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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横祸

时间:2017-09-25 17:25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朝野内外点击:
        
                                                                                           开场

        夜幕中,秋叶已纷纷落下。一条黑影躲在银行门廊的石柱后,抖了抖身上的寒意,烟蒂扑闪着,在黑夜中格外醒目。他的左手护着单肩背负的照相机,这是他用所有家当换来的尼康D700单反相机。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角落式的人物——KEY。他总是淹没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跟随着令人扎眼的一切。一个相机一副鬼祟的眼睛和一个老式的手机,他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在他的身上。
       当KEY最后一次亲手关上自己开办的报社大门时,所有的抱负和希望都化为乌有。他的蜗居是40平米的小窝,不是自己的,是租来的。书桌、小床、大橱上都精心贴着未来的梦想“书房”、“卧室”、“衣帽间”。。。。。。如今看来都是一种极大的讽刺。命运的玩笑开得让人无力抵挡,无法支撑。
        在默默的祭奠和死寂般地沉睡之后,他一跃而起,和所有落魄潦倒的过去式老板一样,KEY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任人差遣,低眉顺眼的日子。 “勇气不是在顺境中举起的拳头,是将死的一刻对生命的渴望。”他牢牢地记着导师的话,没有想到如今真的应验在自己的身上。置死地而后生,他咬了咬牙,顺了顺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做一个独行侠,一个儿时的梦想呈现在他的面前,既然关闭了理想的大门,那就去打开梦想的窗户。报料人,KEY准备做一个报料人,一个他以前嘲笑过并将其踩在脚下的职业,他突然回想起那个猥琐的Joy,一顶棉帽,一件脏兮兮的风衣,永远是歪着眼睛躲躲闪闪,哪怕是到了他那个狗窝一般凌乱的办公室,他还是收不起那副鬼祟样,即便他报的是很大的新闻,都看上去鬼戳戳的,想来现在自己也和那个他看不上的Joy没有什么两样。原本自己办杂志是为了写那些真实的社会,结果却为了赞助,把大大的花哨广告将社会事件挤成了豆腐干,最终导致了杂志社的关门。或者现在,对KEY来说是弥补这一切的时候了。想起自己在警察署新闻科,和国家报社的上下铺兄弟。凛冽的寒风中,他又点起了一团火热的热情,重新踏上了征程。
        然而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漫无目的地散落在人群里,隐没在马路中,那些以前他从自由职业者手中轻易所得的爆点新闻都似乎消失了,整个城市都归于平静。KEY想起了导师的批评,自己是个没有嗅觉的人,不适合抓新闻。每天晚上看着深夜新闻里各色城市的焦点,他真的感触自己实在太窝囊了,城东有事,自己往往在城西,城南出了事故,自己恰巧在城北,永远和这些社会新闻擦肩而过。无聊的KEY深深地在黑夜里叹了口气,今晚他不再踌躇那些追踪新闻。他举起了自己的单反机,将镜头扫向马路、广场捕捉一张又一张城市中的脸,他静下心来,观察着一个一个姿态一张张面孔,那些眼睛后面都有着很多故事。他又想起了导师的话,他是一个有敏锐观察力的人,导师一直劝他做事件跟踪报道的记者。
这时他的镜头停在了一张美丽而年轻的脸庞。男人永远会被美丽的东西所迷惑。咔嚓,Key抑制不住心中的一股冲动,按下了快门。一道光在黑暗中闪过,把女人的脸瞬间呈现在白昼之中,又如萤火虫的尾翼瞬间幻灭了。Key为这种唐突惊了一下。不过那个女人却纹丝不动,仍然是那个姿势,就好像一直藏在这漆黑中。Key有点小小的犹豫,突然疯狂地举起照相机,一个个镜头肆意得闪动着。那雕像般的女人猛然抬起了头,定定地望向他,他身上一阵凉意,这种死一般的眼神似乎能冰冻人的五脏六腑。他停下了按快门的手,也狼狈地望着那个女人。“你以为我是死得吗?”几分钟后女人终于开口了。
       “我……”Key结巴不下去了。
       “给我看看”,Key机械地递过了相机,女人接过手,突然怒气地看着他“怎么玩?”
       “哦”Key这才如梦初醒般扳动了预览键。女人一张一张专注地看着,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影像,看完最后一张,她抬起头怔怔地说:“我是这样子的吗?我自己都忘了!”
        她突然收起了这落寞的眼神,眼中放着光彩看着key,“还你”。Key又是一愣,怔怔说了声:“好”。女人摊开了纤细的手:“笔。。。。。。笔”。加重了语气,Key恍然大悟般上下摸索自己衣服的口袋,女人却轻轻从他夹克的上口袋里取出了斜插在袋口的笔,一把握住男人的大手。大手突然颤了下,“别抖”女人严厉地说。然后在手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和一个名字“这个是我的QQ号和我的名字,回去加我,验证信息是偷猎者,听清楚了吗?”Key点了下头,还没有回过神,女人就消失在眼前,他转身看了下旁边,是一串串很高很大的广告牌闪耀着,好像是豪华夜总会的招牌,上面华丽地写着“浮世绘”。他突然发现其实刚才并不是漆黑一片,只不过他看不出周边的亮光而已。

