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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时间:2017-10-24 17:55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奴妮点击:
        
       鲁迪坐在门口,目光穿过院子,望着公路。
       公路对面的一片蓝色屋顶之间,一个巨大的灰烟筒冒出滚滚黑烟,飘向天空。空气中隐隐有股烧得发烫的金属薄片的气味。一辆辆巨型大货车停靠在路边。司机从驾驶室跳下,钻进路边的小饭店。和身后的庞然大物相比,他们的身影小得可怜,仿佛误闯了巨人国的小人物似的。
        这个夏天十分炎热,才早晨九点多,气温已经高得超出想象。公路的空气升腾着,在耀眼的阳光下呈波纹状荡漾,闪着粼粼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车辆和行人在光纹里扭曲着前行,像被肢解的镜头。
       母亲从里间屋走出,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胳膊伸向脑后拢着头发。她嘴里咬着一个黑色发夹,上面镶嵌着一朵粉红色腊梅花。她身上蓝底白花的齐肩短衫外露出晒黑的手臂,神情看起来疲惫而烦躁。
      “鲁迪!”她将脑后的发卡别好,低声说,“别坐在那发呆,回屋写作业。”说完,她走出堂屋,绕过屋角去了后院。后院红砖墙的李子树下,有一个木板搭砌的简易厕所。
       鲁迪不吭声。
       去年的今天,父亲在门前这条公路发生车祸。一辆巨型货车将他连同身下的自行车一起卷入车轮,白花花的脑浆淌得到处都是,掺进地面,发了黑,夹杂着斑斑血迹,像泼出的豆腐脑。从那以后,鲁迪路过小吃摊上的豆腐脑就感到恶心。不到一年,母亲再嫁。继父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在县里的建筑工地当工头。鲁迪不喜欢他。   
        五分钟后,母亲从后院回来了。
      “还坐这儿发呆!”她小心翼翼地朝里间屋瞥了一眼,“快开学了,赶紧回屋看书去。”
       鲁迪不情愿地站起身,慢吞吞地跨过门槛。他听见身后里间屋门吱扭一响,一阵踢踢趿趿的拖鞋的声音传出,知道是继父起床了。他紧走几步,刚进屋,就听见继父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茶水烧了么?”
      “马上就烧。”母亲忙说。
       继父没说话。鲁迪知道他正盯着自己的房门。
      “鲁迪还有几天开学?”继父问。
      “还一周。”母亲在厨房里说。
        水龙头被拧开了,一股急促的水流冲进水壶,哗哗作响。声音渐渐变得沉闷,忽地停了。随后电磁炉哒地响了一声。
       “下学期别住校了,他在家也能帮你干点活儿。”继父说。
        母亲没说话。
        鲁迪的心开始不安地狂跳。
       自从继父搬进这个家,鲁迪和母亲之间的交流就少了。他尽量避免三个人在一张桌上吃饭,那感觉如芒在背,食不知味。从继父眼里投射出来的目光让鲁迪有种无处躲避的凌厉感,刀子似的。母亲解释说,继父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严厉,人还是挺温和的。鲁迪可不这么认为。他曾亲眼见继父将一窝刚生下来的小土狗逐一抓起来摔在地上,小狗脑浆迸裂,当场毙命。那情形和父亲死亡现场相差无几。两个场景联系在一起,鲁迪就对继父产生了强烈的反感。他从不主动和继父讲话。继父和他说话,他要么装听不见,要么回应得慢吞吞的。他看得出母亲在一边很着急。她越是焦急,鲁迪心里就越痛快。
       鲁迪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选择继父。父亲去世后,向母亲献殷勤的男人不少,鲁迪知道,他们大多是冲着父亲遗留下来的这家收益还不错的木材厂而来。即便如此,那些男人里除了继父,任何一个鲁迪都能接受,可最后偏偏是他。
       那天夜里,鲁迪睡着了,半夜突然醒来,直觉告诉他母亲的屋子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从炕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进堂屋。堂屋里漆黑一团。站在门口,他听见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他想是不是母亲病了。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他立即感到一阵焦虑。他轻轻喊了声“妈!”
