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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走进厕所，就听见他在外头咆哮。这么大一清早的，谁又惹着他了？又是儿子？一想起儿子瑟缩的小模样，她吓坏了，连厕所都没上，开门出去看个究竟。 “怎么了？这么大早的就发火？”他站在房间里，因为愤怒而青筋突出。要不是年青，血管怎么承受？然后，6岁的儿子手里拿着一本书，从房里跑出来。刚才打雷一样的吼声，已经把他的小脸震得脸色苍白，如受惊的小兔一样逃窜。 “怎么了，又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发火呢？”她看着丈夫，又看看一溜烟跑得没了人影的儿子。没人回答。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火呢？吓到孩子。”没人理她，她还是要问。 “你懂个屁。”他余怒未消，口气里满满的不耐烦。 “我不懂，你们没人告诉我，我怎么能懂？” “以后我训儿子，你别插嘴。”他的口气还是燃着熊熊烈火，稍不注意，烈火就有可能蔓延出来。 “所以我想问问，他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大声的骂。”她没有退缩，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必须烧成个火球，让她来好了。 “别罗嗦，别讨骂！” 她站在他面前一动也不动，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他。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执著的有点哪根筋搭错了。 “滚，滚一边去！”他掸着席子。估计刚才儿子又躺在他睡的这张床上看书了?为这样的事，他不知骂了几回，儿子一直记不住。其实，她觉得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事大动肝火，即使床弄脏了，床单还不是她在洗，又能损失什么？孩子在家也束手束脚，太可怜了。为此，她为孩子的事不知与他争执过几回，每次，都被他骂了回来。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想狠狠的和他吵架，狠狠的吵个天翻地覆，一了百了…这样藏着、掩着…真的——让人难受！可是，他父母在，孩子在，一家人全在。一旦吵起来自然会引来他父母的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在指桑骂怀？是不是在嫌弃他俩老？孩子呢？会害怕，父母的战火会灼伤到他的心灵……！ 家，空间多大呢？家的和气，被他的冷漠阴晴不定的性格清除的荡然无存。家的气氛又能好到哪去？想到这儿，她都会嚼着口水咽下心头那团怒火。而她的忍让更助长了他的为所欲为，脾气更坏。无形中，他成了这个家的统治者一样，没来由的发火，莫名其妙的冷淡…！孩子看见他不是能躲则躲，惶恐的像是家里的藏着的小老鼠。 而他的脸永远像戴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谱。这样的人不可怜吗？隔离了家人，使自己成了荒野上的流浪者。但他对着别人的时候，多数是微笑的，礼貌的打招呼。但这样的场景，她和儿子从来没有享受过…！ 那晚，她洗完澡出来，他拿着衣服进去。破天荒的，手机竟然没有带进去，从不离身的呀？床头柜，他手机微信“通－通”好几声。平常，她从来没有兴趣，那里面会藏着什么秘密？但今天，她非常的好奇。还没看，心里七上八下，做贼一样心虚。看一下又何妨呢？她下定决心一样要破釜沉舟。微信上，一个女人的头像：“在干嘛呢？”“老婆在家，怕了？”“不能出来吗？”“再不回答，晾着你信不信？”她心扑腾腾的跳，有一匹受惊的马突然窜进了她的胸膛一样。 图像上的女人好面熟？真的好面熟？哪里见过呢？她再看仔细一点，想起来了，是楼上那个漂亮的女人。虽楼上楼下，但难遇上，即使遇上了，也只微微一笑，无从聊起。记不得哪一次，他心情挺好，对她说起，楼上住着一位女人挺漂亮，气质又好，很会穿衣服，老公长年在杭州做生意…！他讲这些话时脸上流露出少有的温柔，像映在月光里一潭清澈的湖水。这样的温柔莫名的——让她嫉妒。世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听着自己的丈夫脉脉含情的说起另外一个女人天使般美好，而依旧无动于衷吧？他，怎么会有她的微信？对，点一下附近搜索就可以了。发现了他的秘密，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可她从没有向他提起楼上女人的事。即便，在俩人口角的时候。她，不想把这最后一张纸捅破，破了，再也没法修补了。 今天，她不想再遮了，那个秘密她一直背着身上好辛苦。趁今天，婆婆和公公随团旅行。阳台上，儿子趴在桌子上画画。看到她，又低下头去。她摸摸儿子的头，嘱咐他别跑出来，妈妈有话和爸爸说。儿子点点头，示意她把阳台的门关上。看到儿子如此懂事，她鼻头一酸。