                                                                                    一、 一花一世界 
 
        烟雾袅绕的走廊,金碧辉煌的柱子,比起曼妙的萨桑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宽大环形的楼梯上一排清丽的少女沿着扶手整齐地站立着,纯白的抹胸短裙,让人忘记这是一个肮脏的地方。她们还有一个动听的名称“东方公主”。世上所有看似无比美丽纯洁的东西都是引诱淫邪的引子。公主们似乎是这里唯一不沾淫字的东西,不过她们也是通往肉欲的奠基石。
        “浮世绘”的大堂一派阿拉伯极尽奢华的派头。大理石的地面,豪华的玻璃流苏灯,巨型的妖娆的古希腊欢宴图一幅幅挂在金灿灿的墙面上,纸醉金迷,醉生梦死,恍若隔世。除了一层和二层,从第三层起到顶层的中心部位都是镂空连通,在第三层的大厅可以一览众层。第四层起每层都有一个朝中心的环形阳台犹如没有舞台的欧式大剧院,只不过倚栏凭望的不是王宫贵妇,而是神女夜莺。BOBO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天顶的彩色玻璃花,环形的阳台化作花瓣如叠影一般一层一层,绽放开去,自己置身在花骨朵里,看得眼睛眩晕。一袭新式的蕾丝旗袍勾勒着玲珑的曲线,衬着20岁这个最佳年龄的女性身材。薄雾罩花,花染薄雾,不知道是谁在衬谁。白皙的脸庞,温润的弧线,山根高耸的鼻梁,微张的鼻翼,每一寸都恰到好处,褐色的眼珠嵌在妩媚的眼睑里,眼尾温婉的向上翘起。一切都那么柔和那么纯洁,天顶洒下的光芒将肤色里透出的冰冷一点点融化。
        “506房间。”所有的美都是幻化的,一个声音就会把一切划破。BOBO垂下长长地睫毛,冷漠地直起身子,刚想捋一捋衣服,又罢手了,何必呢,一会儿就会被扯皱的。就像楼梯上的公主们,没有多久就会尽染风尘。她扭动着身子,慵懒地走向那个房间。
        一排女子排列在房间的TV台前,沙发上的几个男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些只有他们一半岁数的女孩子,精心挑选着今晚的猎物。BOBO庆幸自己今天可以先坐在挑选者的沙发上,因为今天来的是她翘首以盼的熟客阿伦。这个是一个造作的地方,男人假装被女人迷住了,女人假装被男人掠取,就像这里美轮美奂的景致一样,都是奢华梦境中的昙花胜景。BOBO端详着眼前这些女人,或者说女孩,各色美丽纷呈,想起有人曾说,多美的女孩,好可惜,她冷笑了下,如果没有这点美丽的资本,怎么才能迅速赚钱养活自己,男人又怎么会流连忘返呢。
阿伦敏锐地回过头,问她:“怎么啦,不开心?”
        BOBO柔和地望着他,极尽妩媚地说道:“没有,看到你,我怎么能不开心。”虽然是句香艳场里的敷衍话,BOBO却难得地说的那么认真。收起了平时一贯的慵懒,她少有的打起了精神,使起了手段。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甚至小小的撒泼无赖居然让那些隆起了啤酒肚,微凸了头发的男人如此受用,还舔着脸讨好她。不过这个客人对她来说非同一般。她的极尽讨好,惹得一边的Winston醋意满身。    