       喘息声消失了。过了大约两秒钟,鲁迪听见母亲轻轻咳嗽一声,说,“什么事,鲁迪?”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妈,你没事吧?”鲁迪担心地问。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母亲说,“快去睡吧。”
      鲁迪犹疑未定地站了会儿,然后转身回屋。他上炕躺下,不一会儿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透过玻璃窗,鲁迪看见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背对门口正弯着腰在院子里洗头,母亲提着水壶站在旁边,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鲁迪疑惑地走出屋。看见鲁迪,母亲亲热地冲他招招手让他过去。鲁迪没吭声,转身回去了。一个月后,那个人成了鲁迪的继父。
       踢踢趿趿的拖鞋声出堂屋,绕到房后去了。鲁迪松了口气。 他翻开摊在桌子上看了一半的《宠物公墓》,又看了眼桌角的电话机,想起今早发生的一件奇怪的事。
       电话是两年前父亲安装的。鲁迪将父亲的手机号码连同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同学的手机号码都存进键盘上的数字里,每一个数字都对应着一个号码,其中父亲的号码存在‘9’号键。 父亲死后,他的手机卡被鲁迪悄悄留了下来,对母亲谎称丢了。鲁迪有种预感,只要那号码还在,他与父亲之间的连接就不会消失。
        他坐在桌前写作业,整理书包时,随手将话机往外推了推,话筒被碰掉耷拉在桌角,鲁迪起身伸手去拿,不小心胳膊肘压到数字键盘。他听见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低头一看,显示屏上出现数字‘9’。他愣了片刻,随即听到话筒内传来‘嘟’‘嘟’的两声长长的提示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鲁迪——”。
       鲁迪浑身一颤。是父亲!
       他抓起话筒。  
      “鲁迪!”父亲声音急切,“告诉你妈,今天别去县里送货!千万别去!”
       话音刚落,电话挂掉。一连串短暂而急促的嘟嘟声传入耳际,像大货车倒车时发出的提示音似的。
       鲁迪心神震动。
       的确是父亲!
       发生车祸那天上午,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父亲从外面打来电话,是鲁迪接的。那是父亲与鲁迪之间的最后一次通话。中午时分,车祸发生。很多人赶去现场,鲁迪也去了。现场距离家不到五百米。他亲眼看着父亲残缺不全的肢体被人从大货车的车轮下拽出来,脑子里一片茫然,仿佛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后来他被人强行拉走了。那几天,他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的画面是路面上那些白花花的东西。原来人的脑子是那样的。
        有段时间,鲁迪总觉得父亲还活着,那根电话线是连接两人的唯一纽带。他趁母亲不在,一次次偷偷按下‘9’号键,听到的是一阵盲音。他感到失望。渐渐的,他不再拨打父亲的号码,而那种神秘而诡异的感觉却始终没有消失。
       回想起早晨那一刻,鲁迪依旧惊魂未定。 他愣了会神,听见母亲在堂屋里喊他吃饭。 
      “我吃过了。”他回了一声。
       堂屋里没了动静。过了会儿,母亲端着一碗粥进来,粥面浮着一个鸡蛋。她将粥碗放在桌子上,用腰间的围裙擦着手。 “写作业那,吃完再写吧。”她说,看了鲁迪一眼,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出去,随手带上门。
        过了会儿,鲁迪拿起话筒,再次按下‘9’号键。两声长长的‘嘟’‘嘟’声后,父亲焦急的声音响起。
      “鲁迪!告诉你妈,今天别去县里送货!千万别去!”
       电话挂掉了。 一切都是真的。 鲁迪感到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簌簌冒凉风。
       也许是暑假看了太多恐怖小说的缘故,也许只是因为天气太热,热得令人抓狂,到处都明晃晃的,既睁不开眼,又烤得脑子里昏沉沉的。屋后场院木材厂的电锯动辄吱吱作响,像是地狱传来的悲惨嚎叫。还有院门外那条公路,工厂烟囱里的滚滚黑烟,来往车辆在沸腾的空气中蒸煮着,呻吟着,发着抖打着颤。那股闻起来令人说不出地难受的金属的灼热气息仿佛钻进脑子里的一条蛇,令人一阵阵地眩晕。
       鲁迪清楚地记得父亲活着时母亲的样子。她丰满健壮的身体走起路来却异乎寻常地轻盈。她喜欢一边做家务一边哼着歌儿,一种说不出什么调子的歌儿,她唱得并不好,但听起来特别愉快。父亲在后院木材厂里干活儿,有时直起身朝这边望着,大声嘲笑母亲瞎哼哼,语气却是亲昵的。母亲声音更大了,故意气他似的,头抬得高高的,眼睛越过纱门上方的小窗口朝后院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那时木材厂是父亲一个人管,母亲只做家务。有时父亲出门赶不回来,逢周三去县家具厂送货,母亲便替他跑一趟。她怕晒,天气太热时,便用纱巾将头和脸缠起来,只露出眼睛。那双眼睛乌黑清亮,像汪着滴墨似的。     
