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眼看破红尘百丈，却经不起你眉宇间温柔的诱惑。荻花染血，枫林萧瑟，你的剑刺穿了我的心，我的尾缠住了你的魂。 缘来，你玉笛横吹，落英缤纷。我舞姿轻盈，红裳翩跹。 缘散，你敛眸转身，秋水薄情。我泪结冰霜，魂断无言。 “为了我的内丹，你可以虚情假意这么多年，当真不觉得累吗？”我轻蔑的笑着。 “交出内丹，我承诺放过此地所有狐族。”温柔如水变成了冰冷似雪，你的承诺，不是我要的答案。 “雪姬说的没错，修仙之人，亦是无情之人。”我想起那时曾与我一同修行的姐妹。她说她舍命救下了一个重伤的凡人，后来她才知道那人是长白山虚华宫的弟子。她一直靠花露来隐藏自己的气味，可当她不慎露出狐尾时，那人脸上的柔情便如烟云般消散殆尽了。什么踏遍天涯，阅尽繁华，不过是含毒的谎言。他终究索了她的命，我赶到时她已经香消玉殒。 九尾狐不同于普通的狐，我们的内丹不会使修仙之人妖化，而是会祝他们一臂之力，净化浊气，递增功力，早登天界。可众仙家皆知，我九尾灵狐的内丹，若非心甘情愿献出，便与剧毒无异。我不是雪姬，也绝不做雪姬。 紫陌尘寰，愈走愈远的是谁，莫失莫忘的又是谁？ 风霜洗礼后，百花凋零处，心已死，魂已伤。 “好……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就给你。”我淡若清风的走向他。他的表情在那一刹那凝固住了，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不愿让我读懂的心思.四目相对，近的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良久，他启唇道:“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他移开了目光不再看我。开心，还是伤心？或许，我该满足，至少我比雪姬幸运，能得到所爱之人的怜悯。 “走？呵呵……好……”我心中已有了决定。“在走之前，我总得给你留点念想才甘心……”我迅速伸展出九尾将他牢牢捆住。 “你！”他再次用冷冽的眼神看着我，意念之剑从他的掌心飞出，瞬间就斩断了我的几条尾巴。明明是鲜血淋漓，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在他的剑刺穿我心脏的那一刻，我的唇贴上了他的唇。狠狠的一吻，内丹从我的身体离开，与他的身体融合。 “呵呵……你永远都……无法……忘记我……今生你欠我的……来世我定要讨回来……”就这样，我的身体渐渐化作虚无，灵魂随之升入天际。 九宇之上，我又见到了那个鹤发童颜的仙翁，我前世的师父。 “徒儿，还贪恋人间吗？”师父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叩首，笃定地说:“人间无情，亦有情。然弟子决心已下，望师父成全。” “求不得，怨不得。爱不得，恨不得……你所执着的，终会放下，去吧。”师父轻声叹息，朝我摆了摆手。 人间，我依然是我，可我寻到的早已不是他。原来那一世，他没有选择继续修行，而是归隐青山，了此一生。而这一生，他只是个娶妻生子，安然度日的庄稼汉。师傅说的对，我的执着，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别了，我与人间，从此再无牵连。 踏遍天涯，望断海角，旧迹易寻，故人难逢。 醉凭栏，凉夙愿。空叹，前尘如逝水，飞花如流梦。【完】 二、那一世灰飞烟灭 诡谲莫测的曼陀沙华，盛开在相视一笑的瞬间，而后便死在阔别重逢的梦境里。 那是我随师父修行的第七个年头，在一棵枯死的老树下遇见了一个固执的女鬼。她说，她一直在等一个人，只可惜到死也没能等到。她是笑着说的，美得不可方物。而我却不为所动，拔出八卦剑与五雷符准备降她。因为黎明之前，是鬼物最为脆弱的时候。 与其他张皇逃窜的鬼物不同，她平静的好似冻结的湖水，就那样清浅如水的看着我，好像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的视死如归让我有些迟疑。人死了可以变成鬼，而鬼死了就会永远消失。难道她不怕吗？ 一缕金辉穿破云层，她苍白如雪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欣喜。