         Winston是白百合酒店的太子爷总经理,而阿伦是他董事长母亲的司机。这样的身份,让一个风尘女子不爱公子恋书童,难免不爽。起初,阿伦也为此有点为难。好在这个太子爷也有求于这个司机,所以也只是有时觉得脸面挂不住,偶尔发点傻劲,往往倒霉的是被他挑中的一班姐妹。不过在这种欢场女子赤裸的买卖地,女人们之间是没有同情的,只有押醋攀比,互相踩踏。所以BOBO有一点坏意地看着前面的姐妹,看着今天谁会倒霉。
        阿伦望着眼前的女子,总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记得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自己低着头,闪烁着进来,一切都让他感觉局促。要不是太子爷要打探董事长的行踪与事宜,他是没有资格来这种豪华的地方的。记得太子爷随便为他挑选了个女子,BOBO是坐在太子爷身边的,不过不知怎么三绕两绕,BOBO坐到了他的身边。温柔的眼神,细软的言语,让他紧张感顿消。最让他销魂的是,临走时,她轻轻俯在他耳畔道,下次你一定要点我。那一起一伏地呼吸声,浸红了他得耳垂。第二次,阿伦鼓起勇气抢先点了BOBO,Winston愣了下,忌讳着他是母亲身边的人,所以也没有发作。就这样BOBO成了他固定的女伴,只不过对于一个拿薪水的司机来说,如果不是Winston叫他,他是没有能力到“浮世绘”来的。幸而“浮世绘”并不远,是他每天送董事长上下班必经之路。每天他都会在经过时,放轻油门,感受空气中从那里飘来的香艳。
        起初,阿伦自己也奇怪BOBO怎么会看上他。不过他渐渐沉溺在这种上帝的娇宠中,假想着自己平凡的外表下也许有独特的气质,慢慢也就习惯也乐于受用这些恩宠。BOBO每次都依偎在他怀里,很少言语,每次都是他滔滔不绝说着自己那些乏善可陈的日常事,她只是难得问他几句累不累的话。阿伦是个内向的人,不过也无需主动,他就能完全感受到BOBO身上的香气,和柔和的身体。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
         BOBO如同平时伸出了芊芊细指,摁在他得太阳穴,顺势将他的头靠在自己丰满柔软的胸口。阿伦每次都心怦怦直跳。BOBO又轻柔地问他:“累不累?”阿伦猛烈地吸了口气,好像要把周边弥漫的香气全都收入鼻翼:“恩,真的有点累,不过你帮我揉就好了。”
         “你等下要开车,不然喝些红酒,就更放松了。”
         “我今天能喝点,等下不出车,董事长今天放我假。”
         蠕动的手指停顿了下,“是嘛?今天董事长不是要去桑拿的,你等会不接她?”
阿伦没有被小小的停顿打扰,依然闭着眼睛,“不用,这两天东奔西跑,她说我也累了,让我自己放松下,她说今 天蒸完桑拿自己开车回去。”
        忽然BOBO俯下身子:“这里的酒不好喝,你难得可以不走,今天能去我那里喝酒吗?”
        阿伦猛然睁开了眼,怔了怔。这算是……阿伦回过脸看着BOBO,BOBO红着脸低着头,阿伦想着难得在香艳场里还有那么羞涩的女人,顿然胆大了些,兴奋地点了下头,脑海里立刻充斥着许多东西,似乎已经看到了那薄薄地旗袍下美妙的风景。