        现在一切都变了。 继父平时一周只回家几次。木材厂和家务都落在母亲一个人肩上。她瘦了,黑了,越来越沉默。鲁迪再没听见她唱歌,只见她每天从早到晚屋里屋外地忙碌,听见她的脚落在地面发出的有力的咚咚声。木材厂的生意不如从前。这让她更加烦躁。她不敢在继父面前表露什么,她似乎也惧怕他,鲁迪便无端成了出气筒。最令鲁迪难受的是,母亲对他发过脾气不一会儿就后悔,摸着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神总让他忍不住想哭。
      开春,鲁迪上初二。他提出住校,理由是学校安排了晚自习,而镇中学在一公里开外,他希望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 这是有生以来鲁迪第一次对母亲说谎。其实学校根本没给初二的学生安排晚自习。
       母亲迟疑了一会儿,眼睛里流露出不舍的神色,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她要求鲁迪周末必须回家。鲁迪答应了。
        住校的日子里,鲁迪感到轻松。他终于能躲开继父了。可他也惦记着母亲。每次回家,他都觉得母亲瘦了不少,佝偻的背影远看像个老太太,而她还不满四十岁。
        一个周末,回家之前,鲁迪特意跑到镇商店,买了一个镶有一朵粉红色腊梅花的黑发夹。回到家,他将发夹从书包里掏出来递给母亲,看见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回身对着镜子将发夹仔细别在脑后,然后走到鲁迪面前,像小时候那样,抬手将鲁迪额顶的头发使劲儿揉乱,然后弯腰贴了一下鲁迪的脸。
        漫长的暑假,鲁迪度日如年。 清晨醒来,他盘算着还有一周开学,不禁有些兴奋,随后想起今天是父亲的祭日,兴奋被一阵黯然代替了。他想母亲一定是忘了。这些天,继父一直在家,母亲总是显得小心翼翼的。鲁迪并没见继父动手打过母亲,但他那双大手单是看着就令人感到害怕,几道青筋高高凸起,像盘曲在皮肤下的几条黑龙似的,更不用说那直蛮的眼神了。鲁迪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眼神。
        鲁迪盯着电话机。一切真的只是幻觉么? 他迟疑着,再次拿起话筒,轻轻按下9号键。嘟’‘嘟’两声长长的提示音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鲁迪!——”
       鲁迪啪地将电话挂掉了。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发冷。
      上午九点半。公路上车流穿梭。黑色,白色,还有拖着无数车轮的长长的大货车,像一只只手脚急速攒动的巨型爬虫,相比之下,其它车辆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硬壳小甲虫。所有的虫子都在急急地赶路,仿佛提前获悉了世界末日来临的消息似的。
       会有诺亚方舟来救世吧。鲁迪想着,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眼睛里流露出惊恐。
       阳光下,因沸腾而抖颤空气中渐渐呈现出一副画面,画面不停地抖动,越来越清晰。 是继父。他站在建筑工地外墙木板上,头上戴着蹭掉了一块漆的橙红色安全帽,身穿一件蓝灰色的工人服,正对前面的一个人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忽然他的脚下的一块木板塌陷了,先是一条腿,然后整个人横着坠了下去。
       鲁迪屏住了呼吸。
      ‘砰’地一声,沉闷而短促。激起一阵沸沸扬扬的惊呼,像激起的一团灰尘,在炎热的空气中徐徐消散……
      鲁迪爆出一身汗。
      他听见堂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继父的低声咕哝。不一会儿,继父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一顶蹭掉了一块漆的橙红色安全帽。他径自朝停靠在院门口的摩托车大步走去。摩托车后座上搭着一件被阳光晒得发白的蓝色工人服。
       鲁迪觉得嗓子眼发干,空咽了口唾沫。他盯着继父的背影,看着他偏腿骑上摩托车,猛地踩下油门。摩托车颤了颤,尾部喷出一股轻烟,轰地一声冲出院门,拐上公路,在视线里消失。
       是幻觉,还是某种不祥的预兆?鲁迪感到不安。
       或许真的不该再看那些书了。有一次在课堂上,年轻的语文老师发现鲁迪喜欢恐怖类的课外书,有些不赞成的意思,但并没多说。后来他从鲁迪那里借走了《极地恶灵》,课间休息时坐在教室里看得津津有味。
       鲁迪听见后屋纱门呱嗒响了一声。后院木材厂里传来一阵响动。母亲开始往卡车车厢里装货了。今天是周三,照例是给家具厂送木料的日子。
