油，可能也是我们老板经理的。” “那些洋灯的确比我们的豆油灯明亮多了。这些灯烧得是洋油，你想一个小小的纱罩，打一些空气，一点燃就能发出很光亮光芒。” “恩，所以呀，以后你们老板的生意还要做得很大呢。”那镇海人也恭维地说道。 孝廉听着他们的谈话，自己说不着话。因为他们说的话题他都不懂。虽然那两人比自己大二三岁。但明显比自己成熟。他感到自己的确孤陋寡闻。 “孝廉，你拿了什么行李？” “我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不甚带。” “那你冷吗？”忠英看着盒子裹着毡毯问道。 “还可以。”孝廉回答道。 船行进在慈江上，大约过了二个时辰接近酉时，天色渐暗。船家为大家准备饭菜。到了罗家渡时，大家开始吃着船家的粗茶淡饭。吃过晚饭船只继续航行。只听到橹声和水泊船板的声音。船家还是忙碌着站在外船头的船夫，手撑着灯具，一是引路，二是为了让对方的船只看清避免碰撞。不仅船头有人提灯，而且桅杆上也挂起灯火，船尾也置放一灯。晚上，纤夫也回到了船上，因为晚上纤道不好走，容易发生水淹的事故。船家也是为了安全，让他们回到船上休息毕意走了一天的路。他们回到船上吃了饭，就倒头便睡。 慈江比刹子港和西塘河要宽得多，而且水流也激。半夜过了赭山渡、黄墓渡、车厩渡，到达丈亭渡。从慈城到丈亭镇经过了四十里的水路。每过一个渡口就面对着翻坝。有的坝已经是机械操作，有的坝还是靠人工过堰。丈亭镇，是上省城途中的一个很重要的关口。这里是三江交叉口。姚江、甬江、溪江，在这里交会。溪江与姚江直线相连。 船经过半夜的行进，子时过了丈亭渡进入姚江。此时，在船家的共同努力下，趁着甬江涨潮时机，往西过了蜀山渡、姜家渡、诸家闸、邵家渡、下陈渡，往余姚城使去。凌晨时分客人们都睡得很香。唯有艄工还在使劲地忙碌着。又过了二个时辰，已入卯时，天色微明。忠英醒来时，天刚好稍亮。他用江水洗了脸。有的还没有睡醒就点了一锅烟丝抽了起来。孝廉因为前晚上没有睡好。在船上反而比家里睡得好。晃悠的船像摇篮一样，起着催眠的作用。 “阿叔，到哪里了？”孝廉问道。 “快到余姚城了。” 一会儿，启明星和明月渐渐隐去了身形。东方的旭日开始升起。十七日的新一天开始，这又是一个晴天。秋季不是雨季，所以雨量不多。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旭日照进船舱照耀着客人。有睡懒觉的人，被外面的阳光刺醒。有的从舱板上起来，有的坐正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洗涮，漱口，完毕吃起了船家为他们做的早餐。红薯、粥。就早餐的佐料，酱菜也是其中之一。 吃过早餐后，船只继续航行，半个时辰后，可以远望龙山。又一刻，望舜江城楼。船只接近县城，可以望见城墙上的箭楼。这箭楼与宁波府的城楼相差无几。又过了数刻，船只在通济桥下通过。通济桥，这是舜江上唯一一座三孔两墩的高桥。桥栏上是用青石浮雕着石狮。桥墩的两边柱子上刻有两副对联。东侧刻着“千里遥吞沧海月，万年独砥大江流。”诗句气势宏伟，对仗公正。西侧是“一曲蕙兰飞彩鷁；双城烟雨卧长虹。”比喻形象而深动，整个桥型显得稳重、雄伟。远远望去，长虹中跨，体势腾辉。过了通济桥，继续往西行，渐离余姚城。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