                                                                                  二、死神的驾临
 
        在闪烁的电脑前,一支香烟忽明忽暗。Key专注而期待地盯着显示屏。他迫切等待的那个头像一直是暗的,他留了言,试图得到回音,就这么一直在等待中煎熬着。突然,手机响起,Key看了看屏幕,JOY!这个他希望已经忘记他的人,这个时候给那个人嘲笑和鄙视,真是比死还难受。不过他还是重重地摁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诡异又带有一点点意气风发的声音:“喂,KEY,好久不见了,我就不问好了!”一阵不怀好意的阴笑声,KEY正准备把电话砸向墙壁, “过来找我,我在事故现场,兄弟一场,相互关照……”又是一串串阴笑。Key屏住握手机的手指,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地址。”
        Red October 在黑夜里仍然像明星一样闪亮,KEY的脸迎着寒风,那轮廓好像就是被嗖嗖的疾风削出来的。这个街角死一般的寂静,白天的热闹荡然无存。JOY已经合上了笔记本,“嘿,兄弟,你终于来了,这么精彩的现场,别辜负了你的大炮筒,和你的……”JOY边说边将手摸向摩托车,“啪”KEY一掌打开他得手,厌恶地转开视线,他对于面对惨烈现场还能那么欢乐的人,说不出的鄙视和恶心。那只手更像一只咸湿手,如果碰到了他心爱的三轮摩托,他一定会觉得心里有块脏东西,擦也擦不了的恶心感会萦绕他很多年。
        KEY走到马路中间,由于是深夜,除了警察没有围观人员,他举起相机开始咔嚓。一辆高级黑色轿车完全翻转在地上,车内严重变形,气囊挤压着一个女人。另一辆白色小车撞在路边栏杆处,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人躺在地上,短裙向上掀起,白晃晃地双腿赤裸裸地贴在地上,死都死得那么性感,一丝邪意涌了上来,KEY甩了甩脑袋,挥去了男人本能的思维。救护人员在KEY按下快门的一刻已经上前救援,人们七手八脚的把车里的女人拖了出来,一堆仪器后,人们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摇了摇头。KEY立刻和JOY奔上前去,医生宣布已经死亡。他们从血污中隐约认出了这个女人,白百合大酒店董事长陈香梅。JOY叹了口气:“有钱有用么,什么都买得到就是买不到命啊。”生命有的时候真是寂寥无情地惨烈。KEY又按了几下快门,算是给她拍了遗照吧。
        “这里还有呼吸!”随着一声叫喊,人们都扔下这边已死地,纷纷奔向另个女人身旁,如同从绝望奔向希望。女人已从脸朝下俯着的样子被翻转过来。KEY怔住了,手中的相机却机械地闪了几下。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袭向他,经过多少事故现场,KEY从没有这种感觉。这不正是他等待闪烁的头像吗?如今这个头像的主人真实地躺在他面前,头像再也不能闪烁了。在喧闹声中人们手忙脚乱的将这个年轻的女人抬上了救护车。KEY依然怔在那里,JOY重重拍了下他得肩膀:“大社长,别发愣了,赶快处理照片发电视台和报社啊,不然就不是一手了。”KEY如同被从幻觉中拉了回来,机械得开始手上的工作。
        不远处“浮世绘”的霓虹灯仍然光芒四射得闪耀着,就像黑夜中的明星。
        在医院的走廊里,JOY挤在急症室门口,试图探寻消息。警察小K从里面走出来,JOY把他拉到急症楼门外,塞了根香烟,“怎么样啊,什么情况?”
        “现场勘查,是那辆白色轿车突然从自己的道上冲向逆行道,迎面撞向那辆黑色轿车,而且是加速状态,黑色车避让不及就翻了,白色车速度太快冲出马路撞向栏杆,把那开车的女人甩出了车门。”小K顿了顿,猛吸了口烟,诡异地看了一眼JOY,“照说那种高级轿车,那么抗撞击,是不至于死人,你知道那个女董事长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JOY倾着身子,紧张地将耳朵凑到他得嘴边。
        “心脏病突发。”小K神秘地说道。
        “啊?”JOY惊讶地盯着小K得意的眼神,这事到真的新鲜得很啊。
        “医生出来了,出来了!”随着叫喊声,警察和JOY、KEY都涌上前去,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堆和病床上的人毫不相干的人,“已经脑死亡了,需要通知家属。”一阵安静后,人头攒动起来,警方开始派发任务。KEY依然愣愣地站着,JOY摇了摇他:“朋友,你是怎么啦?吓着了?”JOY嘲笑地看着他,见他毫无反应,无趣地叹了口气,“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把东西整理下,我已经通知媒体了,你回去马上把稿子发给他们。明早再微博,给那几个头一点面子,呵呵。”KEY无动于衷地转身走了出去,连声招呼也没有,把JOY没好气地扔在了那里。
回到屋子里,KEY依然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他迅速地将相机的SD卡插入电脑,打开那些刚拍摄完地血腥的照片。他瞪大了眼睛,害怕错漏了一点一滴。他望着手边已经洗出得那天晚上在马路上拍得相片,对比着那张美丽的面庞,一个美得那么不可方物的杰作就这么打碎了。他突然瘫倒在椅子上,的的确确就是那个女子。人生无常一刻间笼罩着KEY的全身,他冲向洗手间,拿凉水冲着自己的脸,不敢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其实,那只是一个陌生偶遇的女子,无论如何美丽也不至于让KEY如此惊吓。可是KEY总隐隐觉得似乎一切是安排好的。
        他哆嗦了一下,处理好了所有相片,KEY打开QQ信箱,突然上面显示一封未读邮件,而发件人姓名竟然是那个从未闪烁过的头像的名字“偷猎者”。犹豫了整整十分钟,KEY还是打开了邮件和其中的附件。里面是洋洋洒洒好大一篇文章展现在眼前,KEY细细地读起来。一阵阵寒意,从他的背脊冒出。读完信,KEY打了个电话给JOY:“查明那个脑死亡女子的身份了吗?”
        那头传来JOY淡漠的声音:“哦,‘浮世绘’夜总会的一个小姐,叫BOBO。汽车是领班的,说是那个女人偷了开的。警察头疼着呢,这种小姐的身份很难查的,不过就是一宗交通意外,估计过两天就不了了之了。”
        “哦~~~”KEY欲言又止。
       “不过,你知道白百合的女董事长是怎么死的吗?”JOY突然兴奋地抬高了声音,“第一手资料,是心脏病突发。”
       “心脏病突发?”KEY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重重放下听筒后,KEY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他凝视着屏幕上的这封信。沉思了片刻,打开了打印机,將信打印下来,仔细的折好放进了自己的百宝包,起身走出了门外。