       鲁迪来到后院,走进木材厂。三面木板墙支撑着高高的屋顶,里面堆放着木料电锯等各类杂物。他学母亲的样子,将切割好的木方一根根整齐地码放进卡车车厢。母亲站在一边,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汗,温柔地望着鲁迪。   
      “鲁迪,”她轻声说,“今天是你爸爸的祭日,天黑后记得去镇子口烧点纸给他。”
       鲁迪点点头,继续往卡车里装木料。不用看,他也知道她哭了。
      将车厢的木料捆扎结实。鲁迪跳下车,站在屋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只燕子在眼前翩跹而过,钻进屋檐下消失。鲁迪望去,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燕子窝。幽暗的光线中,一只镶嵌在月牙形白眼圈中央的乌黑眼珠儿正冷漠地盯着他。
       大概是一只雏燕。鲁迪想。他朝它吹了声口哨。眼睛消失了。
        母出现在后屋门口,两手伸在脑后系一条浅色纱巾。她依旧穿着早晨那件蓝色白花短衫,裸露着晒黑了的胳膊。天气太热了。
      “我陪你去吧,妈。”鲁迪望着母亲,有些心酸。
       母亲笑笑,摆了摆手。 “看书去吧,妈暂时还不用你,等干不动那天再说。”说着,她拉开卡车门跳上去,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她拧了一下,车子毫无动静。她又拧了一下,依然没有反应。
      “咦?”她皱眉,“前几天大修过一次,除了空调不好使,别的都正常啊。”她低下头纳闷地四处查看,再次发动,依旧声息皆无。
      “见了鬼了。”她愤愤地说,跳下车。
       鲁迪忽然想起那个电话,心里一阵发紧。
      “要不今天别去了,妈。”鲁迪试探着。
      “那怎么行!”母亲严厉地瞪了鲁迪一眼。“说好的。你爸活着时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守信用,这么快就忘了?”
       鲁迪不吭声了。
       母亲出去找人了。与鲁迪家隔着两个院落有一家小型汽车修理厂。
       院子里静悄悄的。 鲁迪回到自己的小屋。
       如果将这一切告诉母亲,她一定会认为自己疯了吧? 他看了一眼闹钟。接近正午了。窗子敞开着,一丝风也没有。阳光下,空气越发亮得耀眼。
       鲁迪怔怔地望着公路。
       一辆卡车正在急速行驶中。开车的是个女人。从摇下的车窗中看得见她神情焦急的脸。经过一处弯道时,她头上的纱巾被风吹落,露出脑后黑色发夹上的一朵粉红色腊梅花。纱巾缠在方向盘上,女人低头去解。一辆巨型大货车恰在此时拐进弯道。它急促地按着喇叭,速度丝毫未减。撞击瞬间发生。只见卡车车身猛地向上蹿了两下,随后歪斜着横过来,车尾朝前,失去重心后翻滚着坠下公路。车厢里,捆绑木方的细铁丝砰地一声断开,细长的木方如杂乱的雨脚一样四处飞溅……
     “鲁迪!”
      鲁迪被母亲的喊声惊醒。他慌忙答应一声。他定了定神,朝后屋走去。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忽然铃声大作。 鲁迪眼睛里流露出退缩。他看了眼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一个粗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是老鲁家么?”
       鲁迪应了一声。
      “赶紧来人,段师傅出事了!”
       是继父!
      “出,出什么事了?”鲁迪磕磕巴巴地问。
      “赶紧来人吧。工地脚手架出问题,他掉下去了,估计够呛了。”
       电话啪地挂掉了。
       鲁迪的手哆嗦着。
       母亲闻声走进来,一脸狐疑地望着鲁迪。屋后,卡车已经发动,引擎声刺耳。
       “什么事?谁的电话?”母亲问。
       “他,他出事了。”鲁迪低声说,惊惧地望着母亲。
       “出事了?”母亲眼里透着惊慌,“出啥事了?”
       “在工地脚手架上掉下去了。”
       母亲的脸瞬间煞白。她呆呆地望着鲁迪,忽然抬腿就走。
      “等等!”鲁迪愣了愣神,追了出去。
      “等等!妈!你别去!”他喊着。
       卡车已经驶向院门。从敞开的窗口,鲁迪看见母亲转过头,极为严厉地盯了他一眼,随后猛地一踩油门。卡车冲出院门,拐上公路。
       鲁迪站在院中央,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气热得超乎想象。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熊熊烈火的烤灼下经受着苦痛的煎熬。一道道刺眼的阳光像无数挣扎着的白色幽灵在空气中无声地摇晃。
        屋内铃声大作。
        鲁迪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他僵直地转过身,一步步走进屋。
        时针指向正午。
        蓝色显示屏上,父亲的手机号码不停地闪烁着……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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