我看着她一步一步绝望而凄美的走向崖边，迎向那初升的太阳。我将手中的剑收入匣中，怀着有史以来最复杂的心情站在原地。我不懂她在想些什么。她灰飞烟灭前留下的话，直至许多年后我才明白。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恨你……只是，想要忘了你。忘记所有美好与痛苦，也忘记花开和花落。永别了……”温暖的阳光，吮吸着她与众不同的生命。就这样，她在我眼前与空气融为一体。 百年后，当我接过师傅的衣钵，成为清阳观的掌门人。开启了那本神秘的累世书，才终于找回了我和她的过去。 王朝的崛起，总是建立在战争与苦难之上。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便是那森森枯骨中的一个。而她，只是一个傻姑娘。苦苦守着一句无法兑现的诺言。“等我回来……”这四个字，对她说就是一生一世。而对于我来说，却是永远也无法偿还的债。 昔年月下执手，花间耳鬓厮磨。怎奈逝水不复，人去永难相见。 翻到令人心痛窒息的一页，我不禁泪湿衣袖。她被逃窜的流民勒死在那棵繁密的老树下，也是我们曾山盟海誓的地方。 “哈哈哈……这就是上苍赐予我们的命运吗？”我笑的癫狂，胸中似火灼烧。 “不是因为恨我……而是想要忘了我。”我忆起她平静如水的面庞，那难以言说的心痛与悲凉都藏在她孱弱的灵魂中，不愿让我读出一丝一毫。她对我唯死可忘的情意，我已无法再偿还。我唯有同她一样，找到内心最渴求的解脱方式。 我的爱人，我的心已随你而去。虽生犹死，这一副躯壳，也不过是拖累。 临安雨夜，我抱起破庙里被冻僵的少年。他的灵力和资质皆不输于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佳人选。收他为徒，倾囊相授，即便在我离开之后，也不会负了师傅的嘱托。 我将随身佩剑送给这孩子，他却眨着眼睛问我，剑是用来做什么的？我望着这把染满阴灵之气，薄如蝉翼，却削铁如泥的八卦剑说不出话来。良久，我抚摸着他圆滚滚的小脑袋说道:“保护你心爱之人。”【完】 三、彼岸 有人说，我生了一双不属于人间的眸子。幽黑的瞳仁里，暗藏着幽灵的光芒。是吗？我无数次问镜子里的自己。 人生不过匆匆百年，当我沉睡到真正苏醒的时刻，彼岸花腥红的汁液染红了我素净的衣裳.他如同鬼魅般骤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似近非远，忽明忽暗。 “你是谁？”纤柔的女声回荡在广袤孤寂，冥火飞舞的忘川蒿里。 “我是你永恒的伴侣。”这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让我既迷恋又恐惧。 他墨发玄衣，我赤发红衣，仿佛就是天与地，夜与昼，冰与火.他说我是彼，他是岸，我们便是令人闻风丧胆，而又执着不忘的彼岸。 “彼……岸……我们是彼岸花的主人，亡灵的接引使者。”他所言非虚，千万年前的记忆在我脑海中迅速蔓延开来。人世间悲欢离合的故事在我眼前一幕幕重演，是如此的清晰。 我私入凡尘本是为了改变人们悲惨的命运，却遭到了轮回十世，不得善终的天罚。 一剑封喉，万箭穿心。越是想要挣脱宿命的枷锁，这宿命就越是残酷无情。我最终明白了天罚的真正意义。我的使命，就是顺从亘古不变的天意。 “别再犯傻了。天道往复循环，没有死，何来生？聚散皆是命定，又岂是你我能够擅自更改的。”他云淡风轻的说着。 “花开叶落，缘之使然。是我……错了……”我就那样静静的凝望他，回忆着曾在人间的点点滴滴。百世回眸，换一生擦肩。万滴眼泪，换一张笑颜。半生爱恋，换三世蹉跎。还有我和他，永远不能相拥的彼和岸。这便是众生顺应的天道。 那些缠绕在人们心头的千丝万缕，竟是我们周而复始的使命。万事万物，因果循环。一切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我终于释然的笑了，却是最后一次。只因一旦决定放下的，就再也无心拿起。注定的悲喜，谁也无力改变，当然也包括我和他。从痴情到忘情，不过一念一瞬而已。纵然如此，我亦无怨无悔。【完】散文在线(http://sanwenzx.com)首发网址：http://sanwenzx.com/plus/view.php?aid=286536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