                                                                                          三、劫缘 

         阿伦还沉浸在酒精地冲动中。厚厚地窗帘缝透入刺眼的阳光,将他惊醒。他勉强睁开疲倦地双眼,一手环向一边,想再去触摸那鲜嫩柔滑地皮肤,那颠倒众生地尤物,可触及的确是有点扎手的被单,猛然醒来,床上除了他,空空如野。阿伦定了定神,回想了这个梦一样的夜晚,红酒甘甜着他得舌尖,那白得闪眼的肌肤一寸一寸在他唇间芬芳,那从未有过得癫狂和快感一丝丝贯穿他得全身,那震撼地最后一下,使他用尽全力,而后瘫软在床第,失去了知觉,整夜地香梦让他现在还是在云端漂浮着。BOBO就像夜晚的昙花消失在清晨的一缕阳光里。阿伦傻傻地笑着,他知道这种女孩子是不愿意白天见人的。懒散地收拾着一切,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里,这梦一样的简陋小屋,腿不听使唤地走向了公司。
        阿伦今天就象中了六合彩,一个接着一个。白百合酒店一阵地骚乱,阿伦莫名地站在办公室里发怔,董事长交通事故去世了,这个轰雷一样的爆炸新闻劈向每一个酒店里的工作者,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地噩耗振得没有了方向,尤其是阿伦。而等待他的还有制服笔挺的警察。虽然是照例地询问,已经将还未回过神的阿伦吓得六神无主。
        “你是白百合大酒店董事长的司机?”
        “是的。”阿伦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
        “你的姓名。”
        “邵艾伦。”
        “你只为陈香梅一个人开车吗?”
        “是的。”
        “那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接她回家?”
        “昨天是董事长让我回去的。”阿伦终于听到了需要辩解的问题,抬起头辩驳地看着警察。“前两天,我开车陪董事长连续去了几个地方,董事长昨天说:‘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据我所知,昨天你们董事长是1点半以后离开大酒店的,平时你接董事长回家都那么晚吗?”
        “不是。我们董事长会定期在自己酒店的桑拿房蒸桑拿缓解疲劳。不过她每次都是等12点以后,客人基本都不用了,才会去,那样比较清静些。昨天也是因为她不想让我那么晚再去接她,所以才放我的假的。”
        “平时,都是你去接吗?”
        “是的,董事长很准时的,每次都是1点半下来,从来不用我等的。”
        “那你们董事长平时自己开车吗?”
        “开啊,”阿伦平静了自己的语气,想起陈香梅平时对他的好,他有点哽咽。“董事长平时不愿意麻烦人,除了工作需要,其他时候她私人的应酬和外出,都是自己驾车,除非是远途。”
        “哦···”警察意味深长地拉长了音调。对于他们来说驾车技术生疏,导致遇事慌乱的结论看来站不住脚。不过他们也明白,对于这么一起事故,非责任方只是例行公事讯问。
       “那你昨天回去休息了?”看着满身倦意,斗大的黑眼圈,衣冠不整地阿伦,警察故意问了一句,嘴角扶着一丝坏笑。
        “我。。。”阿伦窘迫地瞄了一眼警察,“昨天,总经理,就是董事长的儿子陈总,叫我和他和他的一些朋友去‘浮世绘’了,说是放松放松。”
        “什么?”警察的一句玩笑话,引来了一阵惊异。“你们昨晚去了‘浮世绘’?”
        警察立刻將手中的笔记本翻到了前几页:肇事女司机系‘浮世绘’工作人员,肇事车辆系‘浮世绘’经理所有。
        “昨晚,在‘浮世绘’里,和你在一起的人的名字,请一一告诉我们。”警察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紧张地拿起笔,等待阿伦的供述。
        “陈总,马总。。。。。。”一串人名在阿伦口中迟疑地报出,他还在脑海里竭力思索。
        “小姐呢?你们叫了哪几个小姐?”警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小姐?”阿伦心中一惊,觉得甚是奇怪,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有没有一个叫BOBO的?”警察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突然发问。
        “BOBO?”原本阿伦不想把他的小可人拖进这件事,但是警察的发问,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警察已经从他的眼神中猜出了答案,随即又坚定地问了一句:“有吗?”
        “有。”阿伦迟疑地说了出来。
        “好”警察迅速合上了笔记本,“请你跟我们去趟医院。”他们没有想到,在这种例行公事的询问中,居然找到了蹊跷地拐点。迅速找出事实,突然变得让人迫不及待,匆忙地脚步,把摸不到头脑的阿伦扔在了身后。
        医院急症室煞白地墙面,很容易让人和不详联系在一起。阿伦跟在警察后面,惊恐地环顾着四方。急症室的门被推开,一张惨白地面孔跳进阿伦的眼中。一个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脸,那点温柔俏笑,丰富的表情,都消失殆尽。只有冰冷地皮肤还是一如既往地白。床边一个高瘦地男人默默地站着。
        “是她吗?”警察急迫地问。
        “是。”阿伦无力地回答。
         那个高瘦地男人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被恐惧击倒的瘫靠在墙边的男人。
        “KEY,出来下。”这个高瘦的男人绕过了阿伦,走出了急症室的门。
        “怎么拉?”
        “你那么早就来探消息了,难得的吗。”JOY耸耸肩。
        “警察还是没有打听到这个女人的底细,我就知道。”
        “我知道。”KEY看了他一眼。
        “什么?”JOY诧异地望着他,这个平时慢半拍假清高的兄弟,今天怎么那么神通起来,
        “那是。。。”JOY收住了口,他知道KEY的脾气。
        “我得离开下,才能告诉你。”KEY坚毅地看着JOY。
        “也好,我们分头打听,别忘了,联系我。”
        KEY,整了整黑风衣,匆匆地走向门口。