她又迈着步子走回到他的面前：“请你听好了，我是人，我有脚，难道你因为要常常讨别人欢喜，滚习惯了？” 他怒目圆睁，举起的手又落下：“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相信你会打的，为什么不打呢？估计你一打，我还真的会在地上滚呢？这画面多美呀！” “死远点。”他有点不敢相信，她今天会咄咄逼人接招。他气咻咻的走开。她跟在他的身后：“别走，今天干脆骂个痛快，憋在心里多难受呀！” 他捧起大茶杯“骨咚咚”喝水。继续不理她，但看得出他在控制自己。 “要不，你告诉我，我滚哪里去，比较让你舒服？” “你到底想干什么，吃错药了！”他的嗓门地动山摇。 “我很庆幸，我和孩子住在三楼，住顶楼的话，整天在你的怒吼里，我真的会担心哪天天花板蹋下来，会在睡梦中死掉，多冤呀！” “看到你们我真的很烦。”终于说实话了。听到这句，她竟一点儿也不生气，还轻笑出声：“既然如此厌恶，为何不早点说出来，折磨自己这又何必。” “真想死掉算了，留在世上烦。”他“呯”的一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快结束了，就快结束了，她对自己说，她不想就此败下阵来。 “你是在说我娘俩死掉算了吗？” “我，我在说我自己，活着真累，看到你们更累！” “要那么想不开吗？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只是为了不耐烦的婚姻而就想死掉，多不划算。你们男人不是有一句口头禅“妻子如衣服“衣服不好，就换掉嘛！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难缠的女人，厌恶了，大可以清楚说出来，我会缠着你要死要活吗？你以为我会抱着男人的承诺当枕头，离开就睡不着，哈哈！” 他不相信的看着她。仿佛，今天才第一次看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然后，他又把目光收回去，瞧着窗外。 “做人很辛苦，别作践自己。如果是为了怕我想不开，谢谢你还有这样的侧隐之心，给我还留点怜悯。楼上——那个女人，她愿意跟你？” 他讶异极了，拿茶杯的手，微微抖着：“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又笑了：“怎么知道有那么重要吗？” 他的语气明显的软了下去：“我们没什么，只网上聊聊。” “她老公很有钱，去弄弄清楚吧?不要成为别人临时的情感依托。”她依然淡定的像是在安慰一个苦情者。 他不说话。 “把孩子给我，我会带好他的。“ “不可能，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他还是跟随你的姓，即使——将来我再嫁，也不会有任何更改，放心吧。跟你，看着他在你眼皮底下的畏畏缩缩，你知道吗，这比天天用针扎我还难受。有时候我怀疑？我是不是，是不是睡梦中被人强奸才怀了他，所以让你感觉这不是你亲生的？我没什么好求你，唯一的，放了孩子，别学一些男人，老婆不要了却又要硬夺回孩子，夺去了又任其自生自灭，孩子不是战利品。” “我又没说要离婚！” “离婚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也没有那个统治权。你觉得我还会留下去？很久以来，我压抑的快疯了，是孩子撑着我走到现在，我以为我能为了孩子撑起一个完整的家，我，我太自不量力了，呵呵！你是孩子父亲，但我真的——怕你伤害他，可笑吧？求你了，别让我，在别的女人眼里成为一个笑话。” “总之，孩子不能带走！” “试问，你爱他多少？我说了，有很多东西由不得你的，真有那么一天，为了孩子我会倾其所有，走法律的途经或者什么路子。”话不重，但句句锤子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她收拾东西，孩子和她的……！ 连夜她带着孩子驱车赶回了徐州。寡居的母亲，睡眼惺忪的来开门，她很奇怪，这俩母子怎么了？ “妈，想你了” “打你这么多电话叫你回来，你不是都说忙吗？” “洋洋要上幼儿园呀，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要吃啥不？妈给你做去？你瞧孩子都睡着了，有什么这么要紧的，大半夜的赶回来，明天天不会亮的哟？晚上开车多危险，孩子抱房间去......！” “嗯，妈，明天再聊，我先进去了。” 房间还是和她原来住的一样收拾的干干净净。妈妈曾对她说过，想女儿的时候就去她房间里坐坐…！此时，她很想躲在母亲怀里放声的哭！ 现在，她也是母亲啊，哄完孩子入睡。她没有丝毫睡意，穿着睡裙，走到阳台。月光，柔和的倾洒在她的身上，满天的星星，好美！自己究竟有多久了呢？没好好的享受过生活这般的宁静。那个家，在他心里早已残破了吧？是的，她一直暗暗的修补，暗暗的修补，但根本堵不住，越来越大的缺口，家，于是在风中飘摇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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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江南风) |
