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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立近来正同一位叫“仙人掌的花”的网友热恋,两个人刚认识一个多月。“仙人掌的花”看了金立空间里发的几首狗屁诗,对金立大加赞赏,说金立是个才子。“仙人掌的花”也喜欢写诗,于是诗歌在他们之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双方激情迸发,感情犹如腾空而起的火箭迅速升温。“仙人掌的花”对金立频频发出约会邀请,金立虽然年轻,精力充沛,在这方面也是巴不得的事,但他好像窝着心事,行动上总是有些迟缓,跟不上“仙人掌的花”的快速节奏。终于有一次金立抵挡不住“仙人掌的花”的强大攻势,像大水浸泡的堤岸一样陷落得一塌糊涂,溃不成军,稀里糊涂地拥着这位女网友的小蛮腰在一家宾馆里上了床。在有过一次一夜情后,“仙人掌的花”对金立表现十分满意,为了把这种“十分满意”长久地保持下去,“仙人掌的花”就提出在外租房子的打算,准备跟金立长期同居。如果进展顺利,双方就各自提出离婚,然后再结婚。为了说明自己思想的正确性,“仙人掌的花”还把大诗人李白搬了出来,她说李白还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呢。这时候天上划过一道流星。她说看到了吧,人生就像流星,短暂即逝,所以我们得争分夺秒、把握机遇,不能让幸福从我们身边溜过去、不能给人生留下遗憾。“仙人掌的花”侃侃而谈,金立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听这话的时候,金立老是走神,时不时的往天上看,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脑子里总是蹦出“流星雨”三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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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冒出来一位体态丰腴的阿姨,父亲站起来在一边同阿姨说着什么。之后父亲就跑到一边的摊子上给金立买了一块雪糕,递给金立,说坐这哪也别去,我一会就回来。你要动了就看不到流星雨了。说着父亲就同阿姨走向了小街深处。
深秋的一天,金立正在街上疯玩,忽然听到家里吵架,就急忙跑回家。见母亲一双愤怒的眼睛喷着火怒视着父亲。父亲的一双胳膊像老鹰的翅膀一样张开着拦住母亲,父亲背后站着磨盘山的那位体态丰腴的阿姨。阿姨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卷缩在墙边,浑身发抖。
母亲跺着脚,唾沫星子一喷老高,溅了父亲一脸,并用手指着父亲身后的阿姨叫骂: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跑到家里勾引男人,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贱脸,打断你的狗腿。母亲暴跳着发疯一般地朝磨盘山阿姨身上扑。父亲左冲右突地阻拦着。磨盘山的阿姨躲闪着,满脸恐惧。就在母亲一双大手鹰爪一般即将抓住磨盘山阿姨的头发时,金立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母亲的双腿。
金立高声叫道:磨盘山的阿姨就是好,她还给我买东西吃。哪像你死抠百抠,一块橡皮糖就不给我买,一分钱都想掰成两半花。我恨你!说着金立眼里流出了泪水。
晴天霹雳!
母亲犹如遭了电击,突然哭声嘎然而止了,半张着嘴吧,呆呆地怔在那里,犹如一尊塑像。
金立转身冲出了家门。
多少日子,金立哭干了眼泪,躺在母亲的坟旁,望着天空发呆。有那么一天,突然间,天空中好多星星,乱箭一般穿过夜空,划出一道道亮丽的色彩,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有点像正月十五的烟花。金立想,这里面哪一颗是母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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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仙人掌的花“咄咄逼人的攻势,让金立应接不暇,搞得他都不敢开机。今天早上金立刚一开机就听见她发火:你到底咋回事呀?打一回电话不接打一回电话不接?咱可说好了,今晚在镇西头帝豪大酒家见面,8点钟,不见不散。这一回可不能再找借口了。说罢就挂了电话。语气一次比一次果断。
金立苦笑了一下,看来这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了。“仙人掌的花”没有跟金立发生一夜情,那不过是金立的臆想。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那臆想不很快就是事实吗?
金立找个地方坐下来,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望着天空发呆。同十几年前一样,天依然像一块被墨水染过的蓝布,月亮依然像个圆盘行动迟缓,磨磨唧唧,仿佛带着满腹心事。天空中偶尔有流星飘过。金立想,宇宙苍穹无限,是永恒的,相对于人生来说是多么渺小、短暂和易失呀。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再也不会回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珍惜,为什么要游戏人生呢?常言道,一步走错百步难回,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步入陷阱,使一个本该幸福的家庭坠入深渊。母亲的死不就是例证吗?想到这金立心里说,不能再伤害不该伤害的人了,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了。
金立苦笑一下,沉默不语。
电话那头又说:我想你快想疯了,知道不?我都来了一个多小时了,你绅士一点好不好?赶快过来,今晚你要敢不来,可别后悔。反正咱们都在一个镇上住着,查出你家的住址也不难,到时候我就到你家找你,告诉你老婆你把我睡了,让她看着办吧!
金立急了,说:你……!
”仙人掌的花“有点得意了,说:凡是我看上的男人没有一个逃出我手心的。谁让我看上你了呢?
金立一很劲,掐断了手机,像掐死一只虫子。此时他已吓出一身冷汗。
金立憋着一股劲转身进了小镇,步子迈得那么大,脚步那么有力,仿佛要找人拼命似的。
帝豪大酒店门前一片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客人进进出出。一派生意兴隆。金立刚在一个空地上站下来,正想伸长脖子往酒店里张望,只听”吱“地一声尖叫一辆小车擦着他的身子一个急刹车停在那里,地上的一洼泥水溅了他一身。金立眉头一皱,想要发火,只见车里下来一男一女,男的人高马大,目露凶光,一张驴脸冷峻得象一把刀。倒是女人抱歉地赶紧从包里掏出卫生纸,要帮金立擦拭。金立接过卫生纸,低头自己擦拭着,随着泥水一点一点被擦掉,气也就慢慢地消了。女子挽起男子的胳膊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酒店。
金立抬起头来,目光开始在酒店里搜寻,里面热热闹闹,自然有男有女,金立就把目光集中在女人身上,挨个审视,最后金立的目光落在远处靠窗的一个桌子上。那儿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开始在玩手机,半天抬起头来朝这边张望,样子有点着急。金立想就是她了。金立穿过一片车子,猫着腰从灯光的暗影里靠过去,想先看一下这女人。金立看清了,女人染着黄头发,面皮白皙,肌肉丰满,额头上还架着一副茶色眼镜,坐在那里姿势非常优美。金立觉得这种优美的姿式好像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但那女人速度之快像个侠客,只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店门,闪电一般就出现在他面前,厉声说:你给我站住!
金立惊得头皮一麻,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美女……我是……我是……
那女人用手一指金立的额头,突然兴奋地叫道:你是“老鬼”!
金立说,我是散步的。
金立没有吭声。
女人上下把金立打量一遍,半天,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伸出一根指头点在金立的额头上:“老鬼”——你调查我!女人突然愤怒了,扬起手在金立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然后闪身扬长而去。金立捂着火辣辣的脸蹲了下去。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十几年后,与磨盘山阿姨家的小姑娘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20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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