                                                                                          四、似水童年

        KEY跳上了长途车。他找了一张靠后靠窗的椅子坐下。这种季节去往乡村的人很少。所以空荡荡的车厢里,人寥寥无几。
        一路风景,在颠簸中划过,一幅秋至叶飘零的景象。KEY心里想到了那封信得开头
“陌生人,你好嘛?你是我挑中的唯一的秘密树洞。你可以把信删除,如果你看完也可以把我忘了,也许就是个恶作剧吧。
        我叫……,就叫BOBO。这个记号是大多数人叫的。出生在潇湘镇,是个离这里有点远,很宁静地地方……
汽车在两片农田中停下。KEY整了整衣衫背起包下了车。两边的银杏树抖落了一地的叶子,把整条乡村的大路染成了黄色。一股清香扑来,难得的清爽。绕过前面的旧屋子,过了一座拱起的石桥,后面是一排排连绵的房子,中间被两条纵贯相交的河流划分开来。难得的古镇,镇上也并非清清静静,一片小繁华的景象,这里就是地图上的潇湘镇了。KEY走入了几家小店,拿出了那晚拍得BOBO的相片,一些年轻人都摇头说,不认识,但还將照片把玩在手上片刻,贪婪地盯着照片上的女子。有几个老人迟疑地看了看,惊慌地瞅了瞅KEY也推说不知道。一圈下来,到有三分饿七分累。KEY点了小镇上特有的小菜醉虾等,和一点黄酒,坐在廊檐边,边咀嚼一个一个醉死过去的河虾,边欣赏着这江南小镇的秀丽景象。小河里破旧的小船在绿水上漂浮,一摇一曳,慢慢前行。还有几个姑娘在打闹,虽然没有BOBO那般美丽,但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夜幕下的落寞,多了阳光里的甘甜。也许这个美人不离开这里,也会有那般的笑容。一个姑娘开始唱船歌小调,清丽的嗓音,细腻地侵入心脾。KEY似乎眼花起来,好像那蓝布盖头下的是那晚独美的女子。啊,不是,她已没有了那份恬淡的温柔。
        一顿饭毕,KEY也想暂时忘却那些让人悬疑不快的事情,难得感受下江南水乡的情调。他也跳上了一条船,不过不是船娘摇的,而是一个粗壮英俊,肤色黑黝的小伙子。
       “想去哪儿啊?”
       “就打个来回吧。”KEY将錢塞给了小伙。
       “找你二块钱。”小伙子拿出2块硬币。
       “哦,算了。”KEY也嫌这钢镚叮叮当当的麻烦。
       “那,我给你唱个小调吧。”
       “不用了,不用了。”KEY连忙摆摆手,他可不想听粗犷的男声去演绎江南小曲,破坏了他心中的莺莺燕燕。
       “要不这样”KEY转念一想,“你帮我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KEY又拿出了相片。小伙子歪着头看了眼,浆在空中停住了。凝重爬上了他的面庞:“你认识她?”
       “算是吧。”KEY没有想到,无心一问,到有了下文。
       “她好吗?”小伙子关切地问。
       “不大好,所以我来找她的亲人。”
       “怎么拉,前面!”后面传来叫嚣声。小伙子这才缓过神来,继续摇桨。
        KEY大致地说了车祸的事情,但是隐去了夜总会等信息,因为他从他的眼里读到了浓重的感情。所以他想为她保留一点尊严。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我跟你去。”小伙子艰难哽咽地说。
 
        系好了船绳,小伙子匆匆向前走,在一间破旧的小门前停住了,“这是她家。”小伙子熟悉地打开木门,房内虽然齐整,但是萧索破旧依然可见。真无法将一个时髦的女孩和这古董般的屋子和陈设联系在一起。客堂的墙壁上挂了两张照片用黑框镶嵌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KEY抬头看了看,立马往后退了几步。小伙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是不是很像啊?她和她妈妈生前长的一模一样。”
 
        这基因可真够强的。若除去那两角麻花辫,和脸上的纯真表情,真的会以为这就是她的照片。不过照片上妈妈的脸更丰盈一些,透满了幸福和娇羞。而BOBO更为消瘦和苍白。
 
        “我和小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小伙子一边看着相片一边陷入了回忆中:“她比我小两岁。她妈妈是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人也很勤快,所以她爸爸对她妈妈特别好。那时她爷爷还健在,她爸爸是独子,就生了她这么一个孩子,家里也不说什么,还特别疼爱她。虽然小时候大家都不是很富裕,因为她们家就只有一个孩子,所以比我们都宽裕些。她比我小,但是总是照顾我,让着我。每天摇船回来,她都偷偷把爷爷给她的点心匀一些出来给我吃。”小伙边说脸上边浮出了幸福的笑容。
 
        “可是,后来他爸爸想去上海做点生意,就带着她妈妈和她一起去了。才去了十天,那里就来了人,说出事了。当时以为他们一家都没了,她爷爷听后,当即就脑溢血走了。过了半年,警察把她送了回来。那一年她十二岁。回来后,她就沉默寡言了。她妈妈家的亲戚因为她妈妈嫁给了她爸爸这门穷人家也早断了联系,那时想来帮她,她倔强得很,都回绝了。幸好对我们家还挤得出一点笑容,所以我们才能塞给她些吃得喝得,就这样她天天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对着她爸爸妈妈的照片发呆,穿着百家衣吃着百家饭又过了整整三年。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偷偷的好上了。”小伙子红了下脸,有一丝甜蜜也有一丝苦涩。“有一天她突然把我拉到林子里抱着我痛哭,她说她每天都梦见一辆银色轿车追着她,她逃啊逃啊,怎么也逃不了,她每天都梦见爸爸妈妈在那里一个劲地哭,她害怕极了。我和她说我娶你,她一下子就不哭了,我又说再过两年,她就不做声了,我知道她有点失望,可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我没有想到她第二天就走了。”
 
        “你没有找她吗?”KEY疑惑地望着他。
        “我以为她是故意的,我那时太小了。”小伙子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
 
        唉,KEY低下了头,年少难免胆怯,爱情都是受不了推敲的,尤其是那么稚嫩的爱情。怪不得眼前这个尚未成熟的小伙子,看他满眼的懊悔和无奈,KEY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你知道当年出了什么事吗?”
 
        小伙子想了想,说:“嗯~~~她从不和我提,大人们也避忌着我是孩子,也没有说清楚过。不过她每次都很怨恨地和我说,人都是魔鬼,怪物,是混蛋。越说越激动,我都害怕她的眼神。”
 
        “后来,谁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我只过去听她说,她要去找那些魔鬼。”
 
        KEY再一次望向那张酷似BOBO的照片,那么小的年龄,那么惨烈的变故,可想而知,是多大的伤害,那么小就面对人性的冷酷和残忍,难怪她脸上总挂着一丝冷漠。
 
        “也许,那时候你娶了她,就……”KEY知道这是句玩笑话,但是或者那个时候的BOBO,不,是小莲被挥之不去的恐惧和仇恨折磨地痛不欲生,被孤独与无助打击地无可奈何。那次一定是被逼到了极点的求救,可惜托付的人太年轻了。所以她不再抵抗心中复仇的欲望,冲向那个仇恨的地方,把自己彻底毁灭,这样她就可以解脱了。
 
        小伙子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走吧!”KEY又环顾了下四周,那张八仙桌上似乎看见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在吃饭,欢声笑语充斥整个屋子。门外,那个动人的小女孩,在懂事地有模有样地搓洗着手绢,一旁美丽的妈妈,沾着肥皂沫的手小心地挽起垂下的刘海,怜爱地望着女儿。爸爸一定像我一样站在屋中间,幸福地看着自己为之无比骄傲的美丽妻子,那一寸寸肌肤,那动人的眉眼,就像我那天晚上看着的BOBO,KEY一边沉思,一边跨出了门槛……

                                                                                         五、一叶一如来
 
        回到医院已是深夜。在门口,听见里面有男人在激动地怒骂。KEY带着小伙走到了急症室的门口,只见那个骂骂咧咧地正是白百合大酒店的太子爷Winston。他怒气冲冲还夹杂着莫名指着前面一个垂头丧气的男人,KEY看了看那个如同泄气皮球男人,正是昨天那个被警察带来认BOBO的人。
        “你干了什么,啊?怎么会是这个女人撞死我妈的? 啊?她不是和你在风流快活吗?啊?”
        “你们俩干什么啦,啊?你伙同那个贱货干什么?抢劫?谋财?”
        那个男人惊恐地抬起了头竭力争辩着:“陈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她,我那天喝醉了,我真的喝醉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啊。”男人哀求地看着他。
         KEY绕开了他们带着小伙进入了急症室。BOBO还是那么静静地躺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有的时候似乎这样更好,KEY心里想着。小伙激动地涨红了脸,“小莲,小莲”,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眼泪决堤般的涌了出来。
        这时屋外那个暴怒的男人冲了进来,“这个女人居然有家属,谁啊?出来”KEY一把用身体挡住了这个男人,合着后面的人把他推出了急症室,他需要让小莲安静,他也不想让这些污秽的言语入了小伙的耳朵。
        “你谁啊?”这位陈少爷含糊不清地叫嚣着,瞪大了眼睛盯着KEY。刹时间,他紧握的拳头直挥上来,这时,另 一只苍老的大手握住了这只拳头。
        “爸!”Winston大叫一声。
        “住手!”那个老人大喝一声,他就是陈香梅的丈夫,Winston的爸爸陆峥嵘。他推开暴怒的儿子,用眼神威慑着眼前的一切。“我想去看看撞你妈妈的人。”一旁的随从指了指急症室。陆峥嵘推开了大门,凝重得走了进去。当他看见小莲的脸的时候惊叫了一声,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手里。Winston冲了进来,愣愣地看着父亲。陆峥嵘摇了摇头,撑着儿子的手,晃悠悠地走出了急症室,坐在了长椅上。
         KEY看了看他,轻轻地上前问道:“陆先生 ,我是BOBO小姐的朋友。”陆峥嵘看了看KEY,再看了看冲动的儿子,叹了口气。“报应啊,唉,你母亲那么多年的心事也算了了。”
         Winston被说得一头雾水,KEY却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半百老人。
         陆峥嵘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妈妈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不是因为车祸。她一定是看到了这个女孩子的脸。
八年前,你妈妈赶着去开一个政府的会议,那个时候她的事业刚刚开始,什么都看得很重。她怕迟到就加大了油门,结果在路上把过马路的一家三口撞倒了。她说她当时下车想去救他们,可转念一想怕这样一来就有了污点,那个时候正在选举企业家协会的理事,她怕这样就影响了前途。也是一时糊涂啊,她以为他们不会死,她以为会有人救他们,所以就开车走了。那后来的几天她吃不下睡不着,看了报纸的新闻才知道那对夫妻死了,我陪着她悄悄地去殡仪馆看了一眼。
        后来她请了司机,家里事都是我开,她自己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车。这八年来,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整整八年啊。她一天到晚做慈善,去捐款,去救助,你们都觉得她是为了作秀,其实是为了一顿安稳觉啊。她说每天晚上她都能听到那个女人的呼救声,那一家三口的脸忘也无法忘记。这个女孩太像当年的那个女人了,难怪她会,她会……”陆峥嵘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可这女人也不是八年前的那一家呀,是她撞上我妈的!”一阵诧异后,Winston理直气壮地嚷道。
        “这个女人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就是那一家三口的女儿。”KEY不失时机地补上了答案。
         空气刹那间凝固了,一切一切都静止在这一刻,好像水滴在空中漂浮的样子都能望得一清二楚。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陆峥嵘,Winston,阿伦,还有KEY。而里面的小莲露出了最后的微笑,随着一声平实地滴音,她终于解脱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KEY在心中又默念起了那封信:
         我在这个城市已经漂泊5年了,现在快要走了,就这么走太不甘心了,所以想找个人倾诉下,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舞台的主角,虽然听不到喝彩,我却需要听众。
 
         你觉得人生有来世吗?如果这辈子过坏了,来世能重新来过吗?如果有来世,能选择吗?能选择完整的人生吗?也许吧。
 
        我的一生,是为了仇恨而来的,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个仇恨犹如一把弯刀,一剐一剐將我的血与肉掏空。我永远记得那个下午,阳光那么美,我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我以为会永远这么牵下去。如果不是那辆银色的轿车横冲过来,我现在还应该牵着他们的手吧。那张脸,那张车子里女人的脸,刻在我的心里。我妈妈用身体护着我,向她求救,一遍一遍,嗓子都哑了,她却连车门都没有打开就走了。我那年才12岁,就听着妈妈的呼救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路边只有驻足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帮我们的。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走了。这是一个多么魔鬼的世界。你懂吗?一个魔鬼的世界,我从小就懂。从我再次踏上这个城市起就充满了仇恨,我是为了报仇而来的。我一直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找着那张让我仇恨的面孔,当我知道她是个有钱人,我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是给魔鬼生存的,我也要成为魔鬼去毁灭他们。所以我不惜作践自己,堕入风尘。
 
        无论是高级的会所,还是那些龌龊地洗头店,只要是可以接近那个人住的去的地方,我就会去,一个又一个辗转在这个城市。记得那个洗头店的老板娘,老是在我耳边唠叨,你在我这里真是可惜了,何必这么作践自己,你可以去那些高档的地方卖笑不卖身啊。卖什么对我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仇人养活自己。我将身体遭到的每一次践踏,都作为仇恨天平上的一个砝码,越加越重,倾斜的天平生命的一端高高翘起,仇恨和死亡沉沉地坠在地上。
 
         当我终于再次见到那张脸时,我热血沸腾。我终于有机会了。
 
         然而我又犹豫了,阿伦是我在欢场碰到的难得不作践我的男人,可是我必须利用他必须放弃他。难道我又有心了,难道我又有那些幻想了。不,没有,我已经成为魔鬼,毁灭了一切,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让我痛心地一幕幕又一遍遍出现在我的梦里,每次我都在狂叫中惊醒,它提醒着我不能怯懦,不能流连。生命地消逝是很可怕,我觉得自己就要那样消逝了。可是,我不能放弃,我已经为了这天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已经无法继续这么残破的人生。一切必须重新开始,那就一切先都结束吧。
 
        永别了,陌生人,删除那些照片吧,我是个不贞而邪恶的女人,命运赋予我的使命就是复仇。如果你觉得我可怜,就把我留在你的脑海中。我即将冲向火海,让一切都在决绝中湮灭。”
 
        繁华尽处,落英满地,正是寂寞时。白色而简单的墓碑刻着林小莲,此时KEY才知道她的姓。不远处埋葬着她的爸爸妈妈。这点路程应该不会阻断亲情的思念。名字上的照片正是KEY在那晚的相片中精心挑选的,真想把这份无暇的美丽永远凝固。
        KEY轻轻合上了稿本:“道德并不是人们高谈阔论的谈资,不是标榜好人的理据。而是人的社会存在的规则。每个违反道德的人不仅仅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当你丢去了做人的准则,那么人的价值就会荡然无存,而你也将消